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昨夜那一場盛世花火,就是對他這個九黎圣帝最大的辱沒和挑釁。 張敏拿著旨意,不知是怎么出的宮,還恍惚著,如果圣上讓他送過來的是一杯鴆酒,他或許還能理解一些,封賜? “張舍人可是去帝府送旨?”帝簡聽的玄凌吩咐,輕功追趕而來。 張敏停步,看著突然停在自己身前的小丫頭,這不是…抬頭望著不遠的帝府,一臉納悶,這帝玄凌的丫頭怎么突然‘飛’了出來。 “沒錯,正是去府上宣旨,府上大喜!”眉開眼笑,這送喜旨,總不能出岔子。 “我家小姐讓我來告訴舍人,不必去了,小姐已稟明太后,此事做罷,這個,我?guī)湍突厝?。?/br> 張敏反應過來時,手中的天旨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題外話------ 那啥,那啥我想說啥來著,我忘了… 第181章 圣子責問賬(2更) 劫旨! 張敏不知是如何回宮的,也不知是如何回稟的,只知道,當天張敏跪的不省人事,醒來后,只要有人提及帝府二字,他便頭疼欲裂。 他這一輩子估摸著是不想再聽到與帝府有關的旨意了。 而后宮內(nèi),慧太后破天荒的摔斷了一只玉鐲,聽說,那玉鐲是圣帝孝敬的貢品,很是珍貴稀有。 而納蘭秦風則看著桌上原封不動被送回的恩旨難以下咽,新年頭一天就餓了自己一頓。 玉馨宮 慶妃任由宮女上著藥,托玄凌的福,其實沒跪多久,只是略淤青了些,不打緊。 “娘娘,您說,這帝小姐…”是不是太過妄為了。 “張敏去送旨沒到帝府就回來了?旨意也帶回來了?”慶妃沒有說別的,只問了這么一句。 “是這么說的,張總管還挨了一頓跪!”圣上和太后的話,宮女小玉沒敢多說。 慶妃點了點頭,看來,她是多此一舉,那孩子,狂妄自有狂妄的法子,這事,還非得她這樣才能化解。 “娘娘,圣子今日…怎還沒入宮?”小玉并不知道詳情,疑惑的問了句。在忙,也該進宮請新年安的,否則又讓人說三道四了。 “好了,不用敷了,沒大礙,圣子該來自然會來,不來也有不來的道理,咱們這冷清,可當說不當說,你要明白。”慶妃自己放下裙擺,看著有些微弱的炭火湊近了些。 圣上如此待他,她這個做母妃的,卻只能冷眼相看,不能為自己的兒子說一句話,也不能替他謀一回事,只能安分守己,不添亂就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小玉低頭收拾東西,“奴婢明白了?!卑?,明明是一個妃位,明明兒子是圣子,明明住著這偌大一個玉馨宮,怎么就…活得這么委屈。 慶妃不知小玉在想什么,也無需知道,看著星火,腦中顯出了玄凌一身宮裝的樣子,心中一聲輕嘆。 帝家的女子,都活的好不張揚,讓人羨慕又只能望塵莫及,只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同她姑姑一樣… 想到玄凌,就想到自己的兒子,被這樣的女子吸引,也是正常,如果不是…帝家的孩子,該是多般配啊,她這個母妃也會替他高興,可她是帝家的孩子啊,將來有一天,若知道… 想著想著,慶妃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宮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琉璃的耳中,想著主子的吩咐,琉璃不敢捂著,親自去了滇府。 聽到這樣的消息,她也吃了一驚,太后和圣上要封帝小姐公主?還有封號,這帝小姐本就有爵位在身,再來個公主,這九黎上下,沒找不出個比她尊貴的小姐來了。 可是這旨意在路上,還讓帝簡給劫了送回去了,好在知道這事的人沒幾個,她若不是刻意留意,也不會知道。 這要讓人知道了,天家的顏面何存?帝小姐不要這榮恩又是為哪般? 她是想不通,主子興許能知道。 當然,玄凌在壽康宮的一番話和扶娘娘的這些事,她也都會一一相告,尤其是對娘娘的善意。 滇家 滇家從未有過如此冷清的新年,往年的這一天,門可羅雀往來之客絡繹不絕,下人們也是最忙活的一天。 可今天,冷冷清清,府門前一個人影都沒有,感覺頭頂上的鳥兒都繞道飛似的,一點動靜沒有。 聽到圣子上門時,下人們險些亂了陣腳,門房來報的時候,滇宏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有一臉病態(tài)的滇岳像是明白什么。 圣子迎入府內(nèi),滇岳直接領著單獨進了小議廳,連著滇宏都沒在場,伺候也不用下人,滇長安親自上茶伺候。 滇宏遠遠看著那邊,心里七上八下,心里暗道,滇岳何時與圣子有如此交情?這不是密談嗎? 如果…如果圣上這條路堵死了,圣子這般還有戲的話…那是不是滇家還有戲,還有出路,為著滇家的,不知滇岳一個,他這些年,朝堂經(jīng)營,又如何不是為了滇家啊。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納蘭胤燁的到來,是徹底的給滇家一刀。 “圣子今日登門,是有要事吧?!睙o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如今的滇家,能勞動身子親臨的,除了那件事,他想不出還有什么事。 可是,圣子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從他這里,要不到一個字的。 納蘭胤燁看著他,不急著開口,俊臉上,收了平日的笑意,想起玄凌說的事,他如何笑的出來?滇岳,滇家家主! “姜落!”對視半天,納蘭胤燁面無表情慢聲而道。 沒有試探、沒有敲打,這般直攻而來。 滇岳挑了下眉,臉帶疑惑,眼帶霧色,“姜落?”一副愿聞其詳?shù)淖藨B(tài)。 沉眉,冷中帶笑,目光凌厲道:“家主若不記得,本宮便提醒家主也無妨,十六年前,滇家成季藥行承接了一單朝廷藥材采買的生意,藥材是運往邊境函谷關的,其中有一味藥材本應該是介子草,不知為何,運到函谷關卻成了與之長的一模一樣的姜落,姜落的藥性家住想必比本宮要清楚…?!?/br> 像是聽了一件稀奇的事,滇岳表情就如一個局外人一般,不露半點痕跡。 “不知家主,可有話說?”事情簡短說完,納蘭胤燁低下頭去,雙手輕輕疊放在腹部。 “圣子這話什么意思?沒錯,十六年前,我滇家確實承接了兵部的一單藥材生意,不過,時隔多年,是些什么藥材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是,這藥材是按著藥單供給,經(jīng)過朝廷驗收的,驗收之后,便與我滇家沒什么關系了,不過圣子說的這些事,也是頭一回聽說…竟還有這種事么?” 說的幾分真切,幾分誠懇,對供藥的事沒有否認,但是,對函谷關的事,對姜落的事,卻是一臉茫然不知的樣子。 是塊頑石,可水滴石穿,發(fā)生過的事不可能沒有痕跡,也不代表沒發(fā)生過,納蘭胤燁淡看對方反應,就像看一個掙扎泥潭的人。 “有沒有這種事,本宮查明白了自然會公之于眾,藥材是滇家所供,本宮既在查此事,少不得要多加打擾家主了,今日本宮就是來知會一時,告辭?!彼褪莵韥G塊石頭的,就等著看看,能激起什么浪花。 滇岳立時起身,恭敬相送,“圣子放心,但凡需要滇家配合查案的,只管差人來吩咐就是,無需勞煩圣子親來的。” “家主,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有時候,總是事與愿違?!奔{蘭胤燁說完,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慕容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滇岳,始終一言不發(fā),留下一抹笑,轉(zhuǎn)身而去。 事與愿違…滇岳反復咀嚼著這四個字,身子跌落在椅子上,忍不住咳嗽了幾句,是啊,事與愿違,這件事,他當初答應下來,就是為了滇家能輝煌得續(xù),都是為了滇家興旺,擠進帝都昌盛之族,可如今…可不就是事與愿違嗎? “家主…”滇長安跟隨滇岳身邊多年,他知道,家主心中藏著什么東西,或許,就是圣子來的目的。 圣子說的事,莫非陣是家主所謂,那對滇家來說,是滅門之禍了。如今,都不算是最慘了的。 “你出去吧,我自己坐一會。” 空蕩蕩的議事廳里,就剩滇岳一個人,閉上眼,倒在椅子上,瞬間老態(tài)盡顯,他什么也不會說,也不能說,當年,他答應做這件事的時,已與那兩人達成了協(xié)議。 他抵押出去的是他掩藏最深的秘密,得到的是他們毫無顧忌的信任,任何時候都不會想到殺人滅口,也不會危及滇家。 當年的事,明明已經(jīng)抹的一干二凈,姜落怎就會讓帝家人知道了,怎就會呢?其他的事,與他無關,也非他謀劃,他只有設法將姜落運到函谷關,混進軍用藥材中! 函谷關那地方,常年風沙…一到秋,都要喝一副湯藥,軍中都是統(tǒng)一熬煮,那副湯藥中有一味藥材是介子草… 第182章 浮出水面(3更) 封公主! 拒封公主? 納蘭胤燁馬車內(nèi)聽著宮里的一出戲。起初還有些為玄凌擔心,聽著聽著,嘴角上揚。 “端,帝都一趟渾水,你速去速回,別人去我不放心?!奔{蘭胤燁嘴上說著,心里卻在想著,太后和父帝到底打著什么算盤,封公主?她若為公主,那他上哪要娘子去? 慕容端哦了一聲,心思還在琉璃說的事上,劫旨,拒封,牛!硬氣啊!除了這,他也想不出別的詞來,以為已經(jīng)見識了她的放肆,沒想當她不但放肆,還夠張揚。 “琉璃,下次她再入宮,一定要提前通知本宮?!边@一次,是因為太后還不夠了解她,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再有下一次,她肯怕沒那么容易出宮了。 留一個弱女子在宮中,縱然她帶著帝簡,也有千百種方法讓她出不得宮,他擔心,父帝對她動了殺心,已是不肯再顧及面上功夫了,還有太后! 看似一尊菩薩,其實是個殺生佛。 琉璃扭頭看了一眼納蘭胤燁,“明白了?!敝髯邮菗?,宮里會對帝小姐動手? “你說,她扶母妃了?”她可不是瞎管閑事的人,尤其還是宮里的閑事。 “宮里人是這么說的?!绷鹆]有隱瞞,還特意著重說了。 某人咧嘴一笑,好心情毫不掩飾,一旁兩人看的紛紛側(cè)目,這是婆媳一家親啊。 慕容端很不想破壞某人此刻的好心情,可他不得不提醒一句,“燁,你到滇家來是想打草驚蛇,讓滇岳露出什么首尾來,可我剛才瞧著,那滇岳不好應付啊,是塊硬石頭?!?/br> “你放心去,這邊我會處理,他是石頭,不還有句話,水滴石穿!”玄凌能查出姜落的事,說明這件事就不想滇岳想那般沒有縫隙可入。 “好吧,我也不耽擱了,一會跟林淵交代一聲,我就出發(fā)?!背D暝谕庑凶?,出遠門也是常事了。 “不急,出發(fā)前,你再安排兩個人,去一趟函谷關,雖然過了十六年,可總還有些當年的人在,走江湖的路子去探?!彼[隱覺得,那天,她還有話沒盡說,雖然有些遠,可不弄個明白,他不踏實。 慕容端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好,我安排人去。” “琉璃,宗卷帶回來了嗎?”揉了下眉心,這個案子,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十六年前的滇家已是不弱了,能把滇家拉進來,什么人能有這本事? 暮然間,他想起了宴飲上的每一個人,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先是千家,現(xiàn)在是滇家,下一家,又該輪到誰了?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一個個的揪出來,卻又不露聲色的轉(zhuǎn)他的手過了明路,先折了羽翼,再斬了身子。 那些人,可有看出來?她回來尋他們了。 而十六年前,九黎到底在這些人手中,發(fā)生了什么?有為何會被粉飾的如此太平,那些宴飲上的人…宴飲,冰魄…他總覺得,慕容雪村的出現(xiàn)有些怪異,莫非,慕容家也參合進去了? 那整個九黎,可還有一雙干凈的手? “拿回來了,在府上書房,對了主子,去調(diào)卷宗的時候,聽刑部的人說,田閣老遞過去一份折子,說是一樁陳年舊事,刑部的人看了,折子中,閣老自述在當年理政務的時候,出了個紕漏,不小心被燭火燒了一份折子,當年未能稟明?!边@么件小事,這個閣老如此較真,竟還一本正經(jīng)的上了折子道自己當年,沒能恪盡職守,有愧社稷,自請不再領用養(yǎng)老俸銀。 像這種朝中大員,即便不在朝了,每年朝廷戶部還是會按祖制給他們送去一筆俸銀,雖然沒多少,也是個意思。 納蘭胤燁身子坐直,田閣老,折子?“琉璃,去刑部。”他要看看那份折子,沒記錯的話,那日田閣老也是話中有話,他也是去了冬宴的。 這是怎么了?慕容端看了看琉璃,這家伙忽然這么嚴肅,琉璃也是一臉納悶,宗卷她已經(jīng)送回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