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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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紅著眼,顫著手臂,并疊雙手帖額面,朝孟鐸的方向垂首作揖。 行的是師禮,乃是她初次見他時所行之禮。 夜空重歸黑暗。 今夜最后一盞煙花結(jié)束了。 令窈呆呆地站在城墻之上,眼簾中再無孟鐸身影,馬車踏蹄而去的聲音轟轟消失在耳邊。 不知待了多久,久到守城的將軍將她出宮的事回稟皇帝,皇帝親自來接她回宮。 內(nèi)侍宮人黑壓壓跪了一片,令窈聽見皇帝靠近的腳步聲,他問:“卿卿來這里作甚?” 令窈擦了眼淚,聲音哽咽,強顏歡笑:“來這里看煙花?!?/br> 皇帝笑著牽她回去,問:“舅舅給卿卿備的煙花,卿卿喜歡嗎?” 令窈回身朝孟鐸離去的方向看一眼,答:“喜歡,只是太美好的事物,總是轉(zhuǎn)瞬即逝,卿卿舍不得?!?/br> “無妨,以后只要卿卿想看,舅舅夜夜命人為卿卿放煙花?!?/br> 令窈苦笑著點頭:“嗯?!?/br> 城郊。 馬車停在路旁,夜風(fēng)簌簌,樹影晃動,一行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人悄悄靠近。 片刻功夫后,路邊多了十幾具身首異處的尸體。 山陽面無表情收起劍,擦拭嘴角不小心沾到的血漬,同車?yán)锏拿翔I道:“先生,追來的刺客已被殲滅?!?/br> 孟鐸靠著引枕,閉目養(yǎng)神:“辛苦你了?!?/br> 山陽拿了燭燈檢查衣袍上是否染了血,嘟嚷:“要死?!?/br> 孟鐸問:“怎么了?” 山陽:“她送我的新衣被那群人弄臟了!” “誰讓你穿新衣的,此前我早就告訴過你,今夜我們出城,定會有人追出城刺殺?!?/br> 山陽委屈:“可是今夜要同她離別,我總不能穿舊衣啊,要不是先生堅持要在城外等,我們怎會被發(fā)現(xiàn)?” “要不是我堅持等,你穿了新衣同誰離別?” 山陽呆愣:“對哦?!?/br> 孟鐸無奈嘆口氣,招手示意山陽上前,仔細(xì)看過衣袍上的污漬后,道:“待回了清河,我讓人為你漿洗它,總有法子恢復(fù)如新?!?/br> 山陽點點頭,見孟鐸神色恍惚,好奇問:“先生,你在想什么?” 孟鐸:“沒什么?!?/br> 山陽:“是在想郡主,哦,不對,她現(xiàn)在是公主了?!?/br> 孟鐸沒作聲,視線瞥向車簾外。 掀簾望去,坦平的道路盡頭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然而這黑暗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只要蟄伏得夠久夠靜,便能占據(jù)晨曦第一抹光。 既然已經(jīng)邁出這一步,他就沒想過回頭,他生來就是為了孟家的使命,這份責(zé)任早就刻進(jìn)他的骨子里,他一呼一吸皆是為它。 世間萬物不動人,唯有權(quán)力才動人。 這秀麗江山,若是落在他手里,定會勝過從前萬千。 這條路,他已走了一半,剩下一半,他的步伐只會更堅決。 孟鐸低垂眉眼,眸光深沉,冷靜的思緒忽地被腦海中一道身影攪動漪瀾。 這道身影越發(fā)清晰,纖細(xì)的身條,嬌甜的笑聲,水靈的眼睛,紅潤的唇瓣。好似她還伏在他面前百般玩鬧,音容笑顏,歷歷在目,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 她素來愛笑也愛哭,此番離別,不知要掉幾行淚? 他向來嫌人落淚無能軟弱,此時卻擔(dān)憂起來,倘若她哭起來,是否又會將眼睛哭腫? 意識到自己的憂慮,孟鐸先是一怔,而后自嘲地笑了笑。 想這些無用的事作甚?倒不如期盼她早些忘了他,日后才能免于傷心。 他教她冷酷無情,他自己該以身作則才是。 車外傳來一陣窸窣動靜。 山陽警醒:“先生,又有人來了!” 孟鐸從容不迫摁住山陽:“是自己人?!?/br> 孟家的主事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汴梁城外,只為迎接他們唯一的主君。 孟家沉寂多年的輝煌將重現(xiàn)天下,為這一刻,他們已等了太久太久。 車外跪了一地的人,他們面不改色跪在先前那批刺客的血泊中,齊聲喚:“主君?!?/br> 孟鐸端坐車內(nèi),撩開車簾一方:“都來了?!?/br> 主事們謙卑地抬頭望向他們孟家唯一的主君,從幾十個孟家孩子中拼殺出來的嫡子,皇族直系后裔,血脈純正,才智過人,心機(jī)深不可測。即便是他們這些自詡資歷深厚的孟家老人,也不敢與他相提并論。 自他接手孟家,短短幾年,孟家埋在各地的棋子皆聯(lián)動了起來,實力勝過從前百倍。 天生的謀略者,說的便是眼前這位。 暫代清河家務(wù)的孟齊光兩鬢發(fā)白年近五十,此次成行,以他為首。他看了看地上血流成河的慘象,既懼怕又敬佩,出聲道:“是我們來遲,才會被這些人鉆了空子行刺主君,還好有山陽在主君身邊。” 山陽驕傲地昂著腦袋,雙手交叉抱著雙肩。 孟齊光又道:“主君,此次有人故意誘主君入汴梁,我們已查清背后主謀,乃是幽州穆家,穆家人為報上次細(xì)作之仇,所以才設(shè)下陷阱,想要誘主君現(xiàn)身?!?/br> 孟鐸并不意外,他結(jié)仇眾多,沒有穆家也有別家,人人都想一探孟家新主君的真正面貌。 這次來汴梁之前,他便猜到,此行或許有詐。 “是誰將消息泄露出去的?家弟走失的事,只有孟家的人才知道。” 孟齊光猶豫道:“是……是從前喂養(yǎng)過主君的奶娘。” “哦,是她老人家?!泵翔I的語氣稀松平常,絲毫不見怒意,仿佛在話家常,笑問:“多年未見她,她身子骨還好嗎?現(xiàn)在依然住在城西的宅子里嗎?” 孟齊光摸不透孟鐸心思,只得硬著頭皮答:“因為她是主君的奶娘,所以我們并未動她,依然讓她住在城西的宅子里。” 孟家對仆人向來厚道,尤其是喂養(yǎng)過孟家孩子的奶娘們,地位堪比別府夫人。 孟鐸:“奶娘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br> 孟齊光出主意:“要么將她關(guān)起來,在府邸修個地牢?” “不必?!泵翔I聲線清冷,緩緩道:“直接將她絞殺。她家有個兒子,此次泄露消息給穆家,想必也為了她兒子,殺她之前,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被仗殺,母子倆死一塊,黃泉路上有個伴,也算是我報恩了。” 孟齊光心頭一驚,伏身應(yīng)下:“遵命?!?/br> 孟鐸:“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孟齊光揮揮手,立刻有人帶出兩具尸體,身高體形穿著打扮和孟鐸主仆相似。剛死不久。 孟鐸從車內(nèi)下去,山陽將尸體搬進(jìn)車?yán)铩?/br> 孟鐸取下腰間玉佩,系在穿了他衣袍的尸體上,隨即接過火把,親自將馬車點燃。 熊熊大火迅速吞沒一切。 眸中火光晃晃,孟鐸瞇了瞇眼,冷峻的面龐無情無緒,他薄唇輕啟:“從今以后,世間再無孟鐸?!?/br> 有的,只是清河孟氏主君。 心無旁騖,只為帝位。 郊外的尸體很快被發(fā)現(xiàn),孟鐸死訊傳來時,令窈正在梁府。 自那日送別孟鐸后,她思來想后,決定來問梁厚,看梁厚是否知道孟鐸要去的地方。 若是她遇到難題,就能立刻派人將孟鐸抓回來了。 梁厚反問:“他不是在臨安嗎,何時來了汴梁?他既來了汴梁,為何不來探我?” 令窈掩飾:“沒來,我就是隨口問問,若是他真要游山玩水,他會去哪?” 梁厚:“天南地北,我怎知他要去哪?” 令窈嫌棄地努努嘴,“虧你們還是摯友呢,這點小事都不知道?!?/br> 梁厚悶聲:“你還不是一樣,虧你自稱是他愛徒,怎地突然跑來問這種事?” 令窈重重哼兩聲,挪開不看梁厚。 梁厚問:“你如此在意他,連他以后的去向都要掌控,莫非是想囚了他?” 令窈被梁厚戳中心思,跳腳:“梁王八,竟將我想得如此之壞!” 兩人正說話,忽地仆人來稟話,附在梁厚耳邊說了句話,將一包東西遞給梁厚。 梁厚臉色一變:“不可能?!?/br> 令窈見狀,好奇問:“怎么了?” 梁厚聲音顫抖,滿眼震驚與悲慟:“我問你,孟鐸是否有說他要來汴梁?” 令窈心虛:“沒說啊?!?/br> 梁厚取出被火燒裂的半塊玉佩:“巡邏官兵來報,郊外有人被追殺,與刺客玉石俱焚,那人……那人或許是孟鐸。” 令窈僵住,“你說誰?” “孟鐸。” 秀凰殿。 宮人們來來往往,誰都不敢往里伺候,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霉頭。 殿外跪了一地的太醫(yī),自三日前公主從梁府歸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便沒合過眼。 公主病了,急病,高熱持續(xù)不退。 圣上心急如焚,衣不解帶親自在公主榻前伺候。 皇帝傳了梁厚來,問清楚前因后果,本想問罪,見梁厚神色恍惚,腳步虛浮,并不比令窈好多少,遂放了他歸府。 半夜令窈醒來,嘴里說胡話:“不要……不要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