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肖玉婉與肖玉玥姐妹趕來時,周氏已經(jīng)倒地不起,在場的婦人男子都在指指點點。 “這種人浸豬籠都不為過!” “周家竟然出了這種女子?!?/br> “可憐了趙五小姐了,這回定是嚇得不輕?!?/br> 有人想討好定北侯府,此刻怎么落井下石怎么來。 肖玉婉與肖玉玥此前還愛慕過趙夔,如今卻覺高嫁的希望徹底泡湯了。兩人也是一陣呆滯。 大夫人吳氏靠近了肖大爺,低聲道:“大爺,如今周家也不管這事了,咱們還不快把這個爛攤子推出去!” 肖大爺會意,也沒跟肖二爺商議,就直接命人將昏厥的周氏架了出去,對外宣稱:“周氏婦德有虧,定北侯與侯夫人之流言,乃周氏一人賊心所為,與肖府無半分關系,周氏無賢無德無智無子,犯七出之首,肖家遂休書一封,自此周氏此人與肖家再無干系?!?/br> 周氏出了這檔子事,肖家定不會留下她,就算是肖老太太庇佑也不行了,而周家就算想救她一次,也得先讓定北侯消氣才成! 總之,周氏這次算是徹底栽了。 * 趙淑婉一直看不慣肖玉婉與肖玉玥姐妹兩人,她喜歡熱鬧,今日又看了這一出戲,整個人神采奕奕,連走路都是帶著風的。 趙夔帶著她離開了肖府,這時,趙翼和趙寧還在馬車上等著。 趙翼是個極為溫和的兄長,他倒是不擔心老四,但見小五一直一聲不啃,他本想斥責她幾句,小姑娘實在是膽大包天,這種事哪里輪得到她出頭?! 趙翼憋了半晌才道:“你別擔心,你四哥此前也傷過多次,他不會有事?!?/br> 趙寧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聞言后點了點頭,又問:“二哥,那侯爺父親和母親的名聲呢?” 趙翼正要安慰她,趙淑婉撩開車簾鉆了進來,“小五,你今天干的太好了,就是那個周氏四處散播謠言,看著她逐出肖府,我真是太快人心,看不出來,小五,你還真是我趙家的人,做事很像我!” 趙寧:“………”有么?她怎么不知道! 趙夔也探頭進來,二輪廂車倏然之間擁擠不堪,他厲聲道:“小五!回去再跟你算賬!還有你!說話做事可曾像個姑娘家!”他手中折扇在趙淑婉頭上敲了一下,可能覺得作為兄長,一碗水必須得端平了,又在趙寧頭心敲了一下。 趙寧和趙淑婉吃痛,都不再說話。 是以,趙夔和趙翼才下了馬車,各自上了馬背之后,就開始驅(qū)馬離開肖府這條巷子。 車廂微微晃動,外面嘈雜聲不斷,透過半開的車窗,趙寧看見今日來參宴的達官貴人們都開始離府了,還有被棄在路邊的周氏,她此刻還未清醒,發(fā)髻早就徹底亂了,再無此前的雍容華貴。 這個地方離著相宜死時的大漆紅柱頗近。 相宜,你看見了么?周氏終于遭報應了! 趙寧心中有愧,這種事她還沒法說出來,更不可能告訴別人她曾經(jīng)去了勾欄院,找了相宜過來指認周氏! 現(xiàn)在好了,相宜能瞑目了。 趙寧放下車簾,不再去留意外面的紛擾。 趙淑婉明顯熱情了,道:“肖家實在無情,這次的事都勸在了周氏頭上,肖府以為這樣就能徹底擺脫干系了?哼,父親才不會就此放過他們呢。倒是你啊,我聽說今日是你發(fā)現(xiàn)周氏身上掉下汗巾的,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趙寧心虛,只要是有腦子的人也會知道周氏怎可能今日帶著男子的汗巾在身上? 她此舉有點冒險了,三位繼兄肯定都知道,趙慎肯定也知道是她有意在‘詐’周氏。 她回去該怎么解釋呢? 趙寧頭疼了。 * 到了侯府,趙凌和王氏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肖家今日發(fā)生的事。 侯府有家規(guī),即便是趙淑婉也逃不了,該禁足罰站的,一樣都少不了。 趙寧被叫到前廳問話,王氏坐在上首,與趙凌并肩,她面露驚色,也為趙寧捏了汗,早知道她是為了給自己洗清名譽才去了一趟肖府,王氏絕對不會允許她涉險。 趙夔和趙翼兄弟二人立在一側(cè),趙淑婉也在。 趙凌看了看王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這才對趙寧道:“小五,你今天此舉太過冒險,你知不知道那周氏蛇蝎心腸,別說是今日要了你的小命了,她都可能偷偷埋了你,信不信!” 趙寧點頭,表示自己堅信不疑。 她沒有看到趙慎,這個時候她最在意的莫過于趙慎的安危,還有日后如何償還這次救命之恩。 另外,她更想知道趙慎為何救她。 趙淑婉插了話,“父親!您作何責怪小五!小五做的沒錯?。 ?/br> 趙夔和趙翼動作一致的捏了捏鼻梁,二人默契的不插話。 趙凌俊臉一僵,指著趙淑婉道:“你!你不是在禁足么?誰讓你出來的!” 一聽到禁足二字,趙淑婉當即就不說話了。 趙凌倒也不會過多苛責趙寧,畢竟這次的事,趙寧的確是為了他和王氏才涉險,“且罷,不得再有下次!小五今個兒受了驚嚇。老大,你一會讓郎中去給小五看診,老二去看看老四傷勢如何,肖家那邊自有我出面!” 這廂,王氏送了趙寧回了梅園,雖舍不得責怪,還是說了一句,“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想讓母親一輩子不得安生么!” 王氏一向溫柔,這話對她而言已經(jīng)是嚴肅到了極致了。 然,只有趙寧知道周氏曾經(jīng)對她們母女做過什么,這仇不能就這么算了的!況且周氏敗壞侯爺和王氏的名聲,萬一讓帝王大怒,對定北侯府太不利。 趙寧是個典型的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人,定北侯府給她和母親,弟弟,一片遮風擋雨之所,她自是將自己當作侯府的一份子了。 此刻,趙寧也只有服軟,連連點頭,道:“母親放心,再不會有下次?!?/br> 王氏是個通透人,她既然嫁了趙凌,就不再打算和肖府有半分瓜葛,又拉著女兒的手說了好一會話,臨走之前道:“聽說你四哥傷的不輕,他是為了你才傷的?” 趙寧點頭,“母親,我想去看看四哥,您覺得合適么?” 王氏心善,對趙凌之前的兒女已經(jīng)視如己出,她道:“傻孩子,你也姓趙,這有什么不合適?你要記住了,你四哥這恩情可不能忘了。” 趙寧就算想忘,她也不敢?。?/br> 在梅園小憩了一會,趙寧就讓春竹和夏雪準備了一盅參湯,趙慎失血過多,除了滋補之物,趙寧也不知道怎么報答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慎:我有個更好的報答方式,想不想知道? 趙寧:五十年的野人參湯,包治百病,一會給四哥送來。 趙慎:...... 第33章 四哥小心機 趙慎所居的院子是桃園。 顧名思義,這里是種滿桃樹地方。 現(xiàn)下正值仲春, 桃花已經(jīng)開到了靡荼, 一進桃園,便可見甬道兩側(cè)的桃樹林下面落了一層薄薄的粉色.桃.花瓣, 也不知道是下人沒有及時掃去?還是這園子的主人想讓這花重新歸為塵土? 守門小廝沒有阻擋趙寧,“五姑娘,您里頭請, 二公子這才離開沒多久, 四公子正當看書呢?!?/br> 趙寧有些心慌,她雖然與趙慎朝夕相處了多載,但那個時候只有她能看到他。 下人將趙寧帶到了趙慎所在的抱廈,他正靠在軟榻上,雙腿修長筆直的腿隨意搭在了錦杌上, 樣子隨意又不浮夸。 趙寧的到來, 只是讓他微微抬了抬眸,他單手持書, 另一只臂膀就是今日所傷的地方,此刻已經(jīng)包扎好了, 就那樣垂在胸口??戳艘谎圳w寧, 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書冊上, 仿佛沒有看到小姑娘有些無措的樣子。 下人不知道何時退了下去, 趙寧發(fā)現(xiàn)桃園伺候的人只有男子, 竟沒有一個丫鬟。 趙寧手里提著一只大紅漆三層的檀木攢盒,參湯需要趁熱喝才好, 她一想到趙慎的右臂在不久的將來會支撐起整個天下,她便雙腿發(fā)顫,這條胳膊要是有個半分閃失,她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趙寧收斂了緊張的神色,畢竟這還是她頭一次跟趙慎單獨相處,語氣相當敬重,“四哥,你……還疼么?” 看他泰然的架勢,自是無礙了,趙寧也不知道因何會問他疼不疼?那樣鋒利粗.實的砍柴刀,劈在了臂彎上,一定很疼吧? 趙慎卻是一聲都沒吭。 其實,他如今也只是個少年,卻是一副沉穩(wěn)內(nèi)斂的模樣,讓人很輕易就忽視了他的真實年紀。 趙慎放下書冊,他倚在秋香色暗金紋螺的大迎枕上,視線終于和趙寧對視,不溫不火的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趙寧:“………”不用說,那肯定是很疼的! “四哥,我讓小廚房給你燉了參湯,你要不要趁熱喝了?”明知他或許根本不會將她的好意放在心上,趙寧還是問了一句。 卻不想,趙慎很自然的道:“嗯,也好。” 他說好? 趙寧除了驚訝之外,竟還有一種歡喜,能報恩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她將攢盒放在了石案上,親手將參湯端了出來,又遞到了趙慎面前,“四哥,嬤嬤說這東西得趁熱喝,你喝吧?!?/br> 她說話硬生生的,一聽就是特意打了腹稿,但又沒有發(fā)揮好。 趙慎倒也不在意,伸手去接,仰面就將參湯給喝了。 趙寧的任務完成了,她打算說幾句就準備離開,趙寧似乎不想放她走,但他臉上也沒有什么多好看的表情,“你是如何知道周氏與楊姓管事之間的污事?” 趙寧呆! 她能說是因為上輩子無意撞見過,又聽相宜提及過么?她當然不能! 趙慎嗓音很平緩,明明沒有逼.迫她,但對趙寧而言,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她最怕的不是趙慎本人,而是被趙慎知道她上輩子當鬼魂的時,曾在他身邊待了數(shù)年。 趙寧也不知道自己心虛什么? 她當鬼魂那些年,誰又會知道呢? 而且,她只是一個小姑娘,肖府后宅那些污穢,自然不是她可以去探究的。趙寧憋了片刻,才找到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道:“我此前在肖家聽燒水的婆子說漏了嘴,所以這才利用了這一點?!?/br> 她交代了一半,留了一半。 趙慎緊接著又問:“是么?我看你還小,怎就懂那些?” 這是甚么意思? 趙寧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了趙慎話中之意,她許是上輩子見慣了趙慎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即便是這個時候的他,也讓趙寧為之不安。 趙寧粉白的臉瞬間染成一片緋紅,竟比那仲春飄逸的桃花兒還明艷。 趙慎神色安逸的看著趙寧,欣賞著小姑娘的或是無措,或是猶豫的種種表情。 他不急,一切且等著來日方長。 片刻之后,趙慎終于給了她一個痛快,“好了,你不說,我也不會強.迫你,這參湯不錯,你以后每日這個時辰都送一盅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