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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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尋從自己的帳篷里沖出來,奔向了沙柳的帳篷。他沒有出聲支會牧懌然,因為不確定聲音是否會吸引黑尸天的注意。 而足以令他開心的是,牧懌然和他就是有這樣的默契——他停留在衛(wèi)東的帳篷里,繼續(xù)記錄里面的花紋。 柯尋想,既然牧懌然已經(jīng)記下了自己那頂帳篷的花紋,那么他可以不急于回去,先和沙柳組對,靜觀其變。 此時四頂有人的帳篷都是兩人一組,全部符合今晚的規(guī)定人數(shù),黑尸天再次停頓下腳步,向著耿媽母子兩人的帳篷走了過去。 耿爸從秦賜的帳篷里沖出來,跑向自己剛才的帳篷,牧懌然則離開了衛(wèi)東的帳篷,進(jìn)入了秦賜的帳篷。 黑尸天轉(zhuǎn)身,向著耿爸的帳篷走去,柯尋再次充當(dāng)了救火隊員,從沙柳的帳篷里跑出來,進(jìn)入了耿爸的帳篷。 一場驚心動魄的、與死亡進(jìn)行的賽跑,就在這近乎無聲的、緊張的、驚懼的漆黑夜里展開著,不斷地有一個,兩個,甚至三個身影同時穿梭在七頂帳篷之間,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旁顧,就只是雙眼死死盯著自己要去的地方,拼盡全力地沖刺,孤注一擲地搏命。 但其實,每個人都已經(jīng)越來越緊張,誰也不確定黑尸天這個“神”量級的大boss會在什么時候突然暴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意味著距離它的暴走也在一分一秒地接近。 所有人的希望都押在了牧懌然的身上。 牧懌然已經(jīng)鉆完了五頂帳篷,但顯然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還需要把印在腦子里的七幅圖案進(jìn)行整理排序,然后拼合完整。 說著容易,但這一切都只能在腦子里進(jìn)行,又何其困難,先不說七頂帳篷上的花紋有多復(fù)雜難記,單說不把這些圖案記混記錯,就已經(jīng)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再要在腦中模擬出拼圖一樣的場景,把這七幅圖案逐一拼接,考驗的就不僅僅只是記憶力了。 在牧懌然進(jìn)行艱苦卓絕的腦內(nèi)拼圖的時候,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已繃到極限,緊張得心如擂鼓。這其間,眾人還要始終保持有一個單人帳篷,來吸引黑尸天的注意,幾個人因此也在不停歇地來回奔跑。 精神和rou體的雙重高負(fù)荷,讓眾人疲憊得特別快,以至于除了牧懌然和柯尋以外,其他幾人的體力都下降的厲害,奔跑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年紀(jì)最長的耿爸最先不支,腿上一軟,腳下一個踉蹌摔趴在了兩頂帳篷之間的路上,膝蓋正磕在一塊尖利的石尖上,直疼得竟是一時半刻沒能爬起身。 黑尸天只需兩步就能邁到近前,八根怒張的臂膀像一張彌天大網(wǎng)兜頭罩了下來。 柯尋沖了出去,在黑尸天的巨手抓向耿爸的一剎那趕到,一把將耿爸推了出去,這只巨手卻沒有停頓,一張一合間,便將正位于掌心之下的柯尋拎了起來。 “柯尋!” 柯尋聽見有人急切地叫了一聲。 是個男人的聲音。不是衛(wèi)東,衛(wèi)東一向只叫他“柯兒”。也不是秦賜和耿爸,他們把他叫做“小柯”或是“柯小哥”。 柯尋被巨手拎著拔地而起,視角被迫迅速地轉(zhuǎn)換,然而他還是努力地轉(zhuǎn)過頭去,尋找到了那個呼喚他的人。 “再見啊?!笨聦_他彎著眼睛笑,然后揮了揮手。 死,就要死得熱烈囂張。 轉(zhuǎn)回頭來,柯尋仰面望向頭頂上空那顆巨大的頭顱。 八臂黑尸天,膚色漆黑,雙目巨大且暴凸于眶外,眼球血紅,瞳孔靛藍(lán),扁平又闊大的鼻孔噴出綿長的呼吸,朱紅的嘴開裂到耳根,四顆巨大尖長的獠牙從口中呲出,血紅的口腔張開,像是含著一片汪洋血海。 終于到了這一刻,柯尋反而無所畏懼一身輕松,他甚至還沖著它招了招手,然后笑著問候:“恕我直言,閣下真尼瑪是個丑逼?!?/br> 也許這位閣下從來沒見過不尖叫不掙扎不恐懼的人祭,竟然沒有立刻動手“享用”柯尋,而是凸著一雙血眼球,直直地盯在柯尋的臉上。 柯尋被它拎在臉前,不得不和它對視,見這張黝黑又丑陋的臉上,隱隱約約有著什么東西想要顯形。 是什么?柯尋睜大眼睛仔細(xì)看,耳里聽見腳下的地面響著牧懌然快速且沉急的命令聲:“四號帳篷挪到一號帳篷左邊,三號帳篷在一號帳篷東邊,五號帳篷挪去四號帳篷西邊……” 黑尸天的臉在變化,這張黑臉上隱隱浮現(xiàn)出兩彎月牙似的彎眉,和一雙細(xì)長的、喜悅慈祥的眼睛。 是善相黑尸天! 善相黑尸天想要顯形! 但似乎它的力量還不夠,面前的這張面孔仍然是怒相黑尸天的,善相黑尸天就像一只不斷地想要沖破表面這層rou膜的胚胎,在努力地掙動與沖擠。 怒相黑尸天終于被激怒了,八臂齊張,亂舞著,扭動著,凌空抓握著,似乎想抓碎世間一切與它抗衡的力量,它兩指捏住柯尋,張大它那血海一般的巨口,將柯尋向著嘴中送去! 它要生吞他! 柯尋大叫一聲臥槽——他寧可被瞬間分尸,也不想在這東西的肚子里輪回一圈,最終成為一坨神糞。連忙拼命伸手抱住了黑尸天嘴邊的尖牙,說什么也不肯往它嘴里去。 黑尸天伸出了尖尖的,紅軟滑長的舌頭,舌尖探出,將柯尋輕輕一勾一卷就從牙上薅了下來,就在它預(yù)備將他卷進(jìn)嘴中時,驟聽得地面上牧懌然的一聲沉喝:“翻帳篷!” 柯尋眼前的黑與紅瞬間被一片爆發(fā)出來的金色的光掩去,這光芒太過刺目,他不得不緊緊閉上眼睛,縱是如此,眼皮也擋不住這盛大的光芒,耳邊響起隆隆的、仿佛來自上天的沉吟聲,聽來圣潔又莊嚴(yán),竟像是一段天樂,鼻間驟然被一股花草與香料的香氣盈滿,令人身心俱爽,毛孔頓開。 就在這圣樂、花香與金芒中,柯尋嘗試著睜開眼睛。 眼前卻只能看見兩片巨大的、柔軟美麗的嘴唇,有什么東西把他從這兩片唇間輕輕捏了出來,視角移動,他看見黝黑丑陋的怒相黑尸天已消失不見,而立在自己面前的,是寶相莊嚴(yán)、喜悅慈善的善相黑尸天,白玉一般的皮膚,柔和潤澤的五官,盡管眼睛里仍然沒有一丁點兒生機,卻還是能令人心生平靜。 善相黑尸天拎著他,輕輕調(diào)轉(zhuǎn)手腕,柯尋的臉頓時面向了地面,卻見那七項帳篷已經(jīng)被翻了過來,像是七只淺底碗,碗底的圖案完整地拼成了一整幅畫面。 畫上,是一串用花草和血rou兩道軌跡組成的甘雄文字,柯尋猜想,這串文字,大概就是畫作者裘健的簽名。 牧懌然說,頭蓋骨被認(rèn)為聚盛著人的全部生命力和靈魂。 裘健這個狂熱的娑陀教信徒,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和靈魂,以簽名之態(tài),刻在了向神供奉的供碗之中,以自己為祭品,虔誠地為自己的信仰獻(xiàn)祭。 至于他所信奉的是以邪為神的青教,還是以正為神的娑陀教本教,大概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鋪天蓋地的金色光芒中,一方疑似畫框的東西隱隱出現(xiàn)在簽名之上,眾人魚貫而出,最后只剩下了牧懌然,立在畫框邊,仰頭望著柯尋。 柯尋只覺捏著自己身體的那兩根手指一松,整個人就從半空掉了下去,心想這回說不定要被男神一記公主抱正接在懷里了,卻見牧懌然面無表情地一偏身,把他要落地的坐標(biāo)給讓了出來…… 從畫中回到第三展廳,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久久沒人說話。 柯尋揉著差點被摔碎骨頭的身體,轉(zhuǎn)頭望向掛著那幅《信仰》的墻。 這是一幅典型的宗教神像畫,畫面大部分空間被一尊善相黑尸天像占據(jù),神像的身周,環(huán)繞著花瓣、云朵、彩綢和各色的珠寶,而在神像的手中,卻持著一幅人皮畫。 人皮畫上,畫的是一尊怒相黑尸天,頭戴骷髏冠,頸掛人頭鏈,身披人皮披風(fēng),一手托頭蓋骨碗,碗中是新鮮的人腦,一手持人骨制的金剛杵,腕繞人骨鐲,身前擺的是各色血rou制的供奉,分別盛在六只頭蓋骨做的供碗里。 柯尋定睛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人頭鏈正中的那顆人頭,是譚崢。做披風(fēng)用的整張人皮,是馬振華。至于那些人腦人rou和人骨制品,也許來自周彬和李紫翎。 “在想什么?!蹦翍涣⒃谏砼裕痈吲R下地垂著眼皮,淡淡看著他。 “怪不得在畫里的時候我總覺得特別逼仄壓抑,”柯尋指了指這幅畫,“原來這是一幅畫中畫,咱們真正進(jìn)入的,其實是善相黑尸天手里的這幅人皮畫?!?/br> “臥槽……感情兒咱們一直在人皮里吃喝拉撒睡來著?”衛(wèi)東大驚,然后一轉(zhuǎn)頭,“嘔——” 離開第三展廳前,秦賜向沙柳和耿家三口叮囑了注意事項,比如不能對別人提起畫中世界的事,以及下幅畫必須按照兜里出現(xiàn)的門票上指示的時間地點準(zhǔn)時進(jìn)入等等。 沙柳蒼白著臉踉蹌地離開了,耿家三口留了下來,秦賜說要介紹個心理醫(yī)生給孩子做一下心理疏導(dǎo)。 柯尋衛(wèi)東和牧懌然打車離開,柯尋正要問牧懌然是去酒店還是立刻乘飛機離開,一偏頭,卻見牧懌然已是沉沉睡了過去。 “辛苦了?!笨聦ばπ?,輕聲道。 第三畫 《破土》 第44章 破土01┃進(jìn)畫論。 柯尋和衛(wèi)東把沉睡的牧懌然送去了酒店,兩人也沒有立即離開,在畫中的這些天誰都沒有好睡,索性又叫了個房間,兩人一人一張床上蒙頭大睡。 柯尋醒來去隔壁房間看望牧懌然的時候,這位大佬居然還在睡。 柯尋想想覺得也是,牧懌然這個人很謹(jǐn)慎,在畫里這些天只怕是睡得最少的人,到了最后階段又一直在耗費腦細(xì)胞,雖然這人臉上始終看著平靜沉著,但柯尋想,其實他可能也是很緊張的吧,畢竟七條人命都維系在他手上,這么大的心理壓力,換個人可能早就崩潰了,他卻始終都在默默承受著,并在最后真的成功了。 從神經(jīng)緊繃到一朝松懈,不睡個足足的再醒才怪。 柯尋回房洗了個澡,同樣在床上大睡的還有衛(wèi)東,就也沒叫醒他,而是再次去了牧懌然的房間,怕這位大佬一醒就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牧懌然難得地睡到了自然醒,睜開眼睛時,外面正是黃昏,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是睡了幾天。 牧懌然躺在床上沒有動,只是睜著眼睛盯著窗外。 他有些詫異自己的毫無防備。 他竟然就這樣把自己交給了柯尋,竟然就這么信任他,認(rèn)為他會在自己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能夠把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 甚至,從來沒有這么放縱過自己睡眠的他,竟然就在柯尋的眼皮子底下,睡得這么……放松又踏實。 明明那小子才是他最該防備的人吧! 牧懌然一想到柯尋,臉色就是一僵,被子底下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見外套不在了,襯衫和褲子倒是沒被動過。 發(fā)覺自己竟然會有這種念頭,牧懌然臉色又難看起來,推被坐起,見房門正被人推開,走進(jìn)來的是他此時此刻并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睡足了沒?”柯尋毫無所覺地沖他打了個招呼,并從身后拉進(jìn)來一輛餐車,“正好,我剛從酒店叫的,想著你也差不多該醒了,起來洗把臉,先吃點東西。” 本想讓他出去的話,一時就關(guān)在了喉口。 牧懌然起身,去衛(wèi)生間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柯尋已經(jīng)把飯擺在了桌上,正給隔壁的衛(wèi)東打手機進(jìn)行叫醒服務(wù)。 桌上擺著三屜蝦餃、四盤素菜,還有三碗香菇玉米粥。 “全是素菜,不給rou吃?。俊毙l(wèi)東睡眼惺忪地從隔壁過來,坐到桌邊發(fā)表不滿。 “蝦餃不是rou的?”柯尋把筷子遞給牧懌然,“再說,剛從那畫里出來,你真能吃得下rou?” 衛(wèi)東身上一僵:“吃不下吃不下,快別提醒我了?!边B忙抱著粥碗一通喝。 飯畢,天已經(jīng)黑下來,城市的燈光映窗而入,在剛從畫中世界剝離出來的三人眼前,卻反而顯得不那么真實。 把衛(wèi)東踹回隔壁去洗澡,柯尋留在了牧懌然的房間。 “你明天就走?”柯尋問他。 “嗯。” “那我們又得下幅畫進(jìn)畫后再見了?”柯尋說。 牧懌然沒有理他。 “喂,”柯尋走過來,坐到他的身邊,肘彎支在膝上,歪著頭看他,“你有沒有男朋友?” 牧懌然目光一利,冷冷地盯向他:“柯尋,我不會一再容忍你的冒犯?!?/br> “我態(tài)度可是很誠懇的,”柯尋笑著舉手做了個發(fā)誓的手勢,“你可以不回答,我也沒打算圖謀你什么,純好奇。 “我明白咱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大佬,身邊環(huán)繞的都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天才,過的是我永遠(yuǎn)想象不出來的那種夢幻生活。 “我呢,我就是一再普通不過的小市民,井底之蛙,除了肖想一下你這只看得到摸不著的天鵝外,根本沒有任何資本和實力,能擠進(jìn)你們那些人的世界里去。 “我就是吧……就是想知道一下,你會喜歡什么樣的人,被你喜歡上的人會有多優(yōu)秀,然后暗挫挫地羨慕羨慕。 “算啦,當(dāng)我沒問過,我回隔壁了,明天也許見不著你,提前說聲一路順風(fēng),下幅畫見。” 說著起身離了房間,關(guān)門時轉(zhuǎn)回頭來,沖著牧懌然笑著擺了擺手。 次日一早,牧懌然決定先一步離開,并把三人的賬結(jié)掉,然而到了前臺,服務(wù)生告訴他賬已經(jīng)結(jié)過了,今早天剛亮?xí)r,有兩位年輕的先生離開前支付了全部的賬單。 牧懌然在大廳略站了站,然后才邁步離開了酒店。 回到z市,衛(wèi)東回家找mama,柯尋回家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