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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家少年郎在線閱讀 - 第90節(jié)

第90節(jié)

    “是的。”

    秦征去附近寄存馬匹的地方牽了一匹瘦削的灰馬,三人信步走在繁忙的青龍城內(nèi)。

    “大公子對此并不甘心,初到嵩州,聽聞大司馬與袁公正在苦戰(zhàn),于是急著想做出點功績,好讓陛下消除對陳家的戒心。他先是帶頭征兵支援,隨后得知青龍?zhí)卦诟浇莩钦心紤?zhàn)俘,故而……”

    項桓冷笑著接了他的話:“就把你們推出來了?”

    秦征握著馬韁輕輕點頭。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一件頗稀奇的事,瞇眼道:“我怎么覺得,這幫只會紙上談兵的繡花枕頭干的事都一個德行?”

    項桓甚至認為,梁華、彭永明和陳大公子有朝一日若能相遇,必會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這場面想一想還有點令人期待。

    宛遙在下面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這種時候就別瞎開玩笑了。

    “姓彭的不是什么好人,多半是讓你們?nèi)ニ退??!彼粐@,“你來會州,陳姑娘知道嗎?她沒幫你說說情?”

    提起陳文君,秦征一直寡淡的眉目難得浮起點顏色,“她說了……小姐原本是不贊成大公子的做法?!?/br>
    他眼瞼垂下,“但其實自打從梁家回來,小姐在家里的處境就不大好,舉家遷至嵩州后,情況便更糟了……”

    略略一頓,秦征抬眼淡笑,“這回上陣殺敵是我自己的打算,與她無關(guān)?!?/br>
    宛遙不太明白了:“那你為什么……”

    青年緊了緊肩頭的行李,“我想,陳家若能因此再得勢,她大概會高興許多,也不至于再受人白眼?!?/br>
    “算是,我能夠為她做的一點事了?!?/br>
    他說這句話,眸中的神情與很久之前,在京城外山洞里威脅宛遙治病時一模一樣。

    眨眼間,青龍城斑駁的北門已在面前。

    秦征轉(zhuǎn)身來沖他二人告別,“就送到這兒吧?!?/br>
    宛遙擔(dān)憂道:“你保重?!?/br>
    “嗯,后會有期?!?/br>
    他翻身上馬,清瘦的馬匹清瘦的人,沿郊外漫漫長路,一直行到山林的深處。

    她站在城門下,眼神感慨的目送秦征漸行漸遠。

    項桓偏頭往這邊一看,頗有些不是個滋味,伸手在宛遙眼下晃了幾圈。

    “喂,你老盯著他干什么?你看看我啊?!?/br>
    他叉腰替自己抱不平,“我那么辛苦的在外面拼命,不也是為了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懟:委屈

    昨天的懟懟成功的表演了一場豬八戒吃人參果!【差點手滑打成豬八戒吃媳婦,不好意思

    ←_不用擔(dān)心,他遲早會想起來的。

    秦鐵環(huán)露了個臉,別方后期還有他的主場。

    現(xiàn)在又要開始慢慢吞吞的種田啦~~

    下面是談戀愛順便重建家園的日常生活!

    第76章

    宛遙秀眉微微一揚, 總算轉(zhuǎn)過頭,目光里波瀾不驚, 好整以暇的問他:“為了我?”

    “你為我什么?”

    “為不讓你被人欺負啊。”項桓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反而有幾分無人理解的郁悶,“你想想看, 袁傅大軍圍城,我要是不拼盡全力把這一畝三分地守下來, 等烽火騎踏門而入, 你還有命在嗎?”

    宛遙已經(jīng)沿著來路在往回走,聞言拖長尾音哦了一聲, “原來是為了我啊, 我還以為你是想早點脫離苦海, 回京當(dāng)大將軍呢?!?/br>
    項桓被她嗆了一句, 自覺沒趣的跟在后面,“你就不能想著我點好的?”

    “可以啊?!彼仁屈c頭,繼而慢條斯理地反問道, “那你敢說,你自己沒這個心思?”

    拋出來的問題太過尖銳,項桓有些無從下手,“心思肯定是有……不過也是順便嘛?!?/br>
    “第一要緊的, 當(dāng)然是確保你沒事, 至于官復(fù)原職……有機會自然最好,沒有也就算了?!?/br>
    言罷在她身側(cè)一低首,嘴角向上勾起, 近乎貼是在耳畔說道,“現(xiàn)在皆大歡喜,高興了?”

    宛遙被他輕噴過來的溫?zé)釟庀⒓こ霾鳖i后一大塊紅色,像是能滴出血。

    她飛快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翻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隨即微不可見地朝旁避開,疾步往前行。

    項桓猶在原地,望著眼前越走越快的姑娘,不知為何心情很好,唇邊的笑意漸漸蕩開。

    “你慢點兒,我還受著傷呢?!?/br>
    一路插科打諢地回到他們所住的那片民居,還沒等走近,大老遠就瞧見家門前站著兩個熟悉的人,周遭還有幾名季長川的親衛(wèi)。

    年輕英武的將軍正在和手下說些什么,他旁邊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兒,一副清爽利落的護衛(wèi)打扮,此刻仰著頭,認真地在聽他講話。

    “宇文!”

    之前一直沒聽到宇文鈞的消息,快一年沒見了,想不到他也在。

    項桓臉上登時一喜,顧不得滿身的傷痛,撒腿便跑過去。

    宇文鈞剛把大將軍交代的事情吩咐完,乍然聞得有人叫自己,還沒來得及去找聲音的源頭,便被人握住雙臂抱了個趔趄。

    “小桓?!逼痰恼缰?,他難得沒繃住表情,欣喜地拉著項桓不住的上下打量,繼而又恨鐵不成鋼的責(zé)備道,“你這小子!我還真以為就此見不到你了!”

    “南邊的消息傳回來,將軍又一直瞞著,大家起初都以為你死了……”他說著,雙目竟微微泛紅,“現(xiàn)在怎么樣?傷好些了嗎?”

    項桓笑了笑,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好多了?!?/br>
    “你也真是,既然在會州落腳了,為何不傳個信給我們,害大家擔(dān)心好久……”

    言語間,瞥到宛遙從他背后走來,宇文鈞忙收斂舉止,含笑行禮。

    “宛姑娘也在?!?/br>
    她輕輕點頭,“宇文將軍?!?/br>
    淮生將視線從宇文鈞身上扯開,也終于多了些久別重逢的意外之色,走到宛遙旁邊,學(xué)著他的姿勢打招呼,“大小姐?!?/br>
    項桓帶著些柔和的眸光垂目瞧了一眼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孩子,這才想起去問宇文鈞:“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他笑著回答道:“將軍讓我來的?!?/br>
    “他說你負傷在家,需要一個好點的環(huán)境休養(yǎng),而且宛遙姑娘一個人照顧你也確實太累了,所以讓我接你們?nèi)コ菛|府衙住一陣。”

    “府衙?”

    宇文鈞一面示意親衛(wèi)進屋收拾東西,一面說道,“我們現(xiàn)在暫時在府衙和官驛落腳,原本是打算住太守府的,不過聽聞彭太守在與袁軍對敵時受了重傷,將軍覺得不方便打攪,所以只去了當(dāng)?shù)氐墓傺?。?/br>
    “哦,這樣。”

    他才想起彭永明被射傷了一只眼睛來著,想不到還活著。

    “而且……”宇文鈞忽然沖他意味不明地一笑,“那里還有幾個你特別想見的人?!?/br>
    項桓聽著奇怪:“我特別想見的?”

    *

    特殊時期,府衙停了日常的公事,幾乎騰出來全留給了這群當(dāng)兵的,而知府則每天跟著季長川鞍前馬后的處理大小事務(wù)。

    宛遙二人剛一進門,只見對面穿堂一個不明之物沒輕沒重地往這邊滾過來,邊跑邊咋呼,一路哭著喊著,“嗚哇——”

    “哥!”

    項圓圓張開手臂攔腰把他抱了個滿懷,胸膛,胳膊,后背,所有的傷被她糊了一遍。

    項桓那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險些當(dāng)場窒息。

    這丫頭跟著季長川好吃好喝的,從來不知艱辛為何物,人是沒怎么著,反倒胖了一整圈,一點也看不出剛經(jīng)歷過一場家破人亡。

    “嗚嗚嗚,哥你還活著太好了,腿也沒少,胳膊也還在?!彼龔纳厦较?,“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時常做噩夢,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項圓圓將鼻涕眼淚一股腦蹭在他衣衫上。

    闊別已久的聒噪竟讓項桓生出一絲懷念,也就沒計較她在自己身上作的這些死,只是顰眉喝道:“項圓圓,不想挨揍就松手!”

    后者被他兇慣了也沒在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揚起小臉,哭得稀里嘩啦還不忘心疼他,“哥你都瘦了……腰上全是骨頭了!”

    她一摸摸到傷處,項桓驟然打了個激靈,忍得多艱難才沒把這敗家玩意兒丟出去。

    “滾!”

    然而久別重逢的項圓圓膽子頂在腦門兒上,沒惦記著滾,倒是淚眼迷蒙地去看宛遙,“宛遙jiejie,嗚嗚嗚……你也在……”

    她邊哭邊問,“你們倆生孩子了沒啊?”

    項桓:“……”

    宛遙:“……”

    宇文鈞終于看不下去,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算是打破這場尷尬,“將軍不放心把小圓獨自留在京城,此前一直是將人安置在曲州的,得知你在這兒,她非得過來……”

    “還有,項老先生……”

    他話音一頓,項桓像是有所感似的抬頭,之前一直跟在項圓圓身后的老者,此時才負手不緊不慢地從穿堂的陰影中露出臉來。

    項南天瞧著好像比從前老了許多。

    他確乎是位真正的老父親模樣了,須發(fā)白了近一半,面容蒼老,神色安然,眉眼間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

    宇文鈞在旁解釋:“北境乃苦寒之地,項伯父到邊疆時就身體欠佳,好幾次重病在床。大將軍恐伯父熬不過去,十一月便上書請命,暫且將項家人放到南邊來了?!?/br>
    項桓朝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多謝。”

    后者笑了笑,“謝我什么,還不是將軍幫的忙?!?/br>
    他將懷中的項圓圓輕輕推開,沖項南天略一頷首,叫了聲:“爹?!?/br>
    說不清為什么。

    經(jīng)過那么多波折,那么長的時間,再見項南天,他心頭卻出奇的平靜,沒有面對季長川時的無措,也沒有從前父子對峙時的煩躁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