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陸繁星哭不出來,只感覺胸腔里像是壓著快巨石,“好,我知道了、謝謝?!?/br> 她往回走,在男人旁邊擦身而過,莽撞又慌亂的沖進(jìn)急診室,見里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就立刻出來,開口質(zhì)問道“人呢?她人在哪?” 厲紹棠捉住她肩,“你給我冷靜點,伯母已經(jīng)被推去病房。” “我還不夠冷靜?”她甩開他的碰觸,“我又沒哭又沒笑的,他媽的這都不算冷靜,那怎么才算!” “病房在哪?帶我去——” 厲紹棠皺眉,恨不得將她扛到肩上,但最終僅是拉過她的手,疾步走向病房。 這時,梁紅玉正在特護(hù)病房內(nèi)掛點滴,人已經(jīng)醒過來,看上去沒無大礙,就是臉色差了點。 陸繁星依舊橫沖直撞走進(jìn)病房,護(hù)士看見她,都下意識地多張望幾眼一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二是她實在不像是來看望病人,更像是來要債。 可不是要債嗎? 梁紅玉欠她的可是二十幾年的母愛。 “繁星。”她聲音有點啞,“你姐安全了么?你給那個唐、唐維亭打電話了么?” 陸繁星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渾身透著股冰寒,“給我閉嘴,之前耀武揚威的是你,現(xiàn)在病懨懨的你裝給誰看,你給我起來!” 梁紅玉摸著胸口,“我、我沒裝,是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這樣了?!?/br> “大概是真的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 她憔悴的聲音還未來得及消散,陸繁星就直接撲了上去,靠在她胸口。 這個懷抱,她想了二十幾年。 她怕再不抱,以后真的沒機會—— 厲紹棠不知自己以前為何她是個居心叵測、不擇手段的女人。 明明她比誰都重情重義,比誰都心腸軟。 或許是她演技太好,習(xí)慣在他面前裝成“壞女人。” 又或許是他瞎。 這一瞎,將近小半輩子都過去了。 ☆、第221章 還有我 此時,梁紅玉亦是怔在那里不動,她們之間向來不對盤,彼此冷漠、漠不關(guān)心,怎么一下子她就…… “陸繁星,你做什么、快放開我!”梁紅玉開始掙扎,她實在不習(xí)慣這種過分親近。 別扭、很別扭。 陸繁星畢竟年輕,而梁紅玉只是一個病人,哪里掙脫得開,她只能不斷向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求救,“紹棠,這死丫頭又在發(fā)什么瘋?” “是、是,我是死丫頭?!标懛毙侨氯轮?,像是正在發(fā)泄,“可惜你生病就只有死丫頭在這里,你心里的寶貝疙瘩鬼知道在哪?” 聞言,梁紅玉又開始突突狂跳,“你、你還給那個唐維亭打電話?陸繁星,你心腸為何如此狠毒?你就那么恨你jiejie,嗯?” 女人抹掉眼淚慢慢直起身來,看向病榻上的人,“是??!我就是狠毒,憑什么我要救她?就憑她是你的寶貝疙瘩么?” “陸繁星,你——” 厲紹棠安靜看著這一幕,感覺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這是他認(rèn)識的陸繁星,也是他陌生的陸繁星。 他知道那些并非是她心里真正想說的話。 但她似乎習(xí)慣如此面對,用這樣的語氣對抗著—— 他太熟悉。 因為她在他面前也是如此。 梁紅玉突然咳得厲害,像是用光所有的力氣。陸繁星想假裝視而不見,想要故意冷言冷語,但她又克制不住彎下腰幫她拍背、順氣。 “既然生病,就少發(fā)火、你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么?我都是奔三的人了。呵,你現(xiàn)在就是個老太太?!?/br> 年齡一直是女人的敏感點,特別是像梁紅玉這種美了一輩子的人,更是容不得別人提起。 所以她立馬變了臉色,道“用不著你提醒我,你這臉能長成這樣,還不是托了我的福。不過,你早晚有一天也會老?!?/br> 會跟她一樣每天早上起來就害怕自己又多了一條魚尾紋,少了多少頭發(fā)。 陸繁星見她眼下被氣的精氣神不錯,便道“你最好少說話,就乖乖躺著,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物。” “拿換洗衣物做什么?”梁紅玉皺眉,“我又沒事,根本不需要住醫(yī)院。” “要不要住院醫(yī)生說了算,你是醫(yī)生么?”陸繁星也想語氣和風(fēng)細(xì)雨點,可她就是做不到。 畢竟在她記憶里,她們從未好好說過話,一時根本無法改變。 “你——”梁紅玉只能沒好氣地說“你就是個討債鬼,生來就是向我討債的?!?/br> 陸繁星不理她,直接走向病房門口,與男人擦身時被他拽住手,“我陪你一起去?!?/br> “我又沒生病?!彼裰恍〈题?,豎起渾身的刺,“好好留在這陪你的伯母吧!” 厲紹棠劍眉微皺,心想這個女人是不是什么都會,就是學(xué)不會溫順? 那脾氣依舊跟以前一樣,又犟又?jǐn)Q。 陸繁星甩開男人的手徑直往外走,來到醫(yī)院外面的車旁,剛準(zhǔn)備上車,就有人率她一步坐上駕駛位置—— 她怒,“厲紹棠,你要做什么?” 男人側(cè)眸盯著她,“陪你去陸家拿衣服?!?/br> “我不需要你陪?!彼浅獾馈澳憬o我下車!” 厲紹棠俊顏平靜,眼底卻好似藏著漩渦,“你大可以在這跟我耗著,我有的是時間,而你不一樣?!?/br> 陸繁星想到躺在醫(yī)院里的梁紅玉,她現(xiàn)在是不會亂跑,但若是等點滴打完就不一定了。 無奈,她只能妥協(xié)上車。 一上車,她粗暴拉扯過安全帶,像是跟它有仇似的,越心浮氣躁越系不好,折騰了半天她忍不住爆粗,“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說安全帶,“是不是連你也跟我對著干?” 厲紹棠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他將手伸過去,一聲不吭、直接越俎代庖。 陸繁星被他的舉動震到,身子下意識往后縮,拉開兩人距離。 明明他們什么羞恥事都干過,她卻在這種雞毛蒜皮小事上開始矯情—— 厲紹棠眉頭緊蹙,“你躲什么躲,怕我吃你豆腐?你覺得普通的豆腐能喂飽我么?” 陸繁星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表情怔怔的,他趁機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說“不逗你,我們的賬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解決完,我會認(rèn)真跟你算。” 他故意加重“認(rèn)真”兩字,不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任誰聽了都會面紅耳赤,就更不用提陸繁星了。 這種情況,她只能閉眼“裝死?!?/br> 嘴長在他身上,她根本無法控制,但她可以自控,盡量不被他干擾—— 或許是見她不搭理他,所以他也不再多言、認(rèn)真開車。 兩人鮮少有如此平靜、毫無硝煙的時候,他有點享受,時不時會往旁邊瞟一眼。 而她始終閉眼,不曾有任何回應(yīng)。 很快,兩人就來到陸家、他真以為她睡著,剛要叫她,就見她睜開眼,表情冷漠地率先下車,就好像真將他當(dāng)成了司機。 他摸了摸鼻子,抬腳跟上去。 本以為她會光明正大從正門進(jìn)去,哪知她像個“小偷”一樣,僅是站在樓下不斷觀望,似是在找尋某個被主人家遺漏的突破口。 他走到她身邊,抬眸朝樓上望了眼,“你在看什么?” 陸繁星瞥了眼身邊的男人,“在看從哪里爬上去不會摔死,是不是覺得很諷刺進(jìn)自己的家還得像做賊一樣。” 厲紹棠“……” “我這有鑰匙?!闭f著,他就從兜里掏出來,“以前,伯母有給我配了一把?!?/br> 這對陸繁星而言并非算是好事,梁紅玉為何要給他鑰匙理由再清楚不過—— 她冷笑接過,“呵,她還真是把你當(dāng)兒子看待,若不是我、你們確實會是完美的一家人。” 不等他反應(yīng),她直接拿著鑰匙過去開門。 大門一打開,就聽見后面的男人說“就算沒有你,估計我跟雨桐也只會是很好的朋友?!?/br> 她突然怔住,雙腳像是被灌了鉛般挪不了。 他徑直走過去,繞過她,沒走幾步就又回頭,若無其事地問,“怎么,不是要去收拾衣服么?” 陸繁星立刻回神過來,快步上前直接越過他朝樓上走去,他到底在說什么? 竟然只是好朋友—— 怎么可能? 她走得有點顛顛撞撞,慌亂沖進(jìn)主臥,看見衣櫥就走過去打開,在里面胡亂翻一通,想找些內(nèi)衣褲出來。 內(nèi)心因他的話起了驚濤駭浪,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卷走。 在急忙中,她拉開最下面衣櫥最下面的抽屜,本以為也是衣服之類,卻不想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盒子上面貼著五顏六色的紙,寫著一歲、兩歲、三歲、四歲、五歲等…… 這些是什么? 她詫異拿起其中一個盒子,粉色的、有點閃光,看上去很漂亮,有種最干凈的純美。 打開,里面是一個精致的音樂盒,里面是一個跳芭蕾的小女孩,看上去軟軟的、小小的。 在音樂盒下面,寫著優(yōu)雅小字,“繁星,一歲生日快樂?!?/br> 可、可為什么是繁星? 為什么不是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