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我...在...求求你,別這樣...玄凌!”殷晨曦終于忍不住,扒開人群沖了過去,跪坐在玄凌跟前,拉著玄凌的手,沙啞的喊著。 看著這樣的玄凌,殷晨曦心疼萬分,身體已經(jīng)疼的佝僂了,卻一點感覺沒有,將頭埋在玄凌的膝蓋上,他已經(jīng)直不起身子了,嘴里又是一口血涌出。 “玄凌...我就在這,你要怎么樣都好,都好,求求你,別這樣,玄凌!別這樣...我害怕...”沙啞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虛弱了。 玄凌好似終于有了一絲知覺,抖著手費力的抬起,落在殷晨曦的頭上,輕輕的撫摸,“晨曦...” 身后的天機收起內(nèi)力,她身體太弱了,內(nèi)力也承受不了太多,他只能暫時穩(wěn)住她的脈象,她絕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晨曦到底是誰,她又為何這般反應強烈? “天機,他…情況不對,流了好多血,你快給看看?!崩铣K闶侨珗鲎钋逍训娜?,他一把年紀,比他們看的明白。 不管這個殷晨曦是誰,這倆孩子,多年相處,早已將對方當成這世上最親的人,甚至可能是那些艱難時刻讓彼此活下去的動力,若是殷晨曦真在這時候出了什么意外,家主就算一時沒事,也會在心里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一道觸碰不得的疤! 天機也注意到了,殷晨曦身上,不停的滲出血來。 “快扶他躺下,他可能腰腹受了傷,血流太多了,快幫他運功療傷暫緩一下,我來檢查傷口,你們快去拿藥。”天機冷靜下來,極快的查看了一下殷晨曦的傷勢。 “我去拿藥,我去!”帝簡淚流滿面,小姐和師父,誰都不能有事,他們是這世上她最重要的兩個人,不能有事。 這恐怕也是帝簡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害怕,發(fā)自內(nèi)心的害怕。 “玄凌…,玄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殷晨曦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嘴里還在一遍遍念著,手緊緊包裹著玄凌的一只手,他的身體已經(jīng)在瑟瑟發(fā)抖,一是傷口疼的有些痙攣,二是自責,自責自己將玄凌傷成這樣。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早該告訴你,我不是帝晨曦,我不是殷晨曦,對不起,是我自私,是我怯弱,都是我,玄凌,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娘就是幻云,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若知道,他一定沒臉站在她面前! “玄凌,你殺了我吧,為你母后報仇,玄凌,求求你,別傷你自己,我不值得,不值得,玄凌!我錯了,我自私…是我,都是我的錯,你別為難自己好不好!” 玄凌低頭,終于有了一些反應,一臉茫然,雙眼疑惑的看著對方,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晨曦?”喊了一聲之后,隨即像是清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殷晨曦的肩膀,大喊一聲,“晨曦,你怎么了,血,怎么會有這么多血?晨曦?”望著眼前一點血色沒有,白的像張紙的殷晨曦,玄凌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見玄凌有了反應,晨曦終于松了口氣,隨即又沉下面容,玄凌的情況不對,她在逃避,她在下意識的逃避真相,她在自我催眠,不可以,他知道這種手法,會傷及身心的!不可以。 “玄凌……不要這樣!不要……”他越是想要掙扎起身,血流的越多。 “不要!玄凌!不可以!”他已經(jīng)渾身沒有力氣了。 眼前的一幕有些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天機經(jīng)殷晨曦提醒,立刻反應過來,用銀針極快的落在玄凌的后脖處。 “他沒事,他不會有事,你也聽話。不要再逼自己了!”天機及時阻止了玄凌的自我深度催眠,還好殷晨發(fā)現(xiàn)的早。 “好,沒事……沒事……”玄凌重復著天機的話,不肯閉眼,盯著晨曦,突然身體一顫,瞪大雙目看著對方,“你是誰?你不是晨曦,你是誰?” 天機將玄凌交給帝色扶著,自己在給殷晨曦處理傷口,當剪開晨曦腹部的衣物時,都抽了一口涼氣。 “你什么時候中的箭?為什么不早說,你不想活了!”冷靜如天機,此刻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發(fā)飆。 這是那種暗箭,他剛才是怎么忍過來的,這的多疼啊,錐心刺骨之痛。 “給!”一旁燕飄零捂著傷口,拿出那把小刀,今天可算派上用途了,看著殷晨曦腰腹間那血rou模糊的樣子,忍不住跟著哆嗦了一下。 殷晨曦早已沒了知覺,再大的疼痛在此時都顯得輕了,雙眼盯著玄凌,她的問題,讓他無法回應,只能反復說著對不起幾個字。 她不要對不起,她只要晨曦,他沒說清楚,所以不能有事,不能出事。 “晨曦…救他,救他!”玄凌一聲驚呼,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氣,整個人身體站了起來。 “帝姬!”顏老突然走近,盯著殷晨曦的手道,“帝姬,你看,你看他手中的黑玉令,沒有變化,不管他是誰,他絕對不是皇上的兒子,不是東方家的血脈?!?/br> 玄凌一聽,沖到殷晨曦跟前,蹲在殷晨曦跟前,瞬間被眼前一片紅給刺到眼了,血,一片紅。 在血染紅的右手中,看著那枚黑玉令靜靜躺在殷晨曦手中,沒有任何變化,真的沒變化,一把拿起黑玉令,再細看,還是沒變化,她就知道,一定商瑩心的把戲,晨曦怎么會是幻云的兒子,怎會是父皇的兒子,就是晨曦,是他的晨曦。 “晨曦,你看,晨曦,黑玉令沒變化,沒變化,她在騙我們對吧,她在騙我們,晨曦……你看你是晨曦,你要挺住,聽到?jīng)]有?”玄凌拿著黑玉令的手有些抖,眼中重新煥發(fā)出了光彩。 殷晨曦看著她手中的黑玉令,已經(jīng)有些氣如游絲了,他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 他不是東方家的人,那他是誰,那他是誰?他娘到底是不是幻云?娘為何要騙他,他從小在皇宮長大,怎么會不是父皇的孩子,那他是誰?是誰?迷茫的同時,心里又松快了些,他不是幻云的孩子,他心里多少好過一些。 他感覺他不行了,他不能再瞞著玄凌了,他不能再自私了。 “玄凌……我對不起,我不是帝晨曦,我出生在這皇宮,我…娘,我娘是一個宮女…我一直以為,我爹是他,原來不是…你聽我說,帝晨曦應該還活著,當年他跌落山崖…被人救了,救他的人…救…” 說到這,殷晨曦終于支撐不住緩緩合上眼,他發(fā)不出聲了,他好累,他舍不得,可是他該走了,好累,到最后,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晨曦……晨曦!”玄凌瞳孔放大,大叫一聲。 “不好,他氣息太弱了,失血過多,生血丸都沒用,除非親人的血…”說到這,天機閉上了嘴,不說這法子多兇險,就是這親人…… “救他,我要救他,不管他是不是晨曦。”玄凌在此時,瞬間醒悟過來,不管是不是晨曦,看到晨曦這樣,她都接受不了。 這么多年,說相依為命不為過,晨曦對她如何,她心知肚明,這么多年啊,人心都是rou長的,她有心,不管他是不是帝晨曦,都是陪她,護她的晨曦,她不能看著他死,不能。 “晨曦,你挺住,我一定有辦法救你,你挺著。” “藥,藥……”帝簡抱著藥如一陣旋風趕來,當看到人事不省的殷晨曦時,藥掉落一地。 “師父,師父!你怎么了,師父!” “阿簡,你快給你師父輸送內(nèi)力,別讓他身體涼下來,快?!?/br> “好!我……我給師父……”帝簡已經(jīng)慌神了,說了半天卻一動不動。 “我來?!苯鹑绶乓话牙_帝簡,盤膝而坐。 “你別激動,你別動,你自己身體也要注意,別動,我來好不好,相信我,我一定想辦法?!碧鞕C拉住玄凌,她這不管不顧的樣子,他害怕。 從懷中拿出一粒白色的藥丸塞入殷晨曦嘴中。 “家主,家主,你聽天機的,既然這里沒事了,其他的,咱們晚一點再說,這雨淋了這么久,你身體受不了的,走,咱們先避避。”老常實在擔心啊,這一個個面比紙白,這這孩子!造孽啊。 “對,快,快帶他走?!毙杪犃死铣5脑?,扭頭看向帝色他們,讓他們趕緊帶晨曦走。 顏老將軍也不好在這時再提帝姬承位的事,雖然耽擱一刻就多一刻的麻煩,但是,此情此景,誰能開的了口,都長著心呢。 祭壇下的群臣個個面面相覷,這眼前到底什么情況,他們搞不清楚,只知道,太后死了,皇上癡傻了…那當家作主的是誰?他們東離朝堂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國巫到!” 就在一片混亂中,老國巫手握法杖蹣跚走來,一旁兩側,國巫信徒形成兩列,眼尖的人都發(fā)現(xiàn),老國巫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老太婆,一個老道士。 “國巫?”眼下沒了太后,沒了皇上,沒了當家作主的人,國巫就成了他們的精神支柱。所有人都看著他,仿佛國巫沒給他們指明方向一般。 顏老將軍也看了過去,老國巫是要擁護炫王來了?什么時候,國巫殿也參合到大位之爭? 奇怪?炫王呢?顏老將軍這才發(fā)現(xiàn),炫王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跑哪里去了?難道知道大勢已去,所以自己跑了? “參見帝姬!”老國巫在眾人目光中,帶著人走到了祭壇下,朝著祭壇上已經(jīng)沒了什么形象的玄凌彎身行禮。 跟隨在他身邊的兩個人也跟著行李,看得出來,他們的態(tài)度很是虔誠。 帝姬?這時,臣子們才想起來,還有帝姬這回事,這帝玄凌,究竟是不是他們東離帝姬,就算是,她也不是皇子吧。 “帝姬,他就是東離的老國巫!”顏老將軍上前,在玄凌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國巫在東離地位崇高。 玄凌此時哪里還管的了什么國巫不國巫的,她要救晨曦的命,“走?!?/br> “公主……小主子!”一個老邁的聲音突然響起。 順著聲音望過去,正是隨老國巫前來的老太婆,瞎了一只眼,臉也毀的差不多了,腿一瘸一拐的,拄著拐仗,一步步極為緩慢的朝前挪動,僅剩的一只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玄凌不放,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小主子,奴婢終于見到你了,奴婢終于等到你了……”說著,手里的拐杖一松落在地上,抖著身子跪下,那唯一一只好的眼睛,早已濕了。 玄凌終于抬頭看向了祭壇下跪著的老婦人,等她?自稱奴婢?她是誰? “奴婢幻云,叩見公主!叩見小主子!” 幻云! 雖然這老婦人的聲音很沙啞,但是該聽到的都聽到了,她是幻云,這怎么可能,論年齡,幻云此時最多也就三十出頭,怎會是這樣一個老嫗? 幻云?玄凌望了她一眼,隨即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晨曦,“天機,今天真要麻煩你了,無論如何,幫我留著他一口氣,多謝!”她不會讓晨曦就這么死了。 可是,她今天的確是有太多事要處理了,幻云?她派帝家隱遍尋不到的幻云,如果她這些年一直是這副模樣,那也難怪帝家隱尋不到人了。 “你放心,我答應你。這個你服下,這雨水濕重,會生病?!苯o了玄凌一顆固體丸,有些堅持的看著玄凌要她吃下。 玄凌接過,送入口中,朝著對方虛弱一笑。 “你就是幻云?背主求榮,你還有臉出來!”紅樓已經(jīng)持劍上前,話落,劍也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玄凌扭頭,緩緩走下臺階,風雨中,柔弱的身姿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紅樓,讓她說?!?/br> 紅樓紅著眼,他恨不得一劍劈過去,玄凌發(fā)話,他這才強忍著怒氣收了劍。 “奴婢幻云,叩見小主子!”這已經(jīng)是第三還是第四次開口了。 依然還是這句話。 玄凌一手搭在帝色的手腕上,她這身體,真有些撐不住了呢。 “你是幻云?母后身邊的貼身丫頭幻云?” “奴婢是!” “你今日還敢回來,我想聽聽!”玄凌平靜的有些慎人。 “奴婢賴活著,就是為了等公主回來,公主想知道的,奴婢都會告知?!?/br> 這就是她的小公主,主子的女兒啊,真像,當年生下來的時候,因為早產(chǎn)催生的,那么小…… 玄凌已經(jīng)漫步到了對方跟前,紅樓一臉戒備。 “紅樓,帶她走?!边@是她的私人恩怨,她不欲在這里多說,她是急于知道一切,可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晨曦的情況刻不容緩,她也耽擱不起。 幻云低頭,任由紅樓帶走,不說二話,她能再見小主子,已是不枉這么多年茍活了。 “國巫?”玄凌讓紅樓帶走幻云,自己轉身看向國巫,人是他帶來的,想必他也應該有話要說了。 老國巫微微點頭致意,很是恭敬,卻一言不發(fā)側開身讓出位來,他身后的老道上前,朝著玄凌恭敬行禮。 “麻仄拜見公主!” 麻仄?在場說有人都看了過來,今天這到底怎么回事啊,麻仄不是上任國巫嗎?東離最有建樹的國巫,不是死了嗎? 玄凌不動聲色,她就站在這里,今天他們出現(xiàn),有什么要說的,就盡管說吧,她洗耳恭聽,還有多少她不知曉,而他們想讓她知道的事。 “麻仄是來向公主請罪的,當年,因為麻仄的無能大意,讓人利用,將勘測的不全天象,告知了太后,從而使得太后對皇后動了殺心。” “什么天相?帝星之說?”玄凌似乎明白了什么。 “的確,十七年前,東離皇宮方向,隱顯帝星,只是帝星命格詭異,事關東離存亡,麻仄入宮覲見,想要將此事告知皇上,未曾想,卻路遇太后,皇上恰巧在忙公務,太后便與我閑聊,問及前來目的,我便告知了太后,說我東離皇室將出一位帝星,但此帝星陰氣太盛,有吞噬東離之相。” 麻仄平靜的道出當年自己的過錯,面有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