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水……”她的嗓子完全發(fā)不出聲音了,只能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 然而這一點點細微的聲音已經驚動了身邊的人,她睜不開眼睛,只聽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女生驚喜的叫道:“姑娘你醒了??!你等著我去叫公子來!!” 她發(fā)不出聲音只能任憑人家的聲音越來越遠,她無奈的想道,叫人之前能不能先倒杯水給她? 不過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死在大火中了嗎? * 半個月前。 “環(huán)兒,以后我們還還會有孩子的,你別……” 她歇斯底里的打翻他手中的藥碗,濃稠的藥汁撒了一地,濃重的氣味充滿了窄小樸素的房間,這味道令她連連作嘔,她恨恨的說道:“夏恂,你就容不下我,容不下徐家?” 夏恂臉色一僵,他自己都意識不到他連說話已經都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環(huán)兒!你胡說什么!念你有孕在身朕不與你計較,你喝了這藥咱們還如往常一樣,好嗎?” 徐環(huán)的眼中除了深深的恨意還有幾分譏諷:“往常?你是說你的背信棄義還是不遺余力的算計,你口口聲聲說愛重我,卻背棄誓言,你可還記得你向我爹求娶我時你是如何說的?你后來又是如何做的?” 他也曾意氣風發(fā)的憑欄方言:“若得徐家女,愿許此生無二?!?/br> 夏恂聞言踉蹌兩步,他怎能不記得?今時今日他依然可以憶起老鎮(zhèn)國公終于點頭應下時的欣喜若狂,那時心中的滿足得意唯有登基前夜他激動地夜不能寐能與之媲美。 只是,坐上這皇位一切就又不一樣了。 他站的更高,思考的角度便與此前大不相同。 前太子此前賢明遠播,在朝堂上的舊部多如牛毛,他如何收服? 于是他廣納后妃,以后宮平衡前朝,他承認自己偶有在年輕新鮮的rou體中迷失過,但他始終不敢忘記他心頭最重要的人是她,徐環(huán)。 所幸她一直如他想象般的賢明,一直體諒他的難處,對此他也感念萬分,但時間長了便難免有恃無恐。 于是便有了寧婉。 他沒想到,寧婉竟然一直都是徐環(huán)心中的一根刺,在她心中埋下了毒種,現(xiàn)在被他親自引散了。 他也終于嘗到了苦果,一次意亂情迷留下的禍患竟讓寧志勇生了不軌之心,扶植他寧家的血脈做皇帝! 但他難道是坐以待斃之輩,寧婉原本便是少年留下的不甘心,若說真心她萬萬比不上徐環(huán)。 可是,寧志勇之事卻為他敲響了警鐘。 徐環(huán)也有了身份,而他名義上的弟弟也掌握著兵權。 縱他現(xiàn)在并無異心,誰又能保證以后他不會改變呢?那時他與徐環(huán)的孩子又會不會同今天一樣,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他不能讓這一切發(fā)生! 于是便有了那味玄寧,有了今天這一碗墮胎藥。 原本他今日只讓人送了藥想要哄她喝下便罷,將罪責推到寧志勇身上。 誰知她竟早已察覺他的動作,死活都不肯喝下,還要見他! 那也好,他原本就心中有愧,她失去孩兒時若有他陪在身邊,或許會好過些。 故而便有了今天的對話。 她罵他背棄誓言,他卻無可辯駁,只能深沉而無奈的嘆一句:“環(huán)兒,朕是皇帝,為了江山朕別無選擇……” 徐環(huán)冷笑,只要他想要拿出身份壓他的時候便又改回了自稱朕。此前的種種誓言不過就是為了讓她聽話而已。 她譏誚道:“世上又有哪個皇帝能與寡嫂勾搭成jian,你有何苦做出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寧婉的孩子難道是憑空生出來的?你自己做下的錯事,如今卻要報復到我的孩兒身上,夏恂,世上當真有你這種父親嗎!” 這話說的難聽,卻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到他的心上,他臉色蒼白,卻一句也反駁不出來。 徐環(huán)自己又何嘗好受,她原本想著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便是忍一忍也無妨,但是他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孩子的身上,她再也忍無可忍,憋在心里的許多話一股腦的說出來,也不怕激怒他。 “從一開始你就在利用我,太子娶了寧侯的女兒,你便不肯落下找上了我,也是我傻,才主動撞進了你的陷阱里。你一生多疑又野心勃勃,我徐家滿門忠烈你也要疑心,但凡能威脅到你的人你都不會放過,既然如此你何必要留我在身邊?日后阿攀娶了親,你就不能用我掣肘他,到時候你又該如何?” 夏恂的臉色更加難看,狠狠的鉗住她的下巴,若仔細聽,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環(huán)兒,你竟如此想我?” “呵?!毙飙h(huán)嗤笑一撐,恨恨地說道:“一個能謀害親骨rou的人,你讓我如何想?難不成還要感恩戴德?” 他額上的青筋輪廓分明,似在竭力忍耐,半晌他松開手,徐環(huán)的下頜已經被掐出大片紅痕,他自嘲的說道:“是,沒錯我就是這種人。” “但是?!彼中Γ切θ菥谷挥行╆幧偪?,徐環(huán)毛骨悚然的聽見他說:“我永遠不會放過你,環(huán)兒,你永遠都會是朕的皇后。你放心嚴攀我暫時不動他,他對我還有用。但是在我能完全掌控他之前,這個孩子絕不能留!” 話音剛落,他拍了拍手,單薄的木門突然被人打開,五六個宮人一擁而入,其中一個人的手上端著一碗藥,藥湯已經不冒熱氣了,不知這些人已經在外面等候了多久。 金色的陽光從門照進昏暗的小屋,夏恂負手站在光影里,逆著光徐環(huán)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陰沉沉的吩咐道:“喂皇后吃藥?!?/br> 只一瞬間,徐環(huán)的手腳皆被人制住,徐環(huán)明明也習過武,但這些人的速度快的驚人! 這一刻徐環(huán)終于心如死灰,她悲愴的看向夏恂吼道:“夏恂,不能這么對我!”竟然精心找了高手來對付她! 夏恂走過來,來到她的身邊,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狠狠別開臉,卻被他鉗住,覆上她的紅唇,她合不上牙關只能任由他在口中肆虐掠奪。 他吻得極認真,她卻只覺得屈辱,他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她不能反抗,一陣悲慟之際兩行清淚順著清麗的臉頰留到唇邊,被他輕輕吻去,他竟然深情款款的說道:“環(huán)兒,別恨我,我愛你。以后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的。” 說完,他親手接過藥碗,苦澀的藥汁流進她的口、她的喉,眼淚如傾盆的雨揮灑而下,直到一碗藥全部灌完,那些人終于松開她,知情識趣的出去了。 夏恂緊緊抱住她冰涼顫抖的身體,不停的親吻她的額頭,口中一直說:“我愛你……” 愛? 她連惡心的表情都懶得做了,如果他的愛也算愛,那她的愛又是什么呢? 藥效來的很快,下腹一陣劇痛,她在他懷里痛苦的哀嚎,她被緊緊抱著,卻一點兒溫暖也感覺不到,只能哭喊著感覺有什么東西滑出她的身體。 她的喉嚨已經喊啞了,裙子的下擺染上了大片的血污。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會兒?!?/br> 他自然不肯,卻看見她眼中的森森恨意,他心口一陣絞痛,只好不甘的應道:“好,我明日再來看你。” 她閉上眼睛,不再看他,自然也看不到見他臨走時戀戀不舍的情狀,即使看見了,也只會覺得虛偽與惡心。 此后半月,他日日都來看望,她卻被虎狼之藥傷了身子,連下床都不能,見他來了,她從來不理,故而這半個月這二人竟然一句話也沒說。 這一日夏恂照例前來看望,又在黃昏時分按時離去。 徐環(huán)這些天時常乏累,一日有半日都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不知夏恂什么時候走的,再醒來時她問道這房間之中竟然飄著一股濃烈的酒香! 不等她細細思索,便聽外面有尖細的女聲喊道:“著火了!快來人!著火了!” 被澆了酒的房屋火勢蔓延極快,一瞬間她就被火勢包圍了。 她身體極其虛弱,下地沒走兩步就跌到在地上,她站不起來,便往前爬,可是到了門前,這門竟然怎么也推不開! 熊熊的大火,炙烤著她的身體,嗆人的煙霧控制了她的呼吸。 她竭力全力的拍打著門,卻沒有一個人聽見! 她最后的記憶就是這滿滿的絕望。 在失去意識之前,徐環(huán)沒有等到有人來救她。 * 最后虐一下下,那個……不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