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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如何死出鐵骨美感[快穿]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葉青人格殘缺,哪怕他在這么多年的生活里他已經(jīng)學(xué)會如何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人,但是他的情緒依舊不完整,喜怒哀樂接近于無,更別提“愛情”這種對他來說高深莫測的東西。林夕雖然說要教他,但是也知道這種事情很不容易辦到,哪怕葉青將自己對她的依戀表現(xiàn)得露骨無比。

    葉青對待林夕始終帶著一份特殊,但是他對林夕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兩個極端。如果被動,他會被動到極致,就像“零”一樣,沒有自己的三觀和對錯,不管林夕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對的,他不會反駁也不會阻止,只會遵從并且支持;但是如果主動,他又會強勢得令人吃不消,只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比如說為了阻止林夕繼續(xù)作死而強行給她戴上了手銬,甚至都不征求她的意見,也不問她是否會因為這個舉動而產(chǎn)生反感。

    林夕大概能猜測到,葉青在他的世界中生活大概也是這樣的狀態(tài),如果他有朋友,那大概他在朋友的眼里會是個我行我素到了極點的刺頭。

    林夕看得很清楚,因為清楚,所以會理解他,體諒他,甚至沒有因為他一些過分的舉動而心生不滿。

    但是現(xiàn)在,林夕能感覺到他強烈的行動欲,卻不知道為什么被壓制了下來,轉(zhuǎn)而詢問起“林夕的意見”。

    ——他開始在“感情”上進行了思考。

    但是這種思考顯然讓他覺得很煩躁,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這種感情所糾纏,所以很直白地表現(xiàn)除了自己對這種陌生的情緒煩不勝擾的厭惡。他厭惡的不是感情的本身,而是隨同這種感情一起洶涌而來的“無法控制”,對于葉青這種永遠冷靜理智的人來說,“無法控制”就等同于“毀滅”了。

    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做著“正確”的事情卻還要處處顧慮林夕的想法;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很健康卻突然感覺到了疲憊;不明白這種失控一樣的煩躁是因為什么;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回想起林夕死亡的場景時那種洶涌而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么他心里明明清楚“活著”是最重要的,但是在林夕死去的瞬間,他又覺得這些全部都是空的。

    這種“很空”的情緒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甚至?xí)屗苋珉娔X儀器一樣的大腦感覺到了“疲憊”。

    還沒等葉青理清楚自己的思緒,他就被襲擊了。

    纖細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身,女子綿軟的身體瞬間靠近,手臂交纏之際感受到的體溫guntang得有些陌生。他理智渙散了一瞬,可是不等他的理智重新聚攏,他的脖子已經(jīng)被一條手臂環(huán)過壓下,頭才剛剛低下,一個干脆果斷的吻便落到了唇上,一觸即離。

    葉青感覺到自己細致入微精密萬分的大腦突然卡殼停止了運轉(zhuǎn)。

    空落落的疼痛突然散去,之后洶涌而來的卻是更加陌生的情緒。

    林夕一只手拽著萊婭的頭顱往肩膀上一甩,一只手牽著葉青的手,一邊邁步往外走,一邊還感慨著:“唉,要不是時間不太對,真想去一趟民政局。嘖,怪你太過可愛了。明明知道你應(yīng)該是不懂愛情是什么東西的,但是你很多行為還是讓我誤會你對我有意思啊?!?/br>
    “什么有意思?”葉青迫切地想要搞懂自己不理解的東西,但是聯(lián)系了林夕上下文的語境之后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整個人迅速恢復(fù)了冷靜,“這些情緒并不會在腦域的某個部分引發(fā)激素反應(yīng),所以我無法判定這種情緒的學(xué)名是什么,但是我想我是愛你的?!?/br>
    他無法清晰地描述出自己的想法,因此而感到了些許的焦躁,只能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再次力持平靜地重復(fù)道:“我想我是愛你的?!?/br>
    掛在林夕背上的人頭那雙猩紅帶血的眼睛對上了葉青冷靜得近乎冰冷的眼,嘴角頓時勾起了一抹滿含諷刺的弧度。

    一個沒有愛情,一個不相信愛情,這樣的兩個人卻走在了一起。

    萊婭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和穹頂?shù)纳穹鹨话隳樱吒咴谏系谋瘧懮袂?,仿佛已?jīng)看見了這兩個人的終局。

    ——世上的所有感情,都會以背叛作為結(jié)局。

    ……

    一百零八位祭司盤腿坐在蒲團上,他們低著頭,一手豎起放在心口,一手掌心朝上捻著佛珠,不管是坐姿還是身形都整齊得像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似的。莊嚴圣潔的經(jīng)文在舌尖一滾而過,上百人的誦經(jīng)聲整齊劃一,乍然一聽還以為是一個人在誦讀,規(guī)整得幾乎有些可怕。

    悲彌塔莎身穿的深黑色禪衣花紋繁華富麗,神色無喜無悲地跪坐在所有祭司的正前方,她的衣角和下擺的邊緣紋著的是佛教六花,若是仔細辨識,就能發(fā)現(xiàn)衣服兩袖與前后兩擺四個部位分別是佛教四大圣樹的紋路,精美得堪稱奢華。這套華美的禪衣穿在悲彌塔莎的身上美得神圣,厚重的顏色也掩蓋不了她的姝容,她只是靜靜地跪坐在那里,雙手自然交握擺放在大腿上,姿態(tài)便端莊矜雅一如佛前的蓮華。

    阿瑪拉站在大殿的最后方,身邊站著神色木然的澤維爾,遠遠地看著跪坐在高臺之上即將奔赴死亡的悲彌塔莎。

    阿瑪拉知道澤維爾心中在怨懟她,但是她并不在乎,她為了活下去,連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雙生jiejie都犧牲了,又何必害怕犧牲多一個不過肌膚相親的男友?她騙過無數(shù)人來這個小鎮(zhèn),就是為了在jiejie獻祭之前找出可以取代自己的人,讓自己逃脫成為下一任神女的命運。

    阿瑪拉這個名字,是悲彌薩亞在離開小鎮(zhèn)的時候,塔莎親自為她取的,意為“永恒之美”。但是阿瑪拉總覺得,或許叫做“茍且偷生”更為妥當。

    踩著無數(shù)人的尸骨而活下來的阿瑪拉,說的不就是她?

    “鬼首祭,開始?!?/br>
    伴隨著大祭司莊嚴的宣誓,四周的誦經(jīng)的祭司突然拔高了音量,詠唱經(jīng)文的聲音如冬雷震震,萬鼓齊鳴,一聲聲震蕩著聽眾的耳膜,令人心神激蕩。

    身披黑袍的老者神情僵木的走上前,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木箱,由無數(shù)齒輪和木條砌成了正方體的形狀,木箱上貼滿了符文和封印的咒術(shù),深紅色的符文從箱子一直蔓延到地板,鋪滿了整個祭臺,只有箱子兩側(cè)、祭臺的下方有開啟箱子的機關(guān)。他一揮手,兩側(cè)的黑袍祭司便開始拆解機關(guān),伴隨著齒輪咬合時咔嚓的聲響,一個完整的正方體木箱逐漸拆分成各種形狀的木塊與木條,逐漸露出了一個被巨大的“井蓋”遮掩著的“古井”來。

    林夕帶著葉青躲在穹頂?shù)墓庥袄?,看著那井蓋上足足比箱子多出兩倍的符文和咒術(shù),她是真的信了這里的黃泉很兇殘……

    嘖,連喪心病狂的祭司和小鎮(zhèn)居民都怕得要死要活,這黃泉的意識是又多殘暴?。?/br>
    黃泉的封印解除,林夕能感覺到整座大殿的空氣都變得壓抑逼仄了起來,像是某種沉凝的氣體瞬間溢滿了整個空間,讓人有些喘不上氣來。林夕一眨不眨地盯著苦痛之坑,她發(fā)現(xiàn)那個充當井蓋的木料居然是神樹的枝干,即便被人從樹上剝離,它還是有著瑪瑙一樣盈潤剔透的光澤。但是當封印減弱了一部分之后,苦痛之坑的動靜就開始越來越大,四面無窗,所有人的耳中卻傳來呼嘯的風(fēng)聲,隱隱夾帶著郁怒的低吼,就像是來自深淵野獸的咆哮。

    井蓋開始震動了起來,并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震動越來越大,井蓋的邊緣甚至發(fā)出了“咣當咣當”的聲響。

    “取首——”蒼老嘶啞的嗓音在聲嘶力竭的低吼下顯得格外凄厲,像是指甲刮擦黑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刺耳又令人煩躁心焦。

    大祭司話音剛落,一直站在悲彌塔莎左右兩側(cè)的黑袍人立刻舉起了手中彎彎的袖刀,刀柄上的紅寶石華彩璀璨,倒映著血光。

    “啊——?。?!”

    在隊伍最后頭的阿瑪拉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她像是不忍直視一般狠狠地扭開了腦袋,整個人蹲在大殿的角落邊上瑟瑟發(fā)抖。

    悲彌塔莎的頭顱滾落在地上,頭顱和脖頸的斷裂處沒有鮮血溢出,平整光滑,只能看見原本脖頸的地方有一個作為關(guān)節(jié)一樣活動的拳頭大小的瓷質(zhì)小球已經(jīng)被刀刃劈碎了。那滾落在地的頭顱依舊凝固在那樣無喜無悲看似悲憫實際麻木的表情之上,五官清麗娟秀一如山間的梔子花。

    一滴污穢腥臭的血液,悄無聲息地從高空中落下,滴在悲彌塔莎的眼瞼上,讓她蝶翼一樣濃密的眼睫毛微微一顫。

    五官精致的骨瓷頭顱安靜地躺在地上,在大祭司低聲念完一段佛經(jīng),伸出手打算去觸碰它時,頭顱卻倏地一下睜開了雙眼。

    猩紅的、渾濁的、仿佛散發(fā)著污血惡臭氣息一樣的眼睛取代了塔莎蜜色的雙眼,連帶著塔莎圣潔清麗的五官都顯得格外詭譎扭曲了起來。

    這雙仿佛埋藏著萬里尸骸的眼睛直直地對上了躲在穹頂陰影中林夕的雙眼,它的嘴唇突然用力地裂開一個笑,這個笑容太過用力,幾乎是硬生生將偶人僵硬的嘴角拉扯到鬢角,連帶著口腔也完全碎裂,于是,骨瓷制成的人頭立刻因為這個笑容而一點點地蔓延上碎裂的紋路來。

    “萊婭——?!”大祭司幾乎是驚恐絕望地嘶喊出這個名字,“不——!是誰取下了始神的頭顱?!”

    ——“大人,始神是什么?”

    ——“是最初,和最后的神,她會一直存在,直到永恒?!?/br>
    一切因為她而開始,一切會因她而結(jié)束,在地獄中永世不得超生,也是一種另類的永恒。

    整個大殿突然響起了稚嫩而扭曲的低笑,那種壞掉的一樣負面情緒像是傾瀉而下的黑泥,將所有人都湮沒其中。

    “死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人頭……如果聯(lián)系一下神樹的設(shè)定,你們大概能猜得出來它是個什么玩意兒。

    ……嗯,沒什么好說的……

    反正林夕還是要死的。

    第八十五章 骨瓷小鎮(zhèn)(19)

    早已經(jīng)習(xí)慣被豬隊友拖累的林夕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擺出什么表情來面對這個扯淡的世界了。

    林夕雖然不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但是也不是個沖動的人,很多時候她的隨機應(yīng)變能力以及思考能力也十分優(yōu)秀。加上以往的記憶在作祟,她現(xiàn)在的一言一行已經(jīng)謹慎了很多,沒有像在孤兒院里一樣只憑借著一腔孤勇四處亂闖,在無畏之中也明白了三思而后行的道理。

    林夕從來沒有相信過萊婭,自然會對她多有提防,所以在對方鬧出幺蛾子的時候,林夕是真的一點都沒覺得意外。

    林夕的化影術(shù)是隱藏以及追蹤的一把好手,但是唯一的一個弊端就是在化影狀態(tài)下的時候不能發(fā)動任何攻擊,同時如果在化影狀態(tài)下被人發(fā)現(xiàn)并且進行攻擊的話就會在第一時間“術(shù)影破除”,顯露出蹤跡來。萊婭對林夕發(fā)動的攻擊有點類似精神沖擊,林夕還沒想出來應(yīng)對的辦法,葉青已經(jīng)直接擋在她面前攔下了這一擊精神力沖擊。于是同樣在林夕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葉青已經(jīng)雙眼藍光一閃,一招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精神力沖擊給砸了回去。

    化影術(shù)失效了,但是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萊婭的那個人頭被葉青的一記大招給碾壓了。

    精神力不管是對人類還是對鬼怪來說都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在科學(xué)上可以解釋為腦域的能量波動和思維沖擊,在唯心主義上可以解釋為靈魂能量以及情緒波動,這些東西的存在總體來說都可以稱之為“精神力”。葉青是一個變異型的腦域天啟者,他的精神力十分強大,但是增長過速的精神力讓他過分理性,甚至沒有感情激素分泌,形成了一個極端。而萊婭則是另一個極端,她是無數(shù)負面情緒和怨念的集合體,精神能量同樣強大,但是卻很不穩(wěn)定。

    如果說葉青是理智的極端,那萊婭就是感性的極端,一個以思維邏輯作為力量,一個以情感波動作為力量,雖然乍看之下有些相似,但實際南轅北轍。

    葉青的這一擊精神力沖擊直接捅了簍子。

    林夕看著萊婭的腦袋如同八個月的孕婦一樣不停地吐著負面能量,瞬間整個人就不好了。她的情緒波動一直處于一種非常極端并且爆表的狀態(tài)之下,葉青的這一招精神力攻擊直接就讓她的力量失去了平衡,極端負面的情緒失控,整個人頭都變成了一種類似污染源的存在。

    林夕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屬于悲彌塔莎的人頭上冒出了黑霧,距離最近并且直接接觸到黑霧的幾個祭司直接就發(fā)狂了。原本用來行刑割下神女頭顱的袖刀毫不猶豫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砍向了自己的同伴,原本莊嚴肅穆的鬼首祭儀式直接化成了血色的修羅場,各種廝殺聲和慘叫聲縈繞耳畔,鮮血噴濺在墻上、瓦磚、祭臺,昏黃的燭火在墻上倒映出一片盤纏廝殺在一起的人影,扭曲的肢體和狂亂揮舞的手臂就像是殿堂里的壁畫。

    林夕當機立斷地一刀子劈碎了自己手中原本屬于“萊婭”的腦袋。

    某種代表罪惡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將一切絕望和痛苦放逐于人間,唯有希望被鎖在了盒底。

    化影術(shù)失去了庇佑的效果,林夕和葉青就從穹頂上掉了下來,所幸兩人的身手都不錯,倒也非常平穩(wěn)的落到了地上,唯一的麻煩就是掉入了這場混亂廝殺的中心。葉青手腕猛一翻轉(zhuǎn),薄如蟬翼的兩柄小刀就噌地一下刺穿了朝他們撲過來的兩人的咽喉。葉青快步而上,手臂彎曲以手肘重擊了敵人的心口,在對方窒息的瞬間躲過對方手中的袖刀,直接反手一刀就將將人捅了個對穿,他一腳就將尸體踹了出去,回頭朝著林夕看了一眼。

    雖然算不上心有靈犀,但是林夕又不蠢,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她很快就在葉青的掩護下殺出了重圍,一腳踏上了祭壇。

    林夕握著唐橫刀,視線立刻落在了苦痛之坑的“井蓋”上。只要劈開黃泉的封印,所有人都會下地獄,包括萊婭。

    一切鬧劇都會結(jié)束了。

    林夕一腳踢開一個糾纏在她身后的黑袍祭司,那個祭司很快就被葉青切斷了咽喉,趁著這個空檔,林夕飛快地朝著苦痛之坑跑去,舉起了手中的刀。

    “不——?。。 ?/br>
    林夕被人扯住了腿,她一低頭,就對上了一張神情扭曲的麻皮老臉,正是那個蒼老的大祭司。老者是直面了萊婭情緒污染的人之一,但是他居然還能勉強保住自己的理智,倒是讓林夕覺得很意外了。大祭司死死地拽著林夕的小腿,嗓音嘶啞地說道:“不要這么做!外來者!吾可以放你們離開——!”

    林夕眼神冷漠地掃了一眼苦痛之坑,這一眼掃得大祭司心驚rou跳,他還沒來得及許下更多的好處,林夕已經(jīng)猛地一腳剁在了他的老臉上:“之前還口口聲聲地喊我‘地獄的使者’,現(xiàn)在就改口喊我‘外來者’了?呵,謝謝你大爺?shù)?,地獄的使者不想跟你說話,只想讓你們下地獄。”

    唐橫刀出鞘如匹煉驚夢,雪亮的鋒芒映照出大殿中的瘋狂和慘像,以一往無前之勢劈碎了刻滿符咒封印的枷鎖。

    “不——!不——!不——!”大祭司慘叫著掙扎著,他一雙渾濁的老眼死死地盯著封印破碎之后露出的深坑,里面一片漆黑如一望無際的深淵,但是他分明絕望的感知得到,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即將從里頭脫身而出,“我詛咒你!打破小鎮(zhèn)永恒的外來者!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永遠痛苦——”

    “嚓——”

    鮮血飛濺而起,擦過林夕的臉頰,頓時在上頭留下了一道深紅色的血痕。林夕神情冷漠地抬起手,食指輕輕拭去臉側(cè)的鮮血,冷嗤著甩去了唐橫刀上的血跡:“在我不得好死前,要下地獄不得超生的是你們,罪人?!?/br>
    林夕身體四周翻涌起深藍色的魂火,那仿佛大海深處最深邃最溫柔的那一抹藍色如同靈魂安眠的理想鄉(xiāng),只是看著,都讓人感覺到了安寧。

    身披火焰的林夕并沒有放松下來,她雙手握緊了唐橫刀的刀柄,一邊腳往后挪了些許,重心向前,擺出了一個備戰(zhàn)的姿勢。

    “?!毕袷秋L(fēng)鈴的輕響,本該靈動悅耳的聲音卻裹挾著暮鼓晨鐘一般的厚重,令人心里一空。

    仿佛神明的手輕柔地撫過了整間大殿,將時間凍結(jié)在這一個瞬間。所有的廝殺和吶喊都在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歸于寂靜,一切罪惡的、嘈雜的、讓人心神不寧的人或事物都在遠去,像是神明降臨人間的前奏,或是審判罪人之前肅穆的寧靜。

    時間、空間、聲音,都暫停了一瞬。

    下一秒,無數(shù)泛著冰藍色光輝的雪白鎖鏈從苦痛之坑中爆射而出,激蕩的氣流瞬間席卷了整座殿堂,有風(fēng)從地底刮起,呼嘯如巨龍的咆哮,鼓蕩不停。

    林夕被這股狂風(fēng)吹得眼睛酸澀,忍不住抬手擋在了眼前,而這個時候,葉青也走上前來,他略顯清瘦的身軀如筆挺的青竹般擋在了她的面前。

    葉青幫忙抵擋了狂風(fēng),林夕終于能抬眼朝著苦痛之坑的方向看去。

    在鎖鏈光輝的映照之下,她看見了一個身穿玄黑色斗篷的修長身影從漆黑的深淵中緩緩升起。

    漆黑的斗篷上烙印著鎏金色的紋路,有種低調(diào)的精致感,穿在那人的身上,硬生生地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矜持貴氣。然而實際上,這世上也再也找不到一個比眼前之人更加氣質(zhì)高貴的人了。他穿著玄黑色的斗篷,手里捧著一本棕色的厚皮書,一頭長及腳踝的銀發(fā)像是極光的縮影。斗篷掩蓋了他的容顏,只能看見他捧著書冊的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仿佛是生而尊貴享盡人世一切榮華的神明,只是站在那里,都映襯得鬼魅的大殿堂皇光明。

    他靜靜地懸空而立,閃爍著藍色光輝的鎖鏈圍繞在他身周,眾星拱月一般,等待著他對罪人的宣判。

    從地底而來的風(fēng)拂動著他的衣角,手上捧著的書嘩啦啦地翻開,最終暫停在了染滿血色和黑暗的一頁。

    “愚者逆轉(zhuǎn)生死顛倒陰陽,欺瞞黃泉犯下無盡殺孽,其罪令黃泉陰翳不散,孽氣叢生,當落入地獄底層,受苦海磨折,不得超生?!?/br>
    “拘魂令下,不可違之——止息?!?/br>
    伴隨著來者的一聲令下,泛著盈盈藍光的鎖鏈瞬間四竄而去。密密麻麻的鎖鏈穿過寺廟,穿過穹頂,在整個地底的死者之城鋪張而開,鎖鏈的尖端毫不猶豫地刺穿了罪人的胸膛,刺進了魂魄,捆縛著靈魂朝著小鎮(zhèn)的上空匯聚而去。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大殿中的所有祭司都被洞穿了心口,染著污穢的靈魂粘稠得像是黑泥,被鎖鏈從軀體中挖出,不斷掙扎蠕動,卻始終無法擺脫捆縛靈魂的枷鎖。

    他們想要慘叫,卻沒能發(fā)出一絲的聲音,藍盈盈的鎖鏈在空中懸浮揮舞,照亮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林夕看見阿瑪拉的靈魂也在掙扎中被鎖鏈扯出了體外,毫不留情地被鎖鏈拖進了苦痛之坑,而澤維爾則眼神驚懼地朝著外頭跑去。

    這是都結(jié)束了嗎?林夕遠遠地看著那些扭曲掙扎卻始終不能形成任何有力反抗的靈魂,神情難得地染上了幾分茫然之色。

    “縛……縛罪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