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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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出聲:“這是我家先生身邊的阿窈,此次替先生出賽?!?/br> 方才準(zhǔn)備張嘴搭話的人立刻將嘴閉上,原來不是什么世家子,而是個小隨從。 有勢利者,誤將少年認(rèn)作是同他們一樣錦衣玉食養(yǎng)出來的青年才俊,羞于承認(rèn)被少年的姿態(tài)誆騙,開口嘲笑:“孟鐸先生的大名,我們?nèi)缋棕灦?,只是不知他的小隨從有什么本事,能與我們坐在一起?” 有人附和:“怕不是孌童吧?” 眾人哄笑。 少年款款落座,坐姿閑雅,對于眾人的嘲弄聲毫不在意,招手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么。 半晌,那個名喚山陽的侍從聲音洪亮,將少年的話代為轉(zhuǎn)述:“我有什么本事,諸位稍后就知?!?/br>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隨從! 眾人目光鄙夷,譏諷的笑聲更為肆意。 孟鐸的名聲,只怕要?dú)г谶@個小隨從身上! 半個時辰后,隨著比賽的進(jìn)行,眾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曲水流觴,顧名思義,大家圍坐在泉水邊,取漂浮水面的羽觴,羽觴中盛的不是酒,而是竹簽,答出竹簽上的天算題,以取觴最多者為勝者。若是故意搶占羽觴不答者,立刻驅(qū)出總宴。 眾人驚訝地看向少年手邊的羽觴,其數(shù)量之多,比他們每個人的羽觴加在一起還要多。 除孟鐸之外,怎么可能有人連答得這么快? 有人終于忍不住喊話:“他故意搶占羽觴!逐他出宴!” 少年絲毫不受影響,慢悠悠勾住水面最后一杯羽觴,取出其中竹簽,掐指一算,在紙上寫下答案。 判士一一查看答案,宣布:“這位小公子并未故意搶占羽觴。” “不可能!” 判士將竹簽與寫著答案的澄紙一一攤開,供眾人傳閱。 全對,無一處差錯。 眾人愣住。 判士準(zhǔn)備公布此局贏家:“曲水流觴勝者——” 一時間竟忘了問該如何稱呼。 少年同山陽說了幾句話,山陽代為傳話:“既然是替先生參賽,就稱孟家阿窈罷。” 判士重復(fù):“曲水流觴勝者,孟家阿窈?!?/br> 不等大家賀喜,少年早已起身,拂袖而去,直奔第二層的天機(jī)變。 今年的天機(jī)變,先解殘棋,能解殘棋者,再互相對弈,拼出贏家。 與曲水流觴的雅致不同,天機(jī)變無情得很,要解殘棋,需得有人命做棋籌,三條人命為限,解錯一子,死一人,死完了也就沒有資格再繼續(xù)。 其他人已經(jīng)輸了曲水流觴局,注定與今年的狀元之位無緣,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更加不想讓別人拿到狀元之位,紛紛從一層涌至二層。 總宴的妙處就在此處,輸了也能繼續(xù)參加,做不了狀元,那就做絆腳石。 大家在人群中找尋剛才的少年,發(fā)現(xiàn)少年竟躲在角落里與同為隨從的山陽說悄悄話。 “人命押棋?” “莫要擔(dān)心,先生已替你準(zhǔn)備好?!?/br> 令窈順著山陽指的方向看去,樓閣高處有三人被綁了手腳,掛在半空,同其他世家公子的押棋并排而列。 山陽道:“他們便是你的棋籌?!?/br> 令窈皺眉:“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先生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參賽要以人命為籌?” “他們皆是罪大惡極的死囚,算不得人?!鄙疥柾nD片刻,又道:“你若是心軟,可以即刻退賽,因為天機(jī)變之后的血陣兵法,你手里握的不止三條人命,而是上百條人命?!?/br> 令窈呼吸一頓。 她只想過要贏,完全沒想過成為贏家的路,竟是用人命鮮血筑成。 山陽想起孟鐸的吩咐,將一個錦囊交給令窈:“先生說,你若猶豫不決時,便打開它?!?/br> 錦囊里沒有什么,就只一張紙箋,紙箋上八個字:“狠心絕情,方能成事。” 令窈忽地明白孟鐸為何肯帶她來參宴。 他不是帶她來玩樂的,嚴(yán)厲如他,怎會放過任何一個教導(dǎo)她的機(jī)會。 山陽問:“還要比嗎?” 令窈想,她不該再比下去,畢竟是人命,人命怎能兒戲。 可是—— 少女空靈清澈的目光掠過高處懸空的死囚們,指了別人的棋籌問:“他們觸犯了哪條律法?” 山陽:“jian殺稚童?!?/br> “這樣啊——”她的眼中滿是厭惡,毫無憐憫:“那他們的命,我先收下了?!?/br> 山陽驚訝于她的轉(zhuǎn)變之快:“你要繼續(xù)比?” 少女倚在雕欄處,輕笑出聲:“我想贏啊,當(dāng)然要繼續(xù)比下去?!?/br> 她收回視線,不再多看棋籌一眼,腳步堅決,朝前而去。 天機(jī)變,分秒必爭,一子錯,全盤錯。 隨著參賽者的失誤,一個又一個的棋籌從高處摔下,摔成rou泥。 最后對弈的古郁蘇家七郎,有意攪亂對手的心神,笑道:“想不到郎君年紀(jì)輕輕,竟煉成一顆絕情絕義心,借棋殺人,毫不心軟,蘇某佩服?!?/br> 他說完話,又下一子,余光瞥見對面少年帷帽晃動,似是在笑。 少年鮮少開口講話,即便有話要說,也是請身邊的隨從代為轉(zhuǎn)告。 此刻聽到這人的笑聲,蘇家七郎一時恍神,聽著怎么像是女子的笑聲? 少年只笑了一聲,蘇七郎聽不真切,還想再聽,少年同身邊的山陽交頭接耳,山陽道:“阿窈說,蘇郎糊涂,惡人的命,怎能算命,她最多算殺豬而已。” 蘇七郎噎住。 說話的功夫,棋盤上的局面已變成另外一番形勢,原本勝券在握的蘇七郎瞬間成為輸家,毫無還手之力。 蘇七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此刻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少年之前種種退讓,皆是為了引他入局! 判士:“天機(jī)變,孟家阿窈勝出?!?/br> 蘇七郎癱坐椅中,無力地看向?qū)γ妫斎瞬惠旉?,他想要嘴硬幾句?/br> 哪還有人影? 早就走了。 山陽悄悄偷睨令窈:“你贏了兩局,都不說些什么嗎?” 令窈唔一聲:“說什么?” “就平時你自夸自賣那些話。” 令窈停住腳步:“我何曾自夸自賣過?臭山陽?!?/br> 山陽笑了聲,“從前有沒有自夸自賣,不好說,但今日確實沒有自夸自賣?!彼Q起大拇指,輕聲說了句:“剛才對弈,你棋藝精湛,確實不錯?!?/br> 令窈揚(yáng)起下巴。 她的棋藝,一半是孟鐸教出來的,一半是鄭嘉和教出來的,自然精湛。 孟鐸帶來的小隨從一連拿下兩局,到了第三局血陣,原先尋歡作樂的人全都停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凝到令窈身上。 令窈隨孟鐸學(xué)過許多兵法,但實戰(zhàn)卻是第一次。 她頭回調(diào)兵遣將,難免有些緊張,好在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大不了就是個輸字,反正她已經(jīng)贏了兩局。 今年翡明總宴的狀元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是別人。 血陣兇險無比,由參賽者坐鎮(zhèn)陣前,指揮陣中人作戰(zhàn),陣中傀儡相當(dāng)于是一個百人軍隊,每人佩帶武器,廝殺其間。 其他宴賽切磋兵法,大多是紙上談兵,而翡明總宴的血陣兵法,貴在真實,死了就是死了,毫無退路。 旁人見孟鐸云淡風(fēng)輕,忍不住問:“孟兄,場上那個阿窈,真是你在外撿到的?” 孟鐸含笑不答。 那人又問:“戰(zhàn)況激烈,你就不擔(dān)心嗎?” 孟鐸放下手中茶盞:“她心中有數(shù),無需我擔(dān)心。” 那人笑道:“那阿窈一身清傲做派,像極了當(dāng)年的孟兄。” 孟鐸目光緊盯遠(yuǎn)處臨危不亂的令窈,喃喃低語:“她不像我,她就是她。” 那人聽出其中寵溺之意,笑了笑,不再搭話。 今年的血陣,雖比往年結(jié)束得晚,但戰(zhàn)況精彩,動人心魄。 往年皆是看孟鐸碾壓旁人,毫無懸念,今年他不上場,場上眾人實力均勻,雖有一個孟家阿窈鶴立雞群,但經(jīng)驗不足,略顯青澀,比起來才有看頭。 令窈全神貫注,下達(dá)最后一道進(jìn)攻的命令。 場上又是一陣腥風(fēng)血雨。 甚至有血漬滴到她帷帽上。 她伸出手,指腹摩挲那滴溫?zé)岬难獫n,驚訝發(fā)覺自己心中毫無波瀾。 判士的聲音響起:“血陣勝出者,孟家阿窈!” 令窈懵懵站起來。 她尚未使出全力,怎么就贏了? 難怪孟鐸今年不愿參宴,這翡明總宴確實枯燥無味。 身后有人靠近,隔著血腥氣,她依舊能嗅到他身上的沉香味,她沒有回頭,目光直視前方,將場上狼藉景象收入眼底。 尸橫遍野,全是她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