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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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呢?她用這副小兔子般的模樣騙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跟著倭人逃走,他才想明白,當(dāng)初那個藥童死在湖里,許氏就在湖邊!那印鑒能被沈家得知,與這兩人脫不了干系!就連皇帝,就連皇帝那里,只怕也早就對他們袁家有了別的心思。 沈家來江浙,哪里是皇帝忌憚他們,分明是皇帝叫他們來扳倒袁家的!而那個王御醫(yī),更是皇帝的人,去他們袁家就是為了打探內(nèi)情的??珊匏谷灰恢睕]有想通,硬生生被人盜去了老底還茫然不知,最終落得請君入甕卻被請入甕的結(jié)果。 不過他最恨的卻是許氏。到如今他都時時想起,當(dāng)初在湖邊許氏驚慌尖叫的模樣,還有她在宣城縣衙后門那唯唯喏喏的表情,每想起一次,他就覺得如芒在背。那女人在騙他!一個他根本不曾放在眼中的女人,竟讓他上了這么一個大當(dāng)! 他是絕不能放過許氏的!他就是要看看,等抓到這兩個人,他要當(dāng)著沈云殊的面把許氏占了!他要看見她哭,不是裝出來的恐懼落淚,他要她真的痛不欲生,要她知道騙他會是個什么后果! 他要沈云殊親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旁人強占,要他后悔跟他們袁家作對! 袁勝玄陰沉著臉,一步步往茶樓外頭走了出去。這一走起路來就能看得出來,他一瘸一拐得厲害,腰也直不起來。這都是當(dāng)時落下的傷——左腿斷了,肋骨也斷了一根,因不曾及時醫(yī)治,留下了病根。 現(xiàn)在,他的身手已經(jīng)大打折扣,若想拿下沈云殊,還得靠那些倭人。只是現(xiàn)在不行,觀潮之人如此多,只要沈云殊略被驚動,往人群里一鉆,憑他帶來的二百余人,休想拿得住他。只能等,等到夜里,等到游人散去,等到沈云殊一行人落單的時候…… 袁勝玄垂下眼睛,一步步地往外走,倘若有人就在他身邊,或許能聽見他嘴里正發(fā)出細微的咯咯聲,那是他緊緊咬住牙齒發(fā)出的微響…… 不過袁勝玄并不知道,就在酒樓之中,車夫還坐在車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話,可馬車車廂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而酒樓側(cè)門,一個小伙計拉了一匹馬出去,穿過兩條街才翻身上馬,朝著杭州城的方向奔去。 這馬不是什么神駿,跑得也不是很快,卻很穩(wěn)當(dāng)。馬背上的小伙計全身都繃得緊緊的,兩只手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匚罩R韁,既不松也不緊,仿佛可以一直這樣策馬奔馳下去似的…… 第110章 潮音 錢塘大潮, 果然名不虛傳。 計劃已經(jīng)定了,袁勝玄也確實被吸引了過來,至于其余的事——包括他幾時才會動手, 連玉翹能不能順利搬來援兵, 就都不是許碧能左右得了的, 她索性就真的觀起潮來。 沈云殊定的這個位置極好。此地就名望潮閣,簡單粗暴,卻足以說明是個上好的觀潮地點。沈云殊定的又是正對江畔的房間,四扇長窗一開, 沿江盡收眼底,從潮頭初起時就能看到, 直看到白浪翻騰如馬群,直撞眼前,嘩然巨響。 五煉不由得多看了少奶奶兩眼。原知道少奶奶膽大, 不想事兒到了這般時候, 仍然這般有主意、把得住。 不說別的,若是五煉自己拿主意,是萬不敢把表姑娘派出去求援的。表姑娘那嬌滴滴軟糯糯的模樣兒,能頂?shù)檬裁从??方才他還當(dāng)少奶奶一說這話, 表姑娘就得嚇得哭倒在地呢,萬沒想到最后竟然咬牙應(yīng)了, 且眼淚都沒掉一滴,實在是稀罕。 再看這會兒,幾個丫鬟都是坐立不安的, 就連他和九煉心里也沒底。瞧著這一屋子里,就只有沈云殊和許碧兩個泰然觀潮,還不時指指點點說笑,沈云殊甚至還拿銀子押了一個弄潮兒。就這份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架勢,五煉就覺得,可真不愧是夫妻! 陸飛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既然能得沈大將軍想要嫁內(nèi)侄女,陸飛自然是傾向于沈家的。他雖不知道袁家那事兒,這會兒乍聽說袁勝玄回來,先是一驚,可聽沈云殊說袁勝玄還帶了倭人摸進海寧,就已經(jīng)約摸著猜到了些。 再說,陸飛家就在江浙沿海,雖沒親身遭過倭患,卻有親戚是受過害的。不管袁勝玄與沈家如何,他敢勾結(jié)倭人,陸飛就要視他為敵了。 更何況,若是袁勝玄帶著人圍住沈云殊夫妻兩個,難道還會對他網(wǎng)開一面不成?橫豎也是一條命,何不跟定了沈云殊,若死,是他命中不濟,若能成了,他就是沈家的心腹之人,將來還用愁前程么?就是親事,大概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陸飛想想離開的連玉翹,心中也略有些發(fā)熱。連玉翹生得眉清目秀,西北女孩兒身材較江浙女孩兒高挑些,又因年紀到了,頗有些曲線玲瓏,正是花朵將要盛開的時候,再打扮打扮,便有七八分顏色。 初時聽說連玉翹溫柔文靜不愛出門,陸飛心下既是滿意又有點不大滿意。女子自以貞靜為本,然而他家里不大一樣,有那么一個嬸嬸,若是娶來的媳婦太軟和了,只怕要受欺負。豈知方才連玉翹看著雖緊張,竟敢擔(dān)下去求援的事兒,陸飛便覺得,這姑娘也不是個一味軟弱的。 連玉翹前頭夫婿未婚而亡的事兒,沈大將軍自然不曾瞞著陸飛。陸飛是個精明的,自然也要打聽打聽。這克夫的事兒他是不大相信的,只是行伍中人在這方面特別忌諱些,他答應(yīng)是答應(yīng)了,心下也還是有點虛虛的。 不過今兒這事,既是個坎兒,也是個機會。若過不去,就當(dāng)連姑娘克夫,連他這剛要談婚論嫁的也克了;若過得去,那就非但不是克夫,反而是旺夫了,只不過天將降大人于斯人也,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再沒有白掉餡餅的好事兒。 陸飛在心里有的沒的想了一通,有些浮動的心思反而沉下來了,笑對一旁扮做連玉翹的青螺笑道:“表小姐從西北過來,可吃得慣這邊的口味?”既然是要做戲哄人,他也該用心些。 青螺這會兒倒是幾個丫鬟里最定心的。無它,連玉翹已經(jīng)不在這兒,不管怎樣總是性命無礙了。 這倒不是青螺涼薄,她心里早打好主意了,若是真有什么事,她必擋在許碧前頭,要死先死她。不過自家姑娘能活著,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一行人如此,倒也沒人顯出驚慌模樣來,竟就安安穩(wěn)穩(wěn)觀完了潮。直到這潮水回頭而去,天色已將黑了。 江邊岸上,已有鑼鼓聲響起,今年花紅彩頭有了主兒,頭名乃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人,正被人抬著要游街去。然而這鑼鼓聲中卻又夾雜了哭喊之聲——潮水太大,又有兩人在回頭潮過后不曾從水里露出頭兒來,家中正求人沿江打撈,心里卻知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底下哭哭笑笑,觀潮閣里伙計也把沈云殊的賭金送上來了。他雖未標中第一名,卻賭中了第三名,十兩銀子原樣奉還,還多贏了五兩。 沈云殊哈哈一笑,賞了一兩給伙計,笑道:“還贏了四兩,付這席面還有得賺呢,可見今兒運氣不錯?!?/br> 許碧也抿嘴一笑:“是個好兆頭?!?/br> “有這兆頭,今天咱們能成事!”沈云殊豪氣干云地起身,一整衣襟,向許碧伸出手:“走!”已經(jīng)拖了這大半日了,倘若連玉翹能夠順利到達衛(wèi)所,這會兒鄭百戶應(yīng)該就在路上了,只要再拖一兩個時辰,倒霉的就是袁勝玄! 袁勝玄也在觀潮人之中。他的位置也不錯,是眼看著其中一個弄潮人被回頭潮的巨浪埋沒,手中彩旗漂了上來,人卻被那浪頭裹了下去,只余幾綹黑發(fā)在雪白的浪花中閃了閃便消失了。 人之生死,各有天命。袁勝玄冷眼看著那浪頭又奔騰而去,唇角冷冷地勾了勾。當(dāng)初在海上,炮彈打出的海浪雖沒這潮頭高,卻因四周俱是茫茫無邊的海水,連岸都看不到,更讓人絕望。 他親眼看見父親被倒下來的桅桿砸中身子,掙扎不起。那會兒他如果過去,大概還是能把人拖出來的。但拖出來又有什么用呢?胸骨都被砸塌了,拖出來也是死。更何況沈家兵圍四面,豈能容他們父子活著呢? 袁勝玄當(dāng)時連想都沒想,甚至沒想去看看袁勝青怎么樣了,轉(zhuǎn)頭就跳進了海里,朝著離他最遠的倭船游去——只有離得最遠的,才有逃走的可能。 那段路多遠啊。袁勝玄這輩子都忘不了。不時有碎裂的船板或別的什么落在他身邊,有的還帶著火和血,濺起咸腥的海水,灌了他滿口滿鼻。等他好不容易游到倭船邊上時,只覺得肚子里都灌滿了,一輩子都忘不了那苦咸的滋味。 自那之后,他也沒想著回家。一則不見他的尸體,沈家父子未必就會相信他死了;二則家里不過剩下幾個女人,就算聯(lián)系上了她們,又有什么用處呢? 不過,即使不回去,他也能想到家里是個什么樣子——頂梁柱都塌了,還能怎樣? 他袁家尚且如此,一朝樹倒猢猻散,更何況這些弄潮人呢?賤命一條罷了,死了又算得了什么? “他們動了?!焙鋈挥新曇魪亩厒鱽?,說得還是好一口流利的盛朝官話,“拿下他們,真的有用?” 袁勝玄頭都不轉(zhuǎn):“沈文的嫡長子,你說有沒有用?” 說話的人打扮得像個普通商人,雖然個子略矮小些,但放在南邊這地方倒也不顯:“兒子也未必有用?!?/br> “你懂個屁。”袁勝玄毫不客氣。 對方冷笑了一聲,針鋒相對:“你若懂得多,也不會做喪家之犬,向我們求援了?!?/br> 袁勝玄尖銳地道:“我是喪家之犬不錯,可沒我這條喪家犬,憑你們能摸到這里來?你們?nèi)羰怯X得沒用,不如就照你們自己的計劃來?看看你們比那位松下大名能好到哪里去?” 沒錯,如今他已經(jīng)不是跟原先那位大名合作了。那位在釣魚臺一戰(zhàn)中損失實在太大,被人借機吞并,如今已經(jīng)不是大名了。 說話的人被袁勝玄噎了一下,心中忿恨,卻也不敢就這么應(yīng)了。前頭已經(jīng)有人在沈家父子手下吃了大虧,甭管這虧是怎么吃的吧,反正沈家父子絕不好對付。而且如今盛朝的朝廷又在大力剿倭,日子著實不如從前好過,至少若沒有袁勝玄領(lǐng)著,他們就摸不到岸上來是真的。 袁勝玄也是見好就收。他現(xiàn)在的確是一條喪家之犬,不借倭人之手,這輩子怕都休想報仇,遂淡淡道:“沈家父子若在這里,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初時想要沖擊鹽官、海寧,不也是為著給沈家父子安條罪名,好叫他們離開江浙么。但這法子也不是必成的,萬一朝廷信任,還叫他們降職留任,我們豈不白辛苦?” 當(dāng)然,這話是說給倭人聽的,袁勝玄并不完全這么想。對他來說,叫江浙一帶死傷一片,他心里才覺得痛快點呢。 心里想一套,嘴上說的是另一套:“初時也沒想到竟然能有這機會,可他既然來了,身邊又只這幾個人,我們二百人,若再拿不下他,還沖擊什么城門呢?只要拿住了他,就算沈文不受要脅,江浙也是軍心不穩(wěn),朝廷就不能放心。” 盯著江浙軍權(quán)的人多著呢,一旦沈文有兒子在倭人手中,朝中自有人以投鼠忌器為借口,要將他調(diào)離江浙。就算最后這目標沒能達成,他殺掉沈云殊,也是一大成就! “沈文年紀已長,又不善水戰(zhàn),說起來還是沈云殊更能獨當(dāng)一面。若是他落到我們手里,沈文何止是折一條臂膀?!?/br> 對方終于是被他說服了:“這樣說來,還是要活口?!?/br> “半死不活就行?!痹瑒傩幊恋匾恍?,“只是那許氏,我要活的。” “那女子是生得不錯。”倭人心下也是暗暗冷笑,都破落到這般地步了,還想著女人呢。不過,這女子他也看上了,并不打算讓給袁勝玄。就算袁勝玄有些用處,可也不過是一條狗罷了,哪還有什么提出條件的資格。 “不是相貌?!痹瑒傩宦牼椭肋@倭人打的什么主意,“我疑心,就是她假扮晚霞,去設(shè)了那般一個陷阱。這樣的女人,你敢要,倒不怕她反咬你一口?” “她?”倭人頗有些不信,“看著嬌滴滴的,豈有那樣的膽量?” 袁勝玄嗤笑:“你們不也有女忍者嗎?一樣能裝出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笨蓺⑵鹑藖淼臅r候,難道還會手軟? 倭人覺得那許氏并不像什么女忍者,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也是知曉的,漂亮女人固然好,若丟了命就不值得。但要讓他拱手把人給了袁勝玄,他也不愿:“那就先審過再說?!?/br> 袁勝玄毫無笑意地挑了挑唇角:“先把人捉到手再說?!?/br> “沒問題?!辟寥俗孕诺氐溃八麄兺缴先チ?,說要去什么寺里過夜。山里僻靜人少,圍起來,連人都不必驚動,連那寺一并端了就是?!?/br> 沈云殊去的地方叫什么潮音寺,在高陽山上。 高陽山其實并不高。實在海寧這地兒就是平原山丘,號稱最高的高陽山,海拔也不過二百五十來米,但好在山徑曲折,雖說不上險,倒也是個藏身據(jù)守的地方。 潮音寺就在高陽山主峰,寺廟實在不大,香火也就是那么著。今日非初一非十五,也不是什么菩薩誕辰,自然更是冷清,滿山也不見幾個人了。 “五煉和九煉做什么去了?”才走到半山腰,身邊的人就少了將近一半,許碧再鎮(zhèn)定,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設(shè)陷阱去了?!鄙蛟剖怄?zhèn)定地道,“不如此,守不了多久。不過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潮音寺里的和尚都習(xí)武,也能幫一把?!?/br> 居然還是武僧?許碧回憶了一下,不記得后世聽說海寧這里還有武僧傳統(tǒng),那不都是河南嵩山的事么。 不過沈云殊真沒瞎說,潮音寺里雖然只有二十來個和尚,可從住持開始到掃地的小沙彌,竟然真的個個都習(xí)武。 住持空明年紀也就才五十歲,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聽沈云殊說有人引了倭人進來,立刻把身上的袈裟一脫,露出里頭的短打:“聞法,將寺中諸人都聚起來,聽沈少將軍安排!” 連個施主都不叫,直接叫少將軍了? 許碧正琢磨,沈云殊就低聲笑道:“聽說前朝時候,潮音寺武僧還曾幫著打過倭寇呢?!边@一寺的和尚,其實都不大像出家人。 “你和丫鬟們?nèi)プ〕值亩U房?!鄙蛟剖庹f笑完,神色便嚴肅下來,“這一場仗并不好打,住持禪房里有條地道,出了潮音寺,能直通后山的普陀洞。如果前頭撐不住,你們?nèi)ツ抢镞€能躲一躲?!?/br> 許碧搖搖頭:“我是不走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是去了普陀洞,我也是要跳海的?!币窃姴荒芗皶r來到,躲到普陀洞也無非是拖延時間罷了。 沈云殊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再沒說什么。 潮音寺小,住持的禪房也沒什么講究的。倒是四周松濤陣陣,伴著遠處的江聲,果然不愧潮音之名。 只是這聲音平日里聽來高遠空明,這會兒就讓人心悸了。知雨貼著窗戶聽了又聽,小聲道:“仿佛,仿佛有人慘叫……” 知晴這次留在府里看院子,跟出來的是蕓草,小丫頭也嚇得一張臉煞白,強自鎮(zhèn)定地說:“一,一定是大少爺他們在殺倭人……”既是安慰人,也是自我安慰。 青螺早把帷帽扔了,不知從哪兒掂了根門閂,守在許碧身前,還勸許碧:“不然少奶奶從地道先去普陀洞吧,我們在這里也能拖一拖時候呢?!?/br> 許碧搖搖頭,深恨沒把弓箭帶來,不然射上兩箭,至少也能嚇嚇人呢:“除非前頭大少爺他們都不行了,否則絕不會讓人沖到禪房來。若是他們都沒了,我還去什么普陀洞!” 這話說得蕓草臉更白了。知雨拉了桌子頂著門,自己撈了個小杌子守在窗口,低聲念佛。 許碧說得再鎮(zhèn)定,到了這會兒也是手心冒汗,從頭上拔了根簪子揣在袖子里。倘若袁勝玄真伯得了手,不近身便罷,近了身她一定要給他一簪子!這簪子就是她特意做了來防身的,簪頭是赤金鑲寶,瞧著鮮亮精致,簪身卻是黃銅混金,尖端還打磨得錚亮,不說別的,往眼睛上捅,絕對一捅一個血窟窿! 外頭的呼喝痛叫之聲,開始是遠遠的,后來就漸漸近了。顯然設(shè)下的陷阱已然擋不住袁勝玄,沈云殊等人只得退進潮音寺?lián)亍?/br> “少奶奶,外頭起火了!”知雨扒著窗縫一直往外看,聲音有些打顫地道,“少奶奶從地道先走吧!說不定拖得一時,表姑娘就把援兵帶來了呢……” “是啊!”青螺跟著勸,“少奶奶去普陀洞,您把衣裳跟奴婢換了,奴婢在這兒,他們從外頭看不清,肯定能拖延些時候的?!贝笊倌棠套屗夜媚锾映鋈チ耍吞娲笊倌棠趟懒?,也算替姑娘報了恩。 許碧也到窗前,往外看去。果然見前頭火光熊熊,而且于火光照耀之中能見隱約人影。 “姑娘,這火頭越來越近了!”知雨一急,也不叫少奶奶了,回手就想拖許碧,“姑娘就先走吧!” “不!”許碧這會兒是打定主意了,“別傻了。先不說這地道也不怎么隱蔽,那些人真要進來了,用不多久就能搜出來。就說這地道出去,誰知道會不會撞上那些倭人?”原先沈云殊把人擋在外頭,倒不怕這些人從后頭繞進來,但現(xiàn)在退回寺里了,說不定外頭就被人圍了。 許碧這么一想,倒突然想到:“趕緊,把那櫥子移過來,壓在地道出口上!”別萬一真被人從地道爬進來,反倒弄巧成拙了! 不得不說許碧這一念實在及時,也就是幾人剛把櫥子移過來壓好,蕓草就變了臉色:“少奶奶——”一個勁地指著地道口,“下頭,下頭好像真有動靜……”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反倒不怕了,實在是怕也沒用。要不怎么說窮寇莫追困獸猶斗呢,人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什么怕不怕的也就都扔到腦后了。蕓草一縱身就跳到櫥子頂上,恨不得自己能再重個幾十斤,好把這出口壓牢了。 潮音寺這么小一個寺廟,這條地道原本只是想挖個菜窖,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一挖挖到外頭去了,才弄成了一條地道。出口原是隱蔽的,但這一頭兒也就是一塊木板子擋著,平日上頭鋪個蒲團遮一遮,并不結(jié)實。也就是地道口窄,縱是里頭有千軍萬馬,出口也只得一個人能使勁,所以一時還推不開這櫥子。 只是這終究不能長久,里頭的倭人看一時推不開,就用長刀往上劈砍,那木板眼看著就裂縫了。許碧略一思忖,便道:“弄些燈油來,澆在這櫥子上。” 潮音寺廚房里的素油和松明之類,都已經(jīng)被沈云殊拿去布置外頭的防線了,如今外頭的熊熊火光就是了。知雨也只能去各禪房弄了些燈油來,淋在櫥子和木板上。大約是里頭的倭人聞到油味兒,劈砍的聲音暫時停了。 這里聲音一停,外頭的呼喊之聲便更清晰,聽著竟已經(jīng)到了院子里。知雨拿著最后一盞油燈貼墻根溜進來,臉色煞白:“少奶奶,他們到了院子外頭了……奴婢瞧著,好些人都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