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喬韶就是喬韶。 賀深站起來,從書架后面摸出一根煙,走向陽臺。 自從決定和謝家決裂,賀深就不再抽煙。 這東西只能暫時緩解心頭的煩悶,不能根除。他不需要短暫的麻痹,他需要徹徹底底擺脫囹圄。 賀深沒點煙,只是用手指摩擦這細長的煙身,擰眉思索著。 三年前,喬家那位小少爺整整失蹤了一年,喬家?guī)缀醢褔鴥?nèi)掀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個孩子。 后來喬逸卻自己回來了,出現(xiàn)在喬氏總部深海大廈。 整件事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誰都不知道喬逸在這一年間去了哪,也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是誰綁走了他。 喬家自從孩子回來就開始瘋狂打壓消息,但賀深還是聽說了一些。 這孩子回家后成了個廢人,完全喪失了自理能力,并且懼怕所有人,唯一能夠靠近他的只有他的父親。 喬宗民為了這個孩子,幾乎丟下了所有事,全心全意地照顧他。 后來賀深知道的就不多了,那時賀深已經(jīng)和家里鬧崩,也無暇顧及其他。 只在偶爾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那孩子在治療了一年后才能開口說話,可隨即他的母親去世,又給了他更加深重的打擊。 這孩子廢了,這是大多數(shù)知情人的想法。 喬韶會是喬逸嗎? 喬韶的母親也去世了,他懼怕提起母親…… 喬韶有嚴重的心理障礙,十分害怕安靜…… 一個遭遇這樣巨大變故的人,氣質(zhì)上的確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賀深用力掐住煙,薄唇繃成了一條線。 不能。 賀深心擰成了一團,他無法想象喬逸都經(jīng)歷了什么,也無法想象這些事發(fā)生在喬韶身上。 他由衷地希望喬韶不是喬逸,因為他不想喬韶遭遇過那樣痛苦的事。 已經(jīng)六點鐘了,又是假期,按理說不該打這通電話,但賀深連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他一定要確認,一定要知道喬韶不是喬逸。 賀深拿出手機,撥通了學(xué)校監(jiān)控室孫老師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煙嗓:“小賀?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賀深道:“老師,我想查一下學(xué)校的監(jiān)控,方便嗎?!?/br> 孫泉怔了下道:“這個點?” 賀深道:“是的?!?/br> 孫群頓了頓道:“行,我吃了這口飯就去學(xué)校?!?/br> 他從沒把這學(xué)生當成過孩子,再說監(jiān)控室的整套系統(tǒng)都是賀深設(shè)計的,他不給他鑰匙,這小子也有辦法看到想看的,給他打電話說一聲,是出于尊敬。 賀深憑借著精準的記憶找到了日期。 喬韶的父親來過學(xué)校,就是那次紅包事件發(fā)生后,他來向班主任道過謙。 賀深沒多久就調(diào)到了那段監(jiān)控,他緊盯著屏幕不放,一眨都不眨地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看起來很年輕,氣質(zhì)里帶了些文雅,但是臉面通紅,一看就是喝過酒。 這是喬韶的父親嗎? 賀深試圖在他們的眉眼間尋找相似之處。 這個男人的膚色有些白,發(fā)色也挺淺的,但是眉眼不像,喬韶的眼睛更圓一些,這個男人的眸子更加狹長…… 不過話說回來,喬宗民和喬韶更加不像。 賀深稍微安了點心,他繼續(xù)看下去,直到看到了喬韶。 喬韶看到爸爸很高興,他湊上去說話,他爸爸摸摸他頭,也說了句什么。 兩人看起來很親昵,不像是陌生人。 賀深將這段監(jiān)控來回看了很多遍,一直提著的心慢慢落了回去。 怎么可能呢。 喬韶怎么可能會是喬家的小少爺。 喬家的少爺又怎么會到這么個偏僻的高中念書? 出過那樣的事,喬宗民怎么還敢把孩子放出來? 不可能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賀深一直緊繃的嘴角可算是放松了—— 自己真是魔怔了才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 賀深離了學(xué)校,回了出租屋。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桃汁,甜得讓人發(fā)膩的飲料進入口腔后也舒緩了神經(jīng)。 其實他不在乎喬韶是誰,他只是不愿他遭遇任何不幸與痛苦。 他想呵護他的未來,也由衷地希望他的過去沒那么苦難。 喬韶陪著老爸兜了一圈風(fēng)。 大喬同志興致勃勃道:“怎樣,這車不錯吧!” 喬韶超敷衍:“好好好,棒棒棒,我可喜歡了呢。” 大喬來勁了:“那爸再帶你去兜一圈。” 喬韶手腳并用,麻利下車:“您自己去吧!想兜幾圈就幾圈,想兜多久就多久!” 喬宗民也下了車:“急著回家干嗎,又不用寫作業(yè)?!?/br> 喬韶心里有鬼,磕巴了一聲道:“誰說不用寫作業(yè)?暑假作業(yè)很多的好嘛!” 喬宗民這老爸也是有夠不靠譜的:“這才暑假第一天,你爸我都是最后一天才考慮寫不寫?!?/br> 喬韶:“…………” 難怪您考雙零蛋! 喬韶要離老爸遠點,他雖然全校倒一,但他每科平均都有個五六十分呢! 喬韶上樓回屋,迫不及待地去看自己的手機。 他跟著老爸兜風(fēng)自然不能帶手機,不是喬宗民不讓,而是他不敢。 萬一賀深發(fā)來那樣那樣的話,讓老爸看見了怎么辦! 喬韶剛解鎖手機,就看到了一條微信—— 賀深:“想你?!?/br> 喬韶心一熱,嘴角止不住揚起來:看吧,這樣的信息被大喬看到了,豈不是要出大事! 喬韶努力穩(wěn)住嘴角給賀深回:“能別這么rou麻嗎。” 賀深直接給他撥了語音通話。 喬韶立刻接了,賀深的聲音響在他耳畔:“一秒不見如隔三秋,這就沒見喬韶同學(xué)你不想我嗎?” 喬韶怎么能不想,他一晚上都在惦記著他,吃飯也好兜風(fēng)也罷,如今更是連老爸都扔了,只想著看看他有沒有給他發(fā)微信。 當然這話絕不能說,喬韶故作嫌棄道:“說人話。” 賀深低聲道:“想你?!?/br> 喬韶臉一紅:“不正經(jīng)說話,我就掛了?!?/br> 賀深又冒出一句:“想去你家?!?/br> 喬韶被他嚇一跳。 賀深聽到他的倒吸氣聲,幽幽問:“我有這么見不得人嗎?” 喬韶壓低聲音道:“萬一被我爸知道咱們的事怎么辦!” 賀深道:“不會知道的?!?/br> 喬韶紅著臉道:“可是我藏不住的!” 賀深本來一肚子計量,全因為他這軟綿綿的話煙消云散了。 他心里像被塞了團棉花糖,又甜又軟,聲音也輕了些:“怎么個藏不住法?” 喬韶:“……” 賀深彎唇道:“難道你會當著你爸的面親我?” 嘟地一聲,喬韶掛了電話! 賀深忍著笑,又給他打了回來。 喬韶還是接了,惱羞成怒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睡覺了?!?/br> 賀深怕他真不理他,不敢逗他了,正色道:“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下?!?/br> 喬韶一點都不想睡,只想捧著手機和他說話:“怎么?” 賀深先問他:“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嗎?” 喬韶心里盤算了一下,道:“沒吧……” 其實爺爺叫他去大溪地放松,姥爺要帶他去夏威夷見朋友,大喬也想帶他去浮潛,不過這些都可以放一放。 賀深繼續(xù)道:“我?guī)闳ゴ蚬ぐ??!?/br> 喬韶一愣:“打工?” 賀深道:“嗯,一個暑假能賺不少錢呢,夠你下半年的生活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