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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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副主人模樣,姿態(tài)悠閑自如,仿佛她才是這梁府的主人,而非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 他無可奈何收回視線,彎腰撿起地上滾落的饅頭,撕掉沾了灰的面皮,將饅頭放回桌上,道:“孟鐸難道沒教你粒粒皆辛苦這首詩嗎?” 令窈紅了臉,故作淡然,仰起臉直視他:“這首詩不用他教,我三歲時便已習(xí)過?!?/br> 梁厚一愣,斂神道:“是了,不關(guān)孟鐸的事,是那時教你的老師無用,所以你才會忘掉詩中訓(xùn)誡之意?!?/br> 令窈自知說錯話,思前想后,細(xì)聲安撫:“若要較真,我并未對你行過拜師大禮,你是舅舅的老師,算不得我的老師,你本就不必教導(dǎo)我,又哪來無用之說?” 梁厚笑了笑,走到一旁盛了水的銅盆凈手,坐回桌邊,拿起沒了面皮包裹的饅頭,扯下一小塊開始吃。 令窈伸手去攔,他怎么回事,怎能吃那個被她扔到地上的饅頭? 梁厚:“粒粒皆辛苦?!?/br> 令窈想了想,動作遲疑,重新伸出手,嘗試著從他手里分得半個饅頭。 梁厚眼神打探:你真要吃? 令窈點點頭。 梁厚笑著掰開饅頭,遞到她手心。 令窈一口氣將半個饅頭吃完,差點噎死,灌了茶順了氣,抬眸闖進梁厚的目光,他眼神欣慰,仿佛嚴(yán)父望女成鳳心愿已成。 她幼時喪父,不知父親是何物,身邊除了內(nèi)侍,就只有舅舅與梁厚兩個男性長輩。舅舅寬容,梁厚嚴(yán)苛,舅舅給她溫情陪伴,梁厚教她識字念書,兩個人的身影偶爾會重疊,小時候她腦海中父親的模樣,一半是舅舅,一半是梁厚。 令窈低下腦袋,想到素日孟鐸對她的教導(dǎo)。 君子坦蕩,始于認(rèn)錯。 良久,她長睫微顫,羞于難為情,字字燙嘴:“之前你離府,是不是因為生我的氣?你若真生氣了,我向你賠禮道歉,這是你的府邸,我不該自作主張?zhí)婺阏??!?/br> 一句話說完,對面遲遲沒有回應(yīng)。 令窈呼吸黏稠,有些委屈。 她嘴里一句狡辯都沒有,他還嫌不夠嗎? 令窈正胡思亂想,忽地有溫?zé)岚さ绞诌?,梁厚輕抬她手腕,將什么東西放到她掌心。 梁厚低沉醇厚的笑聲令她訝異,記憶里他總是板著一張臉,正經(jīng)嚴(yán)肅,她鮮少見他這般笑,連眼睛都笑彎。 他盯著她看,仿佛在看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想不到你也會認(rèn)錯,果真是長大了?!?/br> 令窈收住自己的羞恥感,看清手里的東西,好奇問:“你給我這么多銀票作甚?” 欸,不對,他哪來的銀票? 梁厚:“你替我修整府邸,這番心意我收下了,但我從不欠人人情,即便是你,也不例外,所以修整府邸所用的銀兩,我自己出?!?/br> 他語氣擔(dān)憂,問:“你數(shù)數(shù),夠嗎?如果不夠,我讓人將外面箱子里的銀子抬進來,全部都是給你的?!?/br> 令窈皺眉,“不,我不要?!?/br> 梁厚語氣堅定:“你必須收下?!?/br> 令窈清楚梁厚的脾性,這人就是頭犟驢,表面看著斯文秀雅,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強勢,即便是面對舅舅,他也從不退讓,就連裝裝樣子都不肯,又怎會被她勸服? 令窈以退為進,收下銀兩,細(xì)聲說:“我會讓人去錢莊開個票號,就開在你梁府名下?!?/br> 不等他開口,她又說:“這筆錢既已歸了我,就該由我決定它的用處,我想將它記在誰名下,就記在誰名下?!?/br> 梁厚沉聲:“你不必兜圈子,實話告訴你,錢財對我無用,我若有心求財,就不會過如今這般清貧日子?!?/br> 令窈氣餒。 怎會有人放著富貴生活不要,專門過苦日子? 她眼淚都快氣出來,氣她自己弄巧成拙,氣梁厚不近人情,嘴唇闔動,紅著眼將銀票拿到梁厚跟前,鼻音濃重:“那我撕掉它了?” 明明是威脅的話,拋出來卻顯得可憐兮兮。 梁厚:“隨意?!?/br> 令窈跺腳:“我真撕了!” 她虛張聲勢的模樣和從前在宮中時如出一轍,梁厚沉默半晌,攔住她指間動作,將揉皺的銀票接過來一張張攤好。 “知道你舍不得,莫要再裝了。” 令窈努努嘴,看向別處。 梁厚眼眸含笑:“你不需要這多余的錢財,我也不需要,既是如此,我們便將它拿給需要它的人吧?!?/br> 令窈眨眨眼。 不多時,梁太師在汴梁城內(nèi)做散財童子的事傳開。 雖是散財,但并非人人可領(lǐng),其中大部分給了城郊幾間新義塾,新義塾專收女學(xué)生,上至百歲老嫗,下至三歲女童,無需銀兩,只要有顆好學(xué)心,即可入學(xué)。 “古往今來只教男子念書,殊不知女子念書亦能有大作為?!?/br> 令窈故意問:“你生做男兒身,何必為女子鳴不平?” “正是因為生做男兒身,所以才更要為女子鳴不平?!?/br> 令窈覺得這話仿佛在哪聽過,猛地想起來,原來是在孟鐸處聽過,撫掌:“你與先生不愧是摯友,一句話說出來,半個字不差?!?/br> 布施已畢,圍觀的百姓甚多,人群擁擠,前方梁家奴仆開出一條路。 梁厚面容板正,打了補丁的樗蒲紋深紫色襕袍袖下伸出一只玉白修長手,背在身后朝令窈招了招:“回府?!?/br> 最近朝中熱鬧得很,文武百官上朝等待的空余時間,除了聊城內(nèi)時興的新玩意外,便是說梁太師的軼事。 更有甚者,當(dāng)著梁厚的面問:“梁相公,聽說你為討美人一笑,竟向陛下支取俸祿,是真的嗎?” 梁厚充耳不聞。 君子自正,無需辯駁。 眾人見他不理會,也不好再繼續(xù)問下去。支取俸祿的事,雖是從宮里傳出來的,搞不好就是陛下讓人傳的,為的就是給梁厚難堪,但畢竟事關(guān)一國太師,陛下一日不發(fā)話免梁厚的官職,他們就不能逾越。 眾人的話頭很快移開,說起幾日后的女學(xué)士考學(xué)。 “不知今年是哪位閨秀脫穎而出?” “聽說太后母家的姑娘有參選,今年取了資格入汴梁。” “說的宋家姑娘吧?他家不是次次都送姑娘參選嗎,沒一次能奪榜首的?!?/br> “以太后的手段,換做其他主考官,或許宋家連考都不用考,就能拿下頭名?!?/br> 眾人說著話,眼神不自覺瞄向前方一身正骨的梁厚。 梁相公雖然頑固,但論剛正不阿的氣概,無人能及他半分。 今年的女學(xué)士考學(xué)迫在眉睫,只怕太后又要急得跳腳。 果不其然,早朝剛過,梁厚才剛邁出大殿,內(nèi)侍跟上去:“梁相公,太后娘娘有請?!?/br> 梁厚早有預(yù)料,淡定自若:“有勞都知了?!?/br> 重華殿。 太后說得口干舌燥,一番家常聊話,不經(jīng)意提及此次女學(xué)士考學(xué)對宋家有多重要,旁敲側(cè)擊,示意梁厚通融。 梁厚坐姿端正,面容依舊,無論太后說什么,他一律裝聽不懂。 太后皮笑rou不笑:“梁相公,茲事體大,你想清楚再來回哀家?!?/br> 太后一邊說話,一邊將宋家姑娘的名帖遞到梁厚面前。 梁厚看都不看一下,無情推開太后的手:“微臣早就下定決心,太后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會秉公督考。” 太后耐心全無,直接翻臉:“梁厚,一個女學(xué)士榜首之名而已,哀家是太后,你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嗎?” “考學(xué)乃是國之大事,不是誰的私器?!绷汉褡肿昼H鏘。 太后氣得腦袋疼。 從前也是這樣,好話說盡,梁厚就是不肯收受。想要換掉主考官,偏偏皇帝不愿意。 一連三年,宋家閨秀年年考學(xué),年年落榜。讓她這個太后的面子往哪擱? 實在沒法子了,太后讓人攔住梁厚,賜他一杯酒,威逼:“要么接下名帖,要么喝下它?!?/br> 梁厚蹙眉。 太后心中得意,以為總算能夠說服梁厚,剛要開口說話,眼前人卻毫不猶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梁厚:“君子明志,萬死莫悔?!?/br> 太后呆愣。 出宮回府,梁厚路上找了相熟的御醫(yī),得知酒中是慢性之毒,一時不會發(fā)作,服下解藥即可釋之。 梁厚一顆心放下,叮囑御醫(yī)今日之事不要聲張。 回到府中,才更衣沒多久,屋門被人敲開。 令窈來討教考學(xué)的事。 考學(xué)在即,她準(zhǔn)備考前奮發(fā)。 少女?dāng)傞_書,雙手托腮,唉聲嘆氣,故作憂愁:“你是主考官,念在咱倆昔日交情,要么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此次榜首之名送給我罷?” “胡鬧?!绷汉裾Z氣凜然。 她嗤嗤笑:“同你說玩笑話而已,你這個性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要你徇私舞弊,不如直接殺了你?!?/br> 梁厚眉心舒展,柔聲緩緩道:“你知道便好,送你榜首之名我做不到,但你若能得榜首,我定——” 她迫不及待問:“你定怎樣?” 梁厚明亮如鏡的眼眸目光堅定:“我定誓死護你榜首之名,予你公平公正?!?/br> 第96章 是夜, 太后的重華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太后正在為宋家姑侄考學(xué)的事煩心。宋家大老爺中年得幼女, 幼女宋清影至今未嫁,此次與宋家花字輩的小輩宋花茗一同入汴梁考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