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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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面上沾了細(xì)汗,手里拿的是小鋤,像是剛從田里勞作結(jié)束,累得喘氣。 她還沒來及和梁厚搭話,樹林小路又有一人竄出來,是鄭大老爺。 鄭大老爺滿頭是汗,兩袖卷高,看見令窈,仿佛是看見救星:“卿卿?!?/br> 令窈看看梁厚,又看看鄭大老爺,神情狐疑:“這么早,你們湊在一起作甚?難道是在說我的壞話?” “你這自大的毛病,怎地一點(diǎn)都沒改?”梁厚笑了笑,同鄭大老爺告辭。 鄭大老爺見梁厚走了,重重松口氣,壓低嗓門,同令窈抱怨:“卿卿,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還得跟著梁相公去劈柴。” 令窈一頭霧水:“?。俊?/br> 鄭大老爺搖搖腦袋:“都是我自作自受?!?/br> 原來鄭大老爺仰慕梁厚已久,之前進(jìn)汴梁述職時(shí),一直找不到機(jī)會與他親近。此次同令窈住進(jìn)梁府,鄭大老爺受寵若驚,昨夜整宿未眠,今天一早便等在梁厚門前,想要與梁厚暢談。 “原本我只是想同他說說話,哪里想到他邀我同去耕耘,我以為是賞讀文章,卻不想真要下地干活?!编嵈罄蠣斀锌噙B天,嘆息:“早知梁相公有早起耕耘的愛好,我就不去等他了。” 令窈哭笑不得:“他墾了地用來種菜嗎?帶我去瞅瞅?!?/br> 鄭大老爺帶著令窈過去。 令窈一看,梁厚果真節(jié)儉,竟將府里一大片地改成了菜地果園。 世人愛好種花是常事,但愛好種菜,倒是頭一回聽。 “他種這個(gè)作甚?” “我早上暗暗問過,梁相公的意思是,府里清貧,自給自足,就不用去外面買了?!?/br> 原來不是愛好,而是為了省銀子。 伯侄倆對視,兩人想法一致,鄭大老爺悄聲問:“卿卿,我們住進(jìn)梁府,是不是會給梁相公添麻煩?” “可我們來都來了,這會子再搬出去,說不定會引人注目。”令窈心虛地瞧了眼前方的菜地。 離考試還有半個(gè)月,這半個(gè)月的時(shí)間,她不想去外面客棧借住,就想住在梁府。 可梁厚這么窮,哪里供得起她。 鄭大老爺窺出令窈心思,提議:“卿卿,要么你忍忍,半個(gè)月而已,吃喝用度方面莫要再挑——” “不行。”令窈一口拒絕:“我是來考試的,又不是來受難的?!?/br> 鄭大老爺為難:“那怎么辦?照你平時(shí)的開銷,十個(gè)梁相公都供不起你。” 令窈口吻干脆:“他供不起我,我供他唄?!?/br> 她心里有了打算,說干就干,當(dāng)天便讓鬢鴉去張羅。梁府下人少,府里連個(gè)婢子都沒有,從臨安跟來的人手全都派上用場。 梁厚貴人事多,除那一日被降旨休憩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府里的奴仆皆被令窈買通,沒人到他跟前說事。 令窈花了大手筆,沒幾天的功夫,梁府恍然一新。 她擺了山珍海味,特意讓人去宮門口攔梁厚,下朝路上皆是官員,梁府奴仆嗓門特別大:“大相公,家里小娘子請您速速回府一趟?!?/br> 眾人驚呆,連上馬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梁府何時(shí)有了位小娘子? 梁厚匆忙歸府,路上責(zé)令奴仆不得再在人前提起家里來客的事。 回了府,才到門口,就被人遮住眼睛,耳畔聽得少女的聲音嬌俏甜美:“不是刺客,是我?!?/br> 梁厚認(rèn)出令窈的聲音,掙扎的動作戛然而止。 從前在宮里時(shí)沒少被她捉弄,每天都有新花樣,原以為長大了會懂事些,沒想到又開始鬧騰起來了。 梁厚:“你要作甚?動作快些,我還有政事要辦?!?/br> “怎么?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壞事嗎?”令窈悄聲罵了句:“梁王八,臭王八?!?/br> 梁厚只當(dāng)沒聽到。 令窈將他帶進(jìn)院子,解開他的禁錮:“你看。” 梁厚重得光明,瞧見院里珊瑚寶樹,花影扶疏,與從前截然不同,一時(shí)間以為是自己恍神看錯(cuò)。 令窈得意洋洋,拽他進(jìn)屋,指了滿屋的富麗堂皇,道:“怎么樣,喜歡嗎?” 梁厚不說話。 令窈笑道:“你不必太感動,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舅舅。堂堂太師,就該住這樣的屋子,不說奢華,至少也得古典清麗,才襯得起你的身份?!?/br> 她自詡品味絕佳,為他布置府宅,不說博他驚艷一瞥,好歹不會讓他嫌棄庸俗。 此刻該有驚喜的嘆聲,令窈卻什么都沒有聽到,回眸去看,梁厚眉頭緊鎖,面容冷然。 “你不喜歡?” 梁厚起身:“多謝郡主?!?/br> 令窈一愣,問:“你到底喜不喜歡?” 梁厚已經(jīng)走出屋子。 簾后鄭大老爺貓著腰探出腦袋:“卿卿何必費(fèi)這般心思,吃力不討好?!?/br> 令窈氣悶悶哼一聲。 屋外,梁厚快步離開院子,至無人的角落,他呼吸漸放,背靠樹干,抬頭望得枝頭紅梅傲立,花瓣間夾著未消融的白雪。 方才的情形,似曾相識。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gè)冬末春初,有人為他布置屋子。 那人也問了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 喜歡。 怎會不喜歡。 那人添置的一花一草,他都喜歡。 路過的奴仆發(fā)現(xiàn)梅樹下的梁厚,問好:“大相公?!?/br> 梁厚從舊事中回過神,吩咐奴仆:“準(zhǔn)備馬車,我要入宮?!?/br> 奴仆納悶,不是才從宮里回來嗎? 皇帝踏進(jìn)開言堂,早朝那身絳紗袍已換下,腰間蔽膝也已摘下,身上一件緋色對龍連珠紋綾袍,外披一件青色大氅,是后妃所用的花色樣式。 內(nèi)侍來稟時(shí),皇帝正在新得的美人處歇息,聽得梁厚求見,隨手拿過一件大氅披上就過來了。此時(shí)大氅穿在身上,略窄小了些,系在脖頸間,攏得人不舒服。 一進(jìn)屋,厚簾隔開風(fēng),皇帝立刻解開大氅扔掉,好巧不巧,恰好扔到梁厚臉上。 皇帝懶洋洋勾笑,半是打趣半是抱怨:“梁愛卿,你不是被府里小娘子喚走了嗎,朕剛要歇下,你又跑來叨擾朕,真是不識時(shí)務(wù)?!?/br> 梁厚神情依舊,將大氅疊好放到一旁,道:“府里小娘子雖是微臣的貴客,但即便是貴客,也不能同陛下相比,上次臣未能入宮覲見陛下,是以這次補(bǔ)上?!?/br> 皇帝歪在大椅里,饒有興趣地問:“府里小娘子姓誰名誰?年方幾何?相貌如何?” 梁厚猶豫,道:“陛下如此關(guān)心臣的客人,待臣回府,定將陛下的心意轉(zhuǎn)達(dá)給府里小娘子?!?/br> 皇帝窺出他避而不答的意圖,冷笑一聲:“藏得倒深,怎么,怕朕惦記?” 梁厚坦然道:“不是。” 皇帝懶得再問,拿起手邊的書,假意看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磕叩案角。 室內(nèi)寂靜,許久,皇帝袍間窸窣。 皇帝垂眸,梁厚正為他擦拭袍角泥漬,亦如當(dāng)年他做太子時(shí),梁厚一顆赤子心為他鞍前馬后。 他們自小為伴,梁厚雖比他略小幾歲,但聰明絕頂,事事上心無錯(cuò)漏。 那時(shí)候他同長姐感慨,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梁厚更好用的棋子。 皇帝若有所思,目光自梁厚面上掃過,緩聲道:“你許久未曾這般殷勤?!?/br> 梁厚抬起頭:“臣有難事,需求陛下。” “何事?” “臣急需用錢,還請陛下將三年的俸祿支給臣。” 皇帝怔住,以為自己耳鳴:“你說什么?” 梁厚低下腦袋:“臣要銀兩。” 第95章 令窈一個(gè)人坐在屋里吃滿桌佳肴, 一邊吃一邊怨梁厚不識好歹。 沒有人陪著, 再好吃的東西也嚼之無味。 想要喚人進(jìn)屋作陪,話到嘴邊, 發(fā)覺此時(shí)此刻無人可喚——鬢鴉被打發(fā)去了綢緞鋪?zhàn)樱o梁厚定的那幾身衣袍退掉不要了。鄭大老爺回屋午憩, 早就睡熟。 已不是在臨安,少了這個(gè)還有那個(gè), 身邊不缺人陪。這是在汴梁,前世她心心念念想要回來的地方—— 回來了, 卻寂寥得很。 令窈狠狠咬一口胭脂鵝脯,猛灌一盞梨花春,酒辣得她雙頰暈紅, 鼻頭一抽一抽。 許是眼眶泛起水霧的緣故,視野中依稀有人影出沒,她含著幾分醉意微瞇雙眸,問:“是誰在門邊?” 梁厚抬靴邁進(jìn)屋中。 令窈秀眉攏緊,轉(zhuǎn)過身子背對他坐, 將嘴中沒來及咽下去的鵝脯rou吐出,一改剛才口齒不清的毛病, 語氣正經(jīng):“我道是誰,原來是梁大相公回府了?!?/br> 她歪了腦袋,單手托腮, 悄悄瞥他, 望得他手里攥著什么, 像是銀票。 屋外有奴仆來往搬箱子的動靜,有人細(xì)聲討論:“這么多金銀財(cái)寶,全是宮里賞的,我們家大相公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br> “你懂什么,從前陛下賞過更多的財(cái)寶,只是大相公不肯收下罷了?!?/br> “那這次怎么就肯了?” “誰知道呢?”笑聲漸起,有人道:“說不定是為了屋里那位小娘子,畢竟鐵樹開花嘛?!?/br> 令窈拿起一個(gè)饅頭扔到門板上,弄出聲響,屋外奴仆立刻噤聲,放下箱子匆忙離去。 梁厚朝她那邊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