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連聲問道：“小葉姐，家里怎么樣了？分家的事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你到縣里來什么事？”

    張小葉很有耐心地一個一個地回答他的問題：“家里挺好的，我們已經(jīng)分家了?！?/br>
    張小北有些驚詫：“這么快就分家了？”

    張小葉點頭道：“是的，我堅決要分，再加上三嬸三叔又私下里勸爺爺奶奶，最后他們同意分了?！?/br>
    張小北心里出了一口長氣，爺爺奶奶終究還是想通了，不容易啊。

    張小北笑道：“小葉姐，其實吵架那天我就想告訴你，你們二房就算沒有男丁，你也一樣能把日子過好，而且還有我呢。只不過那天答應(yīng)我娘不能當(dāng)場插太多嘴，就怕讓爺奶以為咱倆兩家聯(lián)手對付大伯，到時他們心一軟更不同意分了?！?/br>
    張小葉笑道：“你姐我又不是個糊涂的，我心里都明白?！?/br>
    張小北想著，既然他們已經(jīng)分家了，那么幫助二房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只是他該怎么幫助他們家呢？

    第68章 一起奔小康

    張小北正在思考怎么幫助二伯一家時, 就聽張小葉對他說道：“小北，我今天來一是看看你, 二是到縣城來逛逛。我長這么大還沒來過縣城幾趟。還有就是，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做點什么掙點錢?！币郧皼]分家時，張小葉有一堆雜活要做，幾乎沒什么行動自由?，F(xiàn)在分家了, 家里又是她做主, 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張小北想了一會兒, 才慢慢說道：“讓我想想你能做什么？你家情況跟別家不一樣, 你出不了遠(yuǎn)門，外出做工是不行。那么只能在家里干點什么, 對了，你跟著我娘一起養(yǎng)鴨怎么樣？咱們村靠河, 養(yǎng)鴨費不了什么糧食, 每天趕到河里就行，鴨蛋，鴨rou都可以賣到縣里來，到時我們幫你找銷路?！?/br>
    張小葉說道：“養(yǎng)鴨倒也是一個路子。只是鴨子養(yǎng)成至少也得幾個月的時間, 我在想想, 這幾個月的空閑, 我能不能干點啥？”

    張小北試探道：“要不你跟我娘去鎮(zhèn)上賣涼粉呢？”

    張小葉搖頭：“鎮(zhèn)上的人就那么些，三嬸一個人就夠了，我就不去了?！?/br>
    張小北也有些為難了, 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點子。鹵rou鹵菜不行，他既然已經(jīng)收了潘云博的錢，就不能把方子再傳給別人了，哪怕是堂姐也不好。這是職業(yè)道德問題。

    其他的事情，要么是本錢太大，要么是耗費時日長，對于張小葉都不適合。

    張小葉見堂弟一臉為難，連忙笑道：“你別著急，能想出辦法就想，想不出也沒什么打緊。說真的，你小小年紀(jì)又要念書又要cao心家里和我的事，真是難為你了?！睆埿∪~說到這里，趕緊從地上的籃子里拿出一包東西遞給張小北，“你瞧我，光顧著跟你說話了，連吃的都忘了拿出來了?！?/br>
    張小北接過來一看，里面有烙油饃、咸鴨蛋和咸雞蛋還有一罐豆豉。天熱了，這些東西都能放上兩天，其他就不行了。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炒田螺，田螺個頭又大，又新鮮。最妙的是裝田螺的碗是用麥秸或是稻草編的，一瞧就不是爹娘的手藝，張小北便笑著問道：“小葉姐這炒田螺是你給做的吧？”

    張小葉點頭道：“是我給做的，我跟小多下池塘撈的?！闭f罷，她又嘆息道：“現(xiàn)在剛分家，家里啥都沒有，我只能拿這些充個數(shù)，你就當(dāng)個零嘴吃吧?！?/br>
    張小北顧不上是在外面，伸手捏了一個田螺，對準(zhǔn)了一撮，把里面的rou吸到嘴里，rou質(zhì)鮮嫩咸香，特別好吃，當(dāng)然，如果再加點辣椒就更好了。

    他興奮地問道：“小葉姐，咱們村附近的田螺多嗎？”

    張小葉想了想，答道：“咱們村子附近河叉多，池塘有好幾個，這東西挺多的吧。每到夏天就成盆成盆的撈?！?/br>
    張小北說道：“那你要不要試試拿到縣里來賣？”

    張小葉有些遲疑：“這玩意兒到處都有，能有人買嗎？”

    張小北說：“那就試試唄。反正也費不了什么本錢?！?/br>
    張小葉一想也是。

    張小北又叫她來縣學(xué)門口賣，縣學(xué)飯?zhí)美锏娘埐斯训y吃，這些學(xué)子們又正值長身體的年齡，吃得欲望特別強(qiáng)烈。生意說不定比別地好做。對呀，不光可以賣田螺，還可以捎帶著賣些包子之類的小吃。

    張小北把這個也給張小葉說了，張小葉笑道：“行，包子我也能賣。我每天早點起床做好，天不亮就往這里趕?！?/br>
    張小北連忙又說：“你也別來得太早，路上不安全。趕到晌午的飯點就行，那時候人最多。若是二伯有空讓他陪著你一起來?！?/br>
    張小葉答道：“好。”

    兩人說完話，張小葉就讓張小北回去，她也該回家了。

    張小北拿著東西，轉(zhuǎn)身往縣學(xué)走去。他想著，二伯分家了，這真是個好事。以后二伯一家肯定會越過越好。他想著身邊的人，大姐，黑妮，趙清河現(xiàn)在都是越來越好，心情不由得愈發(fā)暢快起來。

    張小北沒回宿舍，而是叫王世虎出來一同分享美食。

    王世虎一看有這么好吃的自然是欣喜不已。兩人找了個風(fēng)景好的地方，席地而坐，迎著小風(fēng)，啃著油饃就田螺，吃得那叫一個美。

    張小北一邊吃著一邊宣布：“過兩天，我堂姐來咱們這里擺攤賣包子和炒田螺?！?/br>
    王世虎舉四腳贊成，他甚至比張小北更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不過，第二天中午，張小葉沒有。

    直到第三天中午，她才戴著草帽挑著擔(dān)子出現(xiàn)在縣學(xué)門口。

    張小北沖出人群，跑過去。

    此時，縣學(xué)門口早已擠滿了各式小攤販，什么賣饅頭的賣餛飩的賣豆腐腦的，真是樣樣齊全。不過，沒人敢大聲喧嘩吆喝，他們是怕里面的人出來轟他們走。

    張小葉的攤子上不但有兩大桶的炒田螺，還有包子和一盆炒涼粉。這是張小北的娘贊助她，讓她來試水的。

    張小北和王世虎主動為張小葉站崗，并招呼買賣。

    兩人在這里呆了一個多月，還是有不少熟人的，大家看見兩人站在小攤前招呼生意，自然有些奇怪，有些還竊竊私語起來。

    張小葉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她趕緊說道：“小北，世虎，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她頓了頓，又說道：“小北，若是有人問我是什么人，你就說我是你的鄰居就行。”張小葉知道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是挺要面子的，小北又是秀才，她可不愿意讓他活在別人的議論聲中。

    張小北滿不在乎地說道：“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你靠自己的雙手吃飯，不偷不搶的，怎么就損了我的面子？我干嘛說你是我鄰居，誰問起來我就實話實說?！?/br>
    張小北說完，直接大大方方地問那群交頭接耳的同窗：“你們要不要嘗嘗我自家做的炒田螺和蒸包子，田螺從河里現(xiàn)撈的，rou又鮮又嫩，而且不貴，兩文錢一大碗?！?/br>
    王世虎看著張小北這樣，自己膽子也大了起來，小北這樣的秀才都不在乎，他有什么好在乎的。于是，他招呼得比張小北更大聲。

    那幫同學(xué)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個就掏了兩文錢要了一碗，碗仍是用麥秸編的，里面還鋪了一層洗干凈的荷葉。

    那位同窗一開買，其他人也躍躍欲試，大家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或是要了一份炒田螺，或是買一個包子，或是要一份炒涼粉。

    有的講究些斯文，拿回去再吃，有的不怎么講究，直接就吃了起來。

    先嘗了的果然頻頻點頭，這包子和炒涼粉吃起來味道真不錯。包子餡里還有rou渣，又鮮又香，涼粉又彈又滑，還入味，比飯?zhí)煤贸远嗔耍瑑r格不貴量還多。

    這幫人回去以后，很快又涌上來一幫人，一擁而上，把張小葉擔(dān)子上的那點東西給搶完了。周圍的攤販看得直眼紅。

    盡管生意很好，張小葉還是特意把給兩人各留了一份。

    王世虎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小葉jiejie，你的手藝?yán)虾昧?，跟小草jiejie有得一拼?！?/br>
    張小葉笑道：“我哪能跟大姐比，對了，一會兒，我去潘家食肆看看她去?！?/br>
    張小北說道：“我前幾天剛從那兒回來，今天就不去了。你知道路怎么走嗎？”說著，他就跟張小葉如此這般地比劃一番。張小葉挑著空擔(dān)子走了。

    張小北和王世虎依舊找了個風(fēng)景好視野開闊的好地，坐下來起享受美食。

    兩人正要開吃，就聽見一聲招呼：“王世虎，張小北，你們也在這兒呀？”

    兩人抬頭一看，原來是王世虎的那幫同窗，他們肯定是聞味而來。

    王世虎笑瞇瞇地跟張小北引薦：“這位是楊越，這位是小名叫猴子大名叫王同，這位小名叫竹竿，是你的本家，張松年?！?/br>
    張小北：“……”這一聽都是綽號。

    不過，名字取得都挺形象，這位胖子確實很豐滿，體型跟王世虎有一拼，那位猴子又長得精瘦，竹竿嘛，顧名思議，又高又瘦，跟只竹竿似的。

    張小北跟大家一一打過招呼，便說道：“來來，大家坐下來一起吃吧?！蹦菐腿松陨钥蜌庖幌卤阕铝?。

    很快地，這幫人便將兩人份的炒田螺和涼粉給瓜分干凈了。

    雖然損失了一部分食物，但張小北的收獲是不小的，他也算是交了幾個朋友。

    從這以后，張小葉幾乎每天都來，賣包子炒涼粉煮雞蛋，還有炒田螺。每次生意都不錯。有幾天，張耀祖也來了，他趕著車來送張小葉，順便來看看張小北，給他送些吃的用的。

    張小北問他家里的情況，張耀祖只說一切都好，不用他掛念。

    張耀祖幾次欲言又止，張小北心中起疑，趕緊詢問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張耀祖最后還是把他拉到一邊，悄聲說道：“那啥，最近村里人在傳你和黑妮的閑話。”

    張小北一臉驚訝：“傳我跟她的閑話？我們沒做什么呀?！?/br>
    張耀祖無奈地說道：“咱們兩家離得近，黑妮不往別家跑總愛往咱家跑，你現(xiàn)在又幫她尋了個活干，他們可不就議論上了?！?/br>
    張小北真是無言以對。

    他說道：“爹，你別這管這些人。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br>
    張耀祖走后兩天，剛好趕上縣學(xué)休假，張小北又去了潘家食肆。

    潘云博也說有事找他，兩人一起去三樓談事。

    潘云博跟張小北說了一會兒生意上的事，又問他有沒有新的想法。

    張小北趕緊打起精神來，慢條斯理地答道：“想法倒是有一個，我今天就是來給商量一下。如果我提出一個點子，給你們用了，我那我的親戚是不是也可以在別處用？”

    潘云博目光閃動，反問道：“那得看你是什么樣的點子？你的親戚又怎么用？”

    張小北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一個很簡單的點子，其實就是很麻辣燙，也叫串串香。這個想法的初衷是幫助小葉，他覺得眼下家里的菜園里有很多蔬菜，只需要弄口鍋，熬點高湯，就可以開賣了。成本小，價格又便宜，肯定能在縣學(xué)附近賣得不錯。但是他考慮到自己是潘家食肆的顧問，就不得不先考慮潘家。

    “這里面沒什么技術(shù)，很多人都會模仿，而且我堂姐只在縣學(xué)那塊兒做，沖擊不了你們食肆的生意?！睆埿”比缡墙忉尩?。

    潘云博沒說話，直看著張小北笑。張小北一臉莫名，忙問：“你笑什么？”

    潘云博笑畢，說道：“沒事，我只是覺得好奇，你一個讀書人怎么知道這么好菜譜和點子，竟比我們這些開食肆的懂得還多。”

    張小北不動聲色地說道：“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真正擅長的不是讀書，而是琢磨吃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天生就對此頗感興趣。不識字時自己瞎琢磨，認(rèn)字以后，就到處找美食菜譜，我的啟蒙先生家里的藏書我沒少翻閱。又幸運的碰上了手藝好的jiejie，于是，我只琢磨，她負(fù)責(zé)來做，配合得極為默契?！?/br>
    潘云博他點點頭道：“這也很好解釋，有些人天生就擅長某些東西，羨慕不來，比如我們家鄉(xiāng)那塊兒，有個人沒學(xué)過畫畫，但畫什么像什么。還有個嗓子好，一開口就讓人佩服?！?/br>
    潘云博只是單純地表示好奇，并未深究下云。

    剛開始時，他娘有過這類疑惑，但好在張小北起初表現(xiàn)得很謹(jǐn)慎，直到上學(xué)后才越來越大膽，大部分都推給了書本，少部分說是自己挑食愛琢磨吃的。久而久之，大家都習(xí)慣了，也沒人問了。畢竟，一件事，只在開始時大家會覺得奇怪，一旦適應(yīng)了也就司空見慣了。

    兩人說完這些題外話，便又回到剛才的正題上，一起商量著新點子的種種細(xì)節(jié)。

    張小北問了一下，縣里有沒有宵禁，回答是沒有，但也沒有夜市。張小北就建議潘云博在外食肆和客棧外面搭些涼棚，涼棚下支些桌椅板凳，等到晚間，可以讓客人在外面吃飯。沒有夜市，就來個晚市也行啊。

    兩人商量完畢，張小北也給張小葉爭取了賣麻辣燙的權(quán)利。但潘云博也說了，張小葉只能在縣學(xué)周邊賣。張小北笑著保證，他這個堂姐野心不大，只是想掙點小錢而已。

    張小北當(dāng)晚返回縣學(xué)，次日中午見到張小葉就把這事給她說了。又把做串串香的大致方法告訴了她。

    張小葉沖他感激地說道：“小北，有你這個弟弟真好?！?/br>
    張小北又問張小葉家里的事，張小葉說家里已開始養(yǎng)鴨子了，她娘最近有所好轉(zhuǎn)，他爹的精神頭也略好些。

    張小北安慰道：“別急，慢慢來。二伯和二伯母都是能干的，你們家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沒過幾天，在縣學(xué)的不少學(xué)生就知道了串串香這個新菜名。每到中午，他們便三五成群地去門口的攤子上點上幾串，就著饅頭吃得倍兒香。

    串串香賣得十分便宜，青菜串一文錢三串，豆腐木耳貴些，一文錢一串。菜加rou串是三文錢兩串。因為有爐子還有鍋，張小葉一個人沒法弄，只得讓她爹借了張小北家的牛車跟著來。

    張發(fā)財雖然仍是跟以往一樣木訥不語，但好歹也能幫幫忙。

    不過，張小葉覺得老是這樣也不行，又是借牛又是占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