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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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安有些無精打采地擺擺手:“不用了,在太太那邊用過了。你跟剪春分了罷。這一早上鬧哄哄的,你們想也沒吃好?!?/br> 他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都是沈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個剪春一個剪秋,都是能干的,向來伺候得也極精心,沈云安自然也關(guān)切她們。 果然剪秋便笑起來:“還勞少爺想著奴婢們……”她生得滿月臉?biāo)友郏ζ饋淼臅r候尤其顯得可愛,雖然比不得沈云殊那邊的紫電青霜,卻也是十分耐看的。往日里她這般一笑,沈云安少不得要跟她調(diào)笑幾句,今日卻好像沒干什么精神,點點頭便進(jìn)屋里去了。 剪秋便有些詫異,連忙轉(zhuǎn)身跟著進(jìn)去:“少爺可是這幾日忙碌,有些不適?” 沈云安閉著眼睛歪在床上,擺了擺手:“我就歇歇,你出去罷?!辈耪f了一句,又睜開了眼睛,“大少奶奶那邊是不是送過來見面禮了?” 他這么一說,剪秋就不禁笑了一聲:“可不是。一個荷包,里頭裝了兩對兒筆錠如意的銀錁子,加起來不知有沒有二兩重?!?/br>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早聽說窮翰林,竟不知是窮到這等模樣,二兩銀子也能當(dāng)見面禮——” “二兩銀子怎么了?”沈云安打斷她的話,“我如今□□書,今年還要下場,筆錠如意正是好兆頭,怎么不好?還是你如今連二兩銀子都不看在眼里了?” 剪秋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是奴婢糊涂了……”她原是想譏嘲大少奶奶幾句的,畢竟大少爺總是壓著二少爺一頭,如今娶進(jìn)門的少奶奶這般寒酸,正好讓大家看笑話,二少爺心里應(yīng)該也是高興的才對啊。怎么她才說了兩句,反倒挨了訓(xùn)斥? “把東西拿來?!鄙蛟瓢舶逯樀?。 剪秋連忙把那荷包拿過來,四枚銀錁子皆是筆錠如意的式樣,表面仔細(xì)擦拭得銀亮,瞧著倒是精致,可因為重量太輕便顯得單薄,便像許碧本人一般。沈云安看了看,讓剪秋把荷包擱好,才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自己靠在那里,盯著帳子發(fā)起愣來。 剪秋不敢再多話,小心翼翼退了出來,去了旁邊的耳房。 剪春正在那里給沈云安納一雙鞋子。她針線是極好的,雖然同青霜一般生得有幾分嫵媚,卻素來不大愛說話,只知道做活計。剪秋在她身邊坐下,心神不寧地看她納了幾針,才把剛才沈云安發(fā)脾氣的事說了:“我也只說了兩句……原是想叫二少爺笑一笑的……” 剪春放下針,聽她說完,微微皺起了眉頭。沈云安對身邊這兩個大丫鬟素來是不錯的,尤其剪秋又會討好人,像今日這般嚴(yán)辭訓(xùn)斥,當(dāng)真是頭一回,何況還是為了新進(jìn)門的大少奶奶。 剪秋有些委屈:“可不是。那會兒林mama去京城的時候,二姑娘還說,聘禮不送去京城也好,否則說不準(zhǔn)就回不來了,二少爺聽了還跟著笑了幾句來著。” 剪春也想不通,只搖了搖頭道:“有些話二姑娘說得,咱們做奴婢的說不得。既然少爺不愛聽,往后再別提了就是?!敝髯臃磸?fù)無常的,做奴婢的有什么辦法,只好跟著見風(fēng)轉(zhuǎn)舵罷。 剪秋蔫蔫地靠著她,半晌才道:“大少爺成了親,夫人就該cao持二少爺?shù)氖铝税??我瞧著,夫人對董家三姑娘極是上心,只是董三姑娘,不像肯容人的……” 剪春又將鞋子拿起來:“容不容人,不是咱們該想的。只管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就是了?!?/br> 剪秋臉有些紅。但她和剪春是一起被買進(jìn)沈家來的,這些年就跟親姊妹一般,到底還是忍了羞小聲道:“怎么不想?若是少奶奶不容人,咱們可怎么辦?你莫不是,還想著一輩子做丫鬟?” 剪春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你該不會想著要學(xué)香姨娘罷?” “怎么不成?”剪秋忍不住稍稍提高聲音,隨即自己意識到,又連忙壓低,“你看香姨娘,也不過就是前頭夫人身邊伺候的,如今卻能管著前頭院子的事,有什么不好?就是紫電青霜那里,你以為她們又不打這個主意?” 剪春眉頭皺得緊緊的:“你覺得香姨娘好,可大姑娘明明是她生的,卻都不能叫她一聲娘。香姨娘素日里那副樣子,你就覺得好?我倒是聽說,寧做窮□□,不做富人妾?!?/br> 剪秋就推了她一把:“那是因為香姨娘沒能生下兒子來。董府那邊的事,你難道不曉得?董夫人雖說是正室,外頭瞧著風(fēng)光,可家里那位姨娘才是真正得意的。人都說,若不是董夫人有個妹子嫁給了皇后娘娘家里,恐怕——” 剪春只搖了搖頭:“那又怎么樣?便是沒有董夫人,她還能做夫人嗎?” 剪秋沒話說了。本朝律例,以妾為妻可是有罪的。若是平頭百姓或許也就民不舉官不究了,可做官的人卻是絕不行的。所以董知府的兩個兒子都是記在董夫人名下,他們得管董夫人叫母親,能在外頭以董夫人名義行走的,也只有孟氏。至于那個姨娘,她能做什么呢? 兩人靜默地坐了一會兒,剪春才又低頭納鞋子,輕聲道:“去看看少爺罷。這幾日少爺忙著替大少爺迎親,書也不曾好生讀,仔細(xì)回頭老爺問起來?!奔羟镆鍪裁此枪懿涣说?,但她自己卻不愿意往沈云安面前湊。 剪秋有些惘然地站起來應(yīng)了一聲。自打那年二少爺因為夫人病重私自從軍營跑回來,沈大將軍對他讀書的事兒就格外嚴(yán)格了。便是有代兄迎親這件事兒,落下功課也是不成的。 嚴(yán)父沈大將軍這會兒卻并沒打算去查次子的功課,正在前頭書房里關(guān)起門來跟人說話。 “……回來晚了,還不曾向大少爺和老爺?shù)老病闭f話的人風(fēng)塵仆仆,一張臉膛曬得黧黑,乍看倒像是海邊的老漁民。不過書房這邊伺候的幾個小廝卻都知道,這位乃是沈大將軍身邊跟了三十年的老仆,也隨了沈姓,名叫沈卓。 沈卓如今對外說是年紀(jì)太大,又在西北時受過傷,所以只在角門上做個閑差,沈大將軍并不拘著他。若是什么時候舊傷發(fā)作了,便準(zhǔn)他回去歇著,有時一歇便是五六日,人都不見也是尋常。 這次沈云殊成親,沈卓也不曾露面,說是因擔(dān)憂沈云殊病倒了。府里人都知道他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關(guān)心亦是常理。至于府外的人,一個角門上當(dāng)差的老仆,誰會注意。 不過沈大將軍顯然并不把沈卓當(dāng)什么可有可無的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什么喜可道的,你難道還沒有聽說?從前我只當(dāng)許良圃也是個義士,看著他肯與縣城百姓共存亡,才定下這門親事,想不到……竟也是個見風(fēng)轉(zhuǎn)舵之人?!?/br> 他長長嘆了口氣:“其實這沖喜本來也是不妥,我原想著,若是他肯把女兒嫁過來,我日后自當(dāng)待如親女。若是他不肯嫁,那也是情理之中,此事作罷便是??伤麉s是嫁了個庶女過來……” 許家不把自己庶出的女兒放在心上也就罷了,可沈云殊乃是嫡長子,這娶進(jìn)門的媳婦將來是要掌家理事的,弄個懦弱不堪的庶女來,豈不是要坑了沈家一家子? 沈卓嘴唇微動,欲言又止。其實他很想說,許家這個庶女能嫁進(jìn)來,沈夫人王氏“功不可沒”,畢竟當(dāng)初去京城之前,沈大將軍就說過,若是許家不愿嫁女沖喜,那也罷了??缮蚍蛉伺闪巳巳ィ詈髤s還是把人“順順當(dāng)當(dāng)”給娶了回來。 他陪在沈大將軍身邊三十年,兩人彼此還有什么不了解的,沈大將軍看他神態(tài)便知道他要說什么,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我早知道她不會將殊兒視如親生,只要面上過得去也就罷了,卻不想平安過了這些年,終于還是沒忍住。” 沈卓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說話。當(dāng)初沈大將軍并沒續(xù)娶的意思,他既有兒子,身邊還有侍妾,就打算這么過也就是了,全是當(dāng)時去西北建軍功的端王,為了賣好,便叫幕僚給他保了這個媒。 也就因著這樁親事,端王謀反被誅之后,便有人說他也是端王一黨,幸好當(dāng)時先帝分得清楚,說王家與端王尚且沒什么關(guān)系,更何況是娶了王家女的沈文呢?故而到最后也并未牽連于他。 要說王氏,本來除了端王保媒之外,也沒有什么大的不好處:人生得不錯,家境亦好,對沈大將軍又十分體貼,唯獨是這一點婦人的私心難以避免。只是這些年來她也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一些小節(jié)沈大將軍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誰知最后還是出了紕漏。 沈卓想了想,還是道:“其實人就算到了,也未必就要娶進(jìn)門?!痹诰┏巧虼髮④姽懿涣耍亓撕贾葸€有什么不成的?就算沈夫人要讓沈云安代兄迎親,沈大將軍一句不妥也就罷了。將那許家姑娘擱在別院里一陣子,回頭尋個借口送回去就是了。許家做得初一,沈家自然做得十五。 沈大將軍面上表情就有些復(fù)雜:“殊兒說那姑娘也是個可憐的……” 沈卓愕然:“是大少爺說娶進(jìn)來?”這可是給他挑媳婦啊,怎么能看著可憐就娶了呢? “說是許家夫妻不慈,若是真退回去了,大約也只有一個死……”沈大將軍說罷,忍不住干咳了一聲,壓下后面涌到了舌尖上的話。兒子之前在驛站先見過了人,回來就說許碧似乎不像傳言中那般,他有點懷疑,沈云殊該不會是看中小姑娘貌美了吧?畢竟許碧確實生得不錯,待年紀(jì)再大幾歲還會更加出色。但他的兒子,應(yīng)該也不會如此膚淺吧? 沈卓不知道這些官司,嘆了口氣:“大少爺其實素來是個心軟的……罷了,還是尋個得用的人來教一教,若能教得出來,對大少爺也好。若實在不行——再想別的法子?!边@可是嫡長媳,馬虎不得的。 沈大將軍嘆了口氣:“此事怪我,便是做戲,也不該拿殊兒的親事來——罷了罷了,還是依你的法子。如今且說正事罷?!?/br> 沈卓便肅了臉色:“是。大少爺說,當(dāng)日在他背后有放暗箭嫌疑的那幾個里頭,果然有一個說是老母死了,要回家奔喪。屬下跟著他出去,眼見著他在路上被人毒殺了,尸首埋在了一處茶棚后頭?!?/br> “殺人滅口?”沈大將軍冷笑了一下,“茶棚。這些人倒著實是埋得深?!甭愤吷弦粋€茶棚,等閑誰能想得到是別有用心呢? 沈卓微低頭道:“正是。那茶棚開在那里已經(jīng)有十五六年了,若不是屬下親眼見著,再不會懷疑到那里去。原是想把那人救下來,日后留個人證,可當(dāng)時那些人下手太快,屬下就不曾打草驚蛇?!?/br> 沈大將軍點點頭:“你做得對。找到背后的人更要緊?!睘榱吮苊獗话l(fā)現(xiàn),沈卓只帶了兩個人去追查此事,真要是動起手來,不但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吃虧。 沈卓臉上也露出一絲冷笑:“那幾個動手滅口的人,屬下叫七星跟著他們,眼見著他們進(jìn)了袁氏族里,且瞧著是分頭散去,只怕還不是一家。只是再要細(xì)究卻是不能了?!?/br> 袁氏族居,嫡枝不說,就是旁枝也多依于祖宅附近居住,所以近百年下來占了極大一片地方,五六個人散進(jìn)去,簡直就跟魚兒進(jìn)了海似的,七星一個人哪里能盯得住? 不過沈大將軍也不需要現(xiàn)在就知道究竟是袁家哪幾個人動的手:“果然是袁家。”只要確定了敵人就好。 “而且屬下還疑心一件事?!鄙蜃啃Φ酶?,“那人箭法極好,若不是大少爺警惕,在衣裳里頭多襯了一塊皮甲,恐怕他就真得手了?!?/br> 水軍與陸軍不同,身上穿的都是水靠短打,沒見哪個穿著鐵甲下水的。所以若是放冷箭偷襲,射中了要害就是個死。幸得沈云殊自來了江浙就暗地警惕,在衣裳的前心后心處悄悄地各綁了一塊特制的牛皮,才令這一箭穿透牛皮之后,只在他背上淺淺刺出一處傷口,而他假裝中箭重傷,演了這么一場戲出來。 “箭法這般好,卻并不是弓箭手,反是撓鉤手?!鄙蜃坷淅涞氐溃斑@可與王將軍知人善任的名聲不符。屬下就去查了一查,卻發(fā)現(xiàn)花名冊上寫的人生辰不對。按花名冊所言,此人乃是去年新入營的兵士,年紀(jì)二十五歲,便是本地軍戶。而這射箭之人卻有三十多歲了。更有趣的是,屬下再去營里打探,卻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回去了?!?/br> 沈卓的話說得有點沒頭沒腦,沈大將軍卻立時就明白了:“回去的,自然是個二十五歲的撓鉤手,箭法卻只平平了?” 冒名頂替!袁家用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冒名頂替進(jìn)了軍營,在暗殺得手之后將人滅口,再把真正的軍士送回營中,如此,即使有人按著花名冊把數(shù)萬大軍挨個點一遍,也不可能找出端倪來了。 袁家,畢竟是盤踞此地已久,要安排些什么,都太方便了。 第22章 談判 夜幕低垂, 沈府度過了簡直是兵荒馬亂的一天,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 沈云殊房里有了好消息,王御醫(yī)說寒氣已被藥浴驅(qū)除, 他今天晚上要再施針一遍,倘若沒有發(fā)熱,明日就無妨了。 知晴聽見這話就念了聲佛:“菩薩保佑, 可算是沒事了?!?/br> 許碧和知雨對看一眼, 表情都有些復(fù)雜。根本就沒事,這么折騰一天到底是為了啥? 但這話當(dāng)然不能說出來, 只得也做出歡喜的模樣, 少不得又拜托王御醫(yī)兩句,留下紫電青霜在外屋守著,這才回去睡下。 知雨借口給許碧值夜,就在床前腳踏上坐了,主仆兩個小聲說話,交流著今日得來的訊息。 “奴婢聽香姨娘說, 如今的夫人是當(dāng)年端王爺?shù)娜私o做的媒。”知雨覺得這是個很大的消息了, 王爺呢!除了皇帝,就是王爺最大了。夫人有這樣的媒人, 在沈家可不是有臉面? “端王爺?”許碧使勁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發(fā)現(xiàn)原主實在是消息閉塞得可憐, “端王爺好像死了?” “是死了?!焙么踔皇莾赡昵暗氖聝? 知雨年紀(jì)雖小, 都知道一點兒, “端王爺是先帝爺?shù)拈L子,貴妃娘娘生的,聽說是很得寵,比太子爺都得寵呢。不過前兩年,宮里鬧了天花,端王爺、太子爺都沒了?,F(xiàn)在的皇上因為是養(yǎng)在太后娘娘身邊的,所以就繼了位,不然前頭還有一位佑王爺,按排位原也是該那一位呢?!?/br> “鬧天花?”在沒有疫苗的年代里,天花的確是很可怕,一旦出現(xiàn)天花,簡直就是人人恐慌。不過——許碧記得那時候京城里好像并沒有慌成那個樣子?。恐辽僭S家好像就沒封門閉戶,許家這些人,可是都沒出過天花的。 “是啊……”知雨也后知后覺地有些奇怪,“奴婢記得好像是太子爺和端王爺去了十來日,才聽夫人院里的jiejie們說起來的,仿佛是出去圍獵的時候在獵宮染上的,端王爺一家子都沒了呢,太子爺那邊倒留下了皇孫,聽說是因為當(dāng)時帶在太后身邊,所以僥幸不曾染上。” “端王爺去圍獵帶了全家?”去打個獵,難道妻妾兒女都帶上,然后大家一起死絕? “這——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知雨知道的也就是這點事兒而已。 許碧覺得這有點說不通,但宮里的事兒離得太遠(yuǎn),她既不能馬上打聽到,又對她目前的情況沒什么幫助,也就不再追問了。 “香姨娘很是和氣,還跟奴婢說了些大少爺?shù)氖聝?。說大少爺愛吃甜食,小時候香姨娘常給他做。還給了奴婢一個鞋樣子,說大少爺?shù)男右龅媒Y(jié)實,還要在鞋里墊得略高一些……”說到這些,知雨就很高興。多知道一些沈云殊的喜好,自然是對許碧有利的,“奴婢看,香姨娘對姑娘進(jìn)門很是高興,直說讓姑娘得閑就去她那里坐坐?!?/br> 許碧沉吟著點了點頭。比起今天沈夫人跟她打的那些太極來,香姨娘的確是給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而且她是伺候過連氏的,又沒有兒子,似乎可以算是她的天然同盟。 “姑娘去夫人那里,可有什么收獲?” 許碧嘆了口氣:“只有一個收獲,就是夫人說了,為了沖喜這親事是辦得急了點兒,等我及笄之后再圓房。” “哎呀——”知雨頓時就覺得臉上一熱,“夫人怎么能跟姑娘說這個……” 許碧被她逗笑了:“怎么不能說?這倒是好事?!惫湃诉@結(jié)婚實在是早得可怕,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她可無法想像結(jié)婚生子什么的…… “可——”知雨也覺得自己姑娘的確是單薄了些,可要是等到及笄那就還有將近一年,沈云殊卻是不小了呢。而且那紫電青霜都是美人兒,雖說她還是覺得自己姑娘更美貌,可到底那兩個年紀(jì)大些……這要是先生出庶長子來可怎么辦? 許碧搖搖頭:“我看沈家不像是那么沒規(guī)矩的人家?!狈駝t沈云殊都二十歲了,想有庶長子早就可以生了。 “可是姑娘——”知雨小聲表達(dá)自己的擔(dān)憂,“咱們這會兒是替大姑娘嫁過來的……”以前沈家可能是因為尊重許瑤,但現(xiàn)在還會同樣尊重許碧嗎? 主仆兩個面面相覷了片刻,許碧一頭倒在枕頭上:“不管了,都以后再說吧?!?/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心事的緣故,許碧又做起了噩夢:被她割開了喉管的櫻木滿身披血,卻還是伸出雙手來掐住她的脖子,把一張猙獰的臉越貼越近…… “姑娘,姑娘!”知雨睡得也不踏實,聽見床上的動靜連忙也坐起來,“可是又魘著了?” 許碧心有余悸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發(fā)現(xiàn)是一綹頭發(fā)纏在頸中,已經(jīng)被冷汗浸得全貼在皮膚上了。 “姑娘這衣裳都叫汗浸濕了?!敝臧咽稚爝^來一摸就皺起眉頭,一骨碌從腳踏上爬了起來,“我去燒點熱水,給姑娘擦一擦,不然怕要著涼的?!?/br> 這會兒已是深夜,灶上早就沒了人。知雨摸著黑將火生起來,正在那里等著水熱,忽然間廚房門被人推開,知雨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是九煉。 九煉走起路來毫無聲音,知雨半點都沒聽見,門一開便被他嚇了一跳,失聲道:“你來做什么!” 才說了這句話,知雨就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不是剛跟姑娘說好了,要裝著根本不曾認(rèn)出他們的樣子么?可今日五煉九煉都是低頭進(jìn)了沈云殊房里便再沒出來,她本該問“你是何人”才對的…… 九煉也沒想到這么晚了還有人在廚房里,且連個燈都不點,頓時也吃了一驚。兩人相視片刻,知雨才勉強咧了咧嘴:“我,我來燒點熱水,不知小哥你是——你可是大少爺身邊伺候的?” 她竭力想要亡羊補牢,但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實在牽強無比,說了兩句就再說不下去,連水都等不及燒開,胡亂舀了幾勺在桶里,提起來就跑了。 知雨一路幾乎是小跑著回了房里,把門一關(guān)就慌道:“姑娘,奴婢,奴婢闖禍了?!?/br> “怎么了?”許碧想不出來半夜燒個水怎么還能闖禍,“你把廚房燒了?” “不是,不是!”知雨搖頭擺手,“奴婢,奴婢看見九煉了……”將自己剛才在廚房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忐忑地道:“姑娘,他,他是不是聽出來了?” 許碧愣了一會兒。老實說,知雨如果不加后頭的話或許還好一點兒,她后頭說的那些話,可真是欲蓋彌彰了,只要九煉稍微機靈一點兒,就肯定能聽出來。 “算了,聽出來就聽出來吧。”許碧破罐子破摔了,“聽出來又能怎么樣,殺了咱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