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又想忍著對外面陽光的恐懼從窗戶逃竄，誰知窗戶上的黃符朱砂符箓流光一閃，直接就將嬰靈彈了回來。

    知道自己這是逃不掉，嬰靈那雙占了半張臉的圓溜溜全部漆黑的眼睛滿是怨恨的盯著賀綏。

    賀綏不為所動，盤腿坐在小海他們的床上，先給嬰靈拍了張真言符，自己再掐通鬼訣，“?？滇t(yī)院404冷凍柜里的人是你們殺的嗎？”

    正所謂“鬼話連篇”，鬼怪最是會騙人，所以賀綏提前給嬰靈拍了真言符，若是嬰靈說了謊話，則會被黃符灼傷，算是小作懲戒，還能給賀綏作提示。

    賀綏雖然張了嘴，可根本就沒有聲音，這是賀綏掐了通鬼訣，說出口的話自然成了“鬼話”。

    嬰靈大眼珠子一轉(zhuǎn)，原本想要說什么，卻沒想到渾身一痛好似火燒，頓時一頓吱哇亂叫，爬伏在天花板上的手腳也是一松，直接從上面狠狠的摔了下來。

    賀綏依舊冷淡的坐在那里，嬰靈也反應過來剛才賀綏可能給它拍了什么黃符，氣呼呼的翻身一躍而起，很是不服氣的四肢著地似狼崽左右走動兩圈，看起來像是想要找機會攻擊賀綏。

    可惜看了半晌，賀綏根本不為所動，一看就是一點不怕跟它動手的樣子。

    嬰靈皮膚幽青冷硬，沒咧嘴的時候除了眼睛大得可怕，其他的看起來就跟普通嬰兒一般。

    可賀綏知道，這小東西擁有不同尋常的狡詐，他看著輕松淡定，實際上一直都提防著。

    嬰靈轉(zhuǎn)了兩圈，似妥協(xié)的兩條腿往地上一盤，兩只幽青的手乖巧的搭在膝蓋上，撅了撅嘴做可憐狀，“才不是我們！”

    要是他們動手，那人還能整整齊齊的躺在那什么冰柜里？嬰靈想道那些蠢貨的所作所為，很是不屑一顧的撇嘴，真是浪費！

    賀綏皺眉，“那是誰？”

    嬰靈一歪大腦袋，嘴角一咧，“說不出來，還是我?guī)闳タ纯窗桑俊?/br>
    說罷不等賀綏回應，嬰靈一個猛撲，朝著賀綏面門就撲了過來，賀綏早有提防，抬手一拍，嬰靈鷲咕嚕嚕滾了回去，可嬰靈不怒反笑，咧開的嘴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賀綏一見暗道不好，可抵不住已經(jīng)聞到了一股腥臭味，眼前一晃，頓時陷入了一陣迷蒙中，失去意識前只來得及慶幸自己提前做了準備，哪怕是自己昏迷了那小鬼也近不得身也跑不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嬰靈：cao，勞資這么可愛你他媽沒看見嗎？！

    道長：......你是認真的嗎？【歪頭】

    ps:感謝神棍一號小天使扔的四個火/箭/炮，比心

    20180906 10:09:24

    第21章 太平間事件【二合一】

    賀綏原本以為自己中了嬰靈的損招昏迷了過去，可再次恢復神智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他所在的空間是一片灰蒙蒙，寂靜到讓人心神荒蕪。

    賀綏站起身走了一陣，發(fā)現(xiàn)無論是哪個方向都沒有任何不同，索性也不走了，原地盤腿而坐，靜心凝神放空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痛苦的呻/吟，賀綏睜開眼，自己所在的地方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灰蒙蒙的空間變成了一間普通的病房，而賀綏本人就站在病床前，作為一個無人能看見的旁觀者。

    病床上是個大肚子的女人，女人應該是陣痛越來越頻繁了，旁邊陪產(chǎn)的丈夫以及婆婆端茶倒水陪著說話，滿臉的擔憂。

    “護士，到底還要什么時候才能我媳婦才能進產(chǎn)房生孩子??？”

    男人看自己媳婦痛得滿頭大汗，忍不住著急的去病房門口逮了個路過的護士焦急的詢問。

    小護士原本是端著盤子要去別的病房的，不過被人拉住了也態(tài)度很好的臨時走了進來，簡單看了看女人的情況，小護士表示自己會去找醫(yī)生過來，“上次醫(yī)生來檢查產(chǎn)道已經(jīng)多久了？要是產(chǎn)道不打開醫(yī)生也沒辦法啊?！?/br>
    男人感謝了小護士，回去跟母親媳婦商量要不然就剖腹產(chǎn)。

    “我看也是，這痛起來還不曉得要痛多久，不就是多花點錢嘛，媽還存著點錢呢，不怕?！?/br>
    婆婆連忙贊同，可產(chǎn)婦反而擔心打麻藥對孩子不好，不過自己身上痛得不行，又被男人婆婆一陣勸慰，等到醫(yī)生過來檢查完說產(chǎn)道還沒開好之后，這家人決定選擇剖腹產(chǎn)。

    賀綏站在一旁看著，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也不著急，且慢慢看著。

    女人被推進了手術室，賀綏也被一股莫名的牽引力帶著跟了進去。

    一開始秉持著非禮勿視，賀綏還避開了視線，可突然一瞬間產(chǎn)生了一陣驚悸，賀綏不由看了過去，卻見麻醉師江藥打進了點滴瓶里，產(chǎn)婦徹底昏迷過去。

    賀綏不知道這種刨腹產(chǎn)一般都是局部麻醉，直覺卻也感到了不對勁。

    只見剛才還態(tài)度親切的安撫著產(chǎn)婦的護士轉(zhuǎn)眼就冷了臉，旁邊的門被推開，一個男醫(yī)生穿戴整齊的進來，替換了先前那名女醫(yī)生。

    新來的男醫(yī)生捏著手術刀等著，旁邊一個護士手里拿著一個鐘表，另有一個護士在旁邊放了香爐在產(chǎn)婦頭頂，插了三炷香在里面。

    等到香燒到一道紅線那里，鐘表也叮了一聲，那醫(yī)生雙眸冷淡的握著手術刀干脆利落的一切而下，絲毫不顧忌腹中胎兒的安全。

    明明只是一個手術室，此時此刻卻像是一場在地獄上演的默劇，每個人都滿眼冷淡或麻木。

    等到嬰兒被抱出來，果然已經(jīng)死了，脖子處一刀而下的切口直接阻止了嬰兒發(fā)出任何聲響，“時辰是不是剛好？”

    “是的?！?/br>
    “拿袋子過來裝好。”

    “換只死嬰抱出去給家屬看?！?/br>
    醫(yī)生態(tài)度平靜的交待下去，幾個護士各做各的活兒，收香爐裝死嬰遞縫合傷口的工具，行動間滿是熟練，一看就知道今天干了這種事不是第一次。

    賀綏心里一寒，擔憂的看了一眼產(chǎn)婦，索性這些人沒有在產(chǎn)婦身上做什么手腳。

    確定了產(chǎn)婦沒有危險，賀綏這才跟著那名已經(jīng)縫合好傷口去了換衣間的醫(yī)生。

    醫(yī)生一邊走一邊扯開口罩，賀綏心頭一跳，這醫(yī)生赫然就是晚上才躺進了404冷凍柜的林醫(yī)生！

    之后看跑馬燈似得，賀綏站在中間又看見了很多相似的畫面，有的嬰兒是選定了出生時辰，有的是自然死嬰，甚至還有一些未成形的流產(chǎn)胎兒。

    這家醫(yī)院根本就沒有拿去焚化，反而通過特殊渠道銷售了出去。

    至于最終的去向，賀綏閉上眼不想去看那只嬰靈故意給他展露出來的餐桌以及煉丹爐畫面。

    “咯咯咯，好看嗎？”

    那些嬰兒一個個化作了紅眼小鬼，而黑眼嬰靈則是被一團煞氣糾結(jié)匯聚，最后出現(xiàn)在了紅眼小鬼中間，扭頭歪著腦袋看著賀綏，臉上是惡意的笑。

    賀綏喉結(jié)滾動，壓下反胃的感覺，閉上雙眼心中默念靜心咒?？匆娰R綏有了反應，嬰靈這才滿意了，又是咯咯一陣詭笑，“你不是好奇那兩個人是誰殺的嗎？繼續(xù)看，別閉眼?！?/br>
    賀綏眼皮子動了動，到底還是如了嬰靈的愿睜開了雙眼。有了之前那些畫面打頭陣，之后看見的畫面讓賀綏好受了一點。

    然而這也只是相對而言，因為他看見了醫(yī)生在手術臺上偷竊病人的腎臟，也有宣布死亡的病人被偷了一切可用器官部件。

    ?？滇t(yī)院居然固定的向器官黑市提供貨源，參與人從院長到主任到醫(yī)生再到借著在太平間上夜班的便利幫忙搬運掩護的老劉。

    一開始?？滇t(yī)院的目標還是太平間里那些無人認領的死者，可暴利足夠讓一個人變成惡鬼，他們開始在手術室里動手。

    遇見黑市急需貨物的時候，甚至還會故意誤診，欺騙病人進入手術室，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動手取了“貨物”。

    這已經(jīng)不是一家救死扶傷的醫(yī)院了，這就像是一所立在人間的魔窟，怪不得昨晚剛進醫(yī)院的時候連醫(yī)院主樓都被黑霧籠罩了。

    賀綏看完那些事，一時心情復雜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做什么。

    恰在此時周圍的景象又是一變，賀綏又回到了小屋里，睜開眼，嬰靈趴在地上赫赫喘氣，對上賀綏的視線，被賀綏拍了一掌受了傷的嬰靈扯出一抹惡意滿滿的笑，絲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難受，“怎么樣，是不是被惡心到了？呵，人類啊，比鬼怪都還可怕?！?/br>
    賀綏沉默不語。

    嬰靈再接再厲想要動搖賀綏道心，“像那種人，死不足惜，你要是幫了他們，可就是助紂為虐了?！?/br>
    賀綏不為所動，從身旁的布包里掏出一張原本是給周凱準備的陰符，夾在食指中指指尖一抖，黃符燃燒，與此同時嬰靈身上只覺一輕，原本的灼痛感消失了，還多了一股讓鬼舒服的清涼感。

    嬰靈疑惑的歪著大腦袋看賀綏，暗暗警惕的往后縮了縮腿。

    莫名其妙給好處，嬰靈覺得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肯定是在打什么壞注意，就像它自己一樣。

    賀綏卻沒理會嬰靈的警惕，也沒將嬰靈剛才蠱惑的那些話放進心里，只是自顧自的閉目默念靜心咒，一邊沉淀起伏劇烈的情緒。

    在泫朝的時候賀綏生活簡單，哪怕是有高官富商邀請他去降伏妖魔邪祟，也見過一些人性黑暗，可之前看見的那些畫面還是給賀綏上了一堂更加生動的課。

    人說到底依舊是一種動物，哪怕有文化有道德有法律等等進行約束，可無可避免的，族群里還是會有一些獸性大過人性的家伙。

    賀綏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再看那滿臉懷疑正小心探著四肢想要潛伏著靠過來的黑眼嬰靈，“你既然是小鬼們的怨氣煞氣陰氣三氣所結(jié)成的，那你如今就暫且先跟著我吧。好在你還沒有真多沾上人命，否則天道也不會允許你存留于世，只能灰飛煙滅?！?/br>
    這嬰靈并沒有靈魂，自然談不上超度投胎，可看著這小鬼偏偏生出了自己的神智，賀綏也做不出強行打散的事來。

    像是面前這只黑眼嬰靈這般存在，哪怕現(xiàn)在消滅了，等到三氣凝而不散的時候自然又會催生出來。

    說起沒沾上人命這件事兒，賀綏突然問嬰靈，“之前在李大爺身上留下標記夜里追過來差點害了隔壁小姑娘的那個，是你？”

    被賀綏的話說得略有觸動的嬰靈聞言頓時一驚，居然莫名生出一股心虛之感，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悄悄挪了兩步，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那肯定不可能的，可若是說謊話，剛才這家伙往它身上糊的那個什么東西可還在呢，嬰靈不確定自己說了謊會不會又體會一次好似被早晨陽光灼燒的痛感。

    這模樣，賀綏看了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心下也知道了這只嬰靈因為凝聚以及開神智的環(huán)境影響，如今是jian邪得很，換句話說就是不老實。

    不過畢竟也就是一只小嬰靈，帶在身邊多教一教也能稍微掰正一點。

    說來這只嬰靈也算是天生地養(yǎng)的，雖然是陰邪穢氣催生，可若是性子扭轉(zhuǎn)好好修一修功德，不需幾年也能修出個完整的魂魄，可以轉(zhuǎn)世投胎正式入“人間道”。

    很多生靈畢生心愿就是想要做人，可有的人卻毫不珍惜，反而做那些邪魔之事。

    想到這里，賀綏又忍不住皺眉抿唇，再看似動物般四肢著地渾身上下透著股小心翼翼的嬰靈，竟是多了一股心軟。

    “既然你我相遇，也算是天定的緣份，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跟在我身邊，定不能再行任何傷天害理背道毀德之事。”

    想了想，總不能以后一直就叫這小鬼嬰靈吧？賀綏問嬰靈，“你可有名字？”

    嬰靈這才算是確定了賀綏是真的要收留它了，畢竟名字對于人來說可能不重要，可對于鬼怪妖魔來說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嬰靈開神智也不過是近段時間以來的事，之前它也只是一團無知無覺的黑霧，等開了神智卻又被那些嬰兒的怨氣影響，看到了醫(yī)院里那種陰暗的事兒。

    一開神智就學的是陰狠虛偽貪婪欲/望，嬰靈成天想的也就是帶著小弟占領醫(yī)院而已，連報復那些人都還沒提上日程，哪里可能就給自己想名字了。

    所以嬰靈猶豫了一下，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賀綏想了想，給嬰靈取了個名字，“谷夜，可喜歡？”

    “谷”之一姓取的是賀綏自己道號“玄一”中“玄”字的續(xù)輩，這其實就已經(jīng)是有將嬰靈納入自然道一派的意思了。

    有了這個“谷”字，哪怕并沒有正式的入門流程，嬰靈也可受他們這一派祖師爺?shù)男┰S庇護。

    至于“夜”字，取夜間陰氣給予補給，嬰靈本就是三氣匯聚凝成，乃極陰之物，若是取了沾染陽氣的名，反而會壓得它難受。

    賀綏有諸多考量，嬰靈卻一點不懂，只轉(zhuǎn)著漆黑的眼珠子看著賀綏，躊躇半晌，有點兒不知道真假的羞窘道，“我、我名字的第一個字可以跟你一樣嗎？”

    嬰靈這話其實半真半假，一來是天性中的多疑讓嬰靈怕賀綏在它的名字里做什么算計。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雖然嬰靈是才催生出來的，可數(shù)百上千年前肯定也有它這樣的存在同樣被催生出來過，嬰靈哪怕沒有完整的傳承，卻也模模糊糊有這種想法概念。

    二來嬰靈也確實想跟賀綏的名字有相同之處。一個名字每個字都相同那肯定不可能，可若是能有一個字或者兩個字相同，那也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