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的大腦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分析出了這個世界的走向以及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在判斷過這個世界中人類對科技的依賴程度之后，他只能下了“無可救藥”的最終判斷。這個位面的社會現(xiàn)況，不是依靠一己之力就能扭轉(zhuǎn)的，既然是力有所不逮，那林夕也無需為此耿耿于懷。

    可以說，葉青很了解林夕。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又不夠了解中二病的心。

    中二病的宿命不是毀滅世界，就是成全大義。

    “好了，不生氣了?！绷窒φ讨砹扛叽髮⑷苏麄€抱進了懷里，拍著葉青的肩背宛如哄孩子一樣地低喃道，“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br>
    “這個位面的結(jié)局如何，我們無法做決定，但是我們可以給予人類一個選擇?！?/br>
    林夕從葉青的手中取得了中央智腦數(shù)據(jù)庫的權(quán)限，她申請了回返的通道，親自將葉青送離了這個位面。離開前葉青眸光深深地看著她，幾乎不需要任何的言語描述，林夕就知道他生氣了。想到這里，林夕就忍不住苦笑，只想著將所有事情都做完再回去跟他好好道歉了。

    林夕覺得累了，她很難說清楚自己心中的疲憊是什么感覺，就像是所有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空了。

    她意識到哪里不太對，但是她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一時間居然有些茫然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像一臺機器人，麻木而機械地按照著大腦下達的指令去心動，但是能量卻已經(jīng)被消耗一空了。

    林夕開啟了葉青留下的信息渠道，發(fā)現(xiàn)自己身周的環(huán)境剎那間重組，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維度空間，無數(shù)的瑩綠色的數(shù)據(jù)和代碼像光柱一樣升騰而起，空中更是浮現(xiàn)出了幾個深藍色的光屏。這宛如科幻大片一樣的場景沒有激起林夕心中的波瀾，她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林夕點開了直播攝影，葉青奪得的數(shù)據(jù)庫相當于一個資料室，他能修改游戲中的數(shù)據(jù)和建模，可以構(gòu)建出一個全新的游戲，但是最危險的人工智能與數(shù)據(jù)拆解技術(shù)還在中央智腦的手里。葉青可以保護她一個，卻不可能保護數(shù)以億計的人類，想要摧毀整個虛擬世界也是不可能的。

    林夕打開了直播，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光屏，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耳邊卻聽見了無數(shù)喧嘩嘈雜的驚嘩聲。

    同一時間，林夕那張清冷俊美宛如暗夜精靈一般的容顏投影在了全息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就說一些想說的話?！绷窒λ伎剂藥酌腌?，要不是因為她這張臉實在長得好，大概會被不耐煩等待的人當做是無聊沒事做買下世界公屏的富二代。林夕理清楚了思路之后才慢吞吞地說道，“我接下來說的事情都是實話，如果可以，希望大家盡快采取應對措施，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我叫‘林?！恰蛾毓狻愤@款全息網(wǎng)游的一線玩家，目前已經(jīng)完成了影殺職業(yè)二轉(zhuǎn)，在虛擬世界中已經(jīng)生活了十分漫長的時間?！?/br>
    “作為一線高玩，在游戲中死亡多次是不可避免的，反正復活也只是掉一些經(jīng)驗掉一些裝備，沒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以前是這么想的?！绷窒⒍溊锏穆曇粽{(diào)到最小，繼續(xù)說了下去，“直到現(xiàn)在，我成為了‘不能下線’的游戲玩家，我才知道自己錯了。”

    “人類的大腦涉及生命科學，是至今為止人類尚未能完全開發(fā)的領域，我們能給予人工智能強大的邏輯思維與數(shù)據(jù)信息庫，卻無法賦予他們‘感情’，因此人類將人工智能視為未完工的科技產(chǎn)物。但是實際上，中央智腦已經(jīng)模擬出了人類的大腦，并且滋生了‘野心’，它在試圖侵吞人類的領域。”

    林夕話音未落，虛擬世界中已經(jīng)是嘩然一片，叫罵聲與呵斥聲幾乎擠滿了耳麥，林夕卻無動于衷，一板一眼地繼續(xù)講了下去。

    將葉青告訴自己的一切情報公布于眾，隨著她的述說，空白一片的光屏上已經(jīng)刷出了成千上百萬條訊息，有驚懼的、懷疑的、罵她危言聳聽的、不屑一顧的、嗤之以鼻的。就像葉青猜測的那樣，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只將她當做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雖然也有一部分人心生憂慮，但是更多的人選擇蒙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有人認為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有人認為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只要不威脅自己的利益，所有人都能冷漠得這么徹底。

    “在游戲里一旦死亡，自身意識體的數(shù)據(jù)就會被拆解，而中央智腦會將一串替代意識體的人工智能數(shù)據(jù)輸送入大腦中，直到徹底取代意識體為止?！?/br>
    “停止游戲，停止進入全息，整頓數(shù)據(jù)庫，已經(jīng)沒有時間猶豫了，多猶豫一秒，可能就要多出成百上千個被拆解掉的意識體?！?/br>
    林夕話音剛落，光屏上再次刷出了上百條謾罵的留言通訊，話語都說得很難聽。

    [我們憑什么要相信你？！媽的哪里來的神經(jīng)??？玩游戲玩得走火入魔了吧！真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整頓數(shù)據(jù)庫，你說得倒是容易！你知道中央智腦一旦停止工作，多少工業(yè)要陷入報廢狀態(tài)嗎？那每天燒的錢都是成百上千億！]

    [全息技術(shù)覆蓋全球，要出事早出事了，為什么其他國家和聯(lián)邦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滾吧渣滓！已經(jīng)舉報，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黑客入侵了全息系統(tǒng)，但是我可以警告你，被抓到可是終身□□！]

    林夕看著這些訊息，面上卻依舊沒有多少表情，她早就猜到了這個結(jié)局，所以也不以為意：“話就說到這里，我會將錄影和資料庫里的數(shù)據(jù)全部備份并上交給聯(lián)邦，請牢記，兩方勢力共存的狀態(tài)下，一方汲汲于營不停改造自己，一方明知弊病卻選擇自閉雙目，那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了?！?/br>
    “選擇面對還是選擇逃避？由你們自己決定?！?/br>
    言盡于此。

    林夕抬頭，看見光屏上出現(xiàn)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你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

    憑什么呢？

    林夕突然想起小學時的語文課本，在描繪烈士的犧牲時總是難免濃墨重彩地敘說他們的慘烈和不易。

    當一個蕭條而又落魄的種族里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個人，在最絕望的時刻勇敢無畏地沖入了刀山血海，用最慘烈的死亡喚醒所有人的血性，就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無聲中發(fā)生了改變?；蛟S一己之力的確無法改變什么，但是在他的犧牲之后，會有無數(shù)跟他一樣的人站起來，義無反顧地奔赴死亡，百死無悔。

    犧牲的人多了，就的確能改變什么。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他們懶惰、自私、冷漠，被逼到了絕境才會懂得奮起，但是他們也會有莫名其妙的勇敢、大愛與無私、可以用累累白骨去堆砌出一條通天的明路。如果沒有用慘烈的現(xiàn)實狠狠地將他們打醒，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也不愿意去弄懂現(xiàn)實和虛擬的區(qū)別。

    虛幻的再怎么美好那也注定是虛幻，現(xiàn)實再怎么殘酷那也是他們需要去面對的現(xiàn)實。

    “證據(jù)？”林夕神情淡漠，一串磅礴可怕的數(shù)據(jù)體鎖定了她的位置，她卻依舊巋然不動，“我就是證據(jù)?！?/br>
    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碾壓而來，失去了葉青精神力的保護，林夕的游戲驅(qū)殼一點點地被拆解成無數(shù)的代碼。

    她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光屏前，忍著身體破碎的劇痛，沒有吭聲。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靜止的按鈕，就連不斷刷新著群眾言論的光屏都卡殼一樣地停止了滾動。周圍安靜得可怕，在萬眾屏息的死寂中，唯有林夕一雙平靜的眼睛倒映著光屏上的白光。

    從指尖發(fā)絲到手臂與身體，那個清冷俊美的男子直播著自己的死亡，始終從容，始終平靜。

    在那幾乎能讓人類瞬間崩潰的疼痛中，她脊梁筆直依舊，眉頭都不曾顫抖，仿佛化作風沙消散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于是也問心無愧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化作了漫天飛竄交織的代碼，她平靜清冷的聲音在數(shù)據(jù)的拆解下都變成了冷冰冰的機械聲，刺得人耳蝸生疼。

    “站在末日的盡頭守望，還能等到黎明的曦光嗎？”

    ——會有的，哪怕這個世界如此骯臟。

    ——總會有一線的光亮。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小夕：沒錯，就是我，炸碉堡的董存瑞，說的就是我！

    葉小青：要鬧了。

    #親親也不起來了。#

    #她又拋下我去作死了。#

    #感覺不能fu吸。#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弗拉娜番外】至高無上的信仰

    戰(zhàn)火撩舔而過的森林只剩下枯朽焦黑的枝椏與充溢著嗆人味道的空氣，火藥的氣息會讓人的神經(jīng)不自覺地繃緊，不遠處一棵燒焦的老樹甚至還飄著一縷殘煙。被大火焚燒過的樹林只剩下干禿禿的草皮，幾塊巨大的巖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是佝僂著腰背的老人。一支身穿軍服滿面風霜的小隊在這里落腳歇息，看上去風塵仆仆。隊伍中的成員大多年紀不過三十，年輕的驅(qū)殼卻沒有與之匹配的青春與鮮活，眉眼間滿是剛毅與耗盡心力之后帶來的疲勞與滄桑。

    坐在巖石上女子舔了舔發(fā)干起皮的嘴唇，從背包里拿出行軍水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就再次珍視地將水壺擰上。在這個生產(chǎn)基地已經(jīng)全部淪陷在機器人手里的年代里，任何行軍物資都是寶貴的，哪怕是一線的戰(zhàn)斗人員，發(fā)放到他們手里的物資也只夠維持戰(zhàn)斗消耗而已。女子舒緩了口舌的干渴，從懷里取出一塊布擦拭自己的武器，艷麗的五官依稀還能看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嫩，但那曾經(jīng)飛揚于眼角眉梢的跋扈張揚卻已經(jīng)淡然無存。

    弗拉娜抬頭看著天邊飄動的白云，微微有些出神。

    距離那個人的離開，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

    在這十年里，人類和人工智能爆發(fā)了激烈可怕的矛盾與沖突。為了爭奪領主的地位，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在現(xiàn)實與虛擬世界爭相爆發(fā)，曾經(jīng)安寧如同凈土的美好生活不復存在，戰(zhàn)火與硝煙吞噬了所有人的未來。人工智能、機器人與已經(jīng)被智能ai取代了身體的生化人發(fā)動了反抗和改革，而人類雖然被一場慘烈的犧牲一棍子打醒，卻還沒有做好相關(guān)的防范措施，人類日常生活的一應需求以及生產(chǎn)單位都落到了人工智能的手里，導致人類一度陷于消極反抗的境地里。

    有人未戰(zhàn)先怯，有人惶惶不可終日，有人痛罵發(fā)明了人工智能的偉人，甚至有人埋怨那個人的犧牲打草驚蛇，毀了他們來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而那個時候，最先瘋起來的，反而是全息游戲里的玩家。

    因為親眼目睹了那個人的死亡，因為相同的過往而讓他們感同身受，已經(jīng)被游戲同化了一部分邏輯思維的年青一代居然成了人類最后的希望。

    還能脫身的都回歸了現(xiàn)實，拿起了武器，已經(jīng)深陷泥淖脫身不得的就留在了那亂葬崗一樣的死亡網(wǎng)游里，拼盡最后一口氣息將那在虛擬世界中無所不能的神明打壓下去。很多人活了下來，更多的人卻死去，他們就像那個人一樣，在一次次地死亡中被拆解成無數(shù)的代碼，融入智腦的核心。

    弗拉娜是屬于很幸運的那一類人，她玩全息本來就帶著幾分玩性，砸錢包團買裝備，就連等級都是別人幫她拉上來的。弗拉娜沒有在游戲里體會過死亡，她一直順風順水，甚至到最后脫離游戲都沒有耗費多大的力氣。她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繼續(xù)當自己的富家小姐，當家里千捧萬寵的幺女。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弗拉娜也沒有想過，人類強大的時候能那樣強大，即便被寸寸拆解痛不欲生也能面不改色；可是他們卻也能軟弱得那樣令人鄙夷，居然會因為畏懼“生化人”的存在而干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將那本該瞄準敵人的武器對準了那些拼命想要反抗也拼命想要活下去的袍澤。

    活下來的那一批玩家，居然大部分都死在了自己同類的手中，甚至連問一句“為什么”都來不及。

    一部分人類離開了這片星系，只留下他們還站在染血的土地上，守望著末日，為未來而戰(zhàn)。

    從那時候起，弗拉娜就擦干了眼淚，抹去了臉上的血水，扛起武器，成為了末日戰(zhàn)士之一。

    哦，比起末日戰(zhàn)士，他們現(xiàn)在更喜歡稱自己為“黎明”。

    那人拼盡所有才為他們點燃的一線曦光，他們怎能讓這縷光芒徹底涼熄在永恒的黑暗里？

    沒有食物，沒有軍火，不被人所理解，幾乎沒有掙扎的余地。那時候的他們幾乎要絕望了，向來硬氣的她也曾經(jīng)躺在黑夜的沙土中聲嘶力竭地哭喊，她責問這骯臟的世道希望究竟在哪里？她問那個人前進的方向為何不甚明了？她哭著問她，他們這些人還能不能擁有明天？

    ——“我叫林希，雙木林，希望的希?！?/br>
    在最絕望的境地里，弗拉娜找到了，找到了那個人以己身作木，留下的希望的火種。

    一顆液態(tài)能源核心。

    那并不是游戲中所謂的“道具”，而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中央智腦賴以生存的能源核心。他們利用著這顆能源核心組建了一個大型基地，利用著這顆能源核心制造出了抵抗病變ai的全新數(shù)據(jù)體，他們利用這顆火種照亮了前路，挺直了脊梁骨，走向了充滿希望而又光輝的未來。

    就像現(xiàn)在，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戰(zhàn)斗，明明身體疲憊不堪，所有人眼底卻都帶著笑意。

    “將軍?！庇腥祟嶎嵉嘏苓^來朝著弗拉娜敬了一禮，沒有受過正統(tǒng)培訓導致這個軍禮看上去不倫不類，但是沒有人計較這個，“我們很快就要回家了?！?/br>
    弗拉娜眼眶一熱，掩飾般的用手臂搓了一把眼睛，才啞著聲音說道：“是啊……我們要回家了?！?/br>
    這是最后一戰(zhàn)，他們研發(fā)出的全新數(shù)據(jù)體已經(jīng)觸發(fā)了數(shù)據(jù)庫里的殘存的人類意識數(shù)據(jù)，吞噬了大量意識代碼的結(jié)果就是被數(shù)據(jù)反噬，哪怕那是人類最高科研成果的中央智腦也不例外。他們因為人工智能而走向衰敗，又再次依靠著人工智能的技術(shù)而重返巔峰，這累累白骨和血淋淋的過往，就是扇在所有人臉上最痛的一巴掌，打得他們聲淚俱下，打得他們肝膽俱裂，卻又打醒了他們自以為是的怠惰和傲慢。

    ——“請牢記，兩方勢力共存的狀態(tài)下，一方汲汲于營不停改造自己，一方明知弊病卻選擇自閉雙目，那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了?！?/br>
    是，人類就是這樣驕傲的主宰，因為發(fā)明了人工智能所以沾沾自喜，將生活中的一切命軌都交托給了自己創(chuàng)作出來的造物，仿佛神明一樣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一切?？墒钱斎斯ぶ悄軗碛辛俗灾饕庾R，當他們?yōu)榱伺c人類比肩而不停地成長，回過頭來時卻發(fā)現(xiàn)主宰自己的神明如此不堪，又怎能怪他們心生反意？

    他們不斷鉆研人工智能的技術(shù)，試圖賦予冰冷的器械靈動的生命，為了自己更舒適更便利的生活，卻忘了自己的初心。

    忘了他們研究科技的初衷是為了挖掘更多未知的存在。

    忘了一個種族的尊嚴，需要的是不斷的進步和成長作為支撐。

    他們忘了這么多，逼得那個人要生生拆解了自己來打醒他們，讓那個明明能逃出生天的人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只為了將那唯一的曦光留給他們。

    “將軍……要是那些懦夫見我們擺平了局面，又回來奪權(quán)，該如何是好？”

    “那就讓他們跪在自己拋棄的廢墟之上，看著站著的我們親手建立起來的輝煌。”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人類和智能ai的戰(zhàn)斗終于落下了帷幕，弗拉娜穿著軍服坐在最高領袖的位置上，勾著唇角看著劫后余生的人們無可抑制的狂歡。他們立了一座烈士碑，將所有在戰(zhàn)爭中犧牲的人名刻在了石碑上，而那個人的名字高居其上，在最高的地方，每天都能看見天際的第一抹朝陽。

    三天三夜的狂歡之后，百姓們都開始著手建立自己新的家園，雖然百廢待興，但所有人都眼睛明亮，因為未來充滿了曙光。

    新生的人工智能天生就擁有自主意識，但是這一次，他們不是奴仆，而是人類最可靠的伙伴。

    弗拉娜從廢棄的工廠里翻出了一打白酒，提著這昂貴的奢侈品找到了自己的少校和科研部部長。

    已經(jīng)成為少校的亞度尼斯少了一條胳膊，俊俏的臉蛋上也多了兩道傷疤，但是這沒有改變他爽朗的性格，只是讓他變得更加成熟穩(wěn)重，充滿了男性惑人的魅力。身為原始藍星人的喬磊沒有過硬的身體素質(zhì)，卻在后來挑起了研發(fā)新型人工智能的大梁，那個歡脫又話癆的大男孩穿上了白大褂，戴著眼鏡，眉頭一絲不茍地蹙起，透著幾分嚴苛和肅穆。已經(jīng)身居高位的三人提著酒瓶灌了一晚上，丟掉了白日里的面具，哭得像是在水里跑了一天的大狗子。

    “那個混蛋臭不要臉，帶著媳婦就跑了！拿一顆破晶石打發(fā)我們這些舊愛！沒良心的！”喝了酒就原形畢露的喬磊哭得眼鏡都歪了，作為一線游戲高玩，他們本來也是意識體被拆得差不多的那批人之一，但是他們不知道林夕用什么辦法幫他們恢復了完整的意識體。

    既然能救他們，沒道理她救不了自己。

    她給所有人書寫了一個未來，卻唯獨沒寫下自己的名。

    喬磊哭著罵著醉死了過去，難得放縱一回，連臉皮子都不要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亞度尼斯的軍裝上蹭，嘴里還兇狠地叫罵著那個離開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