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秦殊送東西時,沒少說陳萱的好話,把草莓和卡片親自送到聞夫人面前,秦殊笑,“清醬rou是我去買的,北京城里最好吃的清醬rou,聞姨你嘗嘗。草莓是魏二嫂種的,她這草莓種的可好了,每年都是六國飯店買斷的,魏二嫂不好意思過來,托我給聞姨帶來嘗嘗?!?/br> 聞夫人一目十行的看過陳萱用英文寫的卡片,眼睛里浮起一絲笑,把卡片再放回信封內(nèi),壓在掌下,聞夫人笑道,“每次去六國飯店都會看到新鮮草莓,原本我以為是國外運來的,不想是魏太太種的,國內(nèi)也能種草莓么?” “據(jù)我知道的,就二嫂一個人會種。夏天的是時令草莓,如今天兒冷,便是在屋里種的,像洞子貨一樣?!鼻厥獯蟠蟮臑殛愝娼榻B了一回種草莓的本領(lǐng)。 侍者端來咖啡,聞夫人遞給秦殊一杯,笑道,“那天與魏太太說起話,知她英文不錯,日文勉強,倒不知她還有這種草莓的本領(lǐng)。” “二嫂的本事可不只是種草莓,也不只是會英文和日文,她以后是要做學問家的。我從沒見過有人比二嫂更有毅力的人了?!鼻厥鈱﹃愝娉錆M敬佩,這是秦殊的好處,她這性子大大咧咧,但是,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既不媚上,更不卑下,與人交往時,倒少了些時下公子小姐那些新派打扮下的精明市儈,當然,心眼兒比較粗也是真的。 聞夫人笑望秦殊,“阿殊你現(xiàn)在也不錯啊,我聽說,你都開始辦女工學校了。” “不能算我辦的,我只是在里頭占一點股份,不過,我也有幫著管學校和工廠的事,只要有空都會過去看看。”說以自己的事業(yè),秦殊也很高興,“前些天有些分心,總是想出來玩兒,以后我得把精力多用在事業(yè)上,像聞姨你一樣,能做出些自己的事業(yè)才好?!?/br> 聞夫人聽她拍馬屁,含笑把一碟小松餅推到秦殊面前,聽著她嘰嘰呱呱的說起自己在北京的事業(yè)來。 此時此刻,魏年陳萱也在與容揚談起化妝品廠擴大規(guī)模增加設(shè)備的事了。 第129章 晚宴上 容揚來北京的時間并不多, 何況,每次都是有要務(wù)在身。而容揚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聽一聽化妝品廠的經(jīng)營匯報,可見容揚對于化妝品廠的重視。 當然, 這可能也是容揚商人身份的細致,再小的生意,容揚都不會忽視, 何況, 化妝品廠從投入到現(xiàn)在, 也不過半年時間,便已將投入的成本收回,并且開始贏利, 眼下魏年甚至還有擴大生產(chǎn)線的計劃。 容揚先聽魏年說了說這幾個月來化妝品的銷售, 整個銷售數(shù)字產(chǎn)生大幅變化是自十月開始, 容揚直切要點, “十月的銷售情況,只論點唇膏就比九月翻倍, 這里面可是有什么緣故?” 魏年道, “我們在九月就推出了無色的點唇膏, 這種點唇膏又分為兩種, 一種是成年人用的,一種是孩子用的,保質(zhì)期為三個月。北京的天氣干燥少雨, 許多人都容易嘴唇干燥起皮, 這種無色滋潤嘴唇的點唇膏推出后就賣的不錯。還有就是, 阿萱她們在北京大學招到了一個化妝品代理,這位代理我們化妝品的同學售賣能力一流。她從九月份開始做,主推的是點唇膏和美指油、潔面膏三種,一直做得不錯。剛開始給她的代理價是七折,在上個月我們就想重新和她簽約了,這是合約內(nèi)容,您看一看。”說著,魏年把合約雙手遞給容揚。 容揚隨便翻了翻,頜首,俊雅的臉上浮現(xiàn)滿意的神色,“不錯,招到一個不錯的人才。還是北京大學的高材生,你們是怎么招到這樣人手的?” 魏年笑望陳萱,“是阿萱她們發(fā)現(xiàn)的,連帶著無色點唇膏,也是她們的提議?!?/br> 陳萱與魏年眼神交匯,很自然的接過魏年的話,因為和容揚很熟了,陳萱也沒有過分謙虛,她實事求是的說,“其實,也是湊巧。”從店里做活動時人手不足招臨時短工說起,一直說到徐檸手頭兒不豐時,陳萱偶然動的提議,陳萱笑瞇瞇地,“阿檸是個極有志向的人,她一點兒富家小姐的架子都沒有,做事情極俐落,剛開始也就是試一試,我也沒想到她做得這么好。我自己也是賣化妝品的,不過,我是在店里賣,阿檸不一樣,她在學校里念書,會挨宿舍推銷。除了北京大學,別個大學也都去過了,還有一些紡織類的工廠,這里頭女人比較多。她人能干,咱們總體的售賣量一下子就上去了。她做得好,咱們不好虧了人家,所以,我和阿年哥、阿銀商量著,想重新和阿檸簽的合約。按她的定貨量來給她折扣,如果量大,六折、五折、四折都可以,只要她的量足夠大,咱們把利潤多讓給她些。畢竟,找個像阿檸這樣能做事還性情好的人挺不容易的。容先生您先看我們擬的合約,要是可以,咱們就這樣跟阿檸簽,我特想留住阿檸?!?/br> “再有,北京這里的市場其實也就這么大了,有我們的店,還有阿檸,明年的話,主要精力會放在潔面膏、香皂,還有凝脂雪花膏這一塊,點唇膏美指油經(jīng)過今年的開拓,明年應該會是個比較平緩的增長,想再有大幅的突然增量,不大容易了。”陳萱眉毛微擰,“我近來也在想,畢竟,北京城就這么大,人就這么多。雖然還能想法子多做些活動,可總體的消費的量一定的。阿年哥說,應該著人去天津試著售賣咱們的化妝品。這法子我覺著挺好,可是,一時沒有太合適的人選。原本阿檸很合適,可她得在學校念書。我跟阿年哥商量著,想試著招些售賣人員。容先生您認識的人多,要是有愿意去上海、天津、青島推銷咱們化妝品的,比招來的人更知根底?!标愝婧茏匀坏南肼犚宦犎輷P的意思,畢竟,在陳萱看來,容先生充滿智慧,應該可以為他們指點迷津。 相對的,魏年可不認為容揚會有合適的人選。如果容揚這里有做化妝品的人選,當初這品牌就不可能做到倒灶。 不過,容揚并沒有給出推薦人選,倒不是因為容揚手底下沒有這樣的人,容揚道,“我那里如果硬要挑人,也挑得出來。只是,化妝品的事,還是你們做個總攬。從研發(fā)到銷售,都由你們做主比較好。至于人手,沒有的話,就去招。像徐檸這樣的銷售高手,哪怕多花些時間,費些力氣,讓出適當?shù)睦麧?,也都是值得的。再者,我還有一個提議。如果一直沒有現(xiàn)成的合適人選,你們可以試著自己訓練出這樣的人來。” 容揚的聲音不高不低,談話的內(nèi)容卻是給陳萱打開了一番新的見解天地。容揚道,“世上沒有天生便擅長什么的人,像以前人們做生意的過程,一般是從學徒、伙計、管事、掌柜,一級一級的做起來的?,F(xiàn)在與先前,差別也并不大。但是,也不是沒有差別。” 頓一頓,容揚曲指敲了敲工廠與徐檸簽定的這份合約,緩聲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教育由以前的私有的、小部分人的特權(quán)教育,轉(zhuǎn)而到了現(xiàn)在的越來越開放的,面對大眾百姓、男女趨于平等的教育,而且,這才是未來社會的主流。社會的變革還在于階級的重新洗牌,自從溥儀遜位,政府雖先是由北洋軍閥掌控,如今又是國民黨執(zhí)政,可有一點我們得明白,以往在清朝時主張的仕農(nóng)工商的社會階層,已經(jīng)不適用于現(xiàn)在了。商人的地位在提高,女人的地位,也在提高。所以,對于高等教育的人,經(jīng)商也成為了一項不錯的選擇。民族工業(yè)就由此而誕生,當初的洋務(wù)運動,就是想從商業(yè)與科技上振興我們的民族。這話就遠了,你們在用人時能不拘泥于男女,這很好。我提醒你們的是,在任何年代,教育的差異,會成為階層分野的重要原因??煞催^來說,教育只是一個世界對學識普遍認知的一種標識性的規(guī)則,人有沒有學識,可以看他受教育的程度,但是,也不要只看他的教育程度。你們要先找對的人,受過高等教育也好,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也好,他的學識,他的人品足夠過關(guān),還有,他愿意從事我們這個行業(yè)。你們就要把他訓練成適合我們品牌銷售的人。人訓練好了,就可以出去做事了?!?/br> 容揚這一番話,要擱往時,陳萱不一定聽得懂。 但是現(xiàn)下,陳萱已是能完全明白容揚的意思。陳萱心悅誠服,“還是容先生看得更遠?!?/br> 容揚笑,“康莊大道一直都在,而且,并非秘密。區(qū)別只在于,有沒有人愿意去走。你和阿年都是肯付出辛苦和努力的人,我說的這些話,你們早晚都能明白?!?/br> “這怎么一樣,要是叫我自己想,我可能會想很久很久。”陳萱笑望魏年一眼,“不過,阿年哥比我聰明,阿年哥應該比我更早想到。” 魏年無奈看她,感覺這話怎么聽都像安慰啊。 魏年還有事同容揚商量,是關(guān)于再做一個普通品牌的提議。魏年道,“像思卿的點唇膏、美指油、香皂,我們的定位是國貨化妝品的中高檔品牌。這些東西的售賣對象是有一定經(jīng)濟基礎(chǔ)的女士,可現(xiàn)在,說到底,還是尋常人家居多。我想,將來我們上了做香皂的機器,能不能做一個低端品牌,做豬胰皂。豬胰皂是平常家里女人用來洗衣裳的肥皂,現(xiàn)在基本上連村里稍微多種兩畝田的人家,也會用豬胰皂來洗衣裳,豬胰皂的售賣范圍,除了大城市外,各縣鄉(xiāng),只要經(jīng)營得當,量是極大的,利潤也不會低?!?/br> “可以試一試,牌子叫什么?” “潔凈。”魏年道,豬胰皂么,可不就是要洗衣服潔凈么。 容揚評價,“太普通?!?/br> 然后,容揚想了個不普通的,“叫超級潔凈吧。” 陳萱立刻道,“容先生想的這個好。要是我買,就買這種超級的。” 魏年瞥陳萱,這也忒會拍馬屁了吧!陳萱看出魏年不滿,笑呵呵地,“本來就是容先生想的這個好啊。就像我們現(xiàn)在賣的國貨化妝品,按道理孔鳳春、謝馥春才是老字號,可是賣的最好的真不是它倆,而是無敵牌。這牌子一聽就響亮,許多客人都很喜歡無敵牌的東西。我也覺著,這牌子名兒就取得特別厲害!” 陳萱有理有據(jù)的一說,逗得容揚都露出笑意,魏年也不與她計較,笑,“是哦,特別厲害?!?/br> 陳萱歪頭笑笑,自包里取出小本子看看,把同容揚商量的事都商量過了,陳萱說,“今天過來想同容先生商量的就是這些事,容先生,我們這里的事,你瞧著還有哪些不足,可要直接告訴我們,我們好去改進。” 容揚一笑起身,“現(xiàn)在先去吃飯?!?/br> 自從認識容揚時起,陳萱就認定容揚自品性到學識,都是一等一的人物。陳萱最喜與出眾人物在一起,何況,同容揚又這樣熟,很高興的便應了。魏年更不是拘泥之人,只是,縱是容揚也未料到,聞雅英突然打電話,要過來吃飯。 容揚看向魏年陳萱,“那天舞會上看到你們在一處,想必都是熟的,不如一起用晚飯?!?/br> 陳萱一聽聞雅英要過來,與容揚一起吃飯的興致都減了三分,陳萱同容揚打聽,“容先生,聞小姐真的是您的表妹???” “是啊,我的母親與雅英的母親是姐妹?!?/br> 陳萱點點頭,想著容先生這樣的人品,聞小姐竟然是容先生的表親,可真是不可思議。 陳萱沒再多說聞雅英的事,而是聽著魏年和容揚聊起天來。聞雅英來的很快,見到魏年陳萱夫妻時,妝容精致的臉上微現(xiàn)詫異,一笑坐下,“不知表哥這里還有客人。” “今天我請阿年阿萱吃飯,你來得巧了,叫的是玉華臺的菜,你不是最喜歡他家的湯包么?!比輷P請聞雅英坐了。聞雅英接過傭人送上的咖啡,笑,“表哥你請魏太太吃飯,也要投其所好才好。魏太太又不喜歡淮揚菜,我聽說魏太太喜歡吃同和居的混糖大饅頭,一個半斤,管飽。還有天福號的醬肘子,是不是,魏太太?” “同和居的混糖大饅頭是很好吃啊,天福號的醬肘子味兒也好。但是,我還沒吃過玉華臺,也挺想吃的。上回去上海,我也喜歡吃上海菜,好吃的東西我都喜歡吃,不挑南北方。”陳萱根本沒理聞雅英是不是在笑話她,她問,“容先生,您會不會日語?” 容揚,“略通一二?!?/br> 陳萱眼睛一亮,同容揚說,“容先生,我現(xiàn)在在學日語,我用日語說話,容先生您隨意。我剛開始學,要是我哪里發(fā)音不好,您只管糾正我?!比缓?,陳萱就嘰哩呱啦的說起日語來,她實在煩聞雅英,聽說聞雅英是在美國念的書,就聞雅英這念書中途而廢的樣兒,陳萱想著她也不懂日語的。果然,聞雅英聽著陳萱嘰呱,雖然容揚照顧聞雅英的面子沒有用日語而依舊是說國語,但是,聞雅英是半字都聽不懂陳萱的嘰呱。 尤其,魏年的日語也不錯,時不時要溫柔的附和上一兩句。于是,聞雅英就看著人家三個聊得暢快,她卻是一句都插不進,當下氣得不輕。 第130章 晚宴下 陳萱這種完全從學識上藐視對方的行為, 讓魏年心下頗覺有趣。 雖然陳萱的日語是真的挺一般,但她完全是那種超級敢說的人,容揚也很有耐心的糾正她的讀音。直到玉華臺的小利巴送來一席拿手菜色, 尤其一道烹膳段,容揚是請了玉華臺的廚子來家現(xiàn)燒的。 陳萱入口便贊一聲好,道, “上回在上海也吃過烹鱔段, 我就覺著特別好吃, 沒想到,這玉華臺的也這么好吃,一點兒不比我上回吃的遜色。” 容揚道, “玉華臺專營淮揚菜, 現(xiàn)在不算吃鱔最好的季節(jié), 待到夏天, 我請你們吃全鱔宴?!?/br> “夏天我們請容先生。”陳萱絕對是食rou動物,不論是魚是rou, 她都吃的超級開心。陳萱笑, “不能總叫容先生請客。” 容揚一笑應下。 聞雅英忍不住皺起眉毛。 容揚吃東西比較清淡, 像魚就喜歡清蒸, 如烹鱔段這樣的菜,容揚都沒碰一筷子,可見, 這菜是特意為夫婦二人叫的。聞雅英實不知, 陳萱這樣的村姑何德何能讓容揚請客吃飯的, 還有魏年這樣的洋派俊郎青年,竟然會娶這樣一位土腥氣都沒洗干凈的太太。聞雅英剛剛被陳萱一口日語氣的不輕,哪怕現(xiàn)在陳萱開始說國語,聞雅英依舊看她不順眼。 聞雅英攪一攪碗里的竹蓀茉莉湯,說起正事,“表哥,二舅有沒有來找你?!?/br> 容揚流暢的將一塊琥珀核桃放到雪白的餐碟內(nèi),平平淡淡的問一句,“他有事?” “二舅說,他想做些事業(yè)?!甭勓庞⒖搓愝嬉谎郏瑠A了一筷子清清淡淡的涼拌小黃瓜,同容揚道,“他覺著,現(xiàn)在的化妝品行業(yè)不錯?!?/br> 琥珀核桃烤的極脆,略微用一些力氣,就可能把核桃仁夾碎。那粒完整的琥珀核桃被容揚放入口中,待容揚飲了一口清水,清淡了些口中甜香,方道,“這很好啊。” “表哥你也知道,二舅畢竟沒經(jīng)驗,他想著,你能在生意上指點他一些,讓他練練手,以后也好做事。”聞雅英話到此處,陳萱舀了一勺獅子頭的手一顫,勺里的獅子頭險沒再掉回碗里,她不可思議的看向聞雅英,想說她沒理解錯聞雅英的意思吧! 魏年看向聞雅英的目光已是閃過一絲不悅,但,他明白聞雅英無足輕重,要緊的是容揚的態(tài)度。 于是,魏年將眼神望向容揚。 容揚分毫不亂,甚至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同聞雅英道,“我并不懂化妝品的生意。” “表哥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思卿’是你的牌子?!甭勓庞⒖跉庵袔Я艘环謰梢猓瑵M是期望的看向容揚。容揚不急不徐道,“‘思卿’雖是我的牌子,當年我卻是把‘思卿’做到倒閉的。之所以‘思卿’有現(xiàn)在的成績,是因為阿年阿萱的功勞。我不過是找對了合作伙伴,‘思卿’的一應業(yè)務(wù),我并不插手。做為股東,我只管拿分紅便好?!?/br> “我在北京也聽聞過魏先生魏太太的才干,可二舅也不是外人。魏先生魏太太同表哥交好,正好請他們賢伉儷幫著帶一帶二舅,不行嗎?”聞雅英同容揚商量。 容揚搖頭,“這不是我的職權(quán)范圍,化妝品那里用不用人,用誰不用誰,都要他們賢伉儷決定?!?/br> 聞雅英心中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將目光投入夫妻二人,魏年心里對容揚飆了句臟話,仍是以一種禮貌的客套同聞雅英道,“聞小姐的舅舅想來也是出眾人物,只是我們這化妝品廠也是剛起步,不瞞聞小姐,收支剛剛平衡,容先生剛還提醒過我,讓我節(jié)約人力。不然,賠錢的話,我哪里難得住容先生的信任。” 聞雅英當真是不會看人臉色的,她道,“既然經(jīng)營的不大好,正好我二舅最懂經(jīng)營,讓他過去幫一幫你們也好。” 哪怕魏年沒見過聞氏二舅,可就憑聞雅英這說話,魏年也能猜出聞氏二舅是什么樣的貨色。魏年微微笑起來,“剛剛聞小姐還說您二舅沒經(jīng)驗哪。要我說,容先生大家大業(yè),聞小姐出身名門,安排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br> 聞雅英的臉漸漸冷下來,非但不領(lǐng)魏年這刻意給她鋪臺階的情,而是似笑非笑的說了句,“如今看來,我這一句話是不大頂用的?!?/br> 魏年還欲再同她周旋,陳萱已是把整個獅子頭吃掉,還喝了兩口湯,她將湯匙往碗里一放,打斷魏年的話,打算親自出馬做個“丑人”,反正她忍這聞雅英已經(jīng)夠久了!“思卿”雖是容揚的牌子,可是,如今這牌子里凝結(jié)了多少陳萱的心血。要是容揚親自推薦的人,還罷了,聞雅英竟然要插手“思卿”的事! 這位小姐終于把陳萱惹火了,陳萱向來是把“思卿”當做自己的小孩兒一樣珍惜!現(xiàn)在,聞雅英竟然要打劫“思卿”,陳萱決定再不忍她!陳萱不擅長吵架,還是要從道理上說起,她道,“要是聞小姐你自己的生意,你愿意怎么頂用就怎么頂用。你不用問阿年哥,也不用問容先生,‘思卿’當初簽合同時,容先生親口答應的,四六分成。容先生四,我們六。有關(guān)‘思卿’的一應事務(wù),容先生都不能擅自插手。容先生并沒有在敷衍你,敷衍你的是我阿年哥,聞小姐,你聽不出來嗎?他完全沒答應你的意思,是虛應故事哪。我早同他立過規(guī)矩了,以后不準他再跟你在舞會上跳舞!也不準你們單獨見面,他要是敢不聽話,回家有他好看!你問什么問呀,你聽不出來他不敢應你?。∥壹业氖?,都是我做主!” “我才不會應你哪,剛你還笑話我愛吃混糖大饅頭,愛吃醬肘子!我就愛吃了,怎么著!我非但愛吃混糖大饅頭和醬肘子,我還愛吃大排骨和五花rou哪!”陳萱不客氣的把心里的實話都說出來了,“你還瞧不起我,話里話外的笑我土,你當我聽不出來??!你這樣得罪我,還想把你二舅安排進來,你可省省吧!你當我傻?。 ?/br> 聞雅英整個人氣的渾身哆嗦,臉上搽的粉恨不能抖下二斤,怒道,“我同魏先生跳舞那次,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 “我那還不是給你面子,結(jié)果,你不領(lǐng)我情不說,還成天笑話我,看不起我,覺著我好欺負!”陳萱半點兒不讓著聞雅英,她直截了當?shù)恼f,“我特別討厭阿年哥跟別的女人跳舞,那天回家我就告誡他了,再這么沒規(guī)矩,是不成的!” “你腦子有病吧,舞會上交換舞伴是常事!” “這是我家的規(guī)矩,干你什么事,干舞會什么事!我就是不愿意,怎么了。我管自己丈夫,怎么了?!?/br> 聞雅英深覺與陳萱這樣的土鱉交談有失自己身份,冷冷道,“我不與你這糊涂人說話!魏先生你也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就這么叫個女人這般說你!” 魏年心說,我不叫我媳婦說,我難道叫你說。沒見我媳婦幫我解圍哪。何況,陳萱這一發(fā)火,魏年也有些怵,擔心掃了陳萱的面子叫陳萱發(fā)作他,魏年裝出模樣訕訕,“她這在外頭還好些,在家里更厲害哪?!?/br> 聞雅英簡直給魏年這沒出息樣兒氣個仰倒,心說,真?zhèn)€狗rou上不得席,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陳萱才不理聞雅英,她站起身,對容揚說,“今天也沒吃好,看聞小姐都要氣哭了,容先生您趕緊哄哄她吧,我和阿年哥先回了。明兒我設(shè)宴,請容先生吃泰豐樓的鴛鴦羹。”她還一幅太后老佛爺?shù)哪訉ξ耗晟斐鲆恢皇?,這是舞會上女士接受男士邀請的動作,既優(yōu)美又高傲。魏年連忙乖乖的去扶,連腰都彎下去了。聞雅英簡直要被陳萱氣瘋,手掌重重的在案上一擊,一幅要掀桌的模樣,陳萱完全不帶怕的,名媛即便發(fā)火,也不敢大鬧,不過,陳萱還是道,“聞小姐,你愛掀就掀,反正這不是我家,是你容先生家,我勸你還是三思,容先生可沒得罪過你?!?/br> 聞雅英被氣得連名媛的身份都忘了,恨不能撲上前與陳萱撕打一番,方解心中怒火。陳萱立刻又道,“以前在鄉(xiāng)下干農(nóng)活,五十斤的口袋我一人扛倆!”看一眼聞雅身這吃小黃瓜養(yǎng)出的小身板兒,陳萱心說,就是聞雅英要打架,她也不怕! 見聞雅英略一止步,陳萱連忙拉著魏年的手,嗖嗖嗖的走掉了。要是真與聞雅英在容揚這里打起來,容揚的面子就當真不大好看了。 第131章 書店偶遇 陳萱拉著魏年走到門口時,就聽到了里面大廳里傳出來的聞雅英的哭聲。陳萱沒想到真把聞雅英氣哭, 連忙飛快的帶著魏年離開容公館, 待出了東交民巷,陳萱還說, “成天就知道笑話別人,略叫別人說她兩句, 就這樣兒哭天哭地的,肯定是哭天抹淚的同容先生說我壞話去了。” 魏年道,“我看容先生并不大喜歡她?!?/br> 陳萱瞇著眼睛哼魏年一聲,率先在前邁著步子回家去了。魏年在一畔那叫個殷勤小心,想著自己當初也是死要面子不機伶, 干嘛要跟聞雅英跳舞啊,讓他家萱兒每想到此事就不痛快。魏年還有些心虛, 跟著陳萱身邊簡直噓寒問暖了一路。 話說陳萱魏年小夫妻不過是哼唧兩聲罷了,容揚可是叫聞雅英哭濕了前襟。容揚閉眼任聞雅英哭,一直待聞雅英哭聲轉(zhuǎn)小,方淡淡道,“你妝花了。” 聞雅英果然捂著臉先去洗手間補妝去了, 容揚揉揉額角,轉(zhuǎn)身去了樓上客廳, 唇角又不自覺的翹了翹。當然, 待聞雅英補好妝, 到樓上小客廳尋容揚時, 容揚已經(jīng)在捧著本書在看, 聽到動靜,抬頭見聞雅英已經(jīng)恢復了精致妝容,容揚微頜首,“衣飾得體是一種禮貌?!?/br> 聞雅英哼一聲坐在容揚身邊,“表哥你就看我被人欺負也不吭氣?!?/br> “因為你的緣故,我的客人都沒有吃好,我沒尋你的不是,你倒先派我的不是。”容揚看向聞雅英,“我有提醒過你,少與舅家接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