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陸南渡沒說話。

    江汐被他從背后抱著, 他雙手仍舊冰冷。

    她很清楚陸南渡方才把她認(rèn)錯了, 眼神冷而犀利。

    但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陸南渡卻回答不出來，這對他來說似乎格外難以啟齒。

    江汐最終沒有聽到他回答。

    她終是沒再說什么，稍動了下身子：“走吧，去醫(yī)院?！?/br>
    陸南渡許是沒有想到她會岔開話題, 愣了一下。

    江汐沒見他動作，稍側(cè)頭：“不去醫(yī)院？那要不你幫我處理。”

    這句話果然奏效，陸南渡現(xiàn)在不敢給她處理，很快松了手。

    他壓根不舍得動她一分。

    可江汐背上那些傷口卻又恰恰是他弄下的。

    江汐從沙發(fā)上起來，除了唇色有些蒼白之外，臉上表情窺不出情緒。

    她看了眼陸南渡：“我去換個衣服，你坐會兒吧?！?/br>
    沙發(fā)上的陸南渡沒看她, 微垂著頭，點頭。

    江汐沒再說什么, 視線收回，轉(zhuǎn)身去了臥室。

    她進(jìn)去時間不長, 出來時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上身白色t恤，下身牛仔褲。

    陸南渡很著急，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那邊。

    江汐臂彎搭著件外套，走去玄關(guān)。

    陸南渡站門邊等她, 江汐按滅了燈開關(guān)：“走吧。”

    陸南渡悶悶嗯了聲。

    江汐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經(jīng)過他先推門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前天還沒亮, 現(xiàn)在天際已經(jīng)微微透出一絲熹光，空氣里絲絲縷縷的涼意。

    陸南渡跟在江汐身后，兩人一前一后沉默著。

    街邊路燈還亮著，馬路上行車很少，只稀零來往幾輛。

    兩人站在路邊等車，江汐忽然想起方才在樓上陸南渡渾身發(fā)涼的肢體。

    她問：“冷嗎？”

    下來后江汐沒和他說過話，陸南渡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遠(yuǎn)，聞言抬眸看她：“不冷?！?/br>
    江汐嗯了聲。

    很快招到一輛車，江汐先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陸南渡正猶豫要不要去副駕坐著，江汐稍探出半張臉：“還不進(jìn)來？”

    陸南渡瞬間打消了去前面坐的念頭。

    他鉆進(jìn)了后座，江汐坐在隔壁。

    出租車啟動后江汐便閉眼靠在沙發(fā)上，她不說話陸南渡也不吵她。

    最近的醫(yī)院離江汐家不遠(yuǎn)，很快便到醫(yī)院。

    江汐先一步下了車，醫(yī)院急診大廳仍舊燈火通明，醫(yī)生和護(hù)士連夜忙碌。

    走至急診外面的時候江汐不知想到什么，慢慢停了腳步。

    陸南渡也跟著她停下。

    江汐轉(zhuǎn)身看他：“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進(jìn)去?！?/br>
    之前去醫(yī)院陸南渡雖然是醉酒狀態(tài)，但有些片段他清醒后還記得。他記得那次江汐帶他去醫(yī)院，而不用想便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他搖頭：“我跟你進(jìn)去。”

    江汐看他，也不避開這個話題：“你不怕？”

    陸南渡抬眸看她，沒說怕不怕，堅持要跟她進(jìn)去：“這有什么好怕的?！?/br>
    江汐和他對視幾秒，垂眸，最后轉(zhuǎn)身：“走吧?！?/br>
    陸南渡跟在她身后進(jìn)去。

    掛號后江汐便立即進(jìn)了診室，陸南渡一步都沒走開。

    醫(yī)生見他們進(jìn)來，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口罩后傳來詢問的聲音：“怎么了？”

    江汐：“外傷?！?/br>
    醫(yī)生嗯了聲，點點頭：“在旁邊病床上等一下。”

    江汐徑自走過去坐下，處理傷口不方便穿外衣。

    她脫了長外套，剛脫下便被旁邊的陸南渡接了過去。

    江汐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任他拿過去。

    醫(yī)生過來察看了下她傷口，過了會兒去收拾好工具過來，邊戴橡膠手套邊問江汐：“怎么弄的？”

    江汐一下停頓都沒有，格外平靜說：“璃杯摔碎了，不小心摔了一跤?！?/br>
    醫(yī)生也不是真的對這些問題感興趣，只是問問，而后開始給江汐處理。

    病房里一時格外安靜，只剩下醫(yī)用器具哐當(dāng)?shù)穆曇簟?/br>
    氣氛越是安靜，人越發(fā)緊張，更何況在醫(yī)院這種場合，陸南渡手心莫名出了汗。

    處理到一半的時候醫(yī)生突然說：“不是特別嚴(yán)重?！?/br>
    陸南渡心里驟然松了口氣。

    “但還是要注意洗澡的時候別碰到水，傷口有可能會感染?！?/br>
    江汐背對著醫(yī)生和陸南渡，嗯了聲。

    很快醫(yī)生幫江汐消毒清理好上藥，說：“記得回家別沾水啊。”說完轉(zhuǎn)身去收拾器具。

    剛處理好傷口，江汐背后衣服剛放下，陸南渡便將外套遞給她。

    江汐接了過來穿上。

    醫(yī)生在桌后坐下：“給你開點藥拿回去吃。”

    江汐從病床上下來，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

    醫(yī)生流利順暢地寫了幾行字，藥單開完后撕下來，她遞給江汐：“這些藥三餐后吃，劑量上面寫著?！?/br>
    江汐接過藥單：“嗯，謝謝。”

    有其他病人進(jìn)來，江汐起身，給其他人讓了位置。

    她拿著藥單出門，陸南渡跟在后面。

    或許是因為江汐受傷轉(zhuǎn)移了陸南渡的注意力，陸南渡沒上次江汐陪他來醫(yī)院那時那么煩躁。

    江汐沒有走得很快，但陸南渡一直沒有跟上她，走在她后面。

    外面空氣比醫(yī)院里新鮮不少，江汐停在了路邊。

    陸南渡仍是沒跟上來，距她一步之遠(yuǎn)停下。

    兩人影子在燈下拉長，江汐也沒回頭看他，不知過了多久，她問：“怎么不上來？”

    陸南渡卻忽然問她：“你不怕我嗎？”

    江汐仿佛對他這句話感到疑惑，她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

    陸南渡和她對視。

    江汐也看著他。

    寂靜片刻后，江汐說：“我為什么要怕你？”

    陸南渡怎么也沒想到江汐會是這種回答，一時愣住。

    她還是看著他：“你也是個正常人，不殺人不放火的，我怕你做什么？”

    一直以來，譴責(zé)他的，不分青紅皂白說他的。

    一旦有人知道過去那些事，不會有人說他是個正常人，更何況江汐這種被他傷到的。

    他一時有些語塞，喉嚨幾經(jīng)吞咽，最后什么也說不出來。

    江汐卻已經(jīng)回過頭去攔車了。

    她沒有看到后面的陸南渡薄唇微張。

    “可是我害怕?！?/br>
    嗓音壓抑在喉嚨里，明明只是簡短的五個字，卻暗涌著無力和破敗。

    江汐并沒有聽到。

    出租車在他們面前停下，江汐照舊打開后座坐進(jìn)去。

    這次陸南渡不用她說，自覺坐進(jìn)后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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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已經(jīng)大亮。

    凌晨六點天，城市已經(jīng)不在沉睡當(dāng)中，馬路上車來車往。

    兩人從車上下來。

    陸南渡跟江汐說：“我就不上去了?！?/br>
    換作平常，陸南渡肯定會死皮賴臉纏著她再讓他上去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