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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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要看望他們,自然只有去宮里的奉先殿。 趙陸霎時回了神,面上仍強(qiáng)自鎮(zhèn)定,應(yīng)聲回道:“我叫金公公去安排?!?/br> 趙郗立刻跳出來:“難道宜安不認(rèn)識路?你只要讓人打開宮門,別的也不用你cao心?!?/br> 聞言,趙陸對上他的眼睛,神態(tài)認(rèn)真:“宮里新進(jìn)了一批宮人,尚未學(xué)得規(guī)矩,怕沖撞了宜安?!?/br> 趙郗哼一聲:“學(xué)規(guī)矩是在奉先殿么?還是在宮里各處亂逛?好沒道理?!?/br> 趙陸不答,朝著趙宜安的方向看去,輕聲道:“那就問宜安的意思?!?/br> * 奉先殿供奉了列位帝王先祖,殿中有專門看守照料的宮人,見皇帝與湖嬪駕臨,連忙喚出所有宮人,前來迎接。 除了親近的幾個人,沒人知道湖嬪就是昔日的湖陽公主,金公公也不敢多事去特意提醒,因此宮人見禮時,口中呼喊的都是“湖嬪娘娘萬安?!?/br> 趙郗一面聽,一面咬牙,但他也無法戳破。 總不能讓meimei清譽(yù)受損。 趙陸領(lǐng)著趙宜安一一走過,趙郗悶悶不樂跟在后面,一句話都沒說著。 上了香,祈了福,趙宜安又嗚嗚哭了一場。 趙郗見狀,眼睛一亮正要擠上去,趙宜安卻熟門熟路,拉過趙陸的衣袖,從他懷里掏了一塊帕子出來。 “怎么不用玫瑰香了?” 趙陸老老實(shí)實(shí)回:“從前也沒用的,因養(yǎng)心殿里熏了玫瑰,時間久了染上了才有的。你走了,也沒人特意熏了,所以才沒了?!?/br> 趙宜安把帕子重新塞回去,叮囑他:“下回別忘了?!?/br> 還有下回? 趙郗的眼睛都要瞪酸,巴巴兒看著meimei轉(zhuǎn)身,瞧都不瞧自己。 他湊到meimei跟前,小聲對她道:“宜安……該用午膳了,咱們回去罷。” 趙宜安提著裙子跨過門檻:“我還要去玉禧殿看看。” * 玉禧殿。 趙宜安走了,原本伺候她的應(yīng)秋和延月,留在行宮還未回來。玉禧殿里的人就更少了,除了每日專管各處宮殿灑掃的小太監(jiān)來上幾回,就只有小順心還守著。 先前知道湖陽公主去了養(yǎng)心殿,小順心還盼著有一日公主能回來,最好還把出了宮的元嬤嬤等人也帶回來,好叫玉禧殿的人團(tuán)聚。 但后來又聽說養(yǎng)心殿里多了一位湖嬪,小順心再去打聽,就探聽不到湖陽公主的事。他以為湖陽公主出了什么變故,心里哀傷,又發(fā)愁湖陽公主不見了,玉禧殿怕是要住進(jìn)新人,消沉了好一陣。 最后見玉禧殿像是被眾人遺忘的模樣,小順心又是慶幸又是失落,安下心來,守著空蕩蕩的玉禧殿,從冬到夏,過了近一年歲。 這日晨起,小順心早早醒來,打開各處殿門,先通了一陣風(fēng),又與前來灑掃的小太監(jiān)問了早,跟著他們前往玉禧殿各處,好生看著他們打掃。 “秋千可要擦得干凈,公主最喜歡這個?!?/br> 小順心神色認(rèn)真,盯著小太監(jiān),看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才松了口氣,又喃喃道:“漆的顏色似乎舊了,等午后要去同直殿監(jiān)說一聲?!?/br> 轉(zhuǎn)頭是當(dāng)初湖陽公主磕傷額頭的假山堆,小順心彎下腰,在心里念了句福,又趕著去前殿監(jiān)督。 直殿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們做完事就走了,小順心獨(dú)自坐在石階上,托著腮,望著湛藍(lán)的天開始走神。 他也同往常一樣小聲許愿:“上天有靈,將公主早日送回來罷?!?/br> 四周靜悄悄的,鳴蟬尚未醒來,小順心收回目光,看著前方無人的路開始走神。 恍惚間,卻望見路的盡頭轉(zhuǎn)出一個人影,衫裙在她身上猶如輕云,要是沒有腰間的禁步壓著,仿佛隨時都能登仙而去。 小順心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置信。 “公、公主!” 小順心打了個結(jié)巴,猛地從石階站起,眼前一暈,他閉了閉眼,狠心劈了自己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真的,是真的……”小順心沒忍住,涕泗橫流朝著前方的人影奔去。 然后被忽然出現(xiàn)的趙郗干脆利落推了個狗啃泥。 作者有話要說: 趙郗:嗚嗚嗚臭meimei。 第97章 十一歲 小順心挨了一記,四腳朝天摔在地上。來不及喊疼,他就被面前的人吸引住目光。 “四、四皇子!” 瞪大了眼睛,一骨碌翻了個身跪下,小順心喜氣洋洋:“奴婢拜見公主,拜見四皇子?!?/br> “咳?!苯鸸⒃诒娙松砗螅姞?,掩唇咳了一下。 小順心嚇了一跳,偷偷抬起眼皮,瞧見湖陽公主邊上還有一個人。 衣擺上用同色的繡線繡了龍紋,若不是湊近了,任誰也瞧不出來。 小順心一個激靈,忙收回目光匍匐在地:“奴、奴婢拜見陛下?!?/br> 趙陸并未做聲,倒是趙郗哼哼了兩下:“起來罷?!?/br> 眾人皆立在殿前,趙宜安不開口,誰也不敢先出聲。 玉禧殿仍舊富麗堂皇,墻邊還依著湖陽公主的性子,整整齊齊擺了一排大缸,養(yǎng)著文君拂塵和觀音蓮。 司苑局的人常來照看,這幾缸蓮花并沒有因主人不在而失了顏色。 趙宜安轉(zhuǎn)開視線,往前邁進(jìn)正殿。 明間寬闊敞亮,直殿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才來灑掃過,香幾小桌,每樣皆一塵不染。博古架上的珍珠瑪瑙,琉璃香扇,還是擺放在原先位置,熠熠生輝,一動都沒有動過。 趙宜安便扶著架子從旁走過,又去暖閣望了望。 趙陸就在她身后跟著,才瞧見趙宜安進(jìn)了暖閣,趙郗忽然上前擋住他,硬邦邦道:“怎么可以進(jìn)女孩子的臥房?” 明明早上他才死皮賴臉蹲在meimei的房間不肯離開。 趙陸對上他的視線又離開,輕輕“哦”了一聲,倒乖乖站在原地不動了。 趙郗勉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側(cè)身掀起珠簾,朝著meimei的身影快樂喊道:“宜安,哥哥來了!” 聽見他的聲音,趙宜安并未應(yīng)答,趙郗便委委屈屈蹭上去問她:“你怎么還給趙陸小魚了?” 趙宜安在馬車上睡著的時候,趙郗百無聊賴,盯著趙陸的臉走了神。 長得倒是不賴,不過好歹這小混賬身上也流了同自己一般的血嘛,自己貌盛潘安,趙陸再怎么長也差不到哪里去。 身份?雖然生母地位卑下,但也是先帝第七子,如今大周的天子,手上握著沈家軍一支,可謂實(shí)力大盛。 趙郗嘖了一聲。 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也過關(guān)吧。 性子嘛,小時候慣會做小伏低,瞧上去喜愛極了宜安這位jiejie,處處唯她是從,宜安不耐煩他,他也懵懵懂懂往她身邊貼。不過長大可不好說了。 尚待研究。 趙郗摸著下巴,忽然瞥見少年腰間的掛墜。 他微微一愣,轉(zhuǎn)眼間目眥欲裂。 “這不是我才有的待遇么?什么時候跑到他身上去了?”趙郗繞著meimei轉(zhuǎn)圈,又想起什么的似的,恍然大悟,“以前沒有的,所以是你才做的是不是?” 那就是meimei失憶的時候。 趙郗一面擼袖子一面憤憤:“是不是他脅迫你了?我現(xiàn)在就去搶回來!” 趙宜安被他吵得頭疼,穩(wěn)了穩(wěn)心神,轉(zhuǎn)過身對趙郗露出一個笑:“我有些渴,哥哥替我去小廚房瞧瞧,有沒有飲品可用,最好是冰過的?!?/br> 聞言,趙郗一喜,馬不停蹄應(yīng)下來,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朝外跑去。 趙宜安不在,玉禧殿的小廚房自然沒開,趙郗要尋東西喝,只能去御膳房調(diào)過來。他這會兒又正是不喜歡趙陸的時候,不想用趙陸的人,而小順心還要留下伺候meimei,最后趙郗昂首挺胸,走過了候在臥房外的趙陸一行人。 他才走不久,珠簾一撞,趙宜安輕輕歪著頭:“你不進(jìn)來么?” 金公公領(lǐng)著人侍立在外,趙陸雙手垂在身側(cè),跟著趙宜安進(jìn)了暖閣。 暖閣里的冬被已經(jīng)換下,紗簾也換了新的,不過因?yàn)闊o人居住,所以并未燃香。 趙宜安行至窗前,從這里望出去,就能瞧見墻邊一溜的荷花。 她轉(zhuǎn)過一點(diǎn)身,倚著窗,望向身后的趙陸。 趙陸不明所以,只安靜等著趙宜安信步閑逛,然后他就聽見趙宜安忽然淡淡道:“撞的是頭,嘴巴倒不會用了?” 她微微向下撇了嘴角,瞧上去氣勢攝人,是不好相處的模樣。 趙陸一愣,抬頭對上趙宜安目光。 她略挑眉:“不是你說的?” 是,自然是。 手腳發(fā)僵,趙陸垂首承認(rèn):“是我說的錯話?!?/br> 趙宜安便緩緩靠近他:“還有呢?” 被她步步接近的趙陸,低著頭,整個人無從躲藏,只曉得照著趙宜安的話往下說:“還將人都趕走了。” “哦,將人都趕走了?!壁w宜安一面點(diǎn)頭,一面道,“才受傷昏了一夜醒過來,可憐見的甚至忘了自己是誰,結(jié)果她的弟弟卻將照顧她的人都趕得一干二凈?!?/br> “……不是?!?/br> 趙宜安哼出一聲:“哪里不是?還要犟嘴是么?” 趙陸垮下肩膀:“不是弟弟……” “就是弟弟。”趙宜安攔下他的話,“幼稚、記仇,還要騙人!” 趙陸連連敗退,額間滲出汗珠:“是……” “幼稚在哪兒?” 少年面色蒼白:“……還以為她失憶了就能一直喜歡我,一直留在我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