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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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蘇無言以對,抱著被子倒在床上踢了踢腿,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小曼疑惑地看著她,好奇地趴在床沿上問:“太太,您不是不缺錢嗎?遇到什么難題了?” 阮蘇無力地?fù)]揮手。 “算了沒你的事,出去玩吧,我今天不出門了,用不著換衣服。” 小曼啊了聲,“飯店昨天才開張啊,雖說每個崗位都雇了人,可您不想去看看生意如何嗎?” 看什么呢?那么差的廚子,那么差的跑堂,那么欠打的名字,妥妥的虧錢相,看了心煩。 阮蘇等她出去以后又躺了會兒,才懨懨地爬起來,拿著紙筆清算自己的家當(dāng)。 一張十萬的支票,十五張一千的銀票,二十張一百的銀票,兩三百銀元,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外國貨幣。 除了錢以外,她還有首飾。 黃金項鏈、鐲子耳環(huán),二三十件。玉器珍珠,十一二條。鉆石戒指,兩枚。 首飾之余還有衣服,都是價格不菲的高檔品。 真絲旗袍,十八.九條,摩登洋裝,十六七套,另有無數(shù)高跟鞋、帽子、手袋等等。 不算不知道,一算她自己都咂舌,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買了這么多東西,還沒算上吃的用的等消耗品,天知道花了多少錢。 也就是段瑞金負(fù)擔(dān)得起,換做條件差一些的人家,恐怕早把她這只大蛀蟲趕出去了。 她本來很絕望,因為實在湊不出二十萬。可是清點完那些衣服首飾后,又覺得希望不是那么遙遠(yuǎn)。 這些東西當(dāng)初都是花了不少錢買的,而這個年代局勢動蕩,滿街都是當(dāng)鋪。但凡誰家遭了點大災(zāi)大難的,都會把值錢的物件拿去當(dāng)?shù)簟?/br> 別人可以,她也可以呀。 阮蘇來了斗志,當(dāng)即推開窗戶喊小曼,一番收拾過后,兩人一人抱一個大包,乘汽車出門了。 段公館外那條街上就有當(dāng)鋪,但阮蘇不想被段瑞金知道,于是不惜走遠(yuǎn)路來到南街。 南街上有三家當(dāng)鋪,最大的在珍寶齋對面,名叫和平大押。 小曼坐在汽車?yán)?,看看珍寶齋又看看和平當(dāng)鋪,道:“這兩家店設(shè)置得也是夠巧妙,今天去他家買了寶貝,明天便可以去對門當(dāng)?shù)?,等有錢再贖回來,繼續(xù)買新寶貝,一條龍啊。” 阮蘇推開車門道:“別啰嗦了,快下車?!?/br> 二人走進(jìn)當(dāng)鋪里,只覺得與其他光明富麗的店鋪完全不同,店內(nèi)黑壓壓的,光線暗淡,伙計高高站在柜臺后,用鼻孔看人。 從柜臺到門邊的距離頂多兩米,人往那兒一站,不像顧客像囚犯,很能給人心理壓力。 她們進(jìn)來時柜臺伙計在低頭寫著什么,聽見動靜也不看人,等阮蘇喊了兩聲后才抬起頭,掀了掀眼皮問:“想當(dāng)點什么?” 阮蘇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心里沒底,便先問道:“你們這兒收東西都按什么價?收什么類別的東西?當(dāng)?shù)粢院笕绾乌H回?” 伙計單手握著毛筆,用一雙死魚眼看人,不回答她的問題,又問了一句,“想當(dāng)點什么?” 小曼見狀打開嘴炮,“真稀罕,這年頭聾子也能來當(dāng)伙計嗎?” 伙計終于有反應(yīng)了,梗著脖子紅著臉問:“你說什么?” 她還要罵,被阮蘇給攔住了,后者從包里掏出一個玉鐲子,遞過去說:“你看看這個多少錢?!?/br> 伙計哼了聲,拿起來用手電筒照,對著光細(xì)細(xì)觀察。如此看了幾分鐘,伸出一個巴掌。 阮蘇問:“五萬?” 搖頭。 “五千?” 搖頭。 “五百?” 伙計點頭了,“當(dāng)不當(dāng)?當(dāng)我就給你開票拿錢?!?/br> 阮蘇不敢置信,“你確定你沒看走眼?這個鐲子是我從玲瓏閣買的,上好的老坑玻璃種,花了三千大洋呢?!?/br> 伙計冷淡地說:“珠寶這種東西,值多少錢主要看買的人愿意花多少錢。當(dāng)初你花三千買它覺得值,那它就值三千。如今我覺得它頂多值五百,那它就只值五百?!?/br> 阮蘇幾乎蒙了,二手貨會貶值她清楚,也有心理準(zhǔn)備,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貶值得如此厲害。 玉鐲子尚且如此,其他的呢?豈不是都不值錢。 小曼拉住她的手,“太太,我估計這家伙是坑人的,咱們再去別家看看,別被他忽悠了?!?/br> 伙計冷哼,“和平是全寒城最大的當(dāng)鋪,在這里做不成的生意,去其他地方更做不成?!?/br> “你管我們做不做得成?反正jiejie們又不缺錢花,當(dāng)你的死聾子吧。” 小曼奪回鐲子塞進(jìn)包中,抓起硯臺潑了他滿臉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著阮蘇狂奔出店,哈哈大笑。 二人又去逛了其他兩家當(dāng)鋪,這兩家店老板認(rèn)出阮蘇,對她十分客氣。 不過經(jīng)過一番交談后,阮蘇發(fā)現(xiàn)價格并沒有高太多,仍是不如預(yù)期。 珠寶不行,那衣服呢? 她挑選出自己最貴的一件旗袍,詢問老板,“你看這個值多少?” 老板捏了捏料子,笑道:“這年頭衣服更新?lián)Q代快,洋裝店里一天一個新款式,沒什么人買二手的了,我們一般都不收。但要是阮老板想出的話,那就……五十吧?!?/br> 八百塊買的衣服,現(xiàn)在只值五十……阮蘇的心在滴血。 老板好奇地問:“阮老板為何突然要當(dāng)衣服首飾?莫非……周轉(zhuǎn)不開了?” 阮蘇收好東西站起身,搖頭道:“我這人買起東西來就收不住手,家里堆了一堆沒地方放,也穿不過來,就想拿來當(dāng)?shù)糍I點新的。不過既然不值錢,那就算了,不如送給朋友。叨擾老板了,有空過去喝茶?!?/br> 老板恭送其出門。 上車后,小曼問:“咱們再去別的街上看看?” 阮蘇靠著車窗,疲憊地擺了擺手。 “不去了,都一樣,去了也是白去。” “太太。”小曼難得認(rèn)真起來,“您為什么突然缺錢呢?跟二爺鬧翻了?給我說說,我可以幫忙出主意啊?!?/br> 阮蘇望著她囁嚅了半天,最后還是開不了口,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枯嶺山金礦,段瑞金獨自坐在辦公室寫信。 信是寫給當(dāng)年同窗好友的,名叫林清,讓無數(shù)女生為其神魂顛倒要死要活的風(fēng)流人物。當(dāng)時大家都以為他會弄大別人的肚子,早早結(jié)婚繼承家業(yè)。誰知他行事不羈,竟在十七歲就與女老師私奔了,等今年再聯(lián)系上,已搖身一變成了西南區(qū)某部隊的一名年輕參謀官。 段瑞金曾對他的私生活嗤之以鼻,認(rèn)為自己不需要他這樣的手段也能遇到真愛。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方面的經(jīng)驗太貧瘠了。 他知道如何經(jīng)營金礦,如何教訓(xùn)下屬,甚至因為讀書時愛好廣泛,英文地理歷史等方面也頗為精通。 唯獨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讓一個女人心甘情愿地愛他。 關(guān)于這一點,他決定請教林清。 信寄出去,等了一周,回信來了。 段瑞金并未立即查看,而是將其壓在賬本底下,等晚上回到公館進(jìn)入臥室,才坐在燈下觀看。 幾年過去,林清字跡未變,依舊潦草得好似外國醫(yī)生,難以辨認(rèn)。但仔細(xì)后,言語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 瑞金吾友: 來信已閱,聽聞你已有意中人,我頗感欣慰。想當(dāng)初在晉城學(xué)院,你我同窗,你終日只苦讀書,學(xué)洋文,學(xué)歷史,令你母親憂心不已,時常詢問我你是否有難言隱疾。如今你總算成家立業(yè),想來她也能放下心。 關(guān)于你的請教,我的確有秘訣可以傾囊相授。男女之情,要說難也難,可你有張好臉,因此是手到擒來的。若想讓其動心,只需分兩步做。 第一,請她看一場風(fēng)花雪月的愛情電影(注:以周璇的愛情片為佳,恐怖片也可,切勿選擇悲情故事),吃一頓上好的西餐,紅酒不可缺少。待到微醺之時,親吻她,切記不可做太多,只給她留一個鉤子。 第二,與她跳舞,贈她好禮。倘若她收下,那么別猶豫,快快洞房花燭罷。 關(guān)于我的近況,我隨李將軍的部隊駐扎在冉城,大約會待到年后。將軍近來打了幾場勝戰(zhàn),十分喜悅,贈我美眷府邸,白銀萬兩,日子倒也不錯。 我父母仍在派人尋找,黃小姐等人也寄信來,不過我暫時無回家的打算,因此還望你念兄弟情誼,為我保密。 李將軍是值得跟隨的長官,他常與我們說,時勢造英雄。眼下群雄四起,局勢動蕩,好男兒都該走上戰(zhàn)場。時機到了,只需一陣風(fēng),便可扶搖直上九萬里,打下一片江山。 我不奢求江山,但也是很高興的,因為敵人來了我有槍炮,不必怕他??匆娙跽呶夷苌斐鲈?,救他性命。 昨日上街,有被我救過的人要送我土豆,我沒有收。 挽救國家于危難之際,這種榮譽感,豈是幾筐土豆能比得的呢? 祝君如意,喜得良緣! 林清 一九三六年九月二日 段瑞金合上信,點火燒了。 火焰在漆黑的鐵盆中跳躍,閃爍的光芒照耀著他的眼,仿佛他眼中也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很久才熄滅。 翌日早上,他走下樓梯,坐在空無一人的餐廳里,問老媽子:“五太太呢?” “五太太還沒起呢,這兩天她都起得晚?!?/br> “去叫她下樓,就說……”他掃了眼面前豐盛的食物,“我讓她來吃早餐?!?/br> “誒,好嘞?!?/br> 老媽子殷勤地跑上樓,不一會兒阮蘇就披頭散發(fā)的跑下來,臉上還有水珠,顯然是匆匆洗完臉。 “二爺,今天為何突然有興致叫我一起吃啦?” 因為暫時還不出二十萬,自覺低人一頭,她努力笑出一張?zhí)煺鏍N爛的臉。 二爺面無表情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翻了個面兒,從她雞窩似的亂發(fā)中取出一團(tuán)皮筋來。 她尷尬地接過塞進(jìn)兜里,比了個大拇指。 “不虧是二爺,視力都比別人好?!?/br> 段瑞金怎會聽不出她的口是心非?坐下冷冷道:“公館里沒下人了嗎?怎么伺候你梳頭的都沒有。” 人當(dāng)然是有的,但往常伺候阮蘇洗漱換衣的任務(wù)都?xì)w小曼,而小曼這丫頭賊懶,常常起得比她更晚。她因為起床后橫豎沒事做,于是從未指責(zé)過,都是睡到什么時候算什么時候。 真話是不能說的,說了段瑞金少不得又要教訓(xùn)小曼。 阮蘇將頭發(fā)隨手挽了一下,坐下說:“我挺喜歡這樣的,你不覺得很有家的感覺嗎?在家里也要永遠(yuǎn)衣冠筆挺,是件很累的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