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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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河仍然留在客棧里幫工。 結(jié)帳時,潘掌柜的又給優(yōu)惠不少。并且說道:“有空常來哈,不住店也可以來坐坐嘛。” 張小北說道:“一定一定,我以后一定常來打擾。” 張小北和王世虎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張耀祖就駕著牛車來了,接著,王世虎的爹和堂哥也來接他了。大家寒暄幾句便分頭上路。 張耀祖見到兒子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他一向木訥口拙,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小北,我聽你娘說你考過童生了,可把我高興壞了。你真給咱們老張家長臉?!?/br> 張小北笑道:“這次考得還行,爹,地里的活忙不?” 張耀祖道:“不算忙,應(yīng)付得過來。” 張耀祖又問這次考試榜單什么時候出來,張小北答道:“各地的出榜時間不一樣,咱們這兒應(yīng)該是十天之后吧。不用去縣城看了,縣衙會派人送到家里的。” 張耀祖連連點頭:“送到家里更好,更好?!?/br> 他們父子倆一回到張家村就遭到村民的圍觀。 “哎呀,我們的小夫子回來了?” “小北都是童生了。我看這秀才也是板上蓋釘?shù)牧??!?/br> “就是就是,那是肯定的?!?/br> …… 張小北趕緊解釋說,秀才還不一定是,考試的榜單要十天后才出來呢。大家才不管這個,議論得十分起勁。 張小北的奶奶羅氏也在人群中,她此時的心情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有驕傲和得意,也有失落、慚愧和一絲絲的后悔,還有旁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雜其中。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她的面上仍是喜氣洋洋的,她仍然是以前的那個慈祥的奶奶:“我的寶貝孫子回來了。奶這幾天一直念叨著你呢?!?/br> 張小北表現(xiàn)得也十分乖巧:“奶奶你老身體可好,我也天天念著你?!?/br> 張耀祖看著自家兒子和母親這樣融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他在眾人羨慕妒忌的目光中,駕著牛車緩緩向家駛?cè)ァ?/br> 這一晚,張小北吃過飯跟家人簡短敘了一會兒話就去睡覺了。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起來吃點飯又接著睡。前幾天就這么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中間又去了一趟縣城處理張小寶和高明禮的事。很快地,張小寶和高明禮被傳訊了。這件事在張家村產(chǎn)生了很大的震動。這流言一旦傳來,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從最開始的下瀉藥變成了下□□,張小寶在張家村眾人的家中早已變成了惡毒的代名詞。 張富貴和江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羅氏和老張頭也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老兩口來找張小北讓他撤銷訴訟,張小北告訴他們,這個案件自己不是原告而是證人。張小寶和高明禮是在人家潘掌柜的客棧里下藥,他無能為力。而且他事先也不知道張小寶也牽扯在內(nèi),他以為作案人只有高明禮,他哪里會想到自己的親堂哥會害自己。羅氏和老張頭被小孫子堵得啞口無言,險些哭暈過去。 胡氏為了讓兒子清凈幾天,就讓他去王世虎家躲幾天,王世虎自然是求之不得,王家也是熱烈歡迎張小北。張小北到了王家,一連陪著王世虎胡吃海塞了好幾天,他覺得自己也長胖了。 再回到家里時,張小寶和高明禮的判決基本已經(jīng)塵埃落定。知縣念其年少無知,且又是初犯,兩人被判關(guān)押十五天,各打三十大板,張家和高家分別賠償潘家客棧二兩銀子,且賠償受害的伙計李小二六百文錢,本來也能賠償張小北他們?nèi)齻€的,但三人商量后,決定都不要了,說都給李小二了。說是都給李小二,但因為趙清河也在那兒,李小二肯定會因此事更加照顧他的。 此案判決生效后,張家老宅簡直鬧翻了天。 大房夫妻也到張小北家鬧過,都被胡氏一人理直氣壯地給懟走了。 因為張小寶做得太過份,張耀祖這次也無話可說。 這件事過去后,院試的名單也出來了。 這天上午,胡氏和張耀祖正在地里干活,就有個鄰居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大聲喊道:“張三哥,張三嫂,報喜的人來了,你家小北考中秀才了?!?/br> 胡氏激動地把釘耙往地里一扔,拔腿就跑往家跑。 張耀祖也是一臉傻笑著往家跑。 很多聞訊的村民一起跟著他們跑。 第58章 喜盈門(一) 胡氏和張耀祖氣喘吁吁地跑到自家院門口,張耀祖站在門口不自然地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 束手束腳地走了進去, 胡氏比他大方多了,又是抹桌子又是倒水的, 熱情招待報榜人。 報榜的是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差役, 兩人說, 張小北通過了院試, 而且還是稟生。胡氏和張耀祖不懂什么叫稟生, 其中一名差役很和氣地解釋了一下,考中的秀才分三等,第一等是稟生,第二等是增生,第三等是附生。張小北這次排名第五, 自然是第一等。稟生由朝廷按月發(fā)放米糧。 聽到兒子竟然考了個第五, 胡氏和張耀祖臉上笑開了花。 張耀祖更是傻傻地不知說什么好, 還是胡氏先反應(yīng)過來,趕緊說道:“兩位官差大人,你們先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拿喜錢?!?/br> 胡氏跑到里屋, 從枕頭底下拿出裝錢的荷包, 猶豫片刻, 她決定大方一回,拿出一百文錢給兩人。兩個差役得了喜錢,態(tài)度愈發(fā)和氣, 喝了半碗茶,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張家。 這差役一走,圍觀的村民立即炸開了鍋。議論聲、賀喜聲不絕于耳。 “張三哥,你家祖墳上是真冒了青煙了。你瞧瞧你家小北多有出息?!?/br> “三嫂,你終于熬出頭了。以后就等著享福吧。” “是呀,是呀。這真是雞窩里飛出了只金鳳凰。” …… 張耀祖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被人這么恭維過羨慕過,感覺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胡氏也跟他差不多,但好歹比他更清醒些,她簡直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人們議論一會,突然有人問:“哎呀,這說了半天,你家小北哪里去了?” 胡氏擦擦眼睛,想了想道:“今天早上我下地時,他好像說去果園里干活去了。” 有人感嘆道:“哎喲,這孩子都中了秀才了還去干活,不錯不錯,一點也不忘本。” “快讓人去喊呀?!?/br> 胡氏要去喊,那些鄉(xiāng)鄰哪里還用她去,早有人搶著要去,最后后是王六子得了這個差事。 這會兒,張小北正在果園里拔草,免得雜草太多會跟果樹爭搶養(yǎng)分,順便放放雞和羊,讓它們在這里捉捉蟲子吃點青草。他家的果園逐年擴大,往里頭走得遠(yuǎn)了,自然就聽不見家門口的喧鬧聲。 王六子在果園里找了一陣才找到張小北。王六子興高采烈地叫道:“小北,剛才報喜的官爺來了,你中了秀才了,快回去吧,大伙都在等你呢?!?/br> 張小北面露喜色,一顆半懸著的心終于落到了肚子里,終于考中了。也不枉他這三年的苦讀。 “謝謝王大哥,咱們回吧?!?/br> 張小北的這種高興在王六子眼里簡直等于沒表現(xiàn),王六子心里覺得納悶,這么大的喜事咋就這個平平淡淡的表現(xiàn)?換了別人還不高興得要瘋?要不咋說人家跟他們不一樣呢,人家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人,沉得住氣。 張小北根本不知道他的含蓄表情被鄰居給過度解讀了。 兩人一起回到張家,那些鄰居們自然而然地又圍著張小北大肆夸獎了一番。 有的還說道:“小北,你小小年紀(jì)都已經(jīng)是秀才了,這在咱們張家村可是蝎子尾巴獨一份,那你過幾年是不是就能考中舉人狀元啥的,到時候你可別忘了俺們這些鄉(xiāng)親。” 張小北謙遜地說道:“舉人狀元哪有那么容易考,我可不敢這么想。就是這個秀才就要難為壞我了,都是僥幸才考中的?!?/br> 眾人道:“哎喲歪,這孩子真沉得住氣,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謙虛了,要是換了別人,那尾巴還不翹上天去了?!?/br> “我早看出來了,小北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哪怕有人暗算你也照樣考上?!?/br> “這叫人算不如天算,沒那個能耐,再怎么樣也不成的?!?/br> 張耀祖自然聽出來這些人是在說誰,除了張小寶的還能有誰?現(xiàn)在張小寶在村里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張耀祖看看胡氏,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胡氏今日心情好,也沒多提這件事。想想前幾天,她聽到這件事時可是氣壞了。不但把大房夫妻倆罵了一頓,還把自家男人狠狠損了一頓。 眾人熱鬧了好一陣,終于陸陸續(xù)續(xù)地散去了。 張小北的身體和精神瞬間松弛下來,感覺比考了一場試還累。胡氏也跟他差不多,唯有張耀祖仍然一臉興致,勁頭不減。 張耀祖興奮地搓著手說道:“小北,你說再過三年,你是不是就該是舉人老爺了?那咱們家不光在張家村就連在縣里也能排上號了?!?/br> 張小北無奈地看了他爹一眼,說道:“爹,你以為舉人那么好考呢?” 胡氏也忍不住白了張耀祖一眼,道:“就是,你以為考個舉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還不遍地都是官老爺?” 接著,胡氏給他舉例說了她在考場外的所見所聞。當(dāng)說到那些去考秀才的還有不少五十六的老童生時,張耀祖心里因為兒子考中秀才的膨脹才漸漸減下去不少。 胡氏繼續(xù)說道:“咱們小北能考上秀才,我已經(jīng)十分知足了。咱們家底薄,人老幾輩子都是種地的,又不是人家書香門第,他開蒙又晚。孩子為了這個秀才,付出多少辛苦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跑那么老遠(yuǎn)去花蓮村念書,其他時候還好,大冬天的也這樣,每天早上冷風(fēng)呼呼地刮著,我都怕起床,可是他沒事,每回不用我喊就自個起來,晚上回來也不去玩耍,就知道在院子里就著水缸練字,睡覺前還在背書,別說一個孩子了,我就問你一個大人能做到不?” 張耀祖一聲不響。想想也是,這秀才得來也太不容易了。反正小北這幾年來沒怎么玩耍來,就算是偶爾踢會球也是為了身體著想。他只顧著一時高興就把兒子幾年的辛苦給忘了。 張小北看著他娘,再次感嘆自己有幸擁有這樣一個清醒明白的母親。 他娘雖然說得夸張了點,但確實也是實情。這三年來,他雖然沒有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封閉苦讀的地步,但也算得上的是心無旁騖,每天早讀晚誦,不但認(rèn)真打牢根基,還十分注重學(xué)習(xí)方法。再加上多少還有些前世的積累,可以毫不慚愧地說,他這種持續(xù)和自覺的努力在眾多考生中也是數(shù)得著的。但是有不少人,如他爹還有張小寶和村里的鄉(xiāng)親等人,往往只看到了他一路順利取得童生秀才之位,卻忘了他長年累月、持之以恒的努力。這人吶,有時總不免把別人的成功看得很容易,又愛夸大自己的努力和辛苦。 張小北考中秀才的事在張家村熱鬧了好長一陣,張耀祖夫妻倆在村中的地位扶搖直上,緊接著就有不少人宴請他們一家三口,不但包括走得近鄰居家,平日里來往多的親戚,還有里正家和村里的幾家富戶。 張耀祖覺得這是極有面子的事,以前哪有人想到請他呀?,F(xiàn)在倒好,這些有頭有臉的都對他客客氣氣的。但是胡氏卻覺得這樣不太好,就跟張小北商量。張小北也覺得為難,不去吧,怕得罪人,怕人家說張家還沒怎么著呢,就傲起來了;但是誰請就去,也不太好。 最后,他建議道:“要不,你和我爹去吃宴席,然后咱們再抽個時間回請大家一頓。估計大家也就圖個新鮮勁,等過上一陣,也就淡了?!?/br> 胡氏就拿這事跟張耀祖商量,張耀祖一拍大腿,高聲說道:“對對,咱就這么辦,咱不但要請這些人,還要請別的人,擺幾桌流水席給咱兒子慶祝慶祝。” 張小北說道:“爹,我看沒必要這樣,花費多不說,還顯得太張揚,不過是一個秀才而已。” 張耀祖有些不高興這個說法:“啥叫‘不過是一個秀才而已’你可是咱村獨一份,那秀才又不是滿村遍地走。人家說了,秀才也是官老爺,見了知縣老爺,就可以站著跟他說話。這得多威風(fēng)呀。” 張小北看了看父親,接著又說道:“爹,你可別忘了,張小寶過兩天就從監(jiān)牢里回來了,到時你宴請大家請不請我爺奶大伯?” 張耀祖猛然想起這茬,整個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于是,張家辦流水席的事最后還是不了了之。不過,宴請他們家的那幾家的人情他們還是抽空還了。 又過了幾日,張小寶被張富貴從監(jiān)牢里接了回來。張小北沒去看,但是聽小葉和小多說,張小寶此行被折騰得夠嗆,整個人瘦了不少,屁股上、背上、臉上傷痕累累。江氏見此慘狀不免又是一番哭天搶地的,聽說她還明里暗里罵三房來著,這次羅氏和老張頭終于說了句公道話:“你自個生出來的謬種,還好意思去罵別人,省省氣力吧,別再丟人現(xiàn)眼了?!?/br> 江氏不敢頂撞公公婆婆,只好拿二房一家出氣。但二房一家也不好惹,且不說杜氏自從難產(chǎn)之后性情大變、喜怒無常,小葉也逐漸長大,人有主見不說,嘴上也不饒人。 就連那個四歲的小多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有時江氏做得過份了,她就學(xué)著羅氏的口吻勸道:“省省氣力吧,別丟人了?!苯蠚饬藗€倒仰。張小寶要沖她發(fā)火,她就站在院子里氣他。 張家老宅整日里是雞飛狗跳,亂糟糟的。沒幾日,羅氏就病倒了。在生病的這段日子里,她回想起這半生的種種,想起小寶和小北兩個孫子的事。她在想,老張頭沒事也在想這事。 老兩口愁眉苦臉地說著兩個孫子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對老伴說道:“他奶,咱承認(rèn)也罷,不承認(rèn)也好,咱們到底還是看走眼了。唉……” 羅氏閉著眼睛不說話,好半天她才擠出一句:“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察覺了,但是老三媳婦那個態(tài)度,還有小北對咱們的冷淡,讓我的心也涼了,兒媳婦孫子不親近我,難道讓我上趕著去親近他們?” 老張頭難得說了句公道話:“其實仔細(xì)想想,咱當(dāng)初對他們的態(tài)度估計也讓人心涼?!?/br> 羅氏哼了一聲,“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反正老三一家這么對咱就是不對?!崩蠌堫^也不說話了。 羅氏這一病,胡氏和張耀祖少不得要去看她,張小北礙于情面也不得不去。一家三口都去了羅氏房里,說了一會兒話,羅氏就找了個借口把兒子兒媳婦支使出去,單獨留下張小北。 羅氏半靠在枕頭上,頭發(fā)散亂,面帶病容。 她拉著張小北的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北呀,你哥這次真做錯了,他罰也受了,打也挨了。可他到底是你大伯的唯一一棵獨苗苗,咱們老張家人丁不旺,就只有你們兩根苗苗,你們兄弟若不團結(jié)豈不是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