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蘇師兄(害怕):不不不,我和他不一樣!我們不一樣?。?! 第72章 蘇禮錚將偷偷跑到醫(yī)院去找他和朱砂的蘇明暖送回蘇家去。 車子路過一片水果攤檔, 他借著放慢的車速往外看,看見有個老板在給客人開西瓜,果rou紅紅的, 看起來就很甜的樣子。 他想起朱砂前天晚上喊熱, 叫著要吃冰鎮(zhèn)西瓜,霍女士怕她著涼, 并不怎么同意,為此她還不高興了一陣。 師娘怕她吃多了不舒服,但他卻不是,他更怕她不高興,既然如此, 那就順了她的心意好了。 這樣想著,他又加快了車速,過了人群來往的攤檔, 往巷子里拐去,蘇照明的住所坐落在一條有些年頭的胡同里。 蘇禮錚很少會來這里,但也并沒有走錯,那有些斑駁了的墻壁露出古舊的歷史感,墻角爬了些青苔, 他停好車,拉著蘇明暖的手腕走進樓道。 他沒什么話可說, 只抬頭看著電梯閃爍的數(shù)字。 蘇明暖一直低著頭,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偶然低頭看她一眼, 只覺得她周身都是頹唐的氣息。 忽然又想起了朱砂,蘇禮錚記得朱砂十三四歲時課業(yè)成績不理想,眼看著就上不了重點中學(xué)了,被班主任請家長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蘇明暖的事當(dāng)然比朱砂的來得大,也更加嚴(yán)重,但此時的她,仍然讓蘇禮錚無可抑制的想起剛剛長成少女模樣的朱砂,不由得心軟起來。 他拍拍蘇明暖的頭,安慰道:“不要怕,這些事本來就與你沒什么干系,你爸媽會處理好的?!?/br> 等到見了蘇照明,蘇禮錚一點迂回的想法都沒有,十分直白的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明暖不是你親生的?” 自從朱砂那件事后,蘇禮錚對這個管生不管養(yǎng)的父親僅存的感情都已經(jīng)被消耗得所剩無幾了,言語間不再有從前的嚴(yán)謹(jǐn)。 蘇照明被他問得愣了愣,隨即有些狼狽的別開了眼,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面色淡漠的兒子。 沉默了半晌,他才支吾著含糊道:“就是……就是突然就、就看到了報告……” 蘇禮錚眉頭一挑,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里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是他某天找東西,恰巧在床頭柜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妻子藏得很不好的紙張,他好奇的抽出來一看,發(fā)覺是份親子鑒定的報告,查的他和明暖。 蘇照明由此知道了蘇明暖并非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攥著報告怒氣沖沖的去質(zhì)問妻子,才又得知了更多信息。 當(dāng)年他們一直想要個孩子,卻一直都沒有成功,后來迫不得已只好求助于其他方式,在醫(yī)院經(jīng)過了幾次檢查和檢測,受了不知多少苦,才成功懷了孕。 因為得來不易,所以蘇照明夫婦分外珍惜和疼愛這個女兒,雖然隨著她長大,他多少覺得女兒長得不大像自己,可她與妻子一模一樣的眼睛讓他放下心來。 直到看到報告,他心里的所有疑惑才全都變成言語吐出來,“難怪我覺得阿暖長得不像我,我對你不好嗎……你要……” “為什么會有她,你真的不記得那件事了嗎?”妻子的一句話就令震怒的蘇照明失去了所有氣勢。 他站在客廳里,低頭就能看見玻璃茶幾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猙獰又絕望。 這些年日子很平靜,妻子賢惠女兒乖巧,連兒子都與他和解,工作也有了不小的成就,他已然是旁人羨慕的成功人士,早就忘了曾經(jīng)的很多事。 這時才恍然發(fā)現(xiàn),有些事永遠都無法跳過去。 蘇禮錚看一眼正在安撫蘇明暖的蘇太太,轉(zhuǎn)臉對著蘇照明,“我聽明暖說了兩句話……” 他將蘇明暖偷聽到的話說出來,不出所料的看到蘇照明面色從黑變青,又從青變白,目光里凝聚著恐懼,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蘇明暖的母親也是突然就僵住了動作,仿佛很驚訝的看著身前環(huán)抱著的女兒,好半天才突然道:“阿暖先回房間罷,我同你爸爸有話同哥哥講?!?/br> 蘇明暖乖巧的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她轉(zhuǎn)過身,嘆了口氣,對丈夫和蘇禮錚道:“去書房罷,有些話……我并不希望阿暖知道……” 蘇禮錚抿了抿唇,直覺將要聽到的并不是什么能令人愉快的消息,但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也由不得他不聽了。 在去書房之前,他禮貌的等蘇照明先走,卻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都已經(jīng)不會動了,仿佛已經(jīng)被定住了一樣,蘇太太嘆了口氣,“我都愿意講出來了,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蘇禮錚心里的預(yù)感愈發(fā)不好了。 直到半個多小時之后,他仍然抱有這樣的想法和感受。 蘇禮錚從蘇太太的講述里知道了蘇明暖出生之前的一件舊事,一件并不愉快的的舊事。 不過事情簡略的說來,也只有一兩句話罷了。 蘇照明和太太要孩子的那段時間常要來往于醫(yī)院,有時他工作太忙,便是太太一人往返,有次時間太晚了就遇到了搶劫,對方劫持了蘇太太并帶走了她,并且在等蘇照明送贖金來的時候?qū)λ┝吮?/br> 蘇照明按照約定趕到時只看見太太衣衫凌亂的蜷縮在墻角,他心知太太也許是受到了侵犯,可卻不敢多說什么,甚至對方用刀威脅他,他也不敢說話。 但他卻也沒問太太什么,沒過多久便發(fā)現(xiàn)懷了孕,因為一直在做試管,便以為是自己的孩子,太太在孕期時似乎有些憂郁,他悉心的陪伴和照顧了,便也就過去了。 他當(dāng)然沒留意到太太后來的害怕和彷徨,直到前段時間太太自己不知怎么就有了疑惑,這才將這件事又掀了出來。 “我哪里是突然有了疑惑,是一直都有,不敢說罷了。”蘇太太白著臉苦笑。 蘇禮錚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對夫妻,他不知道蘇太太該用什么樣的勇氣對著他說出這些事,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到底背負(fù)著什么樣的屈辱和痛苦。 而蘇照明,他在心里冷笑了一聲,發(fā)覺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不知他竟是這樣的人。 懦弱、自私,毫無擔(dān)當(dāng),若不是祖父從未說過,蘇禮錚真的會以為他不是祖父的親兒子。 一個男人,一個丈夫,到底要怎樣,才會如此毫無血性,才會對妻子心里的苦痛毫無所察。 他眼里的鄙視忍不住流露了出來,半晌后才道:“那現(xiàn)在呢,你們要怎么處理這件事,離婚嗎?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只是某個人的錯嗎?” 還有很多話他想說,可是皺了皺眉,到底沒有講。關(guān)于蘇明暖,關(guān)于這個家和這對夫妻的以后,他忽然沒有了任何想勸解的想法。 他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里,并且以后再也不來,臨出門前,卻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句,“你曾經(jīng)在h大湖邊有過一次談話,告訴我責(zé)任的重要,想來你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做了?!?/br> 蘇照明和太太都沒有回應(yīng)他,他也沒有回頭看他們,只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背影毫無留戀。 朱砂一直在醫(yī)院等他,從白天等到了黑夜,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才看見他急匆匆的身影向自己走來。 她幾乎是撲上去的,“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我以為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 “怎么會,我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彼兆≈焐暗氖滞螅拖卵廴?,看著地上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影,眼睛忽然就有些發(fā)熱。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朱砂愣了愣,小心問道:“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那邊……” 蘇禮錚點了點頭,朱砂就追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們正走到了路燈下,朱砂站住了腳,蘇禮錚便也只好停下來,將事情經(jīng)過一五一十告知于她。 昏黃的路燈,呆滯的朱砂只聽到蘇禮錚最后的喟嘆,“你說他怎么就這么命好,遇到的都是好女人,我媽和明暖mama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會跟他在一起?” 江寧真再如何,也從未對朱砂說過重話,她或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她是個好人和聰明人,比起蘇照明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好了不知多少倍。 “……幸好,子不類父?!边^了許久,朱砂才心有戚戚的呢喃了一句。 蘇禮錚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只是看著地上的光影,第一次因為有這樣的父親感到了難堪。 同時又有些惶惶然,他的原生家庭是不完整的,所以一直都對和另一個人一起組成家庭心存擔(dān)憂。 他曾經(jīng)想過,一個人獨自終老也未必是件壞事,在如今這個社會里,他也并不指望養(yǎng)兒防老,如果不結(jié)婚,那就買一個小房子,養(yǎng)一只貓和一條狗,常?;厝タ纯磶煾笌熌铮膊粫惺裁垂聠渭拍?。 但朱砂是個意外,他先是不敢接近,繼而又忍不住接近,到最后渴望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然而又害怕,怕自己和她會重蹈父母的覆轍。 就在剛才,他還在害怕,怕自己會成為生父那樣的人,懦弱而無擔(dān)當(dāng),令她受到傷害。 可是這種擔(dān)憂和害怕,他又不知該如何訴諸于口,尤其是當(dāng)著朱砂的面。 朱砂側(cè)著頭,看他面色沉沉,像是在想什么并不好的事。 還沒等她問,就見蘇禮錚突然轉(zhuǎn)身拉了一把她的手腕,待她整個人跌進他懷里時,劈頭蓋臉的親吻就落了下來,著急而兇狠,讓她措手不及,根本沒有反應(yīng)。 她推了推蘇禮錚的胸膛,發(fā)現(xiàn)推不動,于是只好停了下來,任由他施為。 蘇禮錚原是想借著親吻來確定自己的內(nèi)心,后來卻漸漸變了味,皆因他發(fā)現(xiàn)小師妹的雙唇太過甜美。 等他順著自己的心意想從朱砂的衣擺往里鉆時,猛的被回過神的朱砂用力在手背打了一巴掌,“蘇禮錚你夠了!這可是在外面,別亂發(fā)/情呀!” 類似這樣的事在他們近來的相處中偶有發(fā)生,但都是在家里,在外頭還是第一次,畢竟蘇禮錚慣來都是自律的。 蘇禮錚有些尷尬,咽了咽唾沫,到底舍不得放開她,便仍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暗啞的說了句,“我剛才買了個西瓜,同你一樣甜?!?/br> 朱砂腦子轟的炸開,臉孔漸漸彌漫了紅色,只覺得以后怕是不能好好吃瓜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師兄(哭唧唧):……我害怕。 小師妹(無語):……能不能不學(xué)我? 碎碎念: 蘇師兄其實有時候很膽小的呢~~ 第73章 倆人若無其事的回了盛和堂, 朱南和霍女士只問了句怎么這么晚回來,蘇禮錚隨口應(yīng)了句就應(yīng)付過去了。 他們誰也沒有提起蘇家的事,只是將這件事埋在了心底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蘇禮錚買回來的西瓜是真的甜, 用井水湃過后切開, 紅彤彤的瓜rou在空氣里彌漫著清爽的甜香。 “早就喊著吃瓜,喏, 多吃塊罷?!被襞坑行o奈的看看小女兒,又看看正舉著手掌去接她吐出來的西瓜籽的蘇禮錚,忽然有些頭疼。 本來就已經(jīng)夠任性了,再加上個有求必應(yīng)的阿錚,這孩子怕不是要上天了罷。 朱砂倒不知她mama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步, 只覺得心里窘迫得很,她望著手里的西瓜,忍不住想起路燈下男人低沉的耳語, 性感而纏綿,讓她忍不住臉紅。 嘴邊的瓜就怎么都吃不下去了,蘇禮錚卻偏要道:“很甜的,你多吃一塊也不怕。” 她恨恨的抬頭瞪他一眼,卻又看見他眼里了然的笑, 似乎是在笑話她想歪了,又忍不住咬牙。 后來朱砂到底還是問起了當(dāng)時他在想什么, 蘇禮錚想了想, 又望望房間里的陳設(shè)——這是朱砂的房間,床頭擺了個以前去海洋世界玩時買的雪狐玩偶。 “我在想, 要是你也不幸遇到這種事,我會不會像他那樣……”他低下頭去,小聲的嘆著氣。 朱砂坐在他旁邊,轉(zhuǎn)過身去抱住了他,將下巴貼在他的側(cè)臉邊上,語氣安撫的道:“不會的,你忘了嗎,你之前才救了我一次。” 蘇禮錚不說話,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又噘著嘴親了親他的臉,語氣歡快起來,“再說了,你可是爺爺和爸爸管著長大的,怎么可能跟他一樣,難道不是根正苗紅的優(yōu)秀黨員么?” 她語氣里的安慰顯而易見,蘇禮錚反手將她抱緊,和她臉貼臉,“我只是害怕……容容,以后我一定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的,你信我?!?/br> “好。”朱砂微微點了點頭,想了想?yún)s又道,“如果真的命不好遇到了,你一定記得來救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