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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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寶,”沈曦又說,“晚上學點兒啥沖刺?” “不沖了,”夏九嘉道,“想玩兒。別學習了,放松放松。去海山大道新開那家自助吃個晚餐如何?” 夏九嘉想去哪兒,沈曦沒有不應的,立即道:“行?!?/br> 海山大道很長,街上霓虹閃爍。這個城市、這個國家所有人都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但這與絕大多數(shù)的人何干。有學生害怕緊張得直抖索,有父母為一點噪聲與人爭執(zhí),但其余的人工作、上學、抽煙、喝酒,沒有波動,只偶爾兼而緬懷幾秒當年。 這絕大多數(shù)的人也曾經(jīng)參與高考,可當時無比壯烈的事似乎早已云淡風輕。 人生的路有那么長。 新的餐廳不大好找。走過好幾百米還是沒有頭緒,沈曦卻想上廁所了。 他隨便進了一家店。美貌的服務生立即迎到門口:“幾位?是用餐嗎?” 沈曦道:“兩位。不用餐,拉粑粑?!彼肓税胩?,還是沒有找到文藝點兒的說法。 “……”服務生不理他了。 上完廁所,沈曦回頭看看——挺好的一根,心情愉悅,找店找得勤快,沒五分鐘便站在了“春城自助”的大門口。 屁股落座,沈曦伸手劈開夏九嘉的竹筷,放到一起磨磨,又掰掰,確認上面沒有小刺,才遞給夏九嘉。 他覺得水晶皮凍手指太嫩,每回遇到這種筷子都要處理。 這是一家海鮮自助,他們兩個吃了螃蟹等等東西,同時討論同班同學,比如李穎——新加坡某學校到東北來招生,提供全獎,據(jù)說因為新加坡的人口增加出現(xiàn)新低,幾乎是0,因此希望優(yōu)秀的人早早移民。李穎當時考試分數(shù)r中第一,卻在面試當中慘遭淘汰。今天羅婷婷說,其實面試根本沒有問答,只是看看身高長相,最后對方選走了通過筆試的全部俊男美女。羅婷婷還說,李穎非常難過。夏九嘉也只能嘆息——他們年輕、有著未來,卻也弱小,注定要被各國各校挑挑揀揀。 到八點時,夏九嘉也想上廁所。他叫沈曦自己待著,走向餐廳男洗手間。 洗手間外正在排隊,夏九嘉也無事可做,順手打開了“百詞斬”,一屏一屏地背單詞。 等待時間很長,有人開始猜測“那個胖子掉進去了”,夏九嘉一屏一屏劃,學了40個。蹲廁所時又是順便……學了20個。 外面沈曦邊吃邊玩兒。 “怎么這么久啊……”他念叨著,打開微博隨手刷刷,卻冷不丁一眼看到夏九嘉的自動更新: 【九嘉:今天我在 #百詞斬# 背了60個《經(jīng)濟學人》單詞,我已經(jīng)在百詞斬堅持了……】 沈曦如遭雷擊?。?! 水晶皮凍!說“不沖了”“想玩兒”,帶著自己出來,結(jié)果躲在廁所偷偷地背單詞! 至于嗎?!自己不就白天比他高了5分嗎?!不就英語比他多了3分嗎?! 威脅到了他的狀元,就使這種伎倆?! 太心機了…… 等夏九嘉回來,沈曦死死盯著,眼神十分委屈,問:“至于嗎?” 夏九嘉:“???” 沈曦晃晃微博:“趁著我在外面傻樂,偷偷背了60個單詞。你想當?shù)谝?,我會不給嗎?” 夏九嘉“噗”地笑出來,歪歪頸子,問:“那又怎么?” “……”沈曦覺得夏九嘉真的特別渣。先渣,再歪頭殺。 “行了行了,”夏九嘉說,“不是故意的。廁所隊長,煩?!?/br> “哦……” “再說,這是自助餐,你還能走嗎?” “……” 于是兩人重新講話,什么都有,比如班里好多同學打算集體拜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基本到了閉店時候。 “凍寶,”沈曦問,“明后天都在學校對吧?白天模擬晚上玩兒?” “不,明后天會回家。一天一套模擬,不打算再看別的了。”老師還讓看看公式,但夏九嘉覺得都有規(guī)律、都能推導,沒什么好死記硬背。 “嗯,”沈曦點頭,“那凍兒,7號早上,68中門口再相見了。” “還要在門口再相見嗎?” “見?!鄙蜿卣f,“我一生的重要時刻到來之時,我都希望喜歡的人陪在身邊?!?/br> 第82章 高考(一) 高考的前一天, 夏九嘉去墓地, 看mama。 他復印了準考證條形碼, 一起燒了?,F(xiàn)在燒紙也講科學。最開始在墳地里燒,后來又要求在焚燒區(qū)燒,再后來只生起一個大的爐子, 大伙兒全都把東西丟到里面,不過不管怎樣總歸火星四濺、塵屑亂飛、氣味十分嗆人。而今年呢,市殯儀館開了幾條長傳送帶, 叫作“天堂郵局”, 來祭拜的人將東西放在上面,傳送帶會運到爐頂, 傾倒、焚燒。 夏九嘉將復印的準考證等塞到紙錢堆中,與旁人一道, 看著傳送帶漸漸地升高、遠去。大棚子里火光烈烈,他那一包到最上面, 而后消失。 他又進入墓地,一路上用兩只眼睛隨意掃視別人墓碑,再次發(fā)現(xiàn)——卒年生年相減, 每個人都比mama長。 到了墓碑, 夏九嘉又拿出清水,將墓碑上面、周邊仔細抹過,擺好花束,四周撒上花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垂著頭說:“媽,明天后天高考……馬上要上大學。” 念叨兩句,又道:“還有件事……我在戀愛,他叫沈曦,不完美,第二有時第三第四……但我很喜歡?!?/br> 末了:“mama,您能見見沈曦多好?!?/br> 因為想說這件事情,他沒有讓他爸爸陪,獨自前來。 雖然如今旁人已經(jīng)看不出來他的孤單,可還是孤單。其實任何親密關(guān)系都沒辦法真正填補那片缺漏,畢竟每種愛不一樣,可他又老想填補,于是有點絕望,便試圖從沈曦那索取更多,幸好沈曦總付出一切。書中總說“覺得mama剛走不久”,可夏九嘉感到已經(jīng)過了百年,備受煎熬,久到害怕去想10年20年以后那份孤單有多綿長。 mama去世那年他已并不懵懂,從沒有把毛絨玩具想成mama,一直很乖巧、很懂事,學家務事,幫爸爸把家庭打理得很干凈,也從沒有告訴別人自己單親??墒浅跻荒悄?,有次,他在老師教研室前聽到班主任在里面與人聊天,說:“沒爸爸的孩子常常看不出來,但是沒mama的孩子一眼就看得出來……我們班上那夏九嘉,穿的衣服、帶的午飯……哎,一看就知道……”當時他在大門外面淚如傾盆。 他這總是想當“最好”的性格也許也與兒時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想從其他地方找回一些幸福。 夏九嘉嘆氣,再次告訴自己“生命有盡頭又如何呢,愛沒有盡頭,就足夠了?!?/br> ………… 晚上,班級群里楊樹果又一遍一遍強調(diào)高考“不要馬虎”。 而后全體同學互相加油。 在喧鬧中,忽地,楊樹果又插進一句:【同學們先停一下。美術(shù)老師有段話想告訴大家。我復制來?!?/br> 六班同學:“???”美術(shù)老師?r中只有高一開設美術(shù)課程,那個總講一口超土東北話的老師很久未見,只記得她ry不分,管“人”叫“銀”,動不動就“咱們中國銀”“咱們cc銀”“咱們r中銀”。 接著,楊樹果便貼來一段,不長: 【同學們,明天加油。今晚老師想講講自己的事。上高中時,家里面叫老師報考藝術(shù)學院,學美術(shù),老師大哭、不干,要上普通高中??珊髞砟?,上師范,被調(diào)劑到美術(shù)專業(yè),兜來兜去都沒繞開,現(xiàn)在也不錯。老師后來常常覺得,冥冥當中存在著“命”。因此啊,別太有壓力,命運會給你們最合適的安排。】 這一大段肺腑之言叫一些人陡然輕松。大家紛紛打字:【謝謝張老師?!?/br> “……”夏九嘉關(guān)掉手機,放到書房,確定機械鬧鐘還在正常運作,定好時間放在床頭。 而在家里另外一間臥室當中,夏永和卻捧著手機,設了五個鬧鈴塞在枕頭底下,想想不太放心,把舊手機翻出來,又弄了五個,心想家里少一個人就是少道保險。 cc旅行已經(jīng)恢復運營,只是取消大半線路,他也已經(jīng)開始上班,不過最近都帶日本團韓國團,傳統(tǒng)上講出事幾率比較小。 ………… 第二天一大早夏永和開本田車送兒子趕赴考場。 出院子外的小路時和一輛車正面懟上。那路很窄,坑坑洼洼,一邊停滿了私家車,于是進出的車只能共用一道。對方司機叫夏永和退回后面,夏永和表示“要送考生去考場”,對方聽了,默默踩油門、倒車,給兩個人讓出路來——那個司機平日未必非常善良,但在這種時刻總歸想當好人。 一路上車不多不少。夏日陽光鋪天蓋地,樹葉草地綠油油的。 cc市區(qū)不大,一對父子沒多會兒便到68中門前。夏九嘉打電話,沈曦晃晃悠悠從陰影里出來。 兩人都把手機給夏永和拿著,最后檢查準考證、條形碼、鉛筆橡皮和中性筆等等,便與爸爸揮手告別。 大門口安檢排隊,夏九嘉與沈曦又是隨口聊天。 沈曦提著透明袋子:“聽說3號那天,余忠善在30班的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上還讓大家背誦詩詞……”r中領(lǐng)導認為余忠善的方法不適合帶高三,因此近年都叫余忠善教高一實驗或火箭班,然而r中重理輕文,去年跑了幾個老師,變動劇烈,同時文科班的數(shù)量達到史無前例的6個,這才叫他重帶高三,是30班——文科班里最差一個。 “?。俊毕木偶渭{悶,“不像他的風格。” 沈曦低低一笑:“他自己寫的詩詞。一共四首,每首八句,包含全班所有同學的名字還有特點。誰高誰矮誰胖誰瘦,誰愛唱歌誰愛跳舞,誰打籃球誰踢足球,誰愛缺課誰愛遲到,誰上課愛講話誰上課愛睡覺……都在詩里,他帶著大家背,聽說最后全班哭聲成片?!?/br> 夏九嘉:“……” 余忠善、楊樹果,是不同的老師。 夏九嘉知道有壞老師,但在r中他沒有遇到過。余忠善愛教學生做人做事,而楊樹果喜歡叫大家學習學習再學習、考試考試再考試,余忠善的班級每天開心、高興,楊樹果的則是壓力大分數(shù)高,他自己在這個年紀無法評價是非曲直。 兩人說著通過安檢。 里面,68中教導主任一見沈曦進去,居然大叫一聲:“沈曦???。 ?/br> 那個語氣,仿佛在說:“魔王!??!”“魔王又回來了?。?!” “???”沈曦轉(zhuǎn)頭,說,“呦!江老師!” 教導主任:“…………” 沈曦拍拍夏九嘉肩:“這我對象,好不好看?” “…………”教導主任要暈,可是還在安檢,不能暈。 走過教導主任,夏九嘉問:“你當年都干什么了?他講話時那語氣……嗯……” “也沒什么吧?!鄙蜿鼗貞洠俺跻挥谢卮笱┻^膝,地上很軟。他打出租過來。他一下出租車,我一個掃堂腿,把他掃倒了。從后往前掃的,正好踢在腳后跟上?!?/br> 夏九嘉打斷:“你這人……”他非常不解:沈曦爸爸大學教授,mama國企老總,孩子居然熊成那樣? 沈曦還挺有理:“初中性格比較皮,現(xiàn)在當然不會那樣?!?/br> “你前兩天還用水球打了校長?!?/br> “那不為了給你出氣?” “……” “凍寶,”沈曦抓緊一切機會甜言蜜語,“我從不成熟到成熟的分界線,就是喜歡上你的那一天?!睆哪且惶炱?,他想變得更好,想變得能配得上對方,想變得有被愛的資格。 夏九嘉的手指緊緊攥住袋子:“rou麻?!?/br> “反正才18歲?!?/br> 兩人一邊走過cao場、樓梯、走廊,沈曦一邊講述自己當年的事:“看那秋千,有10米高,我當時特別喜歡踩在秋千上面蕩到與地平行,萬一沒抓嚴實、飛出去,可就死翹翹了?!薄芭?,我初一還開班授課,教人爬桿啥的……場面火爆,外班同學都搶著報,恭恭敬敬叫沈老師?!薄翱吹礁舯诘臉菦]有?那是一個封閉技校。當時68中不讓踢球,我們就總跳墻過去玩兒。有回被技校的一群老師扣了,一頓拳打腳踢……班長體委跪下來求都沒有用,各種威脅也沒有用……我趁他們揍別人時溜了,打電話給幾個家長,讓他們趕緊救人……然后也沒回去,回家了。他們發(fā)現(xiàn)沈曦沒了,還特擔心,哎……最后是班長說沈曦絕逼溜了。他真了解我。” 夏九嘉聽著那些沈曦風格的事,覺得好像正在重走沈曦當年的路,有點兒溫馨。 兩人考場不同,他們在四樓前親吻、祝福,約好考完再見。親吻一觸即分,不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