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很顯然,趙寧此刻就起到了‘跟幫’與陪襯的作用。 肖府舉辦群花宴,肖家的三個嫡女自是掙足了顏面,令肖玉玥與肖玉琬姐妹二人吃驚的是,趙寧竟然也來了。 誰人不知道趙家的勢力! 如今趙寧卻是趙家的姑娘了,肖玉玥與肖玉琬對她百般不滿,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發(fā)作。這二人當真羨慕到了嫉妒,趙寧除卻是趙家的姑娘之外,上頭還有三個出眾的繼兄,單是想想也是一樁美事。 早知就母親就不該設計驅逐了王氏母女,要是趙寧還在肖家,她哪里有這等好命? 這才一年未見,趙寧又脫胎換骨了一遭,整個人隱隱透著矜貴氣度,再也不是那個從通州來的小丫頭了。 “看什么看,她現(xiàn)在是趙寧了!”肖玉珠站在一側道,說著就扭著粗短的腰肢往趙寧的方向走去,她是大房的姑娘,卻是向著趙寧的。 肖玉玥與肖玉琬姐只能干愣著,這陣子父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也不曾來看過母親,倒是玲瓏正得寵著。 一個上午,趙寧都與趙淑婉,肖玉珠在一塊。 按著相宜死之前說過的話,加之趙寧上輩子所見,她幾乎可以篤定周氏的老相好就是肖府賬房的管事先生,今天這樣的日子堪稱絕妙,肖府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周氏的事情敗露,她也只能自己抹了脖子自行了斷算了。否則,不管是肖家還是周家,都將容不下她。 趙寧想了法子從花宴上脫身,這些貴女一見面多半都是攀比首飾,或是胭脂,說到興頭上,誰也不會留意一個低調的小人物。 肖家的賬房管事掌控著各房各院的用度。 如果周氏真的跟賬房管事有.染,大夫人吳氏難道絲毫不知情? 趙寧沒有法子光明正大的去查,但她可以將周氏的秘密‘詐’出來。她事先備了一條男子的汗巾,這東西是男子貼身之物,如若不是關系非同小可,是不可能輕易落下的。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汗巾放到周氏身邊去,再當著眾貴婦的面給她致命一擊。 如果周氏與賬房管事是清白的,那么以周家的家族勢力,周氏根本不用擔心。 但如果她的確做了茍.且之事,免不了露出馬腳!即便只是讓她名譽受損,趙寧也覺得自己近日賺了。 以趙寧對肖府的了解,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貴婦們所在的地方,而周氏還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發(fā)髻上綴滿珠寶首飾,一片糜.爛.艷.俗的富貴做派。 丑人多作怪,這話假不得。 周氏這一日恨不能彰顯她身為二房正室的派頭,可其實在場的貴婦當中,有多少人的夫君都是朝中位高權重之人,識貨的一眼就瞧出周氏一身裝扮到底值多少銀兩。 趙寧靠近周氏,她此番只能豁出去了,若不抓住這個機會將周氏的事抖出來,母親和侯爺豈不是平白被人污了名聲?若是侯府因此對母親有何看法,母親日后如何是好? “二夫人,這汗巾可是您的?我方才見您身上掉下這條汗巾,這才特意給您送過來。“趙寧長的清媚,淺笑的時候卻給人一種半是疏離,半是孤傲之感。 真正的美人總叫人望而不敢覬.覦的。 眾貴婦聞言紛紛轉過身來,趙寧此時已經(jīng)將那條男子所用的汗巾放在了周氏面前,又道:“瞧,上面還繡了字呢?!?/br> 周氏面色煞白,再多的天宮巧也遮不住她臉上此刻的驚悚。 趙寧猜測,大約相宜死之前所言的事沒有錯了。 她笑了笑,欣賞著周氏的無措與不安。這個人害苦了她和良哥兒,上輩子還害了母親的命,趙寧不是一個大善人,沒法做到徹底放下一切立地成佛。 該報復的時候絕不會心慈。 那顯赫的‘楊’字無比清晰的展示在了貴婦們的面前。 一個婦道人家身上藏著一條男子所用的汗巾,這說明什么?而這汗巾似乎還有一個姓‘楊’的男子所有! 趙寧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她若是繼續(xù)揪著周氏不放,那未免會顯得她有意陷害。 且讓周氏自己難堪去,肖老太太再怎么護著侄女,也不能讓肖家的門楣.受.辱。 這廂,趙寧正打算去尋趙淑婉。 趙淑婉是個十足的‘護犢子’的性子,在侯府可能不會待見趙寧,但出了侯府,趙寧便就在她的庇佑之中了。 未料,趙寧剛走上甬道,便有人一中年男子領著一眾婆子過來。 趙寧此前并不認為,就算自己揭發(fā)了周氏,周氏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對她下手。要知道她如今是侯府的姑娘,她周氏莫不成要滅口么? 這婦人究竟狂傲到了什么程度了? 不過,老天讓人滅亡,必先讓人瘋狂!多行不義,總有一日必自斃。 “站??!你這丫頭,自己不想好好活,就怨不得別人!”說話的人是個眼熟的。 趙寧一眼就認出了楊姓的賬房先生,她后退了一步,想再次回到宴席處。 但小姑娘的體力與成年男子是沒法相比的。 見楊姓男子如洪水猛獸般撲了過來,趙寧知道自己今天的行徑還是魯莽了,她太高估了周氏等人的人性,這些人怎會饒了她呢?定會殺人滅口的。 她求生欲望很強,當過那么多年的鬼魂了,知道那滋味有多孤寒,她正打算往亭臺處跑去,那里有三三兩兩的姑娘家,只要當著旁人的面,肖家人就不敢放肆了。 眼前一道寒光閃過,楊姓男子手里的砍柴刀劈了過來。趙寧本能的伸臂去擋,又似一抹白色身影從眼角飛快移動,趙寧并沒有等來疼痛,她卻聽到了楊姓男子的一聲慘叫。 趙寧忙睜開眼,再定睛一看,就見楊姓男子已被人擒住,這人是侯府的隨從。 趙寧的身子輕飄飄的,被人抱了起來。 趙翼溫和,且擔憂的嗓音從她頭頂飄了過來,“小五,你沒事吧?” 清風里有血腥味拂過,趙寧只看到滴落在白石小徑上的幾滴血漬,卻沒有看到替她擋刀的人。 趙翼方才見趙寧即將跌倒在地,他也顧不上太多,上前就接住了她,他此刻發(fā)現(xiàn)竟當真不再排斥姑娘家了。 趙寧驚魂未定,而此時趙翼轉身對另一人道:“老四,你傷的怎么樣?這肖家簡直膽大包天,喪心病狂,竟對一個孩子下這種毒手,若非你我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趙寧這才看到一手摁著臂彎的趙慎,他一襲白綢暗紋的錦袍,左臂已溢出鮮紅的血漬,已然傷的不輕,但他面容依舊很淡,雙眸古井不波,似乎根本不會痛。 二人視線相撞,有什么東西突然揪住了趙寧的神經(jīng),心頭微微一疼,竟那般逼.真。 趙寧一聲驚呼卡在了嗓子里,看著趙慎時,失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件事忘了跟大家說了,文文每月發(fā)三次紅包,但凡留言的都會有,日期分別是10號,20號,30號。 第32章 繼兄們威武 像趙慎這樣的人,上輩子就連父兄也沒有放過, 趙寧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是顧及‘兄妹’情義了, 所以才替她擋了一刀。 方才那砍柴刀來勢兇猛,對方是沖著殺人滅口來的, 她一個侯府的繼女罷了,哪里能讓堂堂趙四公子這般相救? 趙寧有點懵。 只見趙慎唇色發(fā)白,眸底如暈染不開的墨汁, 眼神幽冷, 他的視線只是在趙寧身上如秋風掃落葉一般一閃而過,似乎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他那樣淡定從容的站在那里,之后又淡定從容的道:“我先回去了,大哥稍后會過來料理此事。” 趙翼點頭, 神色異常凝重, 道:“嗯,你且回去, 父親若是問起,你就實話實說, 此事不可能就此了結!” 趙寧沒有天大的膽子, 她承認自己怕死, 怕疼, 又怕事, 但她此刻很想問清楚,趙慎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么大的人情, 她今后拿什么去還他? 趙慎走了,趙寧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他每一步都是如常的泰然穩(wěn)健,只是身后滴落的血漬如斷了線的珠子,竟叫趙寧徹底怔住了。 致命的艷紅色,卻詭異的好看,那是屬于帝王的龍血。 她在他身邊當了數(shù)載的隱形‘魂’,他或許不曾在意過這世上還有她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但她對他太過熟悉了,知道他幾時起,幾時睡,幾時怒,幾時一人獨賞暮雨殘花。 他坐擁了天下,可這人從來都是孤寂的。 “四……四哥?!壁w寧喃喃喚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趙慎是否聽到,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拿著自己的性命去救旁人,何況是他呢。 趙寧除了喚了一聲之外,再也不知道說什么。 她腦中閃過幾幅畫面,是趙慎面色無溫的伏案批閱奏折,亦或是他孤身于梅花下賞雪,又或者他無情絕狠時,每一個畫面都不會讓她想到趙慎會替她擋刀。 趙翼見趙寧失神,一雙水眸滯住了,一直看著老四遠去的方向,可老四已經(jīng)不見了。 小姑娘恐怕是嚇壞了。 別說是她了,趙翼也嚇出一身冷汗,他們兄弟三人今日來侯府本來就是為了給定北侯府和王氏報仇,沒想到小姑娘卻先出手了,若非他們及時趕到,趙翼想都不敢想象后果。 他不忍責怪懷里的人,對侯府的隨從,吩咐道:“把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給我綁起來帶回侯府,另外讓人去給肖家通報一聲,周氏蓄意污蔑朝廷重臣,其心不軌,肖家若是不給一個說法,就別怪我定北侯府不給面子!” 趙翼鮮少會說狠話,他即便對待平民百姓也是極好的,品行享譽北直隸。人人都道定北侯府的二公子是菩薩心腸。 可今日這位活菩薩卻是起了殺機。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肖大爺和肖二爺自是聞訊趕來,而周氏那頭更是如火上澆油。 趙夔這時候隆重露面了。 定北侯府的三位公子素來很有默契,趙夔示意趙翼先將趙寧帶走,這才對肖大爺和肖二爺冷色道:“肖大人,肖二爺,本來貴府的家務事由不得我這個外人插手,可今日多少人都親眼看見了,貴府下人對吾弟,吾妹下如此重手,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話?!?/br> 周氏私藏男子汗巾的事已經(jīng)像插上了翅膀一樣,在府上傳的沸沸揚揚,今日來赴宴的達官貴人,公子小姐,足有百人之多。也就是說,到不了明日,整個京城都會知道周氏行為不檢點了。 也是啊,肖二爺走了十幾年,周氏極有可能早就與人私.通。 肖大爺和肖二爺臉色一陣青白,就連周大人和周夫人此時看著周氏的眼神也充斥著鄙夷和排斥。 周氏身子骨發(fā)軟,突有耳鳴之狀,她今日本來在貴婦們面前顯耀一番,竟不知卻轉眼間成了所有人的笑話,就好像赤.裸.裸的呈現(xiàn)在了世人面前,華衣錦服再也遮不住她骯.臟.腐.朽的本質。 她那樣賢良淑德,如此溫婉大方,怎會是滿目狼藉之態(tài)呢? 不不,這一定是一個噩夢! 醒來就沒事了! 趙夔沒有心思去盯著一介婦人,他今天的目的很直接,當著權貴們道:“近日京城流傳了我父親和母親的流言蜚語,經(jīng)幾番查探,最后消息竟是出自肖府!這件事由北鎮(zhèn)撫司曹治親查,他可作證,我倒要問個清楚,你們肖家究竟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曹治是出了名的活閻王,又曾是趙凌麾下一名小將,后來被定北侯提拔到了千戶的官職,沒過幾年就坐上了北鎮(zhèn)撫司一把手的位置,是個令貪官污吏聞風喪膽的存在。 皇帝需要這樣的人震懾鯨吞虎噬的官員,故此,這些年曹治雖弄得朝中官員咬牙切齒,但皇帝始終不曾動他。 一聽是曹治所查,肖大爺也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周大人。 周大人這才剛爬上三品侍郎的位置上,日后能不能入閣還得看造化,現(xiàn)下不想招惹麻煩。 周氏雖是他嫡親的妹子,但她既然做出了這等敗壞門風的事,周家便已經(jīng)容不下她了。 肖大爺明白了周大人的意思,這是要斷尾求生了,肖大爺?shù)溃骸罢`會誤會,都是誤會啊,肖府怎么會對侯爺不敬呢,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誤會,如果讓我查出是誰在背后搗鬼,我肖府一定不會姑息!” 肖二爺一直沒說話,他站在眾人視線之中,只覺滿目都是綠光。 王氏給的綠帽子剛戴上,如今又加一頂! “我家五妹雖年幼無知,但肖府竟然連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另外,如果我四弟有任何閃失,這件事必定沒完!”趙夔丟下了狠話。 此時,周氏雙眼一黑,竟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