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此時此刻,她依舊認為太子不會因為區(qū)區(qū)一個趙家五姑娘就與她翻臉,畢竟她身后可是整個顧家! 東宮今日邀請的賓客足足上百人,這邊的事不宜鬧大,太子見趙慎離開,便又帶著宮女折返,他在夾道碰見了顧慕瑤,這張傾國傾城的臉此刻看上去并沒有那般吸引人。 太子的視線只是輕飄飄的在顧慕瑤臉上掃過,這之后與她擦身而過,未置一詞,大步離開。 七公主擋住了趙慎的去路,她漂亮的眸子滿是埋怨的看著他,仿佛受盡了委.屈與侮.辱。 趙慎不屑于和一個女子爭執(zhí)。 太久之前,女子在他眼中不過是可以交換的物件,就如城池金銀一樣。這世上只有他的寧寶兒是不一樣的。 趙慎面色無波的邁腿往左,七公主見他并無半分悔意與愧疚之意,更是心頭郁結,眼看就要梨花帶雨的泛濫一遭。 趙慎往左,她便也往左擋住了他。 趙慎再往另一側,七公主又擋到了另外一邊。 趙慎的存在本就氣勢強大孤傲,七公主此刻并沒有什么底氣,她與趙慎的相處太少了,不像趙寧與他之間還有著一份不可公布于世的竹馬之誼。 她便只能拿出自己的公主身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聲音顫顫道:“趙慎,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這般可對得起我的一片癡情?你回頭是岸吧,我會給你機會,你若是執(zhí)迷不悟下去,趙寧她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七公主以為趙慎會害怕的,畢竟沒有人不畏懼皇權。 他與自己又是帝王賜婚,這等姻緣絕對不是旁人可以輕易拆散。 他趙慎雖是趙家的公子,可他難道不是該因為能夠娶到她這樣的金枝玉葉而歡喜雀躍么? 七公主以為,這一定是趙寧之過,憑著一張漂亮的臉蛋,竟連自家的兄長也勾.搭上了!聽說還讓太子對她也戀戀不忘。 好一個趙寧,她原先當真是錯看了她了,還以為趙寧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姑娘,原來人當真不可貌相,尤其是長的好看的女子! 趙慎眉頭緊鎖,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什么耐心了。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這個世道的人應該思量的種種道義德行。 他趙慎彼時被“兄妹”之誼所困惑,但如今不會了! 即便是他這樣嘗夠了世世孤獨之人,也明白人的一輩子太短,若是不能隨了心意,那即便是體面的活著,享受著著人上人的榮華,那也是空有軀殼的枯朽之人。 趙慎沒有給出解釋,帝王的確是賜婚了,可趙慎并沒有承認這樁荒謬的婚事。 他的身子躍過七公主,不曾回頭的離開了,獨留一陣清淺寒人的薄荷香。 七公主轉過身來,她一生下便是萬千嬌寵,如何能承受得住這等屈辱?在趙慎身后喊道:“趙慎,你會后悔的!” * 趙家諸人都在葵閣落座,趙夔,趙翼兩兄弟對趙寧這次的遭遇深感愧疚。 此時,趙慎還在桃園換衣,人并沒有過來。 蕭氏坐在公孫月身側,按著規(guī)矩,公孫月與趙翼還沒有大婚,她并不方便在趙家拋頭露面,但即便長公主與公孫衍擋著也擋不住她踏足侯府的腳步。 蕭氏扯了一下公孫月的衣角,臉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月兒啊,你我是不是該將事情原委說出來?” 蕭氏沒有底,以往遇事,她都會先詢問趙夔的意見,但公孫月在她身側,她便將趙夔給忘了。 公孫月覺著她很有必要闡述明白。 “老太君,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我與蕭嫂嫂在賞荷,太子妃過來詢問了一些無關緊要之事,不多時便有貴女蜂擁而來將小五擠開了,之后不消片刻就發(fā)生了今日的事。我懷疑,這是有人蓄意的?!?/br> 公孫月的話總能說到重點,蕭氏在她身側點頭配合道:“祖母,事情就是這樣,好在老四將小五救起了,倒是沒有讓旁人瞧見?!?/br> “就怕這事沒有那么容易過去,萬一有人敗壞小五的名聲,這.......可就難辦了。” 趙老太君原以為趙寧性子安靜,不會招惹來那么多禍害,現(xiàn)在看來是她太過大意了,定北侯府的姑娘怎會沒有人惦記呢! 現(xiàn)在王氏與趙凌天天膩在一塊,最近王氏為了掩人耳目,又以“染病”為由,待在上房不出來,這件事他夫婦二人還不知情。 趙老太君也不打算讓趙凌與王氏知曉,如今的定北侯府不知道被對探子盯著,還是小心為上。 趙老太君沉.吟了一聲,“對外宣稱我趙家五姑娘受驚過度,不易外出,這半年就別拋頭露面了,等到風頭消停了再說?!?/br> 趙夔道:“如今只能這么辦了?!?/br> 蕭氏有些愧疚,她若是不懺愧一下,心里頭過意不去,“祖母,這事還得怨我,若是稍稍留意,也不會讓旁人有機可趁?!?/br> 不止蕭氏一人被顧慕瑤的障眼法蒙蔽了,公孫月也沒有料到這種事,她輕拍了蕭氏的手背,安慰道:“嫂嫂莫要這么想了,小五沒事就好?!?/br> 蕭氏眸色閃爍,應了一聲,“嗯?!?/br> 這時,趙翼看向了公孫月,兩人好幾日子沒有單獨見面了,此刻四目相對,不亞于烈火遙望干柴,恨不能起一陣疾風,讓這團烈火瞬間騰燒起來。 但趙翼還是克制住了,公孫月有些不高興,從葵閣出來后,她沒有主動去尋趙翼,而是跟著蕭氏去選料子去了。 趙翼,“.........”若是公孫月再主動一點點,他也是扛不住的。怎的說走就走了? * 趙寧回府有些時候了,當下雖正值酷暑,但荷花塘的水并沒有那么溫熱。 加之受驚過度之故,趙寧沐浴上榻后就睡下了,趙慎過來時,她額頭微微發(fā)燙,桃花粉一樣的唇色此時也顯得煞白。 趙慎凝神看著她,再過幾載,她就是原先的模樣了,即便性情大變,但骨子里的脾氣還是在的。 今日非但沒有嚇哭,她甚至于還猜出了是誰害了她。 趙慎心頭一震,如被千斤巨石壓過,他的寧寶兒還是就保持這個樣子吧,別再聰慧下去了...... 他坐在床榻邊沿,看著她眉目如蒼黛的樣子,趙慎已經(jīng)記不清與她分開了多久,她的樣子曾經(jīng)模糊過,但只要看見她一眼,他一定能認得出來。 孟婆言,執(zhí)念唯本心所念,奈何橋上過,便什么都忘卻了。 可他到底還是做不到,也舍不下。 即便這是孽緣,他也會費盡心機,付出所有讓他與她最終圓滿! 趙寧平靜的神色突然起了一絲波動,這時趙慎聽到了她喚了一聲,“阿兄,別.....阿兄別棄我!” “這罪孽......我認了!” “阿兄,你我再無相見!” 趙慎陡然之間瞳孔睜大,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三魂六魄似被抽出了幾縷,他原以為的刀槍不入,對那件事卻還是怕的要死,一經(jīng)碰觸,即被擊敗的粉身碎骨。 趙慎面若死灰,待她驚醒過來,他定定的看著她,喉結無規(guī)律的滾動了幾次,竟有些害怕此時的趙寧,他啞聲問,“小五.....夢見什么了?” 趙寧頭疼欲裂,她沒想到一睜眼就看見了她四哥。 四哥這是什么表情?怪嚇人的。 趙寧搖了搖頭,“做夢?不太記得了。” 趙慎彷佛松了一口氣,他抬手探了探趙寧的額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急了,他可能想盡快讓一切塵埃落定,柔聲道:“小五不怕,四哥會盡快除去一切障礙,待你嫁于四哥,這世上在無人可欺你。你.....還記得什么?” 趙寧又搖頭,身子乏力的厲害,“沒有了,我知曉的大約是張家小姐的下人推了我,那時張家小姐離我最近。但張小姐常年體弱多病,推我的那人的力道不像是她,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br> 說到這里,趙寧抬手揉了揉太陽xue,那里脹疼的厲害。 趙慎卻抓起了她的手,他替她揉了幾下,帶著薄繭的手力道適中的輕.揉,他道:“小五再歇一會,你的事四哥不會就此罷休。” 趙寧不曉得他四哥要干什么,但見他今日神色極為古怪。不過四哥的揉.捏本事著實厲害,趙寧不一會又昏昏欲睡了。 趙慎離開之前,春竹和夏雪還在院中跪著,趙慎沒有輕饒了她們,但她二人是近身伺候趙寧的,還真是替換不得,“這陣子的安神香加量,不得讓你們姑娘再夢魘!” 春竹和夏雪心驚膽戰(zhàn)的應下,“是!主子!” 自從趙寧來了侯府,這幾年的安神香就沒有斷過,而且姑娘雖然偶爾夢魘,倒也不至于那般嚴重。 春竹和夏雪著實不懂為何主子一定要讓姑娘一夜無夢? * 太子給人的印象一貫都是厚德載物,和顏悅色,鮮少有人看到他暴戾冷漠的一面。 此時,天際晚霞呈現(xiàn)一片深橙色,如綢緞一般籠罩在整個東宮上方,風停樹止,一切似乎安寧如故。 太子是站著的,他手持一把很少出鞘的長劍,神色漠然的看著跪在面前的一眾人,晚霞成了他的襯托,染紅了他無溫的眸子。 太子的嗓音在沉默良久之后,就那么毫無預兆的蕩了出來,“你們打算誰先開口?” 他看上去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太子,此言一出,當即有一身著宮裝的女子道,“殿下,奴婢們毫不知情,是趙五姑娘自己自個兒落水的,啊——” 這女子是顧慕瑤的貼身陪房大丫頭之一,身份與普通宮女自是不同,她話尚未說完,即被朱明安一劍封喉,下手且快且狠,他甚至于在動手之前根本就沒有打算考慮這女子的主子。 太子的意圖與決心已經(jīng)非常的明了,跪在當場的眾人都是今日在賞荷宴上伺候的下人,見狀之后皆是抖如篩糠,太子的劍鋒上一滴一滴落下艷紅的血,倒地的宮女雙目睜大,死不瞑目。 “還不說?嗯?”太子的聲音再一次輕飄飄的蕩了出去,竟如催命的符咒。 顧慕瑤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也忠心,不過太子絲毫不吝嗇多殺幾人,顧家既然已經(jīng)膽大到了敢在東宮下手,那么太子便就借機殺給顧家看,他也正好想讓顧家知道,這東宮宮究竟是誰做主! 三人橫尸之后,這時終于有人肯開口,“殿......殿下,奴才招,奴才什么都招!” 只要有一人受不住,另外幾人見狀也俱招供了。 顧慕瑤在門外守了良久,里面的聲音她聽的非常之真切,一開始她還有所畏懼擔心,但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也沒有什么好回避的了。 太子理應知道只有顧家才是與他站在同一條船上,顧趙兩家,他只能擇其一。 房們被人從里打開時,一股子不可忽視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顧慕瑤是家中嫡女,她雖是嬌慣著長大,但也絕非僅僅是只懂繡花撲蝶的庸婦。 這等場景還真是嚇不倒她。 顧慕瑤上前,打算表明自己的心意。 太子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太子步入回廊,神色如舊,好像方才并未動過殺念,他的身子與顧慕瑤擦肩而過,“你太天真了!” 只此一言,便快步而去,只留給了顧慕瑤一幅依舊風清朗月的背影。 半晌,顧慕瑤身子晃了一晃,不甘心的強憋著眼淚:不,我不會輸?shù)模?/br> 作者有話要說: 【贈文】(發(fā)遲了三個小時,打我可以,別打臉哦這一點很重要的。) 七公主來尋太子時,她已雙眸微腫。 一看便是不久之前痛哭過,太子看見她并無太多波瀾,但面上還是柔聲一問,“這是怎么了?” 七公主尚未將趙慎的事捅到皇帝面前,她到底還是不舍得將趙慎逼到絕地,她猜測趙慎肯定是著了趙寧的道了,這才至于被迷的鬼迷心竅,他與趙寧是繼兄妹,怎可心中有彼此? 這等有損大雅的事,七公主自詡身份矜貴,她都不屑于說出口。 眼下只能先在太子跟前哭訴,她道:“二皇兄,你說趙慎他怎么能這樣?我......我該怎么辦?若不二皇兄早些將趙寧娶入東宮吧,也好斷了趙慎的心思!” 又來一個天真的!太子訕然一笑,他腦中忽然閃現(xiàn)趙慎傲視天下的神情,真不知趙慎如何自信到了這種境地,即便是他朱明安也不會以那種孤傲的眼神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