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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所有偷渡里世界的亡靈,在傍晚銅鈴響起的那一刻,都會自動回去鬼世界醒來。 傍晚逢魔時刻,所有的亡靈維度、鬼世界、現(xiàn)實世界都會發(fā)生微妙的重疊。 這時候還滯留不歸的亡靈,極其容易沾染人間的戾氣,變得兇狠殘忍,失去神智,陷入報復(fù)的狂亂狀態(tài)。 這時候里世界亡靈的行動會影響到現(xiàn)實。 寧云斂和白雛菊的主人絕對會回去鬼世界,如果自己不回去,他們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有問題。 如果自己想要留下,必須使用白雛菊的力量。 只要她一使用白雛菊,白雛菊的原主人一定會察覺到,恢復(fù)記憶。 她就絕對無法再拖到明天。 可是,如果放棄使用,就平白失去一次機會,明天最后一次,未必能實現(xiàn)所想。 怎么辦?怎么辦? 站在張若橙的墓前,文芮流下了眼淚。 這朵白雛菊,原本是借給張若橙的,因為張若橙的好意,白雛菊才意外落到她手中。 為此,張若橙失去了實現(xiàn)遺愿的機會。 “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不能就這么回去……怎么辦啊……” 文芮毫無辦法,她想,如果萬不得已,她只能拼盡全力,在今夜一舉達成夙愿。 至少,也要讓那兩個害死自己之后,毫無懺悔心的兇手受到懲罰! 文芮抬頭,深呼吸一口氣,打算找準(zhǔn)最后的機會逃跑。 然后,她忽然一怔。 就在張若橙的墳?zāi)骨胺?,她看見了一個老奶奶。 那個老奶奶,是鬼。 鬼看見鬼當(dāng)然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驚訝的是,文芮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清冽溫柔的輕笑聲,像是無限包容憐惜。 “我可以幫你。” 文芮一動不敢動:“……” “別怕?!蹦堑偷偷穆曇魷睾蜔o害,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像是什么都讓他覺得有趣,“是想躲避那兩個人,在夜里留下來嗎?” 文芮眼淚滴落,喪失一切反抗,迷茫怔然,乖乖點頭。 “很簡單。去跟他們說,你聽到了我說話。他們不是想找到我嗎?” 文芮點頭,腳下卻不動:“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或許曾經(jīng)見過?!蹦锹曇粲州p又淡,虛無縹緲,像是愉悅的笑著,又令人覺得寂寞,“時間太漫長了,在下也不記得自己見過多少人?!?/br> 文芮還想說什么。 那聲音說:“噓。晚上七點,我會去找你。讓你留下來。有什么話,到時候再說吧?!?/br> 于是,文芮轉(zhuǎn)身,隱忍著緊張雀躍的心情,跌跌撞撞跑去他們身邊。 “我聽到了,我又聽見那個聲音了?!?/br> 不同于第一次慌亂對寧云斂撒謊,將當(dāng)初白雛菊主人對張若橙說的話,移花接木給莫須有的存在。 這一次,她按照那個神秘的聲音所說,重復(fù)他的話:“那個聲音說,‘衰老真是一件殘酷的事情,愛情也是,對嗎?’” 寧云斂按照文芮所指,去探查那個掃墓的老奶奶的鬼魂。 蘇靈燃和文芮留在原地,就在那一刻,蘇靈燃被抓住了。 “來捉迷藏吧。” 那輕靈神秘的聲音,像是輕笑著,這樣說。 “換你來當(dāng)鬼,同樣的,天黑前被找到,就算你贏了。我數(shù)一二三,開始!” 蘇靈燃變成了鬼,而那個鬼,頂替了蘇靈燃。 寧云斂一無所獲,當(dāng)他再次回來蘇靈燃身邊,立刻察覺到一絲微妙。 即便是一模一樣,但是,還是眼前的青年還是有些變了。 青年笑的時候,眼眸剔透清澈,溫柔也是沁涼的。 眼前這個人笑的時候,眼波是溫?zé)岬?,盛著過分的好奇,仿佛輕易就被愉悅。 溫柔得邪惡,又寂寞。 這是只有活過很久的鬼才會有的寂寞,身為獵鬼師的寧云斂不會錯認。 寧云斂面無表情,心下一凜。 “比起這個,在下有些好奇,等下我們怎么離開這個……噩夢世界,回去表世界。” 只有鬼才會將鬼世界稱作表世界。 寧云斂冷靜地說:“天黑之后你會知道的。既然那個東西可以直接和人溝通,有可能會聽到我們說話。即便是之前制定的計劃,對方也有可能已經(jīng)聽到?!?/br> 那個和青年一模一樣的鬼眼眸微彎放空,輕笑像是苦惱無奈:“啊。這樣的話,該怎么辦呢?” 毫不掩飾自己的異常之處,居然! 寧云斂面無表情,不做絲毫偽飾:“不怎么辦。分開行動吧……天黑之前,七點到七點半,在校門口老地方見?!?/br> 無論如何,他都要先找到被藏起來的青年,然后,才能放開手去抓大鬼。 雖然,那么輕易無聲被頂替,只能是主人本身抵抗的意愿就很輕,很可能青年和大鬼原本就是一伙的。 但是,已經(jīng)綁定了。那個人就是屬于他的,無論他是什么身份。 夜里七點一刻,銅鈴敲響。 果然,青年并沒有回來。 寧云斂銳利的面容毫無表情,眼底卻一點柔軟,閉上眼睛。 確定了,青年是他的。 因為他故意說錯了會面的地點,所謂的老地方和校門口根本不是一個地方。真正的老地方,只有青年和他知道,那就是他們從鬼世界出現(xiàn)在里世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