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隱婚蜜寵:傲嬌老公,造作啊、戲精女配[快穿]、神骨鎮(zhèn)天、詭案尋兇、病美人、午夜布拉格、表哥成天自打臉、(文字冒險)十二騎士之吻、獵戶家的小妻寶、玄學(xué)大師的悠閑生活[古穿今]
許良圃愁眉不展:“那海匪頭子一家的首級俱是袁將軍父子斬的,還抄了海匪的巢xue,搜出許多金銀,俱都上交了朝廷。沈家不過撈到了幾個逃竄的嘍啰,卻偏要加上什么倭寇,大肆宣傳,這不是搶功又是什么?那倭寇再怎么猖獗,到底不過是蕞爾小國,離得又遠,能過來多少船只人馬?只因前朝那會兒曾經(jīng)打到過余姚一次,就被拿出來做文章。這般夸大其辭,怎能不惹得袁家生氣?” 許夫人越聽越有些心慌:“那,那豈不是也會惹得太后不悅?會不會,會不會影響到瑤兒……”這選秀,太后可是有決定之權(quán)的,到時候若是她遷怒于許瑤,將許瑤黜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許瑤進了一次宮,雖然過了初選,回來卻是變了不少,不似初時那般有自信了。許夫人雖未多問,心里卻也明白,必定是在秀女中出眾者甚多,許瑤并不十分出挑之故。如今這競爭本就激烈,若是再惹得太后不喜,許瑤豈不更吃虧了? 許良圃無言以對。他可不敢說不會影響。 許夫人見他這樣,心里都有些涼了,氣苦道:“惹出這么大的事,如今還要回門!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來,就算是太后原本記不得許瑤,怕是也要記起來了。 許良圃苦笑道:“又能如何?回門是禮數(shù),如今沈家明面上還是立了功的,難道我們能閉門不納?”要把女兒女婿關(guān)在門外,那也得有個理由才行,總不能說因為你們得罪了太后,所以不讓登門吧? “那難道就讓他們連累了瑤兒不成?”許夫人氣得要哭,卻知道許良圃說的是正經(jīng)道理,不由道,“便說我重病,不宜見客!” “那是你女兒。”許良圃沒好氣道,“你若真是重病,她該來侍疾的。若是侍疾都不宜,只怕瑤兒也不宜再進宮了?!辈蛔屖碳驳牟《喟胧悄苓^人的,到時候許瑤還能入宮嗎?宮里難道不怕她帶了什么病進去? 許夫人只得打消這個念頭,卻是仍不死心,暗暗盤算。許良圃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有些疲憊地道:“親事已是結(jié)了,多想無益,且走著看罷。便是瑤兒當(dāng)真不能入宮,再與她尋一門好親事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br> 許夫人心中暗暗冷笑。好親事哪里是那么好尋的?就許良圃這個官職,能給許瑤尋到什么高門大戶?總之此事許良圃若是不管,那她是要管的,必要讓宮里知道,他們與沈家并不親近才好! 這會兒,許碧還在路上呢,剛剛到了宣城驛。 “袁家人真是事多!”許碧一進驛站,就忍不住要抱怨一句。 這次沈袁兩家是一起上京的?;噬舷铝酥?,讓沈大將軍和袁翦各派一人往京中,向朝廷回報這次的剿匪事宜。 說是剿匪事宜,其實大家都明白,就是袁沈爭功的事兒鬧到朝廷上去了,皇上要問一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兩位大將軍本人當(dāng)然是走不開的,也沒有個因著這等事就把大將召回京城問話的道理,不過是二人各自具一本奏折,再派人去京城回話罷了。沈家這邊當(dāng)然是沈云殊,順道帶許碧一起去拜見岳家;袁家則是由袁勝玄出面,順道送幾個meimei入宮拜見太后。 這么聽起來,袁家比較高大上,畢竟太后跟許家不是一個檔次的。 但也就是太高大上了,袁家這一路看來都不會太平安了。因為入京的不只有袁勝蓮袁勝蘭姐妹,還有袁家長房的姑娘袁勝蕊。 袁家是大族。大族有根基深厚的好處,可枝葉太多,也免不了互相擠占位置,生些摩擦。 譬如這次吧,太后的意思只是接袁勝蘭過去,可因為信中提的是思念家人,長房就硬把袁勝蕊也塞了進來,畢竟她才是太后的親侄女呢。 袁夫人氣個半死,但也只能同意了。可這一路上袁勝蘭和袁勝蕊相看兩厭,不知生出多少事來。譬如路上袁勝蕊嫌車子太過顛簸,袁勝蘭就嫌車走得慢,硬是要車夫再趕快些。于是袁勝蕊便說自己惡心欲吐,定要車子停下來歇息片刻。 諸如此類,說起來都是小事,可在趕路的時候遇上這種事,真是叫人煩躁,恨不得把她們都拉過來,一人給一巴掌。 “可不是。”知晴也跟著抱怨,“這出門在外的,怎就不能少生些事端?真這么受不得,不如不要出來了。” 其實她也覺得出門挺辛苦的,但想想這次回京城可算衣錦還鄉(xiāng)了,她說什么也要跟著走這一趟,一定要去那幾個從前瞧不起她的大丫鬟面前走一遭,讓她們瞧瞧自己的運道! 俗話說富貴不還鄉(xiāng),猶如錦衣夜行。知晴雖然說不出這么文謅謅的話來,可道理是懂的。再說,她在許府里認(rèn)的那個干娘當(dāng)初對她也還不錯,如今過得好了,也帶點東西回去看看她,既顯擺了,又算是報了恩。 許碧險些笑出來:“你如今真是明白道理了。” 想當(dāng)初來杭州的時候,也不知是誰一上船就躺著哼哼唧唧,半點活計也不想做。 知晴早忘了自己當(dāng)初的事兒,半點不心虛地道:“那是自然。她們自己生事就罷了,別耽擱了咱們趕路?!?/br> 許碧忍著笑,正想說什么,就聽外頭有動靜,聽起來正在他們這院子門口。 這驛站雖然新建,也不過就是翻新了些,規(guī)格還是原來那般。院子很小,許碧往窗口一站,整個小院就一覽無余,只見院門口地上滾了些東西,知雨一張臉氣得通紅,正怒視著對面的袁勝玄:“袁二少爺這是要做什么?若是喜歡這些,不如自去向文縣令討一份兒,想必文縣令看在袁大將軍面上,也不敢不給的,來搶我們少奶奶的東西,又算是什么道理!” 袁勝玄卻是站在那里,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身邊一個小廝便嬉皮笑臉地道:“不過是不小心打翻了你的東西罷了,你這小丫頭,怎這般厲害!” 許碧看見袁勝玄,心里就是一陣厭惡。 按說在賞花宴上出了那么檔子事兒,沈家直接就叫人報了官,雖然袁家打點了一下,這董知府在中間和了稀泥,淮山之死最后還是悄悄處理,并沒有叫衙役和仵作跑去袁家,但畢竟說起來,許碧把這事鬧得當(dāng)時赴宴的人都知道了,大跌袁家臉面,兩家也應(yīng)該算是撕破臉了。 依許碧的想法,以后除了軍中,袁沈兩家至少是女眷可以不相往來了??烧l知袁家居然叫人送了份禮來,還陸續(xù)托了杭州府府丞夫人與軍中一位副將夫人從中傳話,說是招待不周驚嚇了許碧,對于把她騙去洗云軒的事卻是絕口不肯承認(rèn),擺出一副“都是誤會”的模樣。 許碧對袁家的臉皮也是嘆為觀止了。但她確實沒有證據(jù)——因為當(dāng)時袁勝玄根本沒出現(xiàn)——再糾纏下去,倒好像是不給府丞夫人和副將夫人臉面了。 沈家能得罪袁家,可不能把本地官員及軍中將領(lǐng)得罪了。沈夫人端了幾天架子,等沈云嬌完全恢復(fù),也就接了賠禮。至于許碧,沈夫人的意思,借著這次皇帝宣召,往京城一趟也好。一來回娘家探探親人,二來走開一陣子,這些閑話也就慢慢消了——女人家名聲要緊,最怕卷進這種流言里,到時候明明是被人算計,這一身污水也洗不凈了。 對此,許碧也是無話可說。雖然早就知道古代女子受到諸多限制,但這還是她頭一次感覺到習(xí)俗的壓力——明明她是受害人,結(jié)果居然她還要怕被人議論! 不過許碧還是低估了袁勝玄的臉皮厚度。沈家雖說接受了賠禮,可并不等于這事就沒發(fā)生過,結(jié)果袁勝玄就是能跟著沈家人一同上路,這一路上還跟沈云殊有說有笑的,遭了沈云殊的冷臉都沒怎么在意,這會兒更好了,居然直接跑到她住的院子門口來了。 “你出去,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痹S碧吩咐知晴。不過沒等知晴出去,袁勝玄就沖著她拱了拱手,笑吟吟地道:“嫂夫人,失禮了。宣城縣令家的女眷給嫂夫人送了些禮來,被我不小心打翻了。嫂夫人別見怪,待到了京城,我尋了更好的來給嫂夫人賠禮?!?/br> 果然是被文太太送的禮引過來了。 這院子統(tǒng)共沒個三五步的距離,許碧定睛一瞧,就見地上掉了幾幅針線,落在黃泥地面上,已沾了些塵土。知雨一邊蹲下去收拾,一邊忿忿地道:“不過是繡好的炕屏,袁二少爺非要把它打翻了,莫非還疑心里頭有什么夾帶不成?若是袁二少爺早說,奴婢就打開來給袁二少爺看看又有何妨?也省得這樣糟塌了東西!” 知雨這話說得已經(jīng)算是很不客氣了,袁勝玄居然還是笑吟吟的,似乎根本不生氣??墒沁@距離并不遠,許碧分明就看見他目光陰冷,瞥向知雨的時候跟淬了毒似的,連忙輕聲細語地打斷了知雨的話:“把東西收拾進來罷。想來袁二少爺也不是有意的?!币桓辈辉缚吹皆瑒傩瑓s又忍氣吞聲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 袁勝玄卻是打蛇隨棍上,居然還往院子里走了幾步,沖窗戶里笑道:“方才宣城縣令來訪,我才知道嫂夫人當(dāng)初還曾在這宣城驛遇過險。這宣城縣治下不力,竟讓倭人都潛入了城中,致使嫂夫人受驚,今日竟還打著家里女眷的幌子來攀附,也實在是令人有些不齒了?!?/br> 許碧就拉下了臉:“袁二少爺可別這么說。當(dāng)初也是多虧了文縣令警覺,文太太對我也多有照顧,原該我先去拜訪的?!币f袁勝玄不知道她在宣城驛被劫持,那才是騙鬼呢。 袁勝玄摸著下巴笑了笑:“原來如此。只是我瞧著,沈兄似乎有些不喜那文知縣呢?!?/br> 許碧不言語,只離了窗戶,一轉(zhuǎn)身走到袁勝玄看不見的地方去了。片刻之后知雨就抱著一卷繡品跑進來,小聲道:“可算是走了。姑娘,文縣令在前頭跟大少爺說話,可奴婢看著,袁家兩個小廝凈在左近打轉(zhuǎn)兒,分明是在監(jiān)視呢!” “把給文家的禮取出來,咱們趁著現(xiàn)在去文家。”這袁勝玄實在是太多疑了,看樣子不把他引開是不行的。 宣城縣衙離驛站幾乎是東西兩頭,便是宣城縣不大,馬車也走了一陣子。眼看前頭就是宣城縣衙后院,忽然間馬車猛地一晃,許碧和知雨身不由己就往前一栽,只聽前頭馬兒咴咴一聲,接著就是車夫氣急地吆喝聲。 “怎么回事!”知雨掀開車簾探出頭去,聲音頓時就是一變,“袁二少爺?怎么又是——” “真是嫂夫人?”袁勝玄故做驚訝的聲音從外頭傳過來,許碧從車簾縫隙里一看,就見他高踞馬上,身后還帶了四個家丁,這會兒已經(jīng)將馬車前后都堵住了,“天都黑了,嫂夫人怎么倒出門了?” “我們少奶奶出門,難道還要袁家管么?”知雨惱得也不顧什么尊卑了,“袁二少爺莫名其妙跑來攔著我們少奶奶的馬車,又是哪家的禮數(shù)?” 袁勝玄這次卻是并不理睬知雨了,只是盯著馬車,口中笑道:“原是遠遠看見嫂夫人的馬車,還當(dāng)是看錯了。只是嫂夫人這么晚了,出來做什么呢?” 許碧暗暗冷笑。袁勝玄看著悠閑,其實一只手早伸到腰間去了。還有那四個家丁,人人帶刀,個個如臨大敵,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我來瞧瞧文老太太和文太太?!痹S碧把嗓子捏細,忽然有點好笑。請君入甕這種事,還是挺有趣的,當(dāng)然前提是沈云殊能及時趕過來。 不過對于沈云殊,許碧還是很有信心的,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jīng)到了,正等著出手的時機呢。 這么一想,許碧就覺得這場面頓時有趣起來,以至于連袁勝玄那聽了就讓人厭惡的聲音都可以忍受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戲精者……也成了戲精了嗎? 袁勝玄大約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勝券在握,聞言只是笑:“看望文家女眷?可我瞧著沈兄對文縣令似乎不假辭色,怎么嫂夫人倒還與文家這般親近呢?” “那,那是因為大少爺不愿有人提起驛站之事,可文老太太對我甚好,我來看望一下也并無不可吧?”許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到最后終于提起一口氣,“這與袁二少爺又有什么相干?” “其實也沒什么相干?!痹瑒傩朴频氐?,“我就想問,嫂夫人夜里出門,難道就只帶了這一個車夫兩個丫鬟?” 第47章 上當(dāng) 知晴是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的, 這時候忍不住也探出頭去道:“我們姑娘帶幾個人出門,也不勞袁二少爺cao心!” 袁勝玄哈哈笑了一聲。這似乎是個信號,已經(jīng)湊到車邊的兩個家丁同時出手, 一人一個將知晴知雨都拽了下去。在兩個丫鬟的驚呼聲中, 袁勝玄驅(qū)馬向前, 伸手一揮,馬鞭卷住車簾往下一扯,整片車簾都被撕了下來,車廂里頭頓時一覽無余…… 許碧應(yīng)景地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然后就看見袁勝玄的臉色一下變了。 當(dāng)然,絕不是因為被她的尖叫聲嚇到了, 而是因為馬車?yán)铿F(xiàn)在除了許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自然更沒有他想找的人了。 袁勝玄原是已經(jīng)有了十足的把握。 雖然當(dāng)初在茶山時他不但沒找到什么, 還被沈云殊摔了三跤, 當(dāng)時也覺得沈云殊確實并不曾插手海鷹之事,可等回去再想想,卻復(fù)又疑心起來——何以那個叫青霜的丫鬟就那么巧,偏在那時去爬沈云殊的床? 他天性多疑, 念頭不生倒也罷了,若是疑心一起, 便是越想越覺不對。后頭打聽到青霜被送回西北嫁人,他也想著把人弄到手里來,半路上派人去劫, 卻是落了個空——那青霜根本不在隊伍之中。 如此一來,他越發(fā)起了疑心。恰好朝廷那邊下旨,他就死皮賴臉,硬是貼著沈家人一起上了路。 沒想到才走到宣城驛,果然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之處——沈云殊這邊對那宣城縣令愛搭不理,那邊許氏竟悄悄地自驛站后門出去,徑往文家去了。 這若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又是什么?袁勝玄認(rèn)定了那海鷹定然是藏在許氏馬車之中,頗覺自己竟是小看了這許氏,還真當(dāng)她是只嬌怯可憐的白兔,卻想不到竟是只偽做白羊的小狼! 誰知他成竹在胸地將馬車簾子扯開,那車?yán)飬s當(dāng)真只有許氏一人!馬車?yán)镉譀]有多少空處,更沒有什么遮擋,根本再找不到能藏人之處,他所想的海鷹更是根本不見蹤影! “這——”饒是袁勝玄能說會道,這會兒也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 只不過他才怔得片刻,就聽見馬蹄聲響,一行人從后頭追了上來,為首的正是沈云殊。 “袁勝玄!”還沒等袁勝玄反應(yīng)過來,沈云殊已經(jīng)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疾沖過來,“你想做什么!” “我——誤會,都是一場——”還沒等袁勝玄說完,沈云殊已經(jīng)縱著馬兒一腳踏倒了袁家一個下人,隨即縱身而起,在馬背上借力一躍,向他撲了過來。袁勝玄連忙一斜身,沈云殊的拳頭擊中他的肩膀,接著就將他從馬上撲了下去。 一時間袁家跟來的下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想到沈云殊上來就真的動起了手,而且不是像上次在茶山一般點到即止,而是拳拳到rou,毫不客氣了。 袁勝玄肩膀挨了一拳,只覺得整條右臂都要提不起來,當(dāng)即就落了下風(fēng)。好在他素習(xí)水戰(zhàn),在水中是近身搏斗慣的,當(dāng)即便飛起雙腿還擊。只聽呯呯連聲悶響,兩人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袁家剩下三個下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甩了知晴知雨就要上前幫忙,卻聽五煉和九煉大聲吆喝,一起上前。這兩人不知從哪里抽了兩根棍子來,舞動開來聲勢驚人,雖然是以二敵三,卻還占了上風(fēng)。一時之間袁家下人自顧尚且不暇,哪有余力上前幫助袁勝玄? 袁沈二人在地上來回翻滾了幾趟,到底是沈云殊占了上風(fēng),將袁勝玄按在地上,一拳拳打下去,厲聲喝道:“姓袁的,你幾次三番要輕薄我妻子,真當(dāng)我沈家怕你不成?” 袁勝玄左躲右閃,臉上到底是挨了一拳。雖說不是正中,但也鼻血長流,兩眼不由自主直冒淚花。他原還想解釋這是誤會,到了這會兒也知道沈云殊絕不會信——他將馬車車簾都撕了下來,再說什么也搪塞不過去了。 就這一愣神的工夫,沈云殊又是一拳打在他胃部。袁勝玄只覺得一陣抽搐,整個人都彎成了大蝦一般,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痛叫。 許碧抓著帕子正掩面裝哭,就見袁勝玄這一叫,街角墻頭處便有人影微晃,似乎是忍不住想出來的樣子。只是再想看時,知晴知雨已經(jīng)爬上馬車,用身子擋住了她,而那些人影一閃之后也就消失,仿佛剛才只是樹影搖動,她看花了眼一般。 這一陣混戰(zhàn)好不熱鬧,連這條街道兩邊的住戶都被驚動。有幾戶人家亮起了燈,但因天色已黑,并不敢就開門出來看。 袁勝玄挨了兩下狠的,原本因為理虧而生出的一點忌憚之心也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伸手就要去靴子里拔匕首。只是這時沈云殊又狠狠一拳砸在他左眼處,砸得他頭昏眼花,腦袋里都嗡了一下,待回過神來時便聽有人在喊:“哎,兩位,兩位大人莫動手,莫動手啊……”卻是那宣城縣令終于巴巴地趕了過來,一臉驚慌地上來拉架。 沈云殊順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仿佛看死狗似的盯著還躺在地上的袁勝玄,冷冷道:“姓袁的,你再敢往我妻身邊靠,看我下回打得你滿地找牙!”說罷也不理文縣令,轉(zhuǎn)頭對許碧沒好氣道:“不是叫你呆在驛站里,又跑出來做什么!” 許碧躲在知晴知雨身后,小聲道:“我,我,妾身只是想親自來向文老太太和文太太道謝……” 她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沈云殊聲音不由得就放軟了些:“不知好歹。我這里千方百計替你瞞著,你倒好——”說到一半,似乎是看許碧要嚇哭了,便沒好氣道,“罷了,你備的禮呢?” 知雨連忙遞上,沈云殊接過來就往文縣令懷里一塞,跳上車轅,對還有些發(fā)呆的車夫道:“回去!” 車夫連忙揮鞭驅(qū)馬,五煉九煉兩個將棍子一丟,跳上馬背跟著走了。文縣令懷里抱了一堆東西,尷尬地沖袁勝玄笑:“袁大人——快來人,把袁大人扶起來,去請個郎中——” “不必了!”袁勝玄倒也沒吃什么大虧。那兩拳挨得雖然痛,他卻能感覺得到,沈云殊的力量并不足以將他打成什么重傷,要么就是他畢竟忌憚他的身份未敢下狠手,要么就是身上的傷始終未曾痊愈,力量大不如前了。 袁勝玄覺得應(yīng)該是后者,畢竟沈云殊聽說在西北也是個不知道怕字如何寫的人,來了江浙之后,他頭一次在軍中演武,就將袁翦一個親信百戶打斷了肋骨。今日自己這般冒犯了許碧,卻又不曾找到什么證據(jù),沈云殊好容易抓住把柄,哪里還會留手呢? 不過即便未曾真受什么傷,疼痛卻也是有的,尤其臉上著了兩拳,只怕還要掛上數(shù)日,著實是丟臉。袁勝玄陰著臉在家丁攙扶下站起來,看看四名下人,臉上也都掛了彩——沈云殊的下人,與他一樣的混蛋,專往看得見的地方下手! “袁大人,這,下官——”文縣令一臉不知該說什么好的模樣。 袁勝玄看看他,竟然笑了笑:“文大人,令堂和尊夫人與沈少奶奶頗為親近?” 他左眼頂著塊青紫,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鼻血,這一笑實在詭異。文同看著他咽了口唾沫,有些結(jié)巴地道:“當(dāng)初驛站被燒,下官曾接了沈少奶奶到縣衙住了幾日,家母和拙荊——與沈少奶奶確是相識……” “這么說,你對沈少奶奶有恩才是?!痹瑒傩Φ藐幊脸恋?,“怎么我瞧著,沈大人似乎并不怎么……嗯?” 文同明白他沒說出口的意思,面露苦色:“下官也不知啊……沈大人甚是冷淡,下官略提到驛站之事,他便很是不喜……袁大人,可是下官做錯了什么?” 袁勝玄捂了捂還在冒金星的眼睛:“定然是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吧?” “沒有?。 蔽耐荒樋鄲?,“就連此事,下官都再不曾與人提起??!不但下官不說,還不許家中女眷透露一字半句。可,可下官才送上薄禮,沈大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