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只不過她那些云里霧里的話對元寧來說毫無用處。在元寧落入別人圈套的時候,盛元柔選擇的是冷眼旁觀。 這倒符合她的個性。 若她真的出手相助,元寧還不知該如何對她。 “你不必想了,這些事我會一件一件搞清楚,”陸行舟說完,望向泓濟,“說了這么久,你還沒說到底這些黑斑到底要怎么弄掉?” “行舟,你不要著急,這種毒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書上最有記載,卻只說了放出毒血之法,至于這黑斑要怎么去,我還得回去查一查?!?/br> “過兩天常云會送一些藥材過來,你看看還缺什么,吩咐他去找就是了。” “我知道的?!便鼭f完,便將桌子上的銀針和他挑下的黑皮收好,準(zhǔn)備離開。 元寧和陸行舟一齊將他送到門口。 “不必再送了,”泓濟轉(zhuǎn)過身,對元寧道:“ 阿寧,你也不要著急,這世間的事都是一物降一物,只要是毒就有解除的辦法?!?/br> “多謝大師為我費心了?!痹獙庪p手合十,朝泓濟行了一禮。 泓濟看看元寧,又看看陸行舟,半晌,微微一笑,道:“行舟,這樣很好?!?/br> 陸行舟眼里露出些不耐煩,冷哼了一聲。 泓濟也不在意,哈哈笑著走了。 兩人并肩站著,目送著泓濟離開。 等他走遠了,元寧碰碰陸行舟的胳膊,“你怎么對大師那么不尊敬?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的師伯?。俊?/br> 陸行舟輕笑了一下,“你希望我以后對他尊敬些嗎?” 元寧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兩個人回到院子里,陸行舟開始燒火做飯。 元寧坐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了好幾圈,才明白陸行舟的意思。 只覺得這個人太混,總有辦法占她便宜,氣惱得吼了一聲:“你尊不尊敬關(guān)我什么事?哼。” 第86章 指婚 坤寧宮。 皇帝坐在龍椅上, 眉宇間盡是陰霾, 叫人望而生畏,周遭的內(nèi)侍個個不敢擅動。 皇后斜倚在一旁的鳳座上,手上端了一盞六安瓜片。 她睨了一眼皇帝緊緊抓著扶手的雙手, 心中冷笑了一下。 這么多年的夫妻, 她很明白,皇帝正在氣頭上。 自打皇帝登基以后, 他就聽了泓遠國師的勸,施行仁政,這么多年一直如此。令很多下臣和百姓都誤以為他們擁立的是一位仁君,甚至他自己可能也覺得自己是一位仁君明君。 然而皇后卻清楚的記得, 當(dāng)初皇帝是如何將他的幾個兄弟斬草除根, 殺上了這座龍椅。 其實皇后很希望看他再生氣一些,恢復(fù)昔日的舊模樣。 范德祥和魏錦跪在地上,低頭不言。 皇后合上茶杯, 放在一旁。 “這是怎么了?陛下一來就讓他們跪著, 若不說個清楚, 臣妾該以為東廠有什么事查到臣妾頭上來了?!?/br> 皇帝微微擰眉,沒有吭聲,只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皇后摸了摸手指上的蔻丹, 忽然一揚眉, “小德子,前兒松陽縣主落水的案子查得怎么樣了?” “回娘娘的話,已經(jīng)結(jié)案了?!狈兜孪楣ЧЬ淳吹姆鼗卦挕?/br> “噢, 怎么結(jié)的案?” 范德祥道:“松陽縣主與榮國公府二姑娘在雁池邊游玩,不慎落水,二姑娘被宮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場救起。松陽縣主被雁池的暗流卷入沖到了宮外的護城河,被百姓救起?!?/br> “噢?這么說,松陽縣主還活著了?”皇后略微有點吃驚,接著又笑了起來,“活著就好,這孩子的確是個有福氣的,失蹤了兩天還能找回來。若她在本宮的撲蝶會上出什么岔子,本宮還真是難辭其咎。”皇后說的不是假話,若沒有元慈和謝檀那檔子事,她是真心喜歡元寧的。 “是陛下和娘娘庇佑,松陽縣主方能無恙。” 皇后勾唇,望著范德祥,“本宮聽說,陸行舟去幫你們查案了?你們已經(jīng)無能到需要小孩子幫忙了嗎?” “回娘娘的話,陸行舟與盛少師一家是通家之好,一則他與縣主熟悉方便查案,再則他從前在京城破過大案,還得過皇帝的嘉許,奴才才破例讓他跟著?!?/br> 皇后回望了皇帝一眼:“那倒是,他一直都得陛下的嘉許?!?/br> 頓了頓,皇后又問,“松陽的身體怎么樣?需不需要本宮安排太醫(yī)去府上為她診治?” “娘娘寬厚仁慈。奴才早上差人去少師大人府上問過了,縣主自幼患有寒疾,以前是吃了皇覺寺泓濟大師的藥才好的,這一次縣主落水救急復(fù)發(fā),少師大人又將她送往皇覺寺修養(yǎng)了?!?/br> “ 如此甚好,泓濟大師可比江太醫(yī)有本事多了?!被屎髥柾?,又看向皇帝,見他仍是陰沉,便道,“既沒有出人命,便是好事一樁,陛下何須如此介懷?” 隔了許久,皇帝依舊不言語。 魏錦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道:“娘娘,陛下是在為三殿下?lián)鷳n?!?/br> 皇后眸光一轉(zhuǎn),想到陳瑔那模樣,心道一個廢物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面上卻掛著關(guān)懷:“瑔兒怎么了?他這功課不上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陛下也不必急在一時?,F(xiàn)如今有了盛少師,讓瑔兒多去東宮,跟著太子一齊聽課,總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得些益處?!?/br> 皇帝聽到這里,卻是手握重拳,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幾案。 魏錦和范德祥頓時一陣,都伏地跪了下去。 “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都不說話,叫我猜,是想為難本宮嗎?” 皇帝又是一陣重重的出氣:“瑔兒受了傷?!?/br> “這是怎么回事?”皇后驚訝道,“瑔兒一向不好動,雖說平日里不務(wù)正業(yè),可怎么突然就受了傷?” “是奴才護衛(wèi)不力,叫三殿下受了傷?!?/br> “混賬東西!”皇后秀眉一揚,見他們始終賣著關(guān)子,頓時發(fā)了怒,“瑔兒到底怎么了?” 魏錦苦著臉道:“昨日三殿下在府中摔了一跤?!?/br> “是斷腿了還是斷胳膊了?” “那倒沒有?!蔽哄\小心翼翼道,“只是江太醫(yī)過府問診之后說?!?/br> “說什么?”皇后好奇得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讓皇帝如此動怒。 “三殿下以后恐怕不能人事了?!?/br> 皇后瞇了瞇眼,“你說什么?” “江太醫(yī)說,只怕三殿下以后不能人事了?!?/br> “這可真是,瑔兒的母妃雖然出身低賤,可怎么說他也是陛下的血脈,平白無故的怎么就摔了!范德祥,這宮里宮外,到處都是你們東廠的人,如今瑔兒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么大的岔子,你該當(dāng)何罪!” 范德祥急忙磕頭認(rèn)錯,“奴才死罪!” 皇后冷哼一聲,瞅了皇帝一眼,道:“你也是跟著陛下的老臣了,念在你從前的苦勞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廷杖二十!” “謝娘娘恩典!” 很快便有侍衛(wèi)上前,將范德祥拖了出去,不多時,便聽到外面?zhèn)鱽砥ら_rou綻的聲音。東廠里的人,挨板子是常有的事,范德祥咬著牙,愣是一聲沒吭。 皇后發(fā)落了范德祥,又看著旁邊伏地而跪的魏錦,“范德祥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人,他有罪,你也跑不了。掌印太監(jiān)魏錦,罰俸祿一年!” “謝娘娘恩典!” 發(fā)落完了魏錦和范德祥,皇后這才轉(zhuǎn)過去,對皇帝道:“陛下不必太過介懷,陛下又不止瑔兒一個兒子,他不成了,還有別的兒子為陛下開枝散葉?!?/br> 皇帝聞言,眼中頓時流露出一些苦澀。 他抬起頭,伸手拉了拉皇后,喊了她的閨名:“心兒,其實朕從來都不在乎開枝散葉?!?/br> 皇后愣了愣,飛快地將手抽了回來,臉上滿是譏諷:“陛下對臣妾說這些有意思嗎?臣妾是陛下的皇后,早就不是什么心兒,也沒有什么夫君。要想談情說愛,這宮里有的是女人等著陛下去談,何必來消遣我?陛下若有事就說,若無事,臣妾還要去御花園看花?!?/br> 皇帝知道又觸碰到了皇后心底最不愿碰觸的事,只輕輕嘆了一句,便繞了過去。 “今年一開年,宮中就不太平,接連出事,雖未傷及人命,卻也不吉利?!?/br> “陛下說得極是。臣妾這些年身子不爽利,實在是乏了,后宮也疏于管理,如今撲蝶會上鬧出這么大的事,臣妾瞧著,是不管不行了。從今日起,臣妾要整飭后宮,一應(yīng)宴飲悉數(shù)暫停。臣妾是后宮之主,該先罰自己,傳旨下去,坤寧宮茹素一年?!?/br> “皇后無須自責(zé),朕并無此意?!?/br> “那陛下想怎么樣?” “朕想著,給宮里沖沖喜?!?/br> 皇后冷笑,“如此,后宮里是該添些新人了?!?/br> “你這說的什么話?朕說的不是自己,是太子?!?/br> “哦?”皇后一時沉默。 太子去年就滿了十八,早就該娶親了。 “朕已經(jīng)命欽天監(jiān)看過了,三個月后的十八是百年一遇的黃道吉日,朕想著,太子大婚,舉國慶賀,也可為宮中沖喜。” 皇后心里明白,榮國公府接連損傷了一子一女,都是榮國公嫡出兒女,早些讓太子和林清大婚,一為沖喜,二為安撫。 這事皇后自是不樂意,但事已至此,再無轉(zhuǎn)圜的可能。 “陛下既看好了,臣妾并無異議,一切讓鴻臚寺和禮部循例辦吧?!?/br> 皇帝原想著太子的婚事該讓皇后cao辦,但聽皇后的意思,她壓根就不想管,他也無法勉強,只得作罷。 見她表情不好,皇帝也知她不悅,又開口道:“其實除了太子,玹兒也不小了,不知皇后有沒有為他相中合適的人選?!?/br> “陛下的兒子,當(dāng)然是陛下做主。何況玹兒的個性陛下也知道,他一向主意大,說去打仗就去打仗,不許他去還偷著去,哪里會服臣妾的管?”陳玹到底是在皇后身邊養(yǎng)過幾年,多少有些感情。 “這倒也是。他比太子只小半歲,今日既說起此事,索性就今日解決了罷,省得忘了?!被实壅f完,便命人去把晉王喊過來。 皇后瞧他一樣,哼了一聲,“看樣子陛下早有人選,還來問臣妾有沒有人選,真是拿臣妾當(dāng)猴兒耍。” “你這是什么話?朕問你,你又說你不管,你要有人選,朕一切都依你便是了?!?/br> “當(dāng)真?” “當(dāng)然。不過,若玹兒不同意,你往后也不許怪朕?!?/br> “哼?!被屎蟛恢每煞?。 帝后又說了一會兒話,底下人便通傳晉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