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李國慶有些喜出望外,但他還是不放心,眼睛盯在產房的門上,遲疑的說:"打電話的地兒遠不遠?我怕我離開這會兒,萬一我媳婦叫我……" 那家中的母親慢悠悠的開了口:"真要是里面有什么事兒,我們替你聽著點兒。你跑下去打電話,二分鐘就能回來了。" "那我去打,謝謝,謝謝你們。" 李國慶果真馬上一路小跑,飛奔下樓,懷里抱著的被褥用品,都沒想到要放下。 他心急如焚,把電話打去自己老家里。李父李母可能才從喜宴上出來,或者還沒到家,總之電話里總是沒人接。 李國慶只得暫時放棄,再給自己的新家打電話。來的時候給丈母娘囑咐好的,有事打電話。 可是,電話里依然還是響鈴音,根本沒人接聽。 李國慶的一顆心,就像泡在了guntang的油鍋里,頗為受煎熬。 他的兩條腿就像灌滿了鉛,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似的。 這次再上樓就覺得格外疲累,看到那一家關心他的父子、母子,他很有禮貌的點點頭,眼眶卻紅了。 越是看人家一家人噓寒問暖,一塊兒相處著,就越是覺得自己這一刻特別無助,從而又想到獨自在產房里面拼命要生孩子的張若彤,更是覺得心痛。 不要認為男人就可以一直堅強,不需要別人關心呵護的,反正這個時候的李國慶就覺得自己特別脆弱。 "里面,沒事兒吧?"李國慶覺得自己的聲音又在飄忽。 "沒事兒,護士跟大夫都沒出來一個呢。" 另一個準爸爸話音還未落地,產房的門開了。 李國慶的雙腿開始打顫兒,他聽見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大夫聲音很是森涼的問:"馬菊花的家人來了沒有?產婦情況危險,需要輸血……" 孤軍奮戰(zhàn)在產房門外,簡直是太受煎熬了,李國慶在聽到大夫問出馬菊花三個字的時候,耳朵里嗡嗡作響,后面的話就聽不太清楚了,他的眼前仿佛晃動著一個跑動的身影,應該是那個一心想要一個兒子的鄉(xiāng)下男人。似乎那男人還嘶吼了兩句什么…… 一陣紛亂過后,又安靜下來。不一會兒產房外又亂了起來,不過這次的紛亂,是李國慶樂見其成的。 "爸,媽,你們……可來了" 高大的漢子,頃刻之間還掉下兩滴淚來,可真是讓李父李母哭笑不得。 貌似從李國慶小時候,見到父母的模樣就沒這樣驚喜過吧? "哎喲國慶啊,若彤要生了,你怎么不給家里打電話呢?要不是我在家里坐不住,跑你家去叫上你爸媽都到醫(yī)院里來瞧一瞧,還不知道,若彤竟然進產房了呢。" 高嗓門開始說話的是張若彤的親媽,后面跟著她的親爸,這兩口子也是把快餐店那邊的生意都丟下,全匯聚到醫(yī)院里來了。 "我……全沒主意了,醫(yī)生一說若彤是要生了,羊水都快流干了,我就給嚇傻了。" 七尺男兒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另一只手里還緊緊抱著那堆包裹呢,整個人顯得特別狼狽。 "好了好了,別害怕了,爸爸mama都來了,沒事兒了。你把東西先送病房那邊去,把病床拾掇拾掇。還有,把孩子的小被褥留下,一會兒要包呢。" 李母這會兒,很是有一番做奶奶的派頭。連續(xù)給李國慶下了幾道指令。得了指令的李國慶,就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似的,腿也不打顫兒了,耳朵里也不嗡嗡作響了,特別有底氣的跑下去。 "我們家國慶,心眼兒實在,又疼媳婦,瞧剛才給嚇的,臉色都變了。" 李母抱著小被褥,跟張母挨在一起說話。 她確實很鎮(zhèn)定,畢竟是兒媳婦在里面生孩子,她穩(wěn)得住,穩(wěn)不住的是張若彤的親媽。 "春香啊,我這心里總不踏實。你說若彤生孩子不會出什么意外吧。在家里,我看著她明明好好的,怎么送到醫(yī)院里來就要生了呢?剛才國慶還說什么羊水要流干了,哎呀,都怨我,都怨我……" 張母這么一渲染,產房外的氣氛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然后,從樓下又沖上來一名護士,手里掂著兩個血袋,直通通的沖進產房里去了,里面還傳來更讓人緊張的動靜:"快快,產婦要昏過去了……" 334對于人性的考驗 三名產婦在里面生孩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圓滿完成任務推出來的呢,哪一家心里都不好受。 目前最緊張的還是那個鄉(xiāng)下男人,他這會兒木呆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蹲在墻角。再也沒有心情去找任何人談天說地,聊聊自己要生兒子的愿望了。 暈過去的產婦是他老婆,大出血的是他老婆。 他沒多少文化,一個莊戶人,一心要家里有個兒子好能支撐起門戶來。身邊的人都是這么想的,他覺得自己做的也沒錯,而且,躲躲藏藏的,這一胎大家伙兒都說是兒子。怎么就偏到生產的時候,兒子就搗蛋坐著不出來呢? 家里緊張,他也沒說舍不得出錢。跟親戚朋友都借了一圈兒,這不把媳婦給送到醫(yī)院里來了嗎?家里的接生婆說是接不了,他也沒怎么耽誤時間???可是這花了錢,怎么醫(yī)生還不能保證自己的老婆孩子安全呢? 不但不保證,馬上,新的問題又擺在了他的面前。 產房的門再次打開,戴著口罩的大夫冷冰冰的問:"馬菊花的家屬,產婦情況危險,孩子卡的時間長了也可能保不住,如果只能保一個,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產房外面剎那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色都白了。 鄉(xiāng)下男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的叫:"都要都保媳婦兒子都得保住啊,求求你了大夫" "我們當然會盡全力全保住,但是情況危急,只能保一個的話,你選保誰?" 大夫的聲音就像一把懸在空中的寶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斬殺眾人。 "兒子,我的兒子……",鄉(xiāng)下男人繼續(xù)在地上跪著,口中喃喃的叫出這樣幾個字來。 "你已經選好了,要保孩子對吧?" "不是,不是的!大夫,我想問問我媳婦肚子里的是兒子吧?"鄉(xiāng)下男人一臉的掙扎,拽住了醫(yī)生的白大褂,急促的追問。 "孩子現在還卡在他媽肚子里,性別我們不知道!"大夫的聲音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