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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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都不帶紅的,張口就來,“三十了,孩子都兩個了?!?/br> 默默坐在一旁的徐長河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盼一看鐘硯那張冷臉,心道不好,他這個人脾氣真是差極了,根本沒有多少耐心。 趕在鐘硯動怒之前,她伏低認慫,“我開個玩笑,還有四個月我就要成親了?!?/br> 鐘硯沒仔細聽她說了什么,少女漆黑的眼珠像滲了清晨露水,濕漉漉的,潤著水汽,很招人疼。 第八十二章 顧盼覺得鐘硯還挺討厭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嬌氣的千金大小姐, 對她這樣裝作斯文怯弱實則蠻橫放縱的人更是沒什么好感。 鐘硯望著她的眼神或多或少有些不對勁,顧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勾起了他的疑心, 當務(wù)之急是要打消他的疑慮, 讓他相信自己就是嬌滴滴的顏小姐。 她抬起眸, 滿眼都是對成親的向往,“我的未來夫婿樣貌俊美,文采斐然,這四個月我都快要等不及了?!?/br> 顧盼這幅樣子好像恨不得明天就能把自己嫁出去,迫不及待要嫁人。 說罷,她似乎又很難為情的低著臉,面頰緋紅, 羞澀似懷春少女, 她道:“這些話你們可千萬不能在趙公子面前說, 他聽見了肯定要笑話我?!?/br> 鐘硯好像又有點看不穿她,少女眼中的羞怯不似作假,字字情真意切,好像趙隨真的就是她盼望已久想嫁的心上人。 鐘硯嗯了聲, 算是應(yīng)了她的要求。 顧盼這會兒才算能松口氣,她起身道別, 鐘硯這次不曾阻攔, 瞟了她一眼, 便放她走了。 鐘硯這會兒有些心神不寧,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 他吩咐道:“讓人盯著她點,顧家那邊也給我盯著?!?/br> “是?!?/br> 徐長河聽了這話,眼神頓時變的有些深重,他雖還是嬉皮笑臉,說話還是斟酌了三分,“這顏小姐和顧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家人。 鐘硯仰頭,凸起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兩圈,杯中的酒水盡數(shù)咽進他的喉嚨,他的眼尾微微發(fā)紅,說話的嗓音也比方才要沙啞,他道:“她的眼神真的太像窈窈了?!?/br> 神態(tài)像極了,有一瞬間,鐘硯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窈窈重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徐長河沒當回事,只當他又是在發(fā)瘋。 他是少數(shù)能見鐘硯發(fā)瘋?cè)龊莸娜?,這個男人對自己下起手來狠絕的程度也是上等,像不怕疼不怕死。 少有的幾回喝的大醉酩酊,雙眸猩紅的盯著他看,抓著他的手,口中不斷重復,“我夢見她了,她真的沒死?!?/br> 徐長河覺得鐘硯這是太偏執(zhí),他也見過顧盼的尸體,早就沒氣了。 怎么可能沒死呢? 人死又怎么可能復生呢? 只有鐘硯一直都不肯放過自己,放任自己活在過去的世界里。 徐長河遲疑了小會兒,嘆氣了聲,隨即又道:“阿硯,硯,放過她吧,給她立碑立牌,讓她安生離去投個好胎吧?!?/br> 鐘硯抬眼,肆虐的殺氣自眼底閃過,他捏著酒杯的手青筋畢露,指節(jié)凸起,他道:“我不會的?!?/br> 不會給她設(shè)墓碑立牌位。 誰也別想祭拜她。 話已至此,徐長河也不好多言。 從酒樓里出來,顧盼就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著了,不用猜就也知道肯定是鐘硯派來的人。 她也沒去管尾隨著自己的人,回到家中后找到了她爹,哭了兩聲。 顏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抓著她的手急急問:“這是怎么了?” 顧盼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一本正經(jīng)看著她爹說:“爹,我被人欺負了?!?/br> 顏父一聽就怒了,“誰!?” 顧盼重新活一次,又不是來受氣的,被人欺負了這種事她當然不會藏著掖著,指望著她爹能幫她報仇。 她戳著自己的手指頭,“杜家的二公子。” 顏父聽見是杜家的人,簡直是火冒三丈,后腦都要氣的冒煙了,他說:“杜家的人怎么還沒死絕呢!干脆一個個騎馬都摔死他們好了,大兒子自個兒騎藝不精摔斷了腿怪罪到你頭上,舔著臉退婚,小兒子見了你沒有磕頭謝罪就算了,還敢欺負你?。俊?/br> 顧盼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顏父接著問:“他怎么欺負你的?爹給你報仇!” 顧盼想了想后說:“他攔著我不讓我回家,還說自己的叔叔是京兆尹,就算我去報官他也不怕?!?/br> 顏父道:“他說的還真是那么回事?!?/br> 顏家雖然有錢但沒有權(quán)勢,在皇城下沒有權(quán)勢很多事情確實都不太好辦,捉襟見肘的。 顧盼眨了眨眼,“那怎么辦?就這么讓他白白欺負了嗎?” 嘆了聲氣,顧盼也不想為難她這個彪悍的爹,她說:“若是真的沒有辦法,那就算了吧,女兒這點虧也不是不能吃。” 顏父怒氣沖沖一把揮開她的手,怒道:“算什么算!爹有辦法!” 顧盼有些不信他說的話,“什么辦法?” 顏父神神秘秘就是不肯說,“你等著便是?!?/br>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爹氣勢洶洶領(lǐng)著家仆出了門,顧盼有點擔心,不過往好了想,他爹既然能把家業(yè)做到今天的地步,應(yīng)該也不傻。 顏父的確不傻,他沒有直接去杜家找臭名昭著的杜二算賬,而是轉(zhuǎn)道去了趙隨在京城剛買下的院子。 趙隨見未來岳丈登門拜訪,愣了又愣,旋即回神,客套疏離的同他打了招呼。 顏父也不在乎這些虛禮,擺擺手,熟稔的拍上他的肩膀,一口一個“賢婿”叫的很順溜。 他道:“賢婿啊,我今日來是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br> 趙隨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請他坐下,又命人給他端茶倒水,而后問:“您說吧?!?/br> 顏父咕嚕咕嚕將茶水喝了個干凈,“窈窈今日讓人欺負了!” 趙隨:“.......” 他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 顏父覺得沒有比趙隨更好的人選了,趙隨也是當官的!不用怕杜家的那個京兆尹。 “她眼睛哭的都要睜不開了,這口氣你必須要把她出了?!?/br> 趙隨:“......” 他倍感頭疼,“您說的仔細些?!?/br> 顏父理直氣壯的反問:“這還不夠仔細嗎?你的妻子讓人欺負了!對方仗著有權(quán)有勢就為所欲為!簡直過分!” 趙隨沉默兩秒,然后問:“您想我如何?” 顏父道:“好說好說,把杜二那小子給我綁過來打一頓,這事就算過去了?!?/br> 趙隨認真想了會兒,說:“不如報官吧?!?/br> 顏父卻不贊同,“報什么官?。可呤笠桓C?!蹦ツミ筮筮@么久,顏父把自己起初的打算說了出來:“我呢,一會兒就去攔下杜二揍他一頓給窈窈出口氣,若是杜家的人報了官,你就幫我兜著點,讓人別管這事,如何?” 趙隨也知道顏父這人極為護短,心眼也不壞,行事雖然欠妥,也不能算出格。 他若是不應(yīng)承,估計顏父會纏上他。 這件事對趙隨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他考慮了片刻,而后道:“您不要做的太過分就好?!?/br> 事實上,趙隨不太相信有人能欺負顏姑娘,她雖看著孱弱嬌氣,性子卻辣,得理不饒人,說話也不好聽。 顏父頓時眉開眼笑,“真是我的好女婿!” 從趙家的大門出去,顏父便領(lǐng)著十來個家仆去杜家門口那條街堵人,也是運氣好,剛到就撞見了要出門找樂子的杜二。 顏父冷笑,大聲道:“給老子往死里打!” 一窩人沖了上去,將杜二打了個狗血淋頭。 顧盼忍了幾天沒出門,可鐘硯派來那些盯著她的人并未撤去。 暗衛(wèi)藏的極好,顧盼傻乎乎以為自己只在當天被跟蹤了,沒料到這幾天顏家的院子周圍無時無刻都有人盯梢。 夏日炎熱,池塘里的水被曬的快要干了,枯枝似的荷花藤搖搖擺擺立在中間。 顧盼偶爾會坐在亭子里乘涼,心血來潮時還會給池子里的紅錦鯉喂食。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顏父的生辰,他是個愛熱鬧的人,平日喜結(jié)善緣,故而人緣極好,過壽當天,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呀,你家姑娘總算要嫁出去了啊。” “這回可別又黃了?!?/br> “這都黃了得有十幾次了吧,也不差這一次?!?/br> 顏父聽不得這些晦氣話,但也不好發(fā)作,半晌只得硬邦邦丟下一句,“這次絕對不可能?!?/br> 顧盼聽著他們談?wù)撚嘘P(guān)自己的事,心里頭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她被表妹拽著去了后院看小姑娘踢毽子,顧盼拖著下巴百無聊賴坐在涼亭下,不僅覺得悶熱還有點困。 眼皮子困的快要睜不開的時候,耳邊多了一道清脆的女聲,“窈窈,我能坐嗎?” 顧盼睜開眼,面前的女人生了張稚嫩的臉,膚若白雪,面頰透紅,她懷中抱著孩子,這孩子似乎睡著了,沒哭也沒叫。 這張臉,顧盼既不陌生也不算熟悉。 她是顧止行過門不久的新婚妻子,滿打滿算,顧盼也只見過一次而已。 見她愣神,女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窈窈,你怎么了?” 顧盼咽了咽干澀不已的喉,沒想到李芷竟然和顏家能扯上關(guān)系,她道:“沒怎么,你坐吧?!?/br> 她的視線移向李芷懷抱里的孩子,她下意識想伸手抱一抱,到了半空緩緩放下,她問:“這是?” 李芷笑了笑,“是我的兒子?!?/br> 對,從她把小平安從宮里抱到顧家的那一刻,小平安就屬于顧止行的名下了,是他們的兒子。 再過幾個月,小平安都快學會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