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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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果然是個出眾的,瞧著,把我們這一屋子的公主都比下去了,來,近些,別站著了,快坐下暖暖身子。” 笑容滿面,聲音柔和,對著玄凌抬手指了指清歌旁邊的空位,對玄凌的態(tài)度沒有半分不滿或者什么。 這一聲夸,讓一屋子的公主打量了過來。 有坐當(dāng)然不站著,玄凌也聞著這滿屋子的脂粉想,鼻子動了動,都說后宮就是一個笑里藏刀的角斗場一點(diǎn)不假。 她下山入這帝都,對宮里的事多少了解一點(diǎn),比如這位慧太后,也是頗具色彩的一個人物,先帝在時(shí)就穩(wěn)居后宮,一生無所出卻后位穩(wěn)固,手段非常將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養(yǎng)了個皇子成了圣帝,她繼享太后之尊榮,總之,在這后宮,算是活的風(fēng)生水起,求仁得仁。 這樣的人手段不會少,心智更非常人,聽聞昨日才回宮來,今天就這么迫不及待的見她,要說沒什么盤算,鬼都不信。 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若不是這身宮服她還真不一定會來,這后宮并非她盤算之地! “都別瞧了,別嚇著人家孩子,這套宮裝是我著人送去的,略大了些,不過穿著著實(shí)不錯,你們說說是不是?” 她這一開口,哪有不配合的,瞬時(shí)間,一片贊嘆不絕于耳。 慶妃眉頭緊鎖,盯著玄凌欲言又止,眼中有著不可察覺的擔(dān)憂,這套絳紅色的盤鳳宮裝,在宮里呆的時(shí)間久些的,誰人不知。 太后讓人送過去給她穿來,到底是何用意?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但是又想明白個頭尾來更不敢亂說一個字。 “孩子,莫見怪,就是年紀(jì)大了,總會有些念及從前,這套衣裳,放置在宮里好些年頭了,不錯,還的是帝家的孩子,才能穿出它的味來,不辱沒了這套衣服,當(dāng)年,可是九十九個繡娘一夜趕功才制出來的,是當(dāng)時(shí)準(zhǔn)備著給你姑姑帝鳳曦封公主時(shí)穿的?!?/br> 太后竟也沒拐彎抹角,開口就將這宮裝的來歷說了出來,解了玄凌心中疑惑,她拿到手上,就知道,這套宮裝非新物,而且,有些年頭。 可她沒想到,這是準(zhǔn)備給她母后穿的的衣裳,手不自覺摸了上去,她母后穿過的?竟是她母后穿過的衣裳,為什么,她不知道,她母后被封過公主?九黎的公主,外姓公主。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封了功勛之家的嫡女公主封號,也不可能賜下這盤鳳宮裝,這僭越的有些過分了,雖然去了鳳翎,可仍舊是鳳,是盤鳳。 一個疑惑沒解開,又來了一個,像是個解不開的謎團(tuán)了。 “姑姑?玄凌謝太后慈愛,只是,玄凌久居深山,自小離家,家中…獨(dú)剩玄凌一人,竟不知,姑姑還是受封的公主。”既然太后如此直接,她也不想迂回,想知道,便問。 她既將這套衣服給她穿,這點(diǎn)疑惑還是會替她解開的。 慧太后瞇了下眼,依舊笑的和藹,可是眸光深處閃過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笑容過后,是一臉的惋惜之意。 “哎!往事已矣,看到你,就想起了你姑姑,那孩子…也算看著長大的,出眾的讓人驚嘆啊,世上竟有那樣全美的…可惜,造化弄人…封公主這事,別說你,本來知道這事的也不多,還是先帝在的時(shí)候,只是當(dāng)時(shí),因你姑姑沒同意,所以沒下詔誥封,也是憾事?!?/br> 原來是這樣,不光是玄凌,在場聽著的,大多都是一臉驚嘆,原來,還有這事,當(dāng)真是沒聽說過,這帝鳳曦,竟是先帝封的公主,而帝鳳曦還拒了誥封,這又是怎么一段? 還有,這盤鳳宮裝,的是封個什么宮主才有資格穿戴? 當(dāng)然知道的幾個都是默不作聲低下頭去,要說當(dāng)年先帝對那位帝家嫡女,那是真的寵愛,一女得盡天下所有好的感覺,縱馬輕歌、恣意妄為、飲酒輕狂、無拘無束,因?yàn)樯砗蟛还庥械奂?,更有先帝,這樣已是掩蓋了同一時(shí)期所有大家嫡女的風(fēng)頭,成了帝都城里獨(dú)一無二的那一個,就是公主,也難與其相比。 偏生老天爺也厚待的讓人直說不公,給了她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又給了她一身驚世才華,當(dāng)時(shí)還有過不少傳言,先帝對她…… 因著年紀(jì)差不少,又是帝家嫡女,所以,帝家又是功勛世家,所以,沒有成其好事,都等看著帝鳳曦會嫁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嫁到了東離,成了東離國母。 玄凌一時(shí)間有些難以消化,不露聲色的收起情緒,太后段不會無緣無故來今天這么一出,后面等著她的是什么? 一副原來如此大為解惑的表情,再不出聲,靜待下文,總歸急的不會是她。若是這太后想要那她母后做什么盤算,那就別怪她帝玄凌不客氣。 玄凌的沉默,讓慧太后心頭微微波動了一下,小小年紀(jì),如此沉的住氣,她都說到這了,她竟是沒一點(diǎn)探究之心?還是在與她較量心性? 這說熱鬧的突然不動了,堂上的也都安靜了下來,只敢偷偷打量,有點(diǎn)心眼的都明白,太后絕不會這么無緣無故來這么一出,宮里,哪有一件事是簡單的? 清歌坐在那一直靜靜看著,她也不知道還有這一段,但是,她知道宮里的生存之道,事出必有因。 一件事如果過了,就絕非好事,比如帝玄凌身上的那套宮裝。 “太后,您瞧你,一想起以前的事就忘了這滿屋子的人了…”太后跟前的嬤嬤恰當(dāng)好處的遞上一杯新茶,像是隨意,卻是在給慧太后緩場。 慧太后立即一副恍然醒來的神色,接了茶,又是搖頭,又是輕嘆的,“這件事啊,一直是哀家與先帝心中的一個遺憾,如今瞧著這孩子,與她姑姑那般像,就忍不住…” “太后娘娘這才回宮,興許不知,咱們這位帝小姐,那也是風(fēng)采過人!”德妃恰當(dāng)好處的插嘴,好話歹音,一聽便知。 太后當(dāng)個不知道的,挑了挑眉哦了一聲,像是來了精神,一副仔細(xì)打量玄凌的樣子,“恩,越瞧著越好,昨日個看著那漫天的花火,哀家就想起了這事,與圣帝商量了一番,這不一早就讓人將這宮裝送了去,也有件事宣布?!?/br> “今天可是新年伊始頭一天,大后要說的,定是喜事?!比蒎莻€會看臉色的,又與太后或多或少沾親帶故,所以,與太后算是親近的。 她這是有意抬氣氛,識相的也不會拆臺,跟著起哄。 太后放下茶,眼神落在玄凌身上,滿眼的效意,掩也掩不住,“容妃這回說對了,是喜事,也是一嘗哀家多年的的遺憾,哀家與圣帝商量了,封你為榮德公主,咱們九黎的公主,孩子,旨意這會估計(jì)圣帝已經(jīng)著人送到府上了,哀家心急救讓人先喚了你來?!?/br> 封公主? 此言一出驚滿堂,這帝玄凌這樣無法無天了,還封公主?還有封號,榮德,這兩個字,哪個聽著都是好的,只是憑什么?。?/br> 這滿屋子公主,哪個不是真正的天家血脈,有幾個有封號的?不是對江山社稷有所貢獻(xiàn)的,哪個公主能得封號,這可是要過印留史的。 原來是在這等著,可玄凌沒想到是這么件讓人眼紅嫉妒的好事,就暫且說它是好事吧,至少她還沒想明白刀子在哪里! “瞧瞧,帝小姐!哦!不,榮德公主,高興的不會說話了!”慶妃既扮了這么個托氣氛的角色,總要做完美些。 玄凌還沒來開口,慶妃卻出人意料的站了出來。 “啟稟太后,臣妾覺得此事不妥!” 第180章 抗旨不尊又如何?(1更) 慶妃深居簡出,對后宮之事更是不聞不問之態(tài),雖為一妃,卻是與冷宮之人無異。 非是重要場合,如今日這新年請安,否則,絕看不到她的身影。 這樣一個人,這時(shí)候卻出來說了這大不韙的話,真是有些讓人刮目相看了。 圣上和太后商議的事,她出來說不妥,不妥的應(yīng)該是她吧,也對,這要是帝家這位封了公主,這婚事豈不是就算不了了之了? 當(dāng)朝皇子斷沒有娶當(dāng)朝公主的道理。 這下,大家突然又有些明白她的膽大妄為了,這感情是為了兒子豁出去了啊,都知道,帝家這位既是一個刺頭,但也是一塊大肥rou。 瞧著昨天晚上的花火,那的多少銀子丟進(jìn)去啊。 這不聲不響的慶妃,原來是個城府的,悶著算計(jì),這要是圣子那天登上大位,她還會這般與世無爭的做派? “慶妃倒是說說,有何不妥?。俊碧鬀]有立刻發(fā)作,而是端著茶,神色不明不冷不熱的問了句,可是說出話拉長了尾音。 “啟稟太后,這孩子與圣子尚有婚約在身,若封公主,這成親之時(shí)如何告祭祖廟!”慶妃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著,簡單的素雅的宮裝如她人一樣,一絲不茍,安靜恰淡,卻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肅然。 慧太后好似也沒想到,慶妃會如此直接切入主題,反而弄的她想好的話都咽了回去。 這宮里,什么時(shí)候,這么直接了? 像是才想起來有這么回事一樣,一臉為難的放下茶盞,面上頗為失落,“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竟是忘了這一茬,都怪本宮胡鬧了,芷兒,快去圣帝那看看,旨意頒下去沒…瞧我這一回來就辦了糊涂事,還是在別院住的好…” 滿是自責(zé)的口吻,一臉著急的樣子,弄的一屋子都跟著勸慰,反而辦錯事的像是慶妃了。 嘴上說著辦錯事,說著糊涂,可堂上的慶妃一直跪著,卻沒有開口讓人起來。 這堂上雖然生了火暖和,可地上那是實(shí)打?qū)嵉臎隹?,慶妃之前陪圣子跪了那么一出,這膝蓋本就收了損,經(jīng)不住長跪了。 太后身邊的嬤嬤裝著急慌的出去,那樣子好像是真的怕晚了一般,堂上本來還算祥和的氣氛生了變化。 玄凌心中冷笑,宮中女子,今日也算是見識了,莫不是都如此?進(jìn)了這宮墻,穿上這宮裝,就像穿上了戲服登了戲臺一樣,每一個人,都認(rèn)真的扮演者自己或是自己,或是別人寫的話本。 可是,這是她們的臺子,她們的戲,與她何干?她還困著呢。 瞟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慶妃,圣子的母妃,到是有些不一樣,或許也是在演戲,可她至少,還算是演的耿直。 這熱鬧,她無心奉陪了,天旨?下了又如何?這天家的旨意,還有天威可言嗎? 起身,在一片打量的目光中,走到慶妃旁邊,將人扶起,好似真不知道什么規(guī)矩似的?!澳锬?,天寒地凍,地上寒涼,聽聞您腿上有疾,還是莫要貪涼了” 慶妃呆呆的起來,起來之后才察覺不對,剛才扶她起來的手帶了力道,所以她只是順勢就起來了,這…起來了,在跪下,不就是打這孩子的臉,讓她為難嗎? 可是,這宮里自來是上位者不喊起,下面跪著的就不能起,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誰都不敢越過去的。 慶妃僵住了,太后也僵住了,滿屋子都僵了,她她…。她… 就在大家都還僵著的時(shí)候,玄凌已將人扶著到了原先的位置,折身走回了堂中央,宮服上的盤鳳隨著她的走動,像是活了一般。 貴氣天成,一直冷眼旁觀的清歌,心里突然閃過這么四個字,心里不承認(rèn)的嫉妒,這會不加掩飾。 這個帝玄凌,不需要任何加持,也不需要端著,養(yǎng)著、學(xué)著,更不需要那些聽著貴氣的頭銜,她往哪一站,她就是矜貴的讓人不敢褻瀆。 “謝太后與圣帝抬愛,然則玄凌不敢受,帝家一門乃東離叛后家眷,讓九黎蒙受東離脅迫,險(xiǎn)些挑起戰(zhàn)事,玄凌身為帝家遺孤,一無功為社稷,二無恩于黎民,不敢受,也受不起公主之封,但太后為長者,長者心中遺憾,晚輩理應(yīng)顧念,這一套宮裝玄凌便受了,玄凌自幼深居山野,不知禮數(shù),怕驚擾了各位貴人,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說完微微一禮,一片錯愕中翩然而去。 九黎的公主?天家舍得封,還的看她愿不愿,當(dāng)年母后既拒,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母后不受,她怎敢有違母命? 認(rèn)真說來,她還是東離滴公主…九黎一個外封公主?還真看不上。 雖不知道他們盤算著什么,可拒了總歸沒壞處,省的麻煩。 堂上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shí),眼中徒留一抹絳紅色的背影。 直到從壽康宮散出,大家都還沒回過神來,總聽說那帝玄凌如何囂張、如何妄為,今日算是親眼所見了,只是見過之后,感觸太深了,反應(yīng)不過來。 “太后…這帝家孤女著實(shí)膽大包天,她…”慧太后身旁的嬤嬤芷桑扶著人,一臉憤憤,這么多年,誰敢這么忤逆太后。 慧太后搭著她的手,緩緩坐下,像是想起什么,良久才道:“像啊,真相,果然是帝家的根,當(dāng)年帝鳳曦尚有帝家可靠,她呢…她當(dāng)真以為,天家拿她沒辦法嗎?” “太后說的對,不識抬舉的,就該讓她知道知道,不是誰跟前,都能橫的?!?/br> “不,她不是橫,她是真的沒將哀家放在眼里,沒將這九黎天家放在眼里,哀家不會看錯,她是在為帝家憤憤不平,可她就不想想,胳膊怎么扭得過大腿,她能狂到什么時(shí)候?” 慧太后端起茶盞,微微輕顫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緒。 “太后和圣上也是太抬舉她了,她這是想學(xué)著她那狂妄不可一世的姑姑?”現(xiàn)在可沒帝家和先帝能護(hù)著,不知死活。 眼中一抹厲色,“學(xué)吧,芷兒,別忘了,帝鳳曦的下場?!焙?!仔細(xì)著世上,誰真能活的那么招搖而安詳一生的?誰也不行。 帝鳳曦不能,她帝玄凌又何德何能? “太后,這圣上的旨意,約莫快到帝府了,這事…”如何收場,難道那帝玄凌見旨不接?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太后的臉面她可以這般放肆的不顧,那天旨呢? 慧太后喝了口茶,讓身體平靜下來,緩聲道:“哀家也想知道,她如何收場,芷兒,那慶妃,這些年在宮中如何,去打聽一下?!?/br> “是,奴婢這就著人去?!?/br> 這邊,納蘭秦風(fēng)突然下了這么一道旨意,光旭想要提前知會一聲都來不及,只能憂心忡忡看著同樣莫名其妙的張敏去送旨,看來,這事納蘭秦風(fēng)誰也沒說,到底是為什么?絕不是無緣無故的,看來,他最近的多留意些宮里的動靜。 明明是一道封賜的旨意,卻讓人心里這般不安,光旭想不通,偷偷打量了一眼納蘭胤燁,自從帝府回來后,鮮少言語,更不知他到底在琢磨什么。 經(jīng)過這么幾次折騰,這位圣上對他家小主子,怕是早已沒了容忍之心,他的多加注意。 光旭想的沒錯,納蘭秦風(fēng)不光是沒了容忍之心,還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