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茶幾雖小,但鋼鐵焊制的圖案卻非常優(yōu)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圖案,有枝有葉,婀娜多姿。 茶幾面上,固定了一塊玻璃板,四角圓潤,光滑耀眼。老兩口歡喜的把這個小型茶幾,一直抱進(jìn)了臥室的床頭,又挪到床中間,上面放兩個茶杯。這樣半夜里還可以喝上一氣兒涼茶,簡直不要太幸福。 "我兒子有出息了。"這句話李母一晚上嘮叨了不下二十遍。 李父瞇著眼睛對老伴說:"是啊,咱們兒子有出息,你沒聽他說嘛,他師傅第一個月,打算每焊一件東西,分給他三成的紅利。國慶那五分宅基地呀,說不定,過了年以后就能著手蓋起來了。" 李母拽下了電燈繩,長嘆一口氣,幸福的說:"咱家這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兩個閨女有門面房,兒子又學(xué)了能掙錢的手藝,早先家里我是吃閑飯的,現(xiàn)在我也能給衣服上繡點花,給孩子們多積攢幾個錢兒。" 李父在黑暗里應(yīng)答著:"是啊,你這個當(dāng)娘的厲害,把孩子們都教得好,一個一個都有出息,自己也有能耐,繡花掙的錢,都能趕上我的工資了。" 要不然現(xiàn)在說話能這么硬氣?甚至連肢體動作都健全了,動不動都敢跟丈夫亮巴掌…… 李母在黑暗里笑瞇了眼睛,很得意的說:"我本來還不看好剛子那媳婦,在穿戴上忒講究??墒前?,也就她開了這個頭,在新娘子的嫁衣上繡花,接二連三的,又給我介紹來幾樁活兒,都說我這手藝,尋常人可是學(xué)不會的。" 家里有一個特別自信的老太太,當(dāng)丈夫的,只好盡力吹捧著、響應(yīng)著。 另一邊,小梅也還沒睡著,心底里暗暗的也為哥哥高興著。她曾經(jīng)多次懊悔過、懺悔過,自己是不是在哥哥的婚事上,起到了破壞性的作用。直到現(xiàn)在,李國慶徹底的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做meimei的心,才算真正落到實處。 小梅相信,李國慶現(xiàn)在這個樣子,比之從前跟王小玲在一起時渾渾噩噩度日子的時候,肯定要優(yōu)秀得多。所以,李國慶的未來一定更加光明,他的婚姻生活,應(yīng)該更加幸福美滿。 放下了對哥哥婚事的內(nèi)疚之情,李小梅繼續(xù)開拓自己全新的人生。因為,跟幾個好朋友商定的,從下周開始,就要進(jìn)行數(shù)學(xué)輔導(dǎo),所以,她需要更充分地利用這個周末的時間,把手頭上接的所有書包訂單加工完畢,還不能耽誤她擺攤兒賣衣服。 "小梅,你看看還有什么活兒是jiejie能幫你做的?你給我交代一下,等jiejie睡醒一覺兒,起來幫你做。"李小紅下夜班回到家,雖然也在工廠的宿舍里瞇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困得不行啊,所以迷迷糊糊的對小梅說。 "姐,你好好睡覺兒就行了。我這里也沒什么可忙的,你經(jīng)常幫著媽做刺繡,就已經(jīng)夠辛苦的了。"一大早小梅從外面跑步回來,就又一頭扎在了縫紉機(jī)上,她現(xiàn)在做活越來越快,不用jiejie幫忙,也能完成任務(wù)。 李小紅打了一個哈欠,半捂著嘴說道:"我們車間,有女工打聽,問咱家什么時候也做牛仔褲、牛仔服。叫我說呀,小梅你也別這么辛苦,老是每一件衣服都自己出手做,太累了!不然,你喜歡擺攤的話,也去外面進(jìn)一批貨回來,慢慢兒賣好了。" 094自行車不再是自己的夢魘 jiejie哈欠連天的去補(bǔ)覺兒了,小梅沉思了一會兒。確實,她目前的cao作屬于這種家庭手工作坊,而且主要勞力是她自己,還要上著學(xué),確實有些忙不過來。而且,繼續(xù)擺攤兒的話,天氣越來越冷,在外面小北風(fēng)吹著,腳底下凍的木頭一樣,那滋味可是難受的很。 所以,jiejie剛才提的這個建議可以采納,她去外面進(jìn)一批衣服回來,也是挑選會流行的時新樣式,不也一樣可以掙錢供自己讀書嗎? 那樣的話,自己再雇一個小工,然后可以讓母親經(jīng)常去店鋪里盯一會兒。風(fēng)吹不著,雨打不著,雪也淋不著,母親也能過一把當(dāng)老板娘的癮。 雖說如今的李母,已經(jīng)足夠剽悍了。昨日不也都敢伸手戳閨女兩下,拍丈夫幾下了嗎?但是,小梅心里暗暗地覺得這還不夠。 她重生回來,一個暗隱著的愿望也不過就是能夠讓自己的父母無比驕傲,無比自豪的,站在任何一個地點,都挺著胸膛,不但可以對熟人夸耀自己的兒女,他們對自己,也應(yīng)該是無比自信的。 之前存的大部分錢,都已經(jīng)投在了正在蓋的五六間的門面房上,小梅不可能接著買下縣城中心的緊俏房子,那么只能著手看看能不能租一下。 她目前手里有剛剛賣了一批書包的錢,小梅把它們裝好,然后,準(zhǔn)備去縣城中心轉(zhuǎn)一轉(zhuǎn)。 "晚會兒還得去擺攤賣衣服呢,你現(xiàn)在出去再趕回來不累呀?"李母正坐在院子的樹蔭下繡花,瞇著眼睛問小梅。 "我做書包的布不夠了,得再去買一些回來。" 小梅現(xiàn)在,跟別人說話已經(jīng)習(xí)慣于說一半藏一半兒了,最起碼潛意識里就知道,不能全部把想法如實匯報給母親,要是知道小梅正在琢磨著花錢在外面租房子賣衣服,李母很可能會出口阻攔的不是? 跟前世的小梅性子比起來,這也勉強(qiáng)算得上是一種進(jìn)步吧? "那你騎你姐的自行車去,比較快,也輕省。" 李母這個主意出的不錯,小梅前世里是會蹬自行車的。具體什么時間學(xué)會的,她沒有什么印象了。 小梅遲疑地看向院子角落里,斜放著的那輛女士自行車,心里有幾分猶豫。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具身體,現(xiàn)在蹬自行車的話,行不行? 十六七的大姑娘了,真要是,伸腿一上車,"吧唧"摔個狗吃屎,這臉面,可丟不起。 "我還是走著去吧,萬一把我姐的車子給摔壞了……",小梅自己從這句話里,聽出了幾分熟悉感,前世的自己好像就是這樣的一種思維方式吧,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腳。 李母在樹蔭下就瞪起了眼睛,聲音也抬高了幾分,訓(xùn)斥道:"你不就是假期里摔了下腦袋嗎?怎么把人給摔膽小了呢?你摔頭之前,趁著你哥的自行車在家,還非要馱著我到城里去一趟呢,你忘了?" 是這樣的嗎?自己在摔頭之前,自行車的技術(shù)已經(jīng)很熟練了嗎?小梅高興了,抬腿走向了李小紅的坤式自行車,熟練的踢開了腳撐,往外推著走。 "心里沒成算的丫頭,手里抓著錢,舍不得給自己買輛自行車,凈瞎買胡買……",李母的嘮叨聲,從院子里傳到了街上。 小梅可顧不上理會這些,雖說母親的話,讓她有了點兒信心,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輩子頭一次要自己騎自行車了,還是慌張的很。前后左右打量著,因為還有兩個鄰居在街頭巷尾,所以做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做賊一樣,拐過一個彎兒去,恰好,暫時沒有行人,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左腳探在了左側(cè)的腳蹬子上,推著車子急趕了幾步。 還好,那種熟悉的、熟練的感覺,又找回來了,小梅這才試探著,把屁股挪在了自行車座上,小心翼翼再往前蹬了兩步,車子走動起來,車把搖晃了幾下,終于平穩(wěn)了。 要拐彎兒上高崗了,有自行車鈴聲從彎道處傳出來,小梅一下子慌了,左右手痙攣似的捏起了車閘,自行車"嘎吱"一聲,停了下來。好險好險,她整個人從車座上跳下來了,自行車又"咣當(dāng)"一聲,摔在了地上。 自行車鈴響,又遠(yuǎn)去了,小梅無比懊喪的,把車子扶了起來,細(xì)細(xì)的查看。 車把兒歪了是肯定的,前輪的擋泥板,也偏了方向。小梅想辦法把它們扭正過來,最后用了很狼狽的土法兒,雙腿夾住了前輪,兩只手扳住了車把,反復(fù)扭動,才修整好了。 摔了這么一次,小梅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自行車的畏懼之感,反而給摔沒了,再次坐上自行車座,心里穩(wěn)定了很多。 她又不圖快,慢悠悠的,蹬著腳蹬子,還不耽誤轉(zhuǎn)動腦袋,向道路兩旁查看。 路過街道派出所的時候,小梅再次捏住了車閘,她想起來了,昨天在父母親面前透露的身份證已經(jīng)辦理的消息,正好可以來看一看,身份證有沒有辦好,自己可以隨手拿回去。 雖然是周末,派出所里是有人值班的。小梅走進(jìn)去,笑靨如花的跟人打招呼:"同志,請問我兩個月前照的身份證辦好了嗎?"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這八個字也不僅僅只在作文里面用到的,對于小梅來說,這幾個月的光陰,確實只能用這八個字來形容。 "叫什么名字?我給你查一下,昨天倒是新來了一批身份證。"年輕的警察態(tài)度挺好的,聽到小梅報出的名字,低下頭,在一個抽屜里翻找起來。 應(yīng)該是找到了,警察抬頭端詳小梅的五官長相,問:"帶戶口本了沒有?沒有的話,再給我報一下你的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家里其他親人的名字。" 這是生怕身份證被人冒領(lǐng),對吧?小梅確實沒帶著家里的戶口本兒,也不需要思索,直接把自己家里的情況一一陳述出來,再加上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她本人最起碼有98的相像度,小警察便給她一個本子,讓簽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