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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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嘉和含笑,并未回答她先前所問,而是說:“我家幼妹急著回府習(xí)書,先走一步?!?/br> 南文英神情窘迫,擠出嬌柔笑意:“那就不叨擾二郎了?!?/br> 剛說完,華朝沖到前面來,南文英及時攔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切莫胡鬧。 華朝又氣又惱,指著令窈大聲說:“南jiejie,你何必這般客氣,難道你忘記我們進學(xué)的事了嗎?她故意讓我們落選,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南文英喊:“華朝!” 華朝咬牙切齒,礙于南文英的告誡,只能恨恨地瞪著令窈,既委屈又氣惱,悄聲說:“南jiejie,你今天怎么了,她并未帶家仆宮人,只一個殘廢哥哥在跟前,有什么好怕的?” 南文英蹙眉:“華朝,謹(jǐn)言慎行,鄭家二郎只是腿疾未愈,并非殘疾?!?/br> 華朝難以發(fā)泄心中郁結(jié),怏怏目送令窈離去,忽地視線中發(fā)現(xiàn)什么,神色頓喜,仿佛找到救星,喊:“哥哥!” 不遠(yuǎn)處,華晟從酒樓出來,踉踉蹌蹌的腳步,瀟灑自在,回身望見華朝,揮手示意,又看到令窈和鄭嘉和,當(dāng)即醉目微斂,手臂動作僵硬。 鄭府送來的鶴,而今還養(yǎng)在他們?nèi)A府。 不多時,華晟抬步。他奔過去的姿態(tài),猶如一頭野馬,瞋目切齒,怒氣沖沖。 令窈屏住呼吸,下意識找尋逃跑的路線。身處劣勢時,她從不硬碰硬,事后算賬便是,保全自身最要緊。 可是眼前還有個鄭嘉和。 她不能拋下他。 令窈長吁一口氣,認(rèn)命般張開雙臂,擋在鄭嘉和身前。 第24章 氣急敗壞的華晟最終停了下來,沒有一味橫沖直撞。 令窈緩緩放下手臂。她幾乎能聞見華晟呼出的熱氣, 他停在她跟前一步遠(yuǎn)的地方, 個頭高她許多, 居高臨下睨她:“小郡主,好巧?!?/br> 對方人多勢眾, 令窈轉(zhuǎn)了眸子,水靈嬌俏的笑意浮出眉眼:“華大哥哥, 好巧,竟然能在這里遇到你?!?/br> 一聲“華大哥哥”喚出來,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家兄妹情深。華晟驚住,旋即重新打探令窈,視線從頭到尾掃一遍:“郡主真會說笑,我可當(dāng)不起你這聲大哥哥?!?/br> 令窈面不改色心不跳,囅然而笑:“既然華大哥哥說當(dāng)不起,那就當(dāng)不起罷, 我一做小輩的,哪能跟哥哥們爭辯?!?/br> 這一番話拋出來,無論是姿態(tài)還是語氣,樣樣皆挑不出半點錯,仿佛只是一個天真的小姑娘偶遇相識的外府大哥哥, 尋常問候, 禮貌周到。 南文英嘆為觀止, 聯(lián)想到令窈之前種種囂張行跡, 竟有些佩服她如今臨危不亂的表現(xiàn)。莫說是八歲, 就算是十六歲的世家姑娘,也未必有她這種能屈能伸的本事。低頭不難,難的是低了頭還能不卑不亢,氣勢依舊。 華朝氣得發(fā)抖,喊:“哥哥,你莫要被她迷惑!” 華晟回過神,抬眸望見令窈張著無辜的大眼睛,一副無知孩童模樣,與那日圍場上趾高氣揚的樣子判若兩人。她的聲音軟綿綿,稚氣十足:“我何時迷惑人?難道連喚聲大哥哥都不許嗎?華jiejie未免太霸道?!?/br> 華晟微怔,有數(shù)秒時間,竟忘了自己為何沖過來。多虧華朝提醒:“哥哥,她送你的白鶴,你忘記了嗎?你從馬上跌下來,她幸災(zāi)樂禍也就罷了,竟還咒你死?!?/br> 華晟徹底清醒,瞪向令窈,冷笑:“是啊,郡主送坐騎之恩,我沒齒難忘?!?/br> 令窈淡定自若:“那可是御賜之物,一路從汴梁帶回臨安城,我園子里統(tǒng)共就兩只,其中一只就給了華大哥哥,幼時我曾騎鶴玩耍,心情暢快,念及大哥哥跌傷,定是心中郁悶,所以送只白鶴給大哥哥解悶,不曾想,竟被誤解至此?!?/br> 華晟劍眉緊皺:“當(dāng)真?” 自然是假。令窈點點頭,瞄向華晟身后快要氣到暈厥的華朝,語氣關(guān)懷備至:“華jiejie,方才你提及進學(xué)的事,我倒想起來了,其實,你若真想受孟先生教誨,也不是不可能……” 華朝咬咬嘴唇,神情動容,問:“你是說我尚有機會?” 話音剛落,馬匹嘶鳴的聲音憑空出現(xiàn),是剛剛?cè)A晟出酒樓時吩咐家仆悄悄放出瘋馬,此時馬蹄聲踏踏,被鞭笞過的馬兒從巷子里沖出來,自令窈的方向而去。 華晟怔忡,他差點忘了這遭事。想下命阻擋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稍后隨機應(yīng)變。 出于本能,其他人紛紛自保逃開,唯有南文英出聲:“二郎,小心!” 令窈回身,觸及發(fā)狂的馬兒,大腦轉(zhuǎn)瞬空白。 馬尚未沖到面前,若想躲,她躲得開。 可是,鄭嘉和躲不開。 鄭嘉和的聲音落入耳中,焦急慌亂:“卿卿,快避開!” 令窈想,她大概是瘋了。 塵土飛揚,鬧聲喧喧,令窈撲到鄭嘉和身上,試圖替他擋下瘋馬的踐踏。撲過去的瞬間,她想起前世替他嘗毒藥一事,那個時候,她也瘋了。 周圍驚叫聲陣陣,人人忙著逃命。 令窈閉上眼,告訴自己,若是命喪于此,就當(dāng)還債了。鄭嘉和不欠她的,她也不欠鄭嘉和的了。 大概是老天爺自覺欠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來。千鈞一發(fā)之際,有誰飛出來勒住了瘋馬。 令窈小心翼翼瞇開眼縫,模糊白光中,一襲頎長的青白色身影緩緩而來,淡雅從容,對馬背上御馬的少年交待:“山陽,下去罷?!?/br> 令窈驚喜:“孟先生!” 孟鐸踱步,走至跟前,抬手將她從鄭嘉和懷里提起來:“今日的夜課,算你遲到?!碧ы滞嵓魏?,觸及他一張蒼白病容,問:“二公子,可有傷到哪里?” 令窈:“孟先生好偏心,見面就斥我遲到,光顧著問哥哥有沒有受傷,卻不問我是否受驚?!?/br> 孟鐸側(cè)頭:“你笑成這樣,哪有半分受驚的跡象?” 令窈從未如此感激過孟鐸,他來得太及時,哪怕他現(xiàn)在訓(xùn)她一百句,她也絕對不回嘴。令窈笑臉盈盈:“先生說得是,是卿卿嬌生慣養(yǎng),就想獨占先生的關(guān)懷惦念?!?/br> “貧嘴。” 令窈還想再說什么,孟鐸已經(jīng)從她身前走過。她剛要跟過去,被鄭嘉和一把攥住。 鄭嘉和顫了手,張皇無促,全然不似平日的鎮(zhèn)定,他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并未說什么,只是喚她的小名:“卿卿?!?/br> 難得看到鄭嘉和害怕慌張的一面,令窈蹲下身,靠在他膝邊:“兄長,你身體不適嗎?我們即刻回府?!?/br> 鄭嘉和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令窈不得不仰起頭:“兄長?” 鄭嘉和黑邃的眼睛幽深似湖,素日溫潤如玉的文雅消失全無,眼神壓得人膽戰(zhàn)心驚,語氣間皆是不容抵抗的強硬:“下次,不用管我,你只管自己逃命。” 令窈何時見過鄭嘉和這般氣勢,傻傻點頭,點頭過后,回過神,又搖頭,委屈:“兄長怪我擅自行事?” 鄭嘉和的灼灼目光像是要將她燒穿:“卿卿,記住兄長說的話。” 令窈抿嘴,心中有氣,暗罵他不知好歹:“卿卿記不住?!?/br> 鄭嘉和手中力道明顯加大:“卿卿?!?/br> 令窈抽出手:“知道了?!?/br> 正前方,南文英與華家兄妹正往這邊來。華朝嚇得驚魂未定,華晟躲在她身后,腳步踟躕。 原本是想嚇一嚇鄭家小郡主,就算傷及無辜,也最多傷到鄭家那個行動不能自如的病秧子。 哪想,小郡主竟將庶兄的命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要。 華朝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壓低聲音:“哥哥,都是你的錯!我只是想讓你教訓(xùn)她一下,挫挫她的威風(fēng),你怎可放出瘋馬傷人,若是她今日有個三長兩短,路上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nèi)A家難逃死罪!” 華晟剜過去:“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剛剛是誰大聲叫嚷,恨不得將她弄死?要不是你,我怎會如此沖動?” 華朝不敢再說,扭頭向南文英求助:“南jiejie。” 南文英冷著一張臉:“今日之事,與我南府無關(guān),你莫要將我卷進去?!?/br> 華朝:“南jiejie,你一向足智多謀,就當(dāng)幫幫我,快些想個法子?!?/br> 南文英甩開她的手,視線觸及不遠(yuǎn)處的鄭嘉和,語氣越發(fā)冰冷:“阿朝,我?guī)筒涣四?,你好自為之。?/br> 說完,南文英喚來家仆,上馬離開。 華朝眼睜睜看著南文英離開,眸中涔出淚光,喃喃:“南jiejie?!彼灾绣e,回身狠拍華晟胳膊:“因為你,南jiejie不理我了?!?/br> 華晟嗤之以鼻:“從前你與她闖下許多禍?zhǔn)?,也沒見她對你翻臉,今天倒好,撇下你一個人走了。我的好meimei,做人要有骨氣,她不理你,你也不用理她。” 華朝頓足:“你……” 兄妹爭辯之際,聽得一道清風(fēng)朗月般的聲音砸過來:“我那徒兒雖頑皮,但到底是無知稚童,若有什么地方得罪華公子,當(dāng)面質(zhì)問責(zé)她賠罪便是,何必縱馬傷人,累及無辜?” 華晟回眸,望見一人款款踱步,雪白鶴氅下露出團青色深衣,一只手負(fù)在背后,另一只卷了廣袖袍角的黑提花鑲邊捏在指間摩挲。 大名鼎鼎的孟鐸,臨安城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凡府中有赴考的學(xué)子,誰不想得到他的指點? 華晟早就為自己定下從軍之路,故此并不十分在意科舉,見了孟鐸,也不像旁人那般敬佩唯諾:“孟先生莫要含血噴人,今日之事,與我無關(guān),我也差點被那匹馬傷到?!?/br> 華朝得了華晟的示意,立馬止住眼淚,附和:“我和哥哥全然不知情,還請先生明察秋毫?!?/br> 孟鐸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回到令窈身邊,問:“回去罷?” 令窈也知今日的事注定不了了之,光憑一匹馬,做不了什么文章。若真要追究,她并未受傷,只怕到時候被推出來治罪的,是臨安城尹。依律法,惡馬入街,乃是城尹治理不力的錯。 眼見令窈上馬車,華家兄妹松口氣,華朝想起重要事,喊住令窈:“郡主,進學(xué)的事……” 令窈正踩著人背往上,聽見這一句,回頭瞪過去,原形畢露,冷嗤:“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與我一同習(xí)書?” 華朝震?。骸翱墒莿偛拍忝髅髡f……” 令窈白她一眼,滿臉不耐:“我剛剛說什么了?我怎么不記得。”說罷,她掀起軒帷鉆進馬車。 華朝上前,被孟鐸擋住,他清冷的面龐眉眼疏淡,輕輕一眼蕩過華朝,華朝只覺得身上升起寒氣,不敢再說,退回華晟身邊。 馬車上,三人默然無聲。 令窈先是朝孟鐸那邊看,他正閉目養(yǎng)神,她耐不住性子,說:“今日多虧先生,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孟鐸仍然闔著眼,薄唇輕啟:“嗯?!?/br> 令窈湊近,伸手隔空描他側(cè)臉線條:“先生,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 “何話?” “或責(zé)我頑劣與人結(jié)怨,惹出今日苦果?;驊n我可憐被人欺負(fù),差點命喪東街?!?/br> 孟鐸睜開眼,波瀾不驚的眸光對上令窈視線:“這是你的事,與為師無關(guān)?!?/br> 令窈自討沒趣,撇過頭去看鄭嘉和,鄭嘉和也在瞧她,他又恢復(fù)往日溫和,見她投以目光,迫不及待同她說話:“卿卿今日救命之恩,兄長銘記于心?!?/br> 剛才還兇巴巴地對她,現(xiàn)在又來說好話。令窈并不承情,指了孟鐸:“兄長該謝先生才對,先生才是兄長的救命恩人?!?/br> 孟鐸竟也配合她:“舉手之勞而已,二郎無需放在心上?!?/br> 鄭嘉和只得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令窈攥了鄭嘉和衣袖:“怎么可能無以為報,古往今來,皆有以身相許報恩之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