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出一些無法言喻的難受……

    李成功又說：“你說你當(dāng)初要是早點表白多好，甄甄和你關(guān)系那么好，哪怕沒有那種心思，說不定也會為了給你面子試著在一起呢，那還有學(xué)神什么事呀?！?/br>
    秦遠(yuǎn)笑了，“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當(dāng)初他要是表白了，兩個人現(xiàn)在就能開心嗎？

    甄家敗落的事情說難聽點是咎由自取，可無論如何，那是她的家和她的爸爸，且不說她會不會毫無芥蒂，就是他們家這些人，肯定也會用盡辦法讓他們分開。

    現(xiàn)在這個毫無能力的他，能護(hù)住她嗎？

    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有那個能力。

    他護(hù)不住她，她肯定也沒指望和現(xiàn)在一樣考上云京大學(xué)，那樣不比現(xiàn)在更糟嗎？

    哪怕他不想承認(rèn)，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程硯寧于甄明珠，冥冥之中好像一種救贖，她因為他開了竅努力學(xué)習(xí)，在家庭敗落之后進(jìn)了名校，有了相對光明的未來。不然，她也許像朵花一樣，敗落在傾覆的大廈里，又怎么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一夕之間跌入塵埃，偏偏從塵埃里又頑強地立起來，綻放出比以前還要清艷的光輝。

    程硯寧帶給她的一切，他都做不到。

    一時間，秦遠(yuǎn)又陷入沉默。

    “我看你就是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太復(fù)雜了。”李成功難得說教，“人得為自己爭取呀，機會在眼前的時候，不爭取怎么知道成不成呢？你說甄甄剛開始追學(xué)神的時候，咱們都覺得她在玩呀，也根本沒想過她真的會追上學(xué)神，你說對不？媽的現(xiàn)在回想我還覺得不可思議呢?？赡憧矗@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就是發(fā)生了呀，兩個人還好的跟什么似的。而且你說，擱以前我可能考上這么好的大學(xué)嗎？你可能嗎？甄甄可能嗎？”

    “都不可能呀！”李成功的語調(diào)都突然間激昂起來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現(xiàn)在都發(fā)生了，說明很多事情其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難！”

    “……你怎么不去演講呢？”

    許久，秦遠(yuǎn)突然說。

    李成功訕訕地笑了一下，沉默了一會，突然問：“其實你在云京四中見過甄甄吧？”

    秦遠(yuǎn)安靜半晌，“嗯?！?/br>
    “我那天看你們就覺得不對勁?！?/br>
    李成功有些抑郁地說。

    “就見了一面而已。”時隔許久，秦遠(yuǎn)總算冷靜下來，給他解釋，“下午放學(xué)意外遇見的。分開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我本來想第二天給你們說呢，可等我第二天去學(xué)校的時候，她沒去。”

    “??？！”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之后她又消失了?！?/br>
    說到這，秦遠(yuǎn)突然愣了。

    那天，他們兩人見面的時候，甄明珠說了她還和程硯寧在一起的事，可說起程硯寧的時候，她神色間沒有以往那般雀躍歡喜，沒有那一種愛意展現(xiàn)在眉眼間的感覺，她情緒很復(fù)雜，還在有意回避兩個人的話題，甚至連程硯寧將她帶到云京這種事，都輕描淡寫地略了過去。

    她，還喜歡程硯寧嗎？

    “消失了？怎么叫又消失了？”李成功在那邊問。

    對啊，為什么又消失了？

    她應(yīng)該在那一晚感覺到的，他喜歡她。

    然后她消失了。

    這件事，有他的原因嗎？

    腦海里一個念頭接一個念頭閃現(xiàn)而過，秦遠(yuǎn)突然開口問：“她在哪做兼職？”

    “……??？”

    “地址給我一下，我周末有時間過去?！?/br>
    “哦哦，那我給你問問靈珊?！?/br>
    “嗯。”

    深吸一口氣，秦遠(yuǎn)掛了電話。

    ☆、224：甄甄兼職，秦遠(yuǎn)自責(zé)

    十月十日，周末。

    上午八點半，甄明珠和岳靈珊吃過早飯在校門口打了車，兩個人一起前往做兼職的商場。

    出租車在路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司機抬起空車牌，“到了?！?/br>
    “謝謝啊?！?/br>
    甄明珠將零錢遞過去，推著岳靈珊下了車。

    眼看著車子絕塵而去，岳靈珊頗有些埋怨地說：“怎么能讓你掏錢呢，真是的啊?！?/br>
    “我還欠你媽五百多塊錢呢?！闭缑髦橥蝗徽f。

    岳靈珊：“……”

    兩個人一起往商場里走，面對她一臉無語的模樣，甄明珠笑笑道：“其實你不用特地照顧我。韓伯伯他們一家人都對我特別好，吃穿各方面都很夠用。是我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想出來找兼職的。畢竟我都成年了，有手有腳有時間，總不能一直讓人家養(yǎng)著我?！?/br>
    岳靈珊定定地看了她幾秒，“你真的變了好多?！?/br>
    “人總要長大的嘛?！闭缑髦槊虼接中α艘幌?，“所以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相處就對了。”

    “恩恩，那好。”

    岳靈珊也松了一口氣。

    學(xué)校里再次遇到甄明珠，她實在是意外極了。得知她的處境之后心情又非常復(fù)雜，特別擔(dān)心她接受不了這種變故，所以無論是說話還是相處上，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眼下甄明珠這么說，她放下心來的同時也終于覺得，她認(rèn)識的甄甄，雖然回不去了，卻也長大了?；蛘呔拖衲蔷湓捤f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人在哪里吃了虧，總會在哪里得到教訓(xùn)和啟發(fā)，重要的是心態(tài)。

    總歸，向前看，就沒錯了……

    收斂了一通感慨，岳靈珊拿手機給商家負(fù)責(zé)人打電話。

    這個兼職是她舍友介紹的，工作內(nèi)容很簡單。等到商場開始上班之后，做活動的紙巾廠商會在商場大廳里擺上活動攤位宣傳他們的衛(wèi)生紙、紙巾、濕巾這些東西，她們要做的就是給過往顧客發(fā)放紙巾。

    相比于發(fā)傳單，這個工作的難度系數(shù)少了很多。

    畢竟，紙巾是一般人出門在外必不可少的東西，拿著很有用處，一般人看見也就接了，不會像看見傳單那樣避而遠(yuǎn)之。多半天一百五十塊，薪酬雖然比家教低一些，卻也是個體驗生活的機會?；谶@兩點，她才在打電話的時候順口向甄明珠提及了。

    可，收了手機等了十多分鐘，見到商家負(fù)責(zé)人之后，岳靈珊有點郁悶得沒法說了。

    她還沒提意見呢，邊上趕來一起做兼職的另外一個女孩率先開口道：“這不合規(guī)矩吧，先前可沒有說需要穿玩偶服?！?/br>
    “這個需要單獨提出來說嗎？”商家的活動負(fù)責(zé)人似乎覺得有點好笑，提醒說，“看你們的樣子也都不是第一次做兼職了，應(yīng)該了解吧，一般促銷兼職的薪資也就一小時十二塊，我們這等于八小時一百五了?！?/br>
    “……那你怎么不說那個東西穿上有多難受呢?！?/br>
    “穿著玩偶服做促銷，這應(yīng)該很常見吧?！痹捳f到這，商家的活動負(fù)責(zé)人抬手腕看了一眼表，有些不滿地說，“眼下云京又沒有多熱嘛，這商場里風(fēng)吹不著雨也淋不到，條件都不曉得好到哪里去了。你們大學(xué)生做兼職本來就是為了體驗生活賺點外快嘛，哦呦，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哦，都是要吃苦頭的?！?/br>
    “……”

    幾個女生頓時都有點語塞了。

    岳靈珊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幾步之外的甄明珠，想了想，無奈地抬手喚她，“甄甄。”

    甄明珠走過來，“怎么了？”

    岳靈珊指了指邊上幾套玩偶服，喪氣地說：“事先都沒說清楚，促銷得穿這個東西，感覺會很不舒服，你能接受嗎？”

    甄明珠垂眸瞥了過去。

    岳靈珊指著的幾套玩偶服不及常見的玩偶服那般厚重高大，相對輕薄嬌小一些，形象來自于近兩年特別火的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估計也正因為如此，促銷性別限女生。

    收回目光，甄明珠笑笑道：“能啊，都挺可愛的?！?/br>
    她能這么說，岳靈珊也沒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了，去給商家回話。

    兩方談妥之后，六個女生去洗手間穿了玩偶服。

    六個玩偶服分別是灰太狼、紅太狼、喜羊羊、美羊羊、沸羊羊、懶羊羊的形象，兼職的六個女生里有一對好朋友拿了兩只狼，岳靈珊和甄明珠最后拿，岳靈珊隨手拿了沸羊羊，甄明珠便拿了懶羊羊。

    等六個人再換了衣服出來，時間已經(jīng)過了九點半。

    商場十點整開始營業(yè)。

    甄明珠按照商家要求的那樣，拿著一沓紙巾站到了活動攤位的一邊，扭著脖子輕輕活動了一下，勉強看清了往來的人影。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她平生第一次兼職……

    最開始，心里是帶著些好奇和趣味的，沒過一會兒，便有些麻木了。

    發(fā)紙巾的確比發(fā)傳單好很多，只要路過的人不顯得過分著急，基本上都會停下步子接了紙巾，可她們穿著玩偶服，只有撲閃的眼睛那里有一絲縫隙能看出去而已，其他地方完全不透氣。

    漸漸地，甄明珠感覺到有汗水順著她的額角往下流，那感覺跟螞蟻爬過一樣，癢癢的。

    她考慮著要不要拿下笨笨的腦袋去休息一下，側(cè)個身發(fā)現(xiàn)岳靈珊還在那發(fā)紙巾。

    于是，只能繼續(xù)了。

    上午三個小時，時間格外漫長。

    下午一點的時候，商家那邊的負(fù)責(zé)人給所有人一起叫了外賣。

    甄明珠將懶羊羊腦袋拿下來的時候，頭發(fā)都濕透了。

    岳靈珊頭發(fā)比她的還長，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兩個人用紙巾將汗水擦了擦，拿了盒飯，也管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問題了，直接站在一邊吃飯。

    秦遠(yuǎn)找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吃完飯了。

    他站在商場入口處，眼看著甄明珠扔了外賣盒喝了水，抬步往她跟前走。

    甄明側(cè)身背對著他，完全沒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她隨意地用腕上的黑皮筋將蓬亂的頭發(fā)在腦后綁了起來，便直接拿過一邊放著的懶羊羊腦袋，戴了上去。

    “您好，請拿一包紙巾吧。”

    站在她側(cè)后方，秦遠(yuǎn)聽見了女孩微微沙啞的聲音。

    “不用了。”

    女人的聲音，堪稱煩躁。

    甄明珠伸出去的那只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道：“您好……”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

    秦遠(yuǎn)？

    她看著眼前頎長而挺拔的男生，有那么一瞬，感覺自己出現(xiàn)錯覺了。

    兩個人最后一次見面就是軍訓(xùn)時那一次，她的記憶要是沒出錯的話，秦遠(yuǎn)這會兒已經(jīng)應(yīng)該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