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等我?” “沒錯,還自稱是您的父母姊弟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去年今天我在孤獨寂寞地碼著字,今年還是孤獨寂寞地碼著字……嗚嗚,幸福是你們的,只有鍵盤是我的……我要撒糖!我要甜?。?!【土撥鼠尖叫.jpg】 第24章 如果沒記錯的話,原主當(dāng)初是被父母親手賣進窯子里的。 雖說生恩養(yǎng)恩大過天,可人家都把她賣掉得利了,也就沒什么恩情可言,一筆勾銷了。 因為這個,阮蘇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沒想過要與原主的家人見面。 而她家人賣掉她就拿著錢回鄉(xiāng)下了,估計也不知道她在城里發(fā)生了什么,就當(dāng)沒這個女兒吧。 如今他們居然找來了?真是原主的父母,還是冒名的騙子? 無論是哪個,她都沒興趣見,直接對彭富貴道:“我沒有父母姊弟,讓他們走吧?!?/br> 彭富貴吃驚地啊了聲。 她不解釋,徑自走向賬房。小曼跟著她做事,對她的身世略有了解,幫她解釋了兩句。 “就算太太的父母真的來了,不知道去家里找她來這里等什么?上面的八成是騙子,你再不轟他們走,影響生意你來負責(zé)嗎?” 彭富貴好不容易過上幾天不愁吃穿的日子,哪里舍得往外掏錢?二話不說就上樓趕人。 阮蘇站在柜臺后跟賬房對賬,由趙祝升親自把關(guān)聘請的賬房認真負責(zé),將每一條賬目都細細地解釋給她聽。 賬對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人說話,蒼老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 “大丫,大丫?蘇丫頭?” 賬房先生狐疑地看了幾眼,小聲問:“老板,那老頭是在叫你嗎?” 阮蘇慢條斯理地合上賬本,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看見一張黝黑皺巴,賽似一塊老樹皮的老臉。 眼前的男人身材矮小,腰背佝僂,穿一件破了洞的灰汗衫,手里抓著個□□袋,麻袋里大概有兩只雞,不停撲棱著翅膀。 他身后還有三個人,一個是拎著大竹筐的老女人,一個是大眼睛黑黃皮的小姑娘,最后一個是眼睛滴溜溜轉(zhuǎn)的半大小子。 三人與那男人一樣,衣著統(tǒng)一的破爛,誰身上都挑不出一件好的來。鞋底的黃泥蔓延到屁股上,已經(jīng)干涸結(jié)塊,全刮下來估計得有十幾斤。 他們的衣著打扮與店內(nèi)非富即貴的客人格格不入,但阮蘇并非第一次看見這種人,只需出南街往西走三條街,有一個破破爛爛的老菜市場,里面每天都擠滿了天不亮就出門排隊進城賣菜的鄉(xiāng)下人。 面對賣菜養(yǎng)家的貧苦百姓,她愿意和顏悅色,甚至每次都讓小曼多給些錢。但是面對把人當(dāng)牲畜賣的“父母”,她實在半點笑容都擠不出來,猜出了身份也裝沒猜出,冷淡地問: “你們找我?” 阮父笑得比當(dāng)初賣原主時更殷勤,“那當(dāng)然了蘇丫頭,我們可想你呢。瞧瞧給你帶來了什么,雞蛋、老母雞,都是你當(dāng)初在家最喜歡吃的!” 小曼噗嗤一下笑出聲,“這年頭誰還吃雞蛋和老母雞啊,又不是坐月子,段公館里燕窩魚翅都是成堆買的。” 阮父的笑容尷尬地停留在臉上,想了想又道:“我們還帶了野兔子,昨天晚上特地上山逮的。城里人不是最喜歡吃野味嗎?這可是有錢都難買的東西啊?!?/br> 小曼不屑,“寒城里的獵戶少說也有上百個,只要給得起錢,老虎都能打下一頭來?!?/br> 阮父終于笑不下去了,慘兮兮地看向阮蘇。 “蘇丫頭,爹娘就是想你了,特地帶老二老三來看看你。你肯定也想我們吧,想不想家?要不要跟我們回家玩兩天?你的被子枕頭都給你留著呢?!?/br> 阮蘇聽半天,這時開了口。 “你們找錯人了?!?/br> 她說完就往外走,不給阮父挽留的余地。誰知那阮母看著不聲不響,卻是個有主意。在她經(jīng)過時突然往地上一跪,抱住她的腿就開始哭。 “是爹娘對不起你!爹娘當(dāng)初就算賣血也不該賣你!賣親女兒的人都是不知羞恥的畜生!” 她先惡狠狠的把自己罵了一通,話頭一轉(zhuǎn),又賣起慘來。 “可我們真的是沒辦法啊,地里沒收成,家里連米都買不起,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擠得出多少血來呢?松寶他又在長個子,一頓不吃就餓得慌,我們實在舍不得看他挨餓,才想出這沒辦法的辦法來。你原諒我們好不好?大丫你是最心善的,求求你原諒我們這老不死的爹娘吧……” 她的嚎啕成功引來店內(nèi)所有人的注目,彭富貴見狀連忙跑過來,勸道:“要不你們還是去包廂談吧,樓下擠得很,連坐的地方都沒有?!?/br> 阮蘇算是被這親娘將了一軍,沒想到她如此能豁得出去,堪稱臉都不要了。 這飯店是她的,今后她還要靠飯店賺贖身錢,任憑對方在這里顛三倒四的說,豈不是白白被人看笑話去? 她冷著一張臉上了樓,幾個家人趕緊拿起東西跟上去。 小曼則狠狠掐了彭富貴一把,“你怎么搞的,不是讓你把人趕走嗎?” 彭富貴痛得直吸涼氣,“我想趕來著,可他們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跑起來比兔子還快,我追不上嘛?!?/br> “廢物!” 小曼罵了句,怕阮蘇受欺負,跑著上樓了。 包廂內(nèi),阮蘇獨自坐在椅子上,面前是站成一排的家人。 阮父推了把兒子,“松寶,快去,給你大姐倒茶喝?!?/br> 松寶大名阮松,乃阮家唯一的活寶貝,地位從來凌駕于阮蘇阮桃甚至父母之上,又是一個稀罕的老來子,一向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沒有他伺候別人的份。 但今天情況是不同的,出門前爹娘就跟他說了,大姐在城里發(fā)了大財,當(dāng)上金礦礦主的姨太太,還開了大飯店,只要找到她說番好聽的話,讓她念起舊情,就可以跟著她飛黃騰達。 他本來還不信,等走進飯店里看見豪華的裝修,聽說一副碗筷都比他一年學(xué)費貴時,才知道爹娘沒騙他。 大姐真發(fā)財了。 有錢人都是可敬的,委屈一時也算不得什么。阮松放下自己活寶貝的身份,端起茶壺要為大姐倒水。 可大姐不領(lǐng)情,張開嘴噴出一口冷死人的話來。 “你們還有臉來找我?” 頓時所有人都僵住了,最為內(nèi)向膽怯的阮桃直接紅了眼眶,默默用袖子擦眼淚鼻涕。 阮父小心地賠起笑來。 “哈哈,大丫你這話說的……我知道你是在生氣,問題是都過去幾個月,天大的氣也該消了啊,一家人哪兒有老死不相往來的道理?” 阮蘇冷聲道:“你們當(dāng)初賣我的時候,可有想過是一家人?我看我還不如你養(yǎng)得那頭老水牛呢。你們知道那窯子一年要死幾個人嗎?我死了會來幫我收尸嗎?究竟把我送進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你們心里清楚得很?!?/br> 阮父沒說話,因為他確實知道,也確實不會去。 窯子里死的女人,要么是床上活活被人弄死的,要么是染病爛死的,普通人家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去收尸?頂多草席子一卷,丟進亂葬崗而已。 真話不能說,說了就白跑一趟,發(fā)財夢也白做了。 他囁嚅著想找個理由,媳婦突然開了口。 “你也別埋怨了,要不是我們,你現(xiàn)在能有這好日子?能穿得起綢緞戴得起首飾?于情于理你都該感謝我們?!?/br> 得,這是要軟硬兼施,既給棒子又給糖? 阮蘇蹭地一下站起身,抓起茶杯就往地上摔,然后喊道: “彭富貴,把你那些巡警兄弟叫來,有人來飯店砸場子,抓進去關(guān)老實了再放出來!” 彭富貴應(yīng)了聲,蹬蹬蹬跑下樓。 阮蘇也朝門外走,家人們慌了神,跟在后面喊:“丫頭,丫頭!你可不能做這不孝的事啊,會天打雷劈的!” 她陡然停下,回頭指著天道: “上有天宮下有黃泉,你們先摸著良心問問自己,配不配當(dāng)?shù)?,再來跟我談孝順?!?/br> 她說完這句轉(zhuǎn)瞬就走沒了影,家人們想找,可彭富貴已經(jīng)把巡警帶來了,只好抱雞的抱雞,拎蛋的拎蛋,雞飛狗跳地逃出飯店,找地方躲藏去了。 停在樓外的汽車車窗將下一條縫,小曼看了幾眼,回過頭道:“他們走了?!?/br> 阮蘇嗯了聲,看著自己的小皮包。 “太太,他們真是你爹娘嗎?是的話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千里迢迢過來找你,你當(dāng)眾轟他們走……” 她抬起頭道:“你遇見過水蛭嗎?” 小曼點頭。 “他們就是水蛭,一旦被纏上就吸著你不肯放,非得把自己的骨rou挖開,才能揪出他們。我又不傻,何必受那種痛?!?/br> “可他們沒有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里餓死怎么辦?被車撞被狗咬怎么辦?” “放心吧,他們還沒到絕路上,不然哪兒來的雞和雞蛋?餓了自然會回家去。” 阮蘇說完多看了她兩眼,“小曼,你平時可不這么黏黏糊糊的啊,怎么了?” 小曼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含著凄涼。 “大概是我爹娘死得慘,所以忍不住要對別人的爹娘好些吧?!?/br> 阮蘇往她手里塞了幾塊銀元。 “拿去,想買什么買什么,不開心就花錢為自己買開心?!?/br>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趴在阮蘇肩頭。后者命令司機開車,同時低聲叮囑: “今天的事誰都別告訴二爺,知道嗎?” 二人被她逼著發(fā)了誓,又各得幾元賞銀,開開心心地回公館了。 之后阮蘇照常過著自己的日子,就當(dāng)沒見過父母。然而對方賊心不死,幾天后又湊到她眼前來,所作所為著實將她惡心了一把。 當(dāng)時她正在后廚跟廚子聊天,這是趙祝升教她的,他說廚子手中握的不止是鍋鏟,更是一家飯店的命脈。 廚子手藝要是差了,飯店就算神仙來開,也賺不了錢。 這位新大廚名叫婁望南,乃著名的婁家菜傳人,烹炒煎炸樣樣精通,白案紅案更無敵手。 原本是在另一家飯店掌勺的,被趙祝升用死皮賴臉幫她撬了墻角,同時帶來的還有三個學(xué)徒,四個打雜,相當(dāng)于直接帶過來一個團隊。 阮蘇嘗過他的手藝,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彭富貴本來對新廚子抱有敵意,并且很不服氣,但吃完他的菜,當(dāng)場便跪下來要拜他為師。 婁望南是個謙遜的人,正是因為太謙遜,才身懷絕技卻沒有發(fā)大財。 阮蘇旁敲側(cè)擊地問他,是否有親自開酒樓的打算,他正要回答,小曼匆匆跑進來,把阮蘇拉了出去。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不是幫彭富貴訂酒去了嗎?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