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兩個人一道用膳,合懿怕他動筷子夾菜扯到傷口會疼,一水的殷勤就差沒把飯菜送到他嘴里了,弄得封鞅實在好笑不過,“我又沒有殘廢,你快坐下吧,不然這飯沒法兒吃下去了。” 合懿覺得他這人實在不解風情的很,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消停下來。 用過了膳在園子里閑逛消食,陰沉了一整天之后打西邊兒冒出點微弱的斜陽來,遠眺過去先捂了好幾層紗罩的燈籠,瞧不出半點夕陽無限好的韻味,與這頭十指相扣的兩個人搭起來有點兒不太應景。 園子里種了不少花樹,春風一吹,姹紫嫣紅全堆滿了枝頭,有的花樹底下會系上秋千,都是為了成全合懿一點小時候貪玩兒的心思,她找了個秋千坐著,封鞅就在后頭輕緩地推,兩個人伴著落英繽紛,談起來刺殺那檔子事了,總之.....也不太應景。 “還記得前幾日你同我說得那個莘川吧?”封鞅問她,沒等她回答,又接著說:“他那日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和母親那般熟絡,又不清不楚地說高中之后要來我府上道謝,由是此,第二日便有人傳言他的狀元郎是尚書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抬舉的,這事原不值一提,卻不想后頭有人推波助瀾,導致尚書大人在國學監(jiān)門口被些義憤填膺的士子圍堵,恰好我又出現,再來個人激兩句,那些昏了頭的竟連命都不顧了,有些不軌之人想趁混亂渾水摸魚,這刀子,不劃在我胳膊上,可就直沖著尚書大人的心口去了?!?/br> 合懿聽得駭然,“當街殺害朝廷命官,那可是正三品大員,那些人瘋了不成?” 封鞅忽的輕笑,手虛虛壓在她肩膀上,語焉不詳地嘆息,“靈犀,這世上瘋了的人太多了。” “那莘川那個人,他是不是有問題,你打算怎么處置他?” 合懿其實有些想不通,如果莘川真的是有意這么做的話,那最受連累的不應該就是他自己么?傳言飛到皇帝耳朵里,封鞅尚且有辯解的余地,那莘川呢,身負污點的狀元郎,皇帝是不會要的。 封鞅還是讓她別cao心,“他若是無辜的,因此事丟了官爵那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用不著誰替他可惜,一個連話都不知該說不該說的人,進了朝堂也只不過是他人粘板上的一塊rou罷了,早早退出去倒或許還是福氣?!?/br> 他略頓了頓,隨手摘下來一朵嬌嫩的玉蘭簪到合懿的鬢邊,“可他若能全身而退,那我倒想看看他背后站的是什么人了?!?/br> 風輕云淡的語氣卻聽得合懿心驚膽戰(zhàn),她驀地回過頭,一把抓住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切切道:“世卿,我聽著都害怕,明明我是皇帝的jiejie,你是我夫君,是皇帝的姐夫還是皇帝的老師,怎么會有人那么不長眼非要來害你呢,是不是我這個長公主太沒有威望了,都沒有人拿我當回事,那回頭我就多上阿玦跟前轉轉去,看他們誰還敢動我的人?!?/br> 封鞅忍不住笑得滟滟然,被人護在心里的感覺多好啊,彎下腰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了下,“誰敢不拿你當回事,你光在家里坐著都能威懾到一堆牛鬼蛇神了,長公主殿下!” 第32章 一世歡 “偏就你會揶揄我!”合懿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下, 扭過身去讓他把秋千蕩高一些。 身后一道力度剛剛好落在背心, 迎面而來的風灌進她的衣袖中, 帶起薄薄的一層錦繡衣料堪堪直落到肩頭, 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 在昏暗的暮光中散發(fā)著瑩潤的光華。 封鞅在滿園的落花中迷了眼,天大地大都只看得見眼前這一個人,她被秋千高高的拋起又落下, 沿路灑落一串歡揚的笑聲,他的心便也隨著她的軌跡, 霎時間波瀾壯闊起來。 他是個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所以不容易敞開心扉接納一個人,但一旦接納了, 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自此天高海闊世間萬物,她比什么都重要。 身在高位者其實不應當把情看得比天大,但是沒辦法,或許是她太可愛了吧! 封鞅越思索越忍不住低頭想笑自己傻, 只錯了下眼,忽然聽見她俏生生“哎呀”一聲, 他心頭一緊, 忙上前一步伸臂攬著腰把她截住,一問怎么了,她回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鞋飛出去了......” 合懿還是習慣性的向前翹起來一條腿證明給他看,手抓著裙擺一提,底下就露出來一只粉白的光腳丫,晃悠了兩下,她開口央他,“世卿,你去幫我撿回來唄!” 嗯,應當去撿的,但他摟著她時,倏忽有了別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合懿不置可否,“你去把我的鞋撿回來,然后我們就回去,不然總不能讓我光著腳走路吧。” 封鞅瞧著她忽然笑了下,“鞋子沒什么重要的,有我就夠了,抱著還是背著,你挑?!?/br> 合懿被他的笑晃了眼,一下子愣住,仔細想想就算是自個兒的夫君,這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也似乎不太好,還是選背著吧! 這頭話音剛落,封鞅就著腰間的手臂一撈,就把她囫圇個兒從秋千上抱下來,選了等于沒有選。 他低頭對上合懿的眼睛,話說得理直氣壯,“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 從前竟沒發(fā)現,這人可真是個自說自話的好苗子,合懿狠剜他一眼,半會兒,還是伸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又埋怨道:“你這么著萬一把傷口崩開了可怎么好?” “這點傷算得了什么!”太傅大人覺得自己被人看柔弱了,就跟她以前說他腿腳不靈便一樣,話里話外都像是在嫌他老,是在往他的男人尊嚴上潑冷水,這可不行。 他順勢顛了顛胳膊,用事實證明合懿在他懷里輕得像根羽毛似得,接著大放厥詞,“我身體好著呢,再來兩個你也不成問題!” 男人對著喜歡的女人有時候會像小孩,使起性子來一樣的毫無道理可言! 合懿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說過他身體不好,但他說再來兩個她這話,合懿聽在耳朵里,七彎八繞的傳進腦子里就變了味兒。 她一下子陰沉了臉,手掐在他脖子上,威脅意味滿滿,“你再說一遍,你還想要幾個媳婦?” 這就叫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了,太傅大人臉有點僵,她的手掐在脖子上并沒有用力,但那一點柔軟的觸感怎么讓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了,精致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說出個中規(guī)中矩的“你一個媳婦就夠了”,忽然問:“你月事來了有十多天了吧?” 誰家的姑娘月事能來十幾天?無所不知的太傅大人居然問出這種愣頭青的問題,合懿面上十足掛不住,卻忍不住想笑,看他半會兒,忽然手攀在他脖頸上稍稍借力,湊過去沒頭沒腦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今晚可以生孩子!” 她說完便把臉藏在他頸窩里,半點都不好意思再露出來,那天晚上心肝兒直打顫的感覺太過深刻,她也懷念,只不過后來他沒再提過,姑娘家就更沒法兒張口了,就如松青所說,她垂涎他的美色已久,發(fā)生點什么都屬于得償所愿,不覺得有哪里吃虧,要是什么都不發(fā)生,那和從前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區(qū)別? 脖頸間合懿燒紅的臉頰也染紅了封鞅的耳廓,呵氣如蘭嬌聲軟語一齊招呼過來,封鞅只覺得腿肚子一陣顫,腳下險些就又是一個踉蹌,還好穩(wěn)住了,萬幸萬幸,不然估摸著又要給她留下腿腳不靈便的印象了,事關男人的尊嚴,太傅大人看得也很重! 傍晚的燈籠比天際的云彩更闌珊,一溜串掛在廊廡底下搖搖曳曳,莫名生出幾分旖旎的氣氛來。 一氣兒抱回到昭和殿,嘴硬的太傅大人胳膊上到底浸出來不小一片血跡,合懿想挖苦他,但沖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還是沒說出口,讓松青拿了傷藥和紗布過來,說要給他換藥。 封鞅眸中一亮,歪在軟枕上鄭重其事地咳了聲,點頭說好,抬手沖屋里的松青和幾個小丫頭一揮,教她們出去。 合懿覺得莫名其妙,斜眼瞧他,挖苦的意味不加遮掩,“你該不是怕一會兒疼得齜牙咧嘴落了人家的眼吧!” “那咱們打個賭看是誰一會兒要疼的齜牙咧嘴?!狈怊辈还芩涣餆煱讶硕紨f了出去,聽著外間門一關就開始解腰帶,直把合懿看得目瞪口呆,兩步沖過去按住他的手,說話都有點結巴,“那個......那個我剛才的意思是……是晚上再生孩子,現在這半黑不黑的,傳出去讓人笑話?!?/br> 封鞅敲她的頭,裝得一本正經的訓人,“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脫衣服你怎么給我換藥,隔著衣服綁一圈兒么?” 他是個裝腔作勢的行家,唬人就跟吃飯一樣平常,合懿忙收回了手,惺惺的干笑了兩聲掩蓋自己無處安放的尷尬,“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誰不知道換藥要脫衣服么?” 話說得四平八穩(wěn),那頭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卻簡直像催命符一般響在她耳邊,隔了會兒停了,她抬眼去看了一來回,頓時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了。 太傅大人不光臉長得賞心悅目,身材竟也那么賞心悅目,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著朗朗清風身板不算魁梧,卻原來底下別有另一番風景,那寬肩窄腰一水兒全是恰到好處的線條......合懿臉上騰騰燒起來,低著頭根本找不著傷口在哪,手里拿著藥瓶站在原地杵成了根木樁。 封鞅坐在榻上裝大爺,撐著半邊胳膊在木幾上好整以暇地喚她,“來吧,我準備好了?!?/br> 來就來!合懿深吸了口氣,又深深呼出一口氣,靠過去開始目不斜視地拆他胳膊上的紗布,沒話找話的試圖轉移一點注意力,問他,“上回璽兒寄名的事現在應該有結果了吧?” 封鞅只嗯了聲,歪著頭直愣愣盯著她看,并不打算多答幾個字。 紗布拆開,里頭寮長的一道口子看得合懿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拿了手帕把血跡擦干凈,又往上頭撒藥粉,覺得不能冷場,半會兒又問:“就是賢妃?其他人沒有異議了?” 他還是個嗯,合懿手上給他胳膊纏著新紗布,腦子里找出個讓他不能只回答嗯的問題,“那......婉昭儀的案子刑部查得怎么樣了?” 封鞅砸了咂嘴,這回沒說嗯,他說:“你快點兒包,包完了咱們好生孩子。” 合懿系繩結的手一哆嗦,扯著過緊綁得他胳膊上一陣疼,自己個兒動手稍松了松,二話不說直攬著她往床榻去,她眼睛睜成了個銅鈴,“等等!不是說晚上呢嘛,你剛還說脫衣服不是為了生孩子的!” 他看都沒往窗外看,低下頭去壓上她紅唇,輕輕地笑,話音含含糊糊,“你把眼睛閉上就是晚上了?!?/br> 合懿這下子說不出來話了,他很輕易就能讓她化在掌心,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手臂環(huán)在他的腰上,順著結實的脊背摸了兩把再捏了幾下,手上滿足了心好像也能滿足。 衣服走了一路掉了一路,最后雙雙跌進了棉花團里,他欺身上來,肌膚相親,像在枯樹堆里扔進去一簇火苗,霎時間燃得轟轟烈烈。 合懿又感覺到那個硌人的東西,她忽然忍不住笑起來,可能是笑自己之前傻,身上好像每一塊兒都變成了癢癢rou,無論他碰到哪里她都想笑。 封鞅不能總堵著她的嘴,但他能讓她笑不出來。 他猛一沉腰,合懿這頭就止了聲兒,嘶嘶抽了兩口氣,但他也舍不得她哭,于是去親吻她蹙起來的眉,心想輕聲細語地哄著應該能讓她少一點痛楚。 這會兒她成了他手心脆弱的瓷娃娃,稍微用力一點就會碎似得。 合懿從前就聽人說過生孩子會痛,所以她不覺得他在冒犯,哪怕皺著眉頭也還是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伸手去攬他的脖子,卻被他捉著手放在了腰背上。 “耐不住可以撓我,但不能撓在脖子上,讓人家看到要笑話的?!?/br> 她想辯解兩句說自己不是為了撓人的,但后來她在他的烈焰中羽化又涅槃,再后來又變成了海上漂泊的小船,他無意間的一個風浪都幾乎淹沒她,不抓住點什么實在不行,于是這變成了一場兩個人歡愉的修行,他們各渡彼此。 芙蓉帳暖,帳外的銀燭悄然燃盡,無窮的夜色卻掩不住帳中的灼灼旖旎。 第33章 鬢云拆 開了春兒, 天亮的越來越早, 卯時正已經可以看到菱花窗上細碎的晨光了, 幽幽的淺藍色從昏暗中透出來, 落在房間中有點幻夢似得繾綣。 這個點兒是封鞅平日起身上朝的時辰, 他從軟玉溫香的綺夢中睜開眼,心滿意足精神抖擻,低頭去看懷里的人, 一如既往只看得見她柔軟的發(fā)頂,和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半肩膀。 有些印記看得他自覺慚愧, 怕她著涼,趕緊拉起錦被把她蓋得嚴嚴實實。 得起身了,他很有些舍不得, 但是上朝不能耽誤,磨磨蹭蹭地從她脖子底下抽出自己的胳膊,但估計是他動作太磨蹭了,一向無知無覺的合懿忽然皺著眉頭哼唧了一聲,很不滿意, 湊過來把他摟得更緊了! 封鞅倒抽一口涼氣,脊背都僵得不像話, 真想一倒頭就躺下??!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行, 平復了好一會兒還是湊近她耳邊輕輕地說:“乖,松手,為夫要去上朝了。” 他也知道自個兒挺自欺欺人的,人家都沒有醒, 說了什么人家也聽不到,直接把她的手拿開不就完了,這話說得好像她纏著他不讓走似得,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但合懿用實際行動給他證明了,這話挺有意義的。 她昨晚上大概吃了大苦頭,睡得不似往常那么安穩(wěn),迷迷糊糊只覺得自己懷里很舒服的抱枕要走,她不愿意,噘著嘴帶有獎賞的意味對著他胡亂親了一通,喃喃道:“親親你,不走了?!?/br> 這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心已經化成了一汪春水,輕輕一撥就蕩漾的不像話。 他覺得自己走不動道兒了,抬頭看了一眼頂上的花帳,反復默念了三次“只此一回,下不為例”后,兩眼兒一抹黑,徑直倒頭躺下了。 輕手輕腳的把胳膊又從她脖子底下穿過去,人抱在懷里,他才真正領略到“得隴望蜀”這四個字是怎么寫的,抓心撓肝似得睡不著,窮途末路的時候還是要找點什么事做。 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想到什么別的解憂的法子…… 合懿到底還是被他弄醒了,一睜眼險些嚇得一哆嗦,雙手捧著他的臉到眼前,奇道:“你今日休沐么?我怎么記得不是今兒?。俊?/br> 封鞅望著她笑,“你不讓我走,我自然要留下來陪著你?!?/br> 合懿半點都不信他的鬼話,“我什么時候不讓你走了?” 她不承認,封鞅就照著她方才的所作所為演示給她看,合懿面上火燒火燎地,忙一把捂住自己的臉,只覺得自己沒顏面再見他了,“你下次要走就直接走不成么?干什么非要來問我!我睡得半死不活的,說出來的話能當真么?” 他很無所謂,扒拉開她的手,一下一下輕輕啄在她的臉頰上,咕噥著說:“今兒已經走不了了,大好的早上別浪費?!?/br> 外頭預備著伺候洗漱的丫頭小廝們直等到尋常該出發(fā)的時辰也沒見太傅大人出來,十陵眼瞧著該誤點兒了,他又不能進公主的臥房,急得直在原地跺腳打轉也沒招,只能觍著臉去求松青,“青jiejie勞駕您進去叫一聲兒唄,您幫我這一回,回頭我給您買喜歡的吃食,一個月都管夠!” “我不去!”松青挺不愿意的,昭和殿那扇門從昨傍晚關上后就再也沒打開過,主子不出來吩咐,誰敢進去觸霉頭。 “主子的寢殿哪是我能隨便進的,何況現在還有主子爺也在里邊,你是專門想讓我被主子爺趕出府不成?” “這哪能啊!”十陵說她因小失大,“青jiejie您想什么呢,主子爺尋常都能自己起,偶爾這么一兩回岔子,咱們做下人的不得恪盡職守么,要是耽誤了時辰誤了國事讓主子爺怪罪下來,這才是天大的過錯,咱們誰都擔待不起?!?/br> 這話倒讓松青軟了性兒,太傅大人是出了名的勤政,管它風吹雨打春夏秋冬,從沒有無故缺過一日朝會,要真是因為她不進去提醒誤了大事……一想到太傅大人發(fā)火的樣子她就心里直打怵,畢竟那三十鞭子算是刻在她心底了,抖著身子哆嗦了一下,還是轉身推開了昭和殿的大門。 昨晚上沒人添燭火,到現在早燃盡了,屋里照不到晨光的地方還是暗沉沉地。 她輕手輕腳地穿過寬闊的外間,又繞過暖閣,合懿的寢殿在里間最深處,中間隔了好幾道珠簾輕紗,最外側還立有一扇九疊檀木屏風,足可以把里面一應風光擋的嚴嚴實實,私密性是不消說的。 但遮擋物能遮得住視線遮不住聲音,松青都不用跨過里間入口那根雕花梁木,只覺得頭頂悶雷一聲乍響,她一張老臉頓時紅到耳后根,愣住片刻后,轉身撒丫子跑起來跟逃命似得出了昭和殿,迎面碰上等在門口的十陵,頓時火冒三丈,照著他腦袋就是好一下,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打完了還不解氣,破口大罵,“你這個缺腦筋的殺才,下回有本事換你自己去,看主子爺不把你的皮剝下來扎燈籠!” 日頭上來了,漸有金色的朝陽透過菱花窗灑在銀紅的軟枕上,交錯的銀線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輝在合懿眼前閃爍跳躍,她趴在枕頭上,雙眸半垂,想去抓一把清晨枕間的星河,身后卻伸過來一只修長溫潤的手停留在她手背,五指交纏,輕輕一扣,截住了她的動作。 封鞅低頭去親吻她濡濕的鬢邊,低沉的嗓音,極盡纏綿,“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