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她知道,尼羅鱷之所以沒有發(fā)動進(jìn)攻,全是因為自己抵住下嘴的動作,一旦收了手,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 婁向明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大腦飛速地思考著,最后對著陳柏暴喝,“還愣著干什么?配合我把戚媛救出來?!?/br> 陳柏驟然回神,他的神情十分嚴(yán)峻,“你說,我聽著。” 婁向明伸手比劃,“戚媛已經(jīng)脫力了,現(xiàn)在能保持這個動作,也只是強弩之弓。一會兒我出手時,你要盡全力的把她帶離尼羅鱷的攻擊范圍外,聽懂了嗎?” 他知道陳柏是一個優(yōu)秀的潛水教練,在體能上絕對不成問題,“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 陳柏聞言,神情愈發(fā)沉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旋即吐出,“交給我?!?/br> 婁向明指尖微微蜷起,渾身上下的肌rou緊繃,在戚媛徹底撐不住的那瞬,他用盡全力揮出砍刀,狠狠地扎在尼羅鱷另一只完好無損的眼中。 陳柏攔腰把戚媛抱起。 二話不說,便往安全的區(qū)域跑去。 尼羅鱷在水中是霸主,可一旦上了岸,兇殘程度便會大打折扣。 更別提此刻它的雙眼都受了傷,不帶任何猶豫地,它轉(zhuǎn)向入了水,很快消失不見。 婁向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本已做好了殊死搏斗的準(zhǔn)備,誰料想這結(jié)果。 他連忙往戚媛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陳柏抱著嬌軟的身體,雖然知道不應(yīng)該,但心神還是有些蕩漾,他手中的力道愈發(fā)的大。 可當(dāng)?shù)皖^的瞬間,對上戚媛如星辰般的雙眼,他突然覺得有些羞恥,收回□□心思,他小心翼翼地把戚媛放在連欣嘉的身邊,“你先好好休息?!?/br> 周遭環(huán)境險惡,戚媛并沒有想太多,經(jīng)歷了森蚺與尼羅鱷后,她對陳柏的成見也放下了一些。 “謝謝?!?/br> 習(xí)慣了戚媛的冷漠,陳柏倏然覺得不知所措,他伸手撓了撓頭,“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婁向明在岸邊又觀測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尼羅鱷的蹤跡后,才走到吳辰輝的身旁,替他檢查傷口。 良久,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以當(dāng)代醫(yī)學(xué)的發(fā)達(dá)程度,就算手臂斷了也能夠接得回來,可在這杳無人跡的雨林里,又哪來這樣的條件? 吳辰輝冷汗淋漓,他的臉色變得青灰,縱然意志力驚人,但疼痛依舊折磨得他死去活來,他斷斷續(xù)續(xù)道,“這手…還有救嗎?” 婁向明一臉為難,他倒是想說些安慰的話先敷衍過去,可性格卻不允許,最后他咬了咬牙說出實情,“沒有?!?/br> 吳辰輝表情一下子凝固。 他的眼里迅速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他自我安慰道,“只要能保住性命,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蘇艷梅瞧著吳辰輝強顏歡笑,心中酸楚極了,要不是吳辰輝顧及大家,他根本沒必要走最后一個。 或者說,如果自己能夠走得更快一些,這樣糟心的情況根本不會發(fā)生。 她抿唇道,“不要有負(fù)擔(dān),再堅持一段時間,咱們就能出去了。” 吳辰輝點了點頭,故作無所謂,“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br> 盡管他的表情十分輕松,可氣氛卻在時間的流逝下越來越冷凝。 考慮到吳辰輝的情況,尋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空曠的地方,大家按部就班地搭建庇護(hù)所。 戚媛從旁尋找枯樹枝與干草,伸出火堆來讓大家取暖。 婁向明盡可能地替吳辰輝包扎好,又給他喂了一些傷藥和止疼藥,見他沉沉地睡過去后,才松了一口氣。 “他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而且特別容易感染,咱們處理簡單的沒問題,但這樣的、實在是無能為力,除非有那天替連欣嘉治療的專業(yè)人士?!?/br> 戚媛沉吟片刻,“再堅持一天的時間,大家的目的地是相同的,到時候碰見人了,再想其他的辦法?!?/br> 婁向明微微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 忙忙碌碌的,很快夜色一片漆黑。 連欣嘉與蘇艷梅隨意地吃了些東西,便開始打起盹兒。 除了她們,陳柏與婁向明也好不到哪兒去,搏斗泥羅鱷的過程驚險萬分,險些脫力,尤其是后者,毫無形象地躺著,打著鼾。 興許是受了涼的原因,戚媛總感覺有些昏沉沉的,她拿起背包,吃了一顆特制藥劑,同樣陷入了睡眠。 可半睡半醒間,她隱約瞧見了人影晃動。 警覺的她一下子驚醒,借著月色,看清了人臉,戚媛有些吃驚,“吳辰輝,你要去哪?” 作者有話要說:零點見! 第047章 吳辰輝正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冷不丁聽見戚媛的聲音, 他險些被腳下的樹樁子絆倒, 踉蹌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借著朦朧的月光,他對上戚媛不解的視線,尷尬地?fù)狭藫项^后, “我出去方便一下?!?/br> 說完,吳辰輝三步并作兩步往外走。 戚媛困意襲來,沒有多想。 可身體才剛躺平, 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了吳辰輝怪異的姿勢,那尚且完好的手仿佛在藏著什么似的。 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電光火石間, 戚媛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她猛然站起身,腳步匆匆地往外趕,好在剛才記住了吳辰輝離開的方向, 所以很快便追上了他。 “你站住,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哪兒?” 吳辰輝不僅沒有停下, 相反越走越快。 戚媛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你這是干什么?想讓我把大家都招來嗎?”見對方依舊不為所動, “你剛受傷,比起體力還能比得過我嗎?就算你一直跑, 又能跑多遠(yuǎn)?” “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非要不辭而別?” 吳辰輝終于不情不愿地停住腳步。 這時戚媛終于看清了他手里拿的東西, 是隨身攜帶的小背包。 她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走到吳辰輝的對面,重復(fù)先前的問話, “你究竟要干什么?” 吳辰輝面露復(fù)雜,明明吃了止痛藥,但手臂依舊隱隱作痛,他深深地嘆息一聲,“我想獨行?!?/br> 這是從受傷的那一剎那,就已經(jīng)有的想法。 手臂一傷,他就等同于半個廢人,跟在隊伍里,除了是拖累還是拖累。 他向來把自己當(dāng)作小隊伍的中心人物,一想到以后要讓大家來照顧著他,處處遷就著他,這落差讓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戚媛心思轉(zhuǎn)圜間,立刻明白了吳辰輝的想法。 她不客氣地質(zhì)問,“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獨行的后果,你比誰都清楚?!?/br> 吳辰輝有些惱羞成怒,他語氣極為不客氣,“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我是自由的,我可以決定我要干什么。你讓開,就當(dāng)今晚沒有見到過我。” 戚媛定定地看了吳辰輝好一會兒,起初的憤懣早已消失,態(tài)度也逐漸變得平靜,“你說婁向明、陳柏和我為什么要不顧生死來救你?”她沒等吳辰輝回答便繼續(xù)道,“尼羅鱷的兇殘人盡皆知,要不是把你當(dāng)成了真正的朋友,你看我們誰來理你,冷眼旁觀豈不是更好?” “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離開??赡氵@樣不負(fù)責(zé)任的行為,不僅僅對不起你自己,也對不起我們?!?/br> 戚媛深吸一口氣,說出來的話仿佛帶刺般扎人,“你告訴我,我們是傻.子嗎?” 吳辰輝聞言,桀驁的態(tài)度情不自禁軟化下來。 他本來就是性情中人,戚媛的問話讓他左右為難,終于,他忍不住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你們這么對我,我也不能老當(dāng)你們的拖累啊。” 落差感是一方面,但他也更想讓自己這幫朋友,順順利利地走下去。 戚媛嗤笑,她緩緩向前一步,渾身的氣勢逼人,“我問你。” 吳辰輝有些不敢直視戚媛的眼神,他低垂著頭顱。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我,你會允許我離開嗎?” 吳辰輝二話不說直接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怎么能行,一路來,如果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傷,先不提是不是朋友,就這么貿(mào)然地讓你走,知恩不報也太不要臉了?!?/br> 語氣激動地說完,他的身體再一次僵住。 戚媛又問,“如果我貿(mào)然地離開了,你又會是什么想法?” 吳辰輝仿佛明白了戚媛這么問的深意,他認(rèn)真地想了想,“會很著急,會很擔(dān)心,會痛罵你,還會來找你?!?/br> 他們之間已經(jīng)脫離了普通朋友的范疇,是生死與共的隊友,不拋棄、不放棄。 想到這兒,吳辰輝的眼眶有些發(fā)紅。 戚媛把耳邊的碎發(fā)撩起,同時嚴(yán)肅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抓住一切機會活下去。人死了,你那些可笑的情誼就沒有了,徒惹傷心。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都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既然稱之為朋友,就不會有人覺得你是拖累。還有,未來會發(fā)生什么,沒人知道。你就這么確定你會是拖累嗎?” “吳辰輝,你不是神仙,不需要時刻保持冷靜與戰(zhàn)無不勝,你也要學(xué)著適度依附他人?!彼穆曇粼絹碓降?,散落在空氣中,“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無論是走還是留,我都不會攔著你?!?/br> 說完,戚媛轉(zhuǎn)身,步伐沉沉地返回庇護(hù)所。 此時此刻,觀看直播的網(wǎng)友并沒有白天那么多,但數(shù)量依舊驚人。 聽著戚媛與吳辰輝的對話,大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么的無奈。 “不知道說什么,心情很沉重。在我看來,吳辰輝做的一點錯也沒有,他只是不想成為一個負(fù)擔(dān),所以才會選擇自我犧牲?!?/br> “我和我的朋友也是這樣,明明都是為了對方考慮,但很多事情就會弄巧成拙?!?/br> “看多了沉著冷靜的媛媛,突然發(fā)現(xiàn)這溫柔的一面,更迷人?!?/br> “這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溫馨的小隊伍。雖然他們每個人的實力并不是非常強,雖然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對其他人的心總是柔軟的?!?/br> “希望吳辰輝能回去!戚媛說的一點錯也沒有,活著走出來才最重要??!沒有手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是還有大量的生存經(jīng)驗嗎?照樣能夠幫助其他人。” …… 戚媛心里極其不是滋味,她面無表情地走回了庇護(hù)所。 令她詫異的是,本應(yīng)熟睡的連欣嘉、蘇艷梅幾人,此刻不約而同從睡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