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正中午的太陽曬著嫩葉，鳥雀在街角發(fā)出困倦的啼鳴。

    大中午的時間里，跟拍的節(jié)目組在拍攝完兩人進入漢堡店點餐吃漢堡的畫面之后，就丟下個助理看機器，大部隊全部跑到對面的餐廳吃飯了。

    這種情況下，兩人吃完午餐之后，也摘了麥，隨意聊天，順便休息休息。

    薄以漸：“有點飽……”

    虞生微：“確實挺飽的?！彼_玩笑，“這樣哪怕我們下午也只賺10歐，也不會餓肚子了?！?/br>
    “不不不?！北∫詽u三連否認，“我們下午肯定能賺到20歐，至少一人一盤意面?！?/br>
    他對于10歐只能買一盤意面，還是耿耿于懷的。

    虞生微笑道：“20歐也不夠兩盤意面，進了餐廳，我們還要給小費呢?！?/br>
    薄以漸：“……”

    虞生微補充說明：“所以至少要25歐到30歐，才夠進餐廳吃晚餐。但我覺得就一個下午的時間，要賺30歐，也不太容易，所以我們可以……繼續(xù)吃漢堡，漢堡的味道其實挺不錯的。”

    “絕不?！北∫詽u的語氣已經(jīng)沉重起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喂飽你的，不讓你再吃垃圾食品的?！?/br>
    虞生微：“……”

    他嘴唇動了動，很想對對方說，好吃的話，就算垃圾食品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但他最后還是沒說話。

    慫。

    不敢說。

    “不過在回去賣畫之前……”薄以漸繼續(xù)建議，“我們要不要在附近走一走？就當中午散個步了，反正現(xiàn)在街面上也沒有什么人?！?/br>
    虞生微一口答應(yīng)：“沒有問題?！?/br>
    兩人一拍即合，繼續(xù)消磨些時光，等對面的節(jié)目組重新出來之后，就再戴上麥，往街道上走去。

    合該休息的時間里，這異國的街道上，不止行人寥落，就連立于兩側(cè)的樹木樹葉，也蜷起身體，相互交疊，似乎依偎著正在酣睡。

    逛著逛著，薄以漸和虞生微也不知道走到了哪條街區(qū)，看見了任昕和唐揚一伙。

    這一組人氣居然還不錯，就是在大中午的時間，也有兩三個客人守在旁邊。

    他們遠遠地觀望了下，發(fā)現(xiàn)訣竅。

    原來任昕和唐揚用塔羅算命的方式在賣畫，整一副神棍模樣，可以說是非常機智了。

    兩人感慨了一下，也沒上去打擾正在忙碌的人。

    他們繼續(xù)閑逛，逛著逛著，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此時，最中午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對面的流浪漢回來了，流浪樂隊也回來了，街道上又有了行人，大家都開始了新一輪的謀生。

    薄以漸看著依舊沒人使用吉他，于是再卷兩幅畫，上去和他們租借吉他的使用權(quán)。

    最后，再將攤子搬到距離流浪樂隊遠一點的地方，避開來自對面的干擾。

    所有的準備都完成了。

    這個慵懶的下午，薄以漸彈著吉他，虞生微唱著歌。

    輕柔的歌聲漫延、旋轉(zhuǎn)，穿梭，繞過人群，纏上樹干，掛上屋檐。

    行人離去的腳步變得慢了，樹干上蜷曲的葉片舒展了身子，屋檐跟著垂肩落背，俯身聆聽，就連一輛偶然行走到這里的粉色冰淇淋車子，也在歡快的氣氛之中駐留下來。

    當然還有一幅幅由夾子夾在空中的水彩畫，在光里與風(fēng)里輕輕搖擺著。

    悠閑的時光總是走得比較快。

    等薄以漸和虞生微停下來的時候，天邊出現(xiàn)了一點屬于夕陽的金紅，他們也賺到了遠超預(yù)期的金額，足足85歐。

    虞生微看了下被擠得干癟扭曲的顏料盒，再看看兩人收到的錢：“沒顏料了，錢也賺得差不多了？”

    薄以漸：“確實差不多了。”他將手中的吉他遞給虞生微，“你拿著玩玩，我也玩玩畫具。”

    兩人交換了手上的東西。

    虞生微也會彈吉他，只是彈得不算好，就會一些基本的技法而已。

    他拿著吉他，種種熟悉的情歌在他腦海中一轉(zhuǎn)而過，他選擇了其中一首，《我對你》。

    輕快的吉他聲再一次響在長長的街道上。

    虞生微一邊彈，一邊唱，他的聲音和他的容貌一樣漂亮，帶著少年的清亮，可似乎又不缺乏深情者雋永的喑啞。這首熟悉的歌，聽虞生微緩緩唱來，另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好像真有那么個深情之人，站在虞生微面前，任由他傾訴與愛慕。

    薄以漸欣賞著這一幕。

    他看見虞生微隨風(fēng)飄動的發(fā)絲，由衣襟之中延伸出來的修長脖頸，以及輕輕搭下眼皮的那一瞬溫柔。

    他的筆尖同時落在白紙上，沙沙作響。

    虞生微唱了兩首歌，停下來，緩一口氣。

    他早注意到旁邊的薄以漸久久沒有說話了，只是不停地動著筆，一直在畫畫，于是忍不住湊上前去，沒話找話問薄以漸：“以漸哥，你在干什么……？”

    一句還沒說完，虞生微看見了白紙上的畫。

    那是他的肖像畫。

    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他低頭彈吉他的樣子，全被薄以漸畫在紙上了。

    而且意外的精致與美麗。

    虞生微看見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這還沒完。

    薄以漸瞥了眼湊過來的虞生微，著重看了看對方的雙眼，然后轉(zhuǎn)動手腕，做出最后的修飾。

    他的筆尖落在畫中人尚且空白的眼中上。

    他輕輕橫掃。

    灰影出現(xiàn)，眼睛逐步完成，可還有空白。

    那是天上太陽的光。

    那光流入他的眼睛，在他眼底聚成湖泊。

    虞生微怔怔看了一會，忽然說：“原來以漸哥會畫畫，剛才為什么不說？”

    薄以漸：“因為剛才沒有畫畫的沖動?！?/br>
    他停了筆，調(diào)整畫板的位置，讓上邊的畫紙轉(zhuǎn)到虞生微那邊，笑道：

    “但現(xiàn)在有了?！?/br>
    “為你畫的，喜歡嗎？”

    ***

    當薄以漸手中的畫徹底完成的時候，這一場“街頭畫畫”的游戲也終于到了結(jié)束時間。

    三組人馬將自己一天所賺的金額上報節(jié)目組。

    這一次，任昕與唐揚以129歐的金額高居第一位，薄以漸和虞生微則已95歐的金額占據(jù)第二位，胖子和秀才那一組就比較慘了，一共才拿到20歐。

    薄以漸聽到這個數(shù)目的時候，再看看對方臉上慘綠慘綠的顏色，簡直覺得自己的惡夢應(yīng)驗在了他們的身上。

    當然，這項活動已經(jīng)結(jié)束，所以晚餐的時間，整個節(jié)目組都是在當?shù)氐囊患抑蛷d用餐的。

    餐桌上邊，胖子和秀才咬牙切齒地點了一堆東西，看上去十分想把中午沒有吃到的都給吃回來。

    大家三三兩兩閑聊談天。

    薄以漸和虞生微也坐在一起。

    這個花園餐廳環(huán)境優(yōu)雅，兩人停留在餐廳的角落，一扇落地窗外的小陽臺里。

    從這里往餐廳里看，能看見來來去去的同伴和令人開胃的美食；要向外看，也能看見整片姹紫嫣紅的薔薇花園。

    兩人正在翻著虞生微團隊今天拍攝的照片。

    一天下來，這一團隊拍攝了許多照片，其中最有意思的幾張，正在虞生微的手機里。

    兩人挑了片刻，薄以漸看了無數(shù)兩個人的抓拍，都有點打哈欠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一張能夠提神的。

    那是他抓住虞生微的手，教對方畫畫的照片。

    這張照片勾起了薄以漸的一些有趣回憶，比如緊張到滿頭是汗但假裝自己一點不緊張的某人。

    他莫名笑了一下，對虞生微說：“這張怎么樣？”

    虞生微也很喜歡這一張，但他更想私藏起來，他覺得這一張，好像有點……

    虞生微：“會不會太親密了？”

    一個問號徐徐出現(xiàn)在薄以漸腦袋上。

    他拿著虞生微的手機，認認真真地看了又看，還是沒看出有什么太過親密的存在。

    最多也只能說，兩人靠得近，握著手，所以親近了一點吧？

    但這不是炒cp的必要條件嗎？

    這應(yīng)該是一張尺度還有點低的照片吧。

    他迷惑道：“我還覺得這張照片不夠親密呢。不過其他的照片比這張還不親近，都是很正常的在做綜藝?！?/br>
    虞生微欲言又止，忍不住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片刻，他又佯作若無其事，問：“那個，以漸哥如果覺得這些不算太親密，那你覺得，什么是比較親密的……？”

    薄以漸想了想，隨意舉例：“穿情侶服。有一樣我們都有且只有我們有的東西。寫些似是而非的，但大家又都能知道的表白。這種類似情況的？”

    虞生微明白了！

    他：“以漸哥說得很有道理，就用這一張吧?！?/br>
    薄以漸：“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