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萌寵甜心:惡魔少爺深深吻、我的安眠藥先生、重生八零:媳婦的彪悍人生、農(nóng)家樂、掌門人不高興、首領的倉鼠戰(zhàn)寵[星際]、糖姐、八零年代的小富婆[重生]、陛下又把青梅跪、老公寵妻太甜蜜
江月兒現(xiàn)在可不差錢,她想想自己這半天確實也沒地方去,她掂掂手里的錢袋子,把六個侍衛(wèi)算上:“那給我兩個桌子?!?/br> “唉,”大茶壺響亮地應了聲:“您請這邊來?!卑呀聝鹤尩搅舜筇?。 江月兒一看,那位置果然不錯,只是前后左右坐的稀拉拉的,站著的人挺多,但居然沒啥人看。 此時還沒開場,江月兒便問道:“怎么沒什么人呢?” 大茶壺笑道:“人還沒來呢?!?/br> 江月兒想想,昨天她來的時候也是這時候,人擠得插都插不進腳,現(xiàn)在這樣,分明是快開場了。 這樣一想,前面搭的小戲臺子上一聲鑼釙,一個抹著大花臉的戲子開始走場:“卻說——” 江月兒譴責地看了眼大茶壺:忽悠,你接著忽悠! 大茶壺沖她賠笑,道:“這小的也不知道啊,昨天看的人可多可熱鬧了。要不小姐您是觀眾,您給提提意見,看哪里不好,我們跟東家說了改改?!?/br> 江月兒哪知道?。克@輩子看的戲都沒超過五個指頭,昨天的戲她覺得挺熱鬧的,怎么今天蕭條成這樣? 但看大茶壺這付“靜聽指教”的樣子,覺得不說兩句也不好,便道:“是不是因為其他戲有唱詞?這個戲跟雜耍似的逗樂,沒唱詞,大家覺得接受不了?” “小姐是這么以為嗎?”大茶壺沒說話,江月兒的后面,一個人先插了嘴。 她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竹葉紋長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大茶壺彎彎腰:“東家?!?/br> 江月兒看他身材微瘦,留著個極漂亮的小胡子,看著倒不像個商人。 江月兒跟他行了禮,見中年人望著她,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甘休的樣子,只好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我看的戲也不多,但像這種惡人當主角,沒有幾句正經(jīng)唱詞的戲我沒見過。其實演得挺好的,可能其他人沒看習慣吧?!?/br> 中年人若有所思:“或許這也是個原因。那我該怎么辦?” 江月兒心說,我怎么知道?夾了顆五香蠶豆慢慢吃著,津津有味地看起臺上的表演。 那中年人卻又問了:“如果我叫那佃農(nóng)當了主角怎樣?” 不怎么樣! 江月兒看那戲臺上的佃農(nóng)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就胃疼,為了制止中年人的可怕想法,她趕緊道:“肯定不行啊!您見過哪出戲里是佃農(nóng)當主角的嗎?” “是啊,不是才子佳人,就是帝王將相,再就是傳奇?zhèn)髡f,古往今來的劇目無非如此。我怎么就失心瘋了,非要選排一個諧趣戲呢?!”中年男人自責著想要離開:“算了,要是明天還不好,就撤了這劇目,還改演原來的吧!” 撤了劇目? 江月兒大急:她可還跟衛(wèi)老爺才吹完牛,結(jié)果茶樓這不演了,這叫她面子往哪擱?萬萬不行??! 她趕緊攔住中年人的去路,笑道:“不用這么快決定吧,東家?!?/br> 中年人雖然奇怪她態(tài)度為何改變得那么快,還是耐心答道:“這位小姐,不是我不想讓他們演下去,這是我的心血,我怎么會不想演呢?只不過,我這茶樓開著,請戲班子也要付錢,每天開銷太大,支撐不了這么一天天砸錢下去?!?/br> 雖然中年人說的是實情,江月兒卻不想輕易放棄,努力勸說他:“您看這些人笑得這么開心,這劇目肯定是受歡迎的,老板您真不再想想?” 中年人苦笑著道:“姑娘,你喜歡這出戲我很高興,可是,對不住——” 江月兒心里一涼,趕緊在他說完話之前截口:“不是,你看你茶樓里坐著的人雖然不多,但站著的人那么多,說明還是不少人看的。東家你別灰心啊?!?/br> 中年人也知道:“可那些人只付得起十個銅板,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連茶水都舍不得買的?!?/br> “那也還是說明這個故事有很多人喜歡哪?!苯聝河X得,她這回真發(fā)動了她全部的聰明才智,道:“就沖著他們喜歡,您也別輕易放棄啊。” 中年人還是搖頭:“沒那么容易。” 她知道,光說些沒用的話起不了什么作用,又道:“你若是嫌戲班子花錢,可以把吹拉彈唱都省了,這不是一大筆開銷嗎?”心說,對不住了,戲班子的各位同仁,要保住這出戲,只能先減了你們。 中年男人啞然:“這……沒有樂器怎么演?” 江月兒道:“那《諧趣畫》還沒有樂器,不也賣了這么多嗎?對了!”她望著空蕩蕩的桌椅,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吝嗇鬼是有錢人,您這出戲是調(diào)侃吝嗇鬼,也就是罵有錢人的,有錢人會舍得花錢看罵自己的戲嗎?昨天人家肯定是不知道諧趣戲是什么,來湊個熱鬧,熱鬧湊完肯定有心里不舒服的就不想來了?!?/br>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竟是如此!”起身對江月兒一揖:“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要排戲,卻連看戲的人是誰都沒想明白,真活該破這一注財??!” 江月兒就怕中年男人撂挑子:“呸呸呸,誰說你要破財了?東家,你沒看見嗎?那些人都是你的觀眾,他們也會掏錢來看您的戲的?” 中年男人無奈笑:“看十文錢的戲嗎?” 江月兒道:“十文錢怎么了?一個十文錢不算什么,十個,一百個,一千個呢?也不算錢嗎?” 中年男人道:“可我的茶樓最多只夠兩百個人進來,還是人挨人人擠人才成。兩百個人一場戲,一個人十文錢,我一場也只能收二兩銀子,還不夠付戲班子的出場費?!?/br> 江月兒一算,也是有點慘,只是還不想放棄:“老板,你要不再想想?” 中年男人這帳算清楚,也就更堅決了:“不想了。何大!喊你們班主過來!” 那班主看見中年男人的情況就知道不好,心里打鼓:他這班子因為經(jīng)營不善,臺柱子全被人挖跑了,現(xiàn)下那個當丑角的是他兒子,是跑不了了。但丑角撐場面的戲幾乎沒有,他們很長時間沒接到像劉二茶館這樣的機會了,如果失去這次機會…… 中年男人卻不管他說什么,道:“這場唱完,把銀子結(jié)清楚了,你們就走吧?!?/br> 班主差點沒哭出聲:“劉老爺——”也知道人家生意不好,肯定不能白養(yǎng)著他們,哭喪著臉還想說點場面話,就聽旁邊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開口了。 “你們這個班子租一天是多少錢?” 班主眼睛一亮。 ………… 從劉二茶館出來,江月兒摸摸光溜溜的口袋:五十兩銀子,就這么被她花出去了,錢啊錢,你怎么這么不經(jīng)用呢? 稍晚,皇宮里,衛(wèi)老爺聽完來人的匯報,摸著胡子笑了:“又窮了?又窮了好?。 ?/br> 又窮了才有這丫頭的熱鬧看?。?/br> 第71章 071 江月兒在這頭嘆著自己又變成了窮光蛋, 那邊戲班子也是忐忑的:這小姑娘用五十兩, 哦不是, 她用四十六兩銀子租了自己這一班人一個月的時間,她這是要干什么呢? 要干什么,江月兒還沒想好。 她問尹班主:“你們班里現(xiàn)在有多少人, 干什么的?” 尹班主指指身后還畫著油彩的那班人:“都在這了。老黃是拉月琴, 也敲單皮板,老林吹鎖吶, 敲大鑼, 敲檀板都來得……” 江月兒一個個聽過來, 發(fā)現(xiàn)戲班子里每個人都身兼各項絕技啊。三個樂師不用說了, 各樣樂器都會一點,就連尹班主那個當丑角的兒子, 叫尹河的那個, 他在臺上不光唱念作打樣樣來得,連吝嗇鬼這個故事也是他改編成本子的。 還有剩下的幾個小孩子,江月兒看他們串場時翻的跟頭,也知道平時練得很苦。 “那個……”江月兒吞吞吐吐的,想說她準備把樂師裁了, 但別說人家有這么多本事, 就是沒有, 看那三個樂師一個年紀老邁,牙都豁了,另一個病殃殃的, 第三個看著倒還好,可她是個女人,跟病殃殃還是夫妻,要把他們倆裁了,這一家子也不用活了。 沒見著人的時候,江月兒想得好,可見到人了,她這話就說不下去了。 尹班主心里忐忑,跟著江月兒走了一段路,見她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還有他呢!” 興沖沖一轉(zhuǎn)頭,讓荷香叫幾輛馬車,與尹班主道:“你們先跟我回家去?!?/br> 又遣了一個侍衛(wèi)道:“你去幫我把祁叔叔找來家里,說我跟他有大事相商?!?/br> 現(xiàn)成有個大財主在她面前成天晃悠,她怎么能把他忘了呢? 等祁玨到了江家,戲班子那群人連自己未來一個月要住的地方都打掃好了。 江月兒把祁玨拉進屋里,將她準備自己拉戲班子演戲的事說了。 她說到一半,祁玨就覺得不好,心說:今天出門怎么沒看黃歷,撞這丫頭槍口上去了呢? 嘴上還肯定她的想法:“不錯,侄女你好好干,我還有事——”身子半側(cè)著,準備往外溜。 “祁小摳,你又要溜?”他的話被一口截斷,江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門口,把門堵得嚴嚴實實的,正似笑非笑看他。 江月兒憤怒:“祁叔叔,枉我想到這么好的事就來找你,你居然這么沒義氣,說溜就溜?!” 祁玨倒想說,有這么好的事你趕緊留給別人,我不需要,可江東來就站在那,想想他的手段,他,他還真不大敢說。 江棟更是直接:“想走也可以,我記得,你說過要把月丫兒第一本《諧趣畫》的分成給她吧?把錢留下你再走?!?/br> “還有,你那天還賣了編戲的錢,都要分我!”江月兒一憤怒,腦瓜里的算盤就扒得啪啪響,把昨天忘掉的這份錢也想了起來。 祁玨看看門口,再看看江月兒,讓他再掏錢跟割rou似的,門已經(jīng)被堵住,只好道:“那你說,你想干什么?!?/br> 心里盤算著,昨天那劇目排得還算精彩,唱不下去可能有其他原因,他不妨先聽聽再說。 想不到,這一聽,他就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江月兒道:“我花四十六兩銀子買了這個班子一個月的時間——” “四十六兩銀子買一個月?!”祁玨一聲大叫,知道這倆人都不通經(jīng)濟,只好掰開了給他們細說:“沒有哪個戲班子是這么用法的。你給了他們本子,還給他們時間排演,一出戲少說也要排半個月,等于你讓他們白吃白喝半個月,這又不是你家的戲班子,用得著出這冤枉錢嗎?” “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江月兒問道。 祁玨嘆口氣:“你把尹班主叫進來,我來跟他談。哦不對,我先聽聽,你準備把這戲怎么辦?!?/br> 小半個時辰之后,尹班主從主屋出來,把戲班子幾個惶惑不安的成員召集起來:“聽我來說,接下來,我們這么干……” ………… 半個月后,京師南城 這里是平民聚居之地,一向龍蛇混雜。 大清早的,南城樂器巷子外的大場子里一陣鑼鼓喧天:“今日大事!諧趣戲《吝嗇鬼》重開,由畫師水行舟親自執(zhí)筆,經(jīng)典諧趣戲《吝嗇鬼》重開——” 這樣的大嗓門吸引了眾多人的注意力,人們議論著往鑼鼓最響的地方涌去。 “唉,這不是尹班主嗎?你們的戲搬到這來演了?”人群里,有認識尹班主的人問了起來。 尹班主一手拿著鑼,站在高凳上跟眾人笑道:“對啊,就在旁邊的帳子里,還望過往的街坊鄰居們捧個人場?!?/br> 那人又問:“那看你這一場戲貴不貴???” 尹班主笑道:“不貴,一場戲才十文錢,各位鄉(xiāng)鄰們都能看?!?/br> 那人便向左右笑道:“還真不貴啊。這么便宜會不會沒有之前演的好?” 尹班主笑道:“這戲可是經(jīng)過我們水行舟大師親自指點過的,怎么會不好?水行舟大師你知道的吧?人家現(xiàn)在第二本《諧趣畫》賣得多好,還得了皇上親自賜號,叫“染脂客”的,連皇上都看她的畫,你說人家的水平能不好?” “轟”!人群這下爆炸般地議論起來。 要尹班主說“水行舟”,可能這些街坊們不一定能把人對上號??梢钦f染脂客,那現(xiàn)在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無他,這位染脂客大師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京城里這么多寫話本子的讀書人沒得著皇帝的青眼,偏她這個畫些不入流畫的小畫師竟得著了皇帝的賜號,這多少兢兢業(yè)業(yè)上朝的大人們都沒有的榮譽啊,落到了她身上,能不叫人稀罕嗎? 雖說水行舟,哦,不是,現(xiàn)在人家叫染脂客。雖說染脂客大人畫畫得的確不差,可是她能叫皇帝特別對待,還是有不少人不服的。 有人沖著不服這兩個字買了她的畫來看,自然有人要沖著“不服”來看她改編的戲,看她能改出什么花胡哨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