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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品代嫁在線閱讀 - 第124節(jié)

第124節(jié)

    “我知道?!痹S碧皺皺眉,也不好說什么,“宮里,可有什么說法?”

    “目前倒是不曾聽說,只是我總覺得這未必是件好事?!碧K阮的肚子已經(jīng)有六個(gè)月,不過她聽了許碧的話,自三個(gè)月之后就每日都在院中走動,所以如今也并不怎么很胖,至少看起來比袁勝蘭是結(jié)實(shí)些。

    袁勝蘭雖是江浙人,個(gè)子卻不矮,骨架也比一般江南女子要大些,因此胖起來也就格外明顯。

    “袁昭儀怎么——發(fā)福了這許多……”而且袁勝蘭明顯是虛胖,簡直有點(diǎn)水腫的意思了。

    蘇阮也低聲道:“袁昭儀這一胎懷得不大好,這幾個(gè)月都是躺在床上保胎的……”

    “所以把皇長子送回永和宮了?”許瑤坐的地方離她們也不遠(yuǎn),皇長子就在她身邊坐著,正在吃奶糕。別說,這有親娘照顧就是不大一樣,皇長子看起來比從前好像還要活潑一點(diǎn)兒,一邊吃東西一邊還跟許瑤說話呢。

    他也才一歲半,兩只小手捧著奶糕,吃得滿臉都是。說話口齒也不是很清楚,斷斷續(xù)續(xù)的,不仔細(xì)聽還聽不懂呢。但許瑤卻是滿臉笑容認(rèn)真聽著,全副心神都放在兒子身上,就連幾步外的許碧也顧不得來打招呼了。

    “嗯?!碧K阮笑了一笑,下意識地把手撫在了自己小腹上。再過四個(gè)月,她的孩子也要出世了,是不是也會像皇長子這么可愛呢?

    “jiejie的孩子,定然也是健康可愛的?!逼鋵?shí)許碧現(xiàn)在看著皇長子也覺得特別可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貼著蘇阮的耳朵小聲說,“我也有孕了?!?/br>
    “真的?”蘇阮又驚又喜,見許碧用手指貼著唇輕輕噓了一聲,連忙放低聲音,“可是,日子還淺?”

    許碧笑著點(diǎn)頭:“就是上元節(jié)那天診出來的,如今這才兩個(gè)多月呢?!?/br>
    蘇阮歡喜得不行:“這可真是太好了?!?/br>
    許碧自己也高興,但看蘇阮眉開眼笑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笑道:“看jiejie高興的,可別告訴別人?!?/br>
    在旁邊伺候的清商也笑道:“這些日子可有這么件喜事,別說美人高興,奴婢都高興得了不得呢?!?/br>
    許碧不禁問道:“可是有什么事?”

    蘇阮原待不說的,可在許碧面前又憋不住話,嘆道:“meimei這樣的大喜事,我真不該說些掃興的話,只是我那位舅母送了信進(jìn)來,說我表哥和我娘家那位二meimei已經(jīng)定親,讓我賞件東西添在聘禮里,這親事也好看?!?/br>
    許碧雖然猜測到林家當(dāng)初就是為這親事要見蘇阮,卻沒想到林太太能寫出這么封信來:“居然說已經(jīng)定親了?”

    蘇阮嘆道:“若不是meimei先給我透了消息,說不定我真就被糊弄過去了。若表哥定親,我豈有不送點(diǎn)東西的?到時(shí)候舅母拿了這東西去與蘇家說這親事是我的意思,我如何說得清楚?”

    她說到這里就有點(diǎn)心灰:“我入宮待選時(shí),舅舅舅母還送了些東西來,我原當(dāng)——唉!”原當(dāng)還有舅甥情分在,誰知林太太竟這樣欺瞞利用,“只是不知,這是舅母自己的意思,還是舅舅也……”

    “不管是誰的意思,jiejie不理睬就是了。日后有了孩子,只跟著孩子過,不必管外頭的事?!?/br>
    蘇阮苦笑道:“我自是不管的。不瞞meimei說,自從知道我有了身孕,我家里就遞了好幾封信進(jìn)來,為的什么,meimei自然是知道的?!?/br>
    她低低地道:“橫豎我如今這位份,自己是養(yǎng)不得的,我倒盼著生個(gè)女孩兒,那時(shí)或許可求陛下開恩,允準(zhǔn)我自己撫養(yǎng)。若是生了男孩兒——皇后娘娘,一直對我十分照顧……”

    兩人正低低說話,忽然聽得有人驚呼了一聲:“昭儀娘娘!”

    這一聲委實(shí)尖銳,驚得眾人都抬頭看過去,只見袁勝蘭剛剛站起身來,身邊的兩個(gè)宮人一臉驚駭?shù)乜粗砗蟆TS碧這個(gè)位置,往后傾了傾身正好也能看見,只見袁勝蘭那件蔥綠織金的裙子后頭有一塊污跡,看起來——像血。

    第141章 小產(chǎn)

    賢妃的一場生辰宴, 才開始就急忙結(jié)束了。

    來赴宴的一眾妃嬪連同外頭的誥命們,統(tǒng)統(tǒng)都被請到了長春宮里坐著, 至于玉蘭花下的宴席連同伺候的宮人們,早被梅皇后下令封存拘禁,等待調(diào)查了。

    袁勝蘭原是發(fā)覺自己流血就喊著要回景陽宮,但景陽宮離長春宮可不近, 這路上顛簸一下說不定出什么事,梅皇后便叫人將她抬到長春宮偏殿, 一邊急請?zhí)t(yī), 一邊又去寧壽宮請了袁太后來。

    袁太后是帶著長駐寧壽宮的御醫(yī)先到的。當(dāng)然,這位御醫(yī)可不是以前那位傅老院使了, 那位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現(xiàn)在這位姓陳, 是新任的院使。

    許碧和蘇阮挨著坐在長春宮正殿里。長春宮非比交泰殿,還兼任朝賀功能, 因此即便是正殿也并不很大,這一群妃嬪和命婦們?nèi)粼诮惶┑钫罾镆诧@不出什么來, 此刻在長春宮, 便覺得擁擠了。

    許瑤就在她們旁邊, 懷里還抱著皇長子?;书L子本來吃飽了有些困的, 可是偏殿里的人進(jìn)進(jìn)出出, 還不時(shí)有喊聲,又把他鬧得睡不著,抱著許瑤的脖子, 一個(gè)勁地把小臉往她懷里鉆。

    蘇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胖手,皇長子就巴在許瑤肩上看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實(shí)在是很可愛。

    許碧撥了撥他小胖胳膊上戴的小金鐲子,用眼角余光觀察著許瑤。

    雖然毫無證據(jù),但她總覺得袁勝蘭這次的事兒跟許瑤有關(guān)系,只不過,梅賢妃這生辰宴既然敢請了有孕的妃嬪前來,那必定是安排周密的,許瑤又如何能下手呢?

    或者該問問袁勝蓮?但今天長春宮并沒有邀請佑王府的人,袁勝蓮自然也沒來。

    “佑王府的袁娘子今兒沒來?”許碧沉吟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在偏殿里又哭又叫的是袁勝蘭,問問她的meimei,也算合情合理。

    許瑤把皇長子放平在懷里,試圖捂住他的小耳朵:“從袁昭儀有孕,因太醫(yī)說要好生養(yǎng)胎,不得打擾,袁娘子就來得少了?!?/br>
    這聽起來也挺合情理的。袁勝蘭連皇長子都還給許碧了,自己庶妹不讓上門,也像是她會干的事兒。

    但是問題出在哪里呢?

    袁太后也在長春宮里坐著,臉色陰沉,不停地用目光掃視梅皇后和梅賢妃。其實(shí)不單是她,就是其余妃嬪和誥命們,也都忍不住會偷偷地看這兩人。誰都知道,袁勝蘭有孕對誰威脅最大?當(dāng)然是梅皇后姊妹兩個(gè)?。∷院苡锌赡苁敲肥湘⒚媒柽@生辰宴的機(jī)會,對袁昭儀肚子里的龍?zhí)ハ率帧?/br>
    但是,這樣做是不是也有點(diǎn)太……太明目張膽了?或者說,太愚蠢了?人人都看到袁 昭儀是在長春宮出的事,那梅賢妃是脫不了干系的,用這種法子,即便殺敵一千還自損八百呢,何苦來?

    滿座妃嬪都是一肚子的疑惑,尤其是看看梅賢妃也一臉陰沉惱怒,就更疑惑了。

    外頭傳來清道的聲音,一抹明黃色一閃,皇帝已經(jīng)大步走了進(jìn)來:“昭儀怎樣了?”

    梅皇后站起身,還未說話,偏殿已經(jīng)暴發(fā)出一聲哭喊,陳御醫(yī)臉色很不好看地走了出來,一見皇帝慌忙跪下:“臣,臣無能,昭儀娘娘,昭儀娘娘……”

    這都不用再說下文了,袁太后呼地就站了起來:“究竟為何如此!”

    陳御醫(y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昭儀娘娘,昭儀娘娘是用了什么對孕婦不利的藥物……”

    “你說清楚些?!泵坊屎蟮_口,“究竟是用了什么藥物?”

    “這——”陳御醫(yī)有些為難,“不利孕婦與胎兒的藥物甚多,有時(shí)甚至是一些香料,若是孕婦體質(zhì)敏感,也會受其影響。娘娘若問究竟是什么藥物,臣實(shí)在是答不上……”

    陳御醫(yī)正說著,偏殿里就是一片混亂,袁勝蘭赤著腳,在一片“娘娘”“娘娘”的叫喊聲中沖了出來。她披頭散發(fā),身上的衣裳尚未來得及換下,蔥綠盤金的裙子上還帶著大片的血漬,就撲通一聲在皇帝面前跪倒:“陛下,陛下要給臣妾主持公道!臣妾的孩兒,臣妾給陛下懷的龍嗣,沒了!”

    一時(shí)間,滿殿內(nèi)就只剩下了袁勝蘭的哭聲。

    就算是許碧,從開始就厭煩這個(gè)人的,聽到這泣血般的哭聲也不能不有些動容。不管為了什么,袁勝蘭此刻是真的傷心。她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遠(yuǎn)不是平日里妃嬪們爭寵弄嬌的那種“梨花帶雨”的哭法了,簡直是毫無美感,只剩下咧著嘴嚎了。然而就是這樣真實(shí)的、絲毫不加偽裝的痛苦,才最打動人。

    連皇帝的神色都有些變了,彎腰去扶袁勝蘭:“朕會查清此事的?!?/br>
    梅皇后不急不緩地道:“今日宴上眾人都在此,席上所用酒菜器具則還在原處,連同伺候的人也都被看守了起來,陛下可現(xiàn)在就去查問?!?/br>
    是的,就連今天這些妃嬪們自己帶來伺候的宮人,現(xiàn)在都一并被關(guān)了起來,就等著皇帝去審訊了。

    皇帝也沒有推辭,只向身邊的平安擺了擺手,平安就下去了。皇帝扶著袁勝蘭,嘆了口氣:“你先回景陽宮歇著,一旦審出真相——”

    “臣妾就在這兒等著!”袁勝蘭不管不顧地打斷了皇帝的話,“臣妾等著陛下還臣妾一個(gè)公道!臣妾怕走開了,就看不到真相了!”

    梅賢妃在一旁一直沉著臉坐著不動,這會兒忽然道:“陛下,昭儀帶來的人,也該搜查審訊。”

    “你說什么!”袁勝蘭立刻把通紅的眼睛瞪向梅賢妃,“你們害了我腹中的孩兒,還要栽贓別人嗎?”

    許碧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袁勝蘭顯然是認(rèn)定了害她的就是梅皇后和梅賢妃,但倘若真是這兩人,那這酒宴是絕對查不出破綻的。而假如不是——那酒宴就更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總之,說不上為什么,許碧總有種感覺,袁勝蘭今天是得不到能讓她滿意的答案的。

    “袁昭儀慎言?!泵坊屎蟮氐溃笆虑榫烤谷绾?,陛下尚未審明,袁昭儀且不必下結(jié)論。且賢妃所言甚是,袁昭儀帶來的人,說起來是最有嫌疑的。本來我剛才就想將她們看管起來,只是當(dāng)時(shí)情況混亂,昭儀需要她們伺候,所以我才暫時(shí)沒有開口。如今,是必要將她們也一同審訊了——事實(shí)上,這怕都有些晚了。”

    一眾妃嬪們彼此交換著眼色。袁勝蘭是被憤怒和傷心沖昏了頭腦,大約還沒有聽明白皇后的意思,但她們可都聽明白了,皇后說晚了,意思是指在剛才那片混亂之中,袁勝蘭的兩個(gè)宮人完全有機(jī)會銷毀證據(jù),而袁勝蘭,其實(shí)已經(jīng)失去了證明自己宮人清白的機(jī)會。

    如此一來,別看失去孩子的是袁勝蘭,但現(xiàn)在的情形卻已有了另一種解釋的可能,那就是袁勝蘭賊喊捉賊,自己打掉腹中的孩子,栽贓梅皇后和梅賢妃!

    平安不是自己去審的,他還帶了寧壽宮的掌事太監(jiān)朱內(nèi)侍、交泰殿的掌事太監(jiān)于內(nèi)侍,以及景陽宮的掌事太監(jiān)都被傳了來,跟他一起去看慎刑司審人。當(dāng)然,這三人只是旁觀的,為的是證明他平安并沒有在檢查審訊的過程中弄鬼,而這三人不得插手,也是為了避免他們?yōu)榱俗约旱闹髯影抵凶鍪裁词帜_。

    太醫(yī)院的當(dāng)值太醫(yī)與陳御醫(yī)一起,在幾名太監(jiān)的監(jiān)督之下,不但將袁昭儀那一席上的酒水食物及所用杯盞碗筷都檢查過,甚至連旁邊人的席上也一一檢查。至于那些伺候的人,就更是要細(xì)細(xì)搜查了。妃嬪們帶來的宮人還只是搜查,原本長春宮安排下伺候的人,那就要動刑逼供了。

    長春宮正殿里當(dāng)然聽不見慘叫的聲音,不過誰都能想得到,這些宮人內(nèi)侍是肯定逃不掉一頓皮rou之苦的。

    蘇阮難受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她的肚子已經(jīng)六個(gè)月了,雖然還不算很笨重,但這么長時(shí)間地坐著也有些受不了——從梅賢妃的生辰宴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個(gè)時(shí)辰了,且還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蘇美人身子不適,先送她回去吧?!泵坊屎笠恢弊梅€(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還有余力顧及到殿中眾人,看見蘇阮動了一下,便開了口,“蘇美人帶來的人可搜查過了?若是并無異樣,就叫她過來?!?/br>
    “不行!”袁勝蘭尖聲反對,“這里的人一個(gè)都不許走!”她硬是就穿著那身染了血污的衣裳也坐在正殿里等著,臉色蒼白,兩眼卻亮得像燒著兩團(tuán)火一般。

    梅皇后眉頭微微一皺:“胡鬧。難道你還要挨個(gè)搜身不成?”

    袁勝蘭何止是想搜身,她恨不得把今天來赴宴的這些人全都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一番。但梅賢妃請來的都是有些臉面的嬪妃,誥命們也多是三品以上,真正的誥命夫人,并不是她輕易能動得的。

    不過,還是有個(gè)身份低的,而且就坐在蘇阮旁邊呢。袁勝蘭一眼就看見了,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指著許碧:“從開宴時(shí)這兩人就在一起交頭接耳,誰知道她們在商議什么陰謀?還有,既是來赴宴的,為何酒菜都不動?你是怕梅賢妃下藥,還是知道這酒菜有什么不對?又或者你們在這酒菜里做了什么手腳!”

    滿殿的妃嬪都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袁勝蘭這明顯就是在胡攀亂咬啊。梅賢妃的生辰宴,沈宜人一個(gè)外命婦怎么做手腳?她倒是能下藥,但只能下在自己酒水里好不好?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沒用席上的酒菜?難道你一直盯著人家?哦,這還真有可能……

    殿內(nèi)一片寂靜,許碧抬了抬眼皮:“袁昭儀是說,是我隔著三席給昭儀的酒菜中下了藥,致使昭儀失了龍?zhí)??既然昭儀一直盯著我,那能不能說說,我是幾時(shí)給昭儀下的藥?又是怎么下的?”

    袁昭儀怒目圓睜:“誰知道你們兩個(gè)在搗什么鬼!陛下!”她突然轉(zhuǎn)向皇帝,“這兩人自開席就在一起密謀,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她們的席上,是不是一點(diǎn)酒菜都沒有動過?陛下,她們一定有陰謀!陛下把她們抓起來,一拷問就知道了!”

    皇帝皺起了眉頭。許碧剛才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是她隔空給袁勝蘭下藥了嗎?這當(dāng)然不可能!既然她沒下藥,那人家到底吃不吃席上的酒菜,跟袁勝蘭有什么關(guān)系?袁勝蘭現(xiàn)在分明是在發(fā)瘋,或者說,借著失去腹中胎兒的機(jī)會,在報(bào)復(fù)沈家!甚至還有同樣有孕的蘇阮。

    “沈宜人確實(shí)是沒有動過席上的酒菜。”皇帝還沒開口反駁袁勝蘭,梅賢妃卻忽然開口了,“我特地打聽了沈宜人的口味才備下的菜式,好像沈宜人并不喜歡?可否問一問原因呢?”

    這下滿殿人的目光又都轉(zhuǎn)到梅賢妃身上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就連皇帝的眉頭都皺得更緊了,瞥了梅賢妃一眼,又瞥了梅皇后一眼。這確實(shí)挺怪的,明明袁勝蘭是在無理取鬧,可梅賢妃這話卻像是站在她那邊的,許碧可是她請過來的啊。

    顧充媛喃喃地道:“賢妃這是想找替罪之人嗎……”

    要依顧充媛看,她也不相信今日是梅皇后與梅賢妃做的手腳,可是袁勝蘭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小產(chǎn),這事兒必定是要有個(gè)交待的,看袁太后急急趕來坐鎮(zhèn),再看袁勝蘭那兩眼赤紅的瘋狂模樣,若是到最后查不出個(gè)緣故,只說是袁勝蘭身子弱未坐住胎,那這兩位是絕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查出有人下手,但此人卻不是梅氏姊妹一邊的。若是這樣看來,這沈宜人倒的確是個(gè)挺好的人選哪。而且,倘若再能把蘇美人捎帶上,那就又去了一個(gè)勁敵。說不定——顧充媛目光在許瑤身上掃了掃,這沈宜人還是許婕妤的jiejie呢,若是說這姐妹二人密謀——那可就是一箭三雕了。

    這么想的還真不只顧充媛一個(gè),殿內(nèi)好幾個(gè)人都開始相互使著眼色了。梅皇后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到底還是沒說什么。梅賢妃與她顯然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這會兒開口,便是拆了梅賢妃的臺。

    許碧也想到了這一箭三雕的問題,不過她也沒打算立刻回答梅賢妃的話,而是起身望向皇帝那邊:“臣婦斗膽請問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否赴宴不食,便能謀害昭儀腹中龍?zhí)??臣婦孤陋寡聞,未曾聽聞有此方法,不知陛下和娘娘們是否聽過這等方便的法子?”

    這當(dāng)然是沒人聽過的?;实圩齑轿樱f話,袁太后卻搶著冷冷地道:“你是否謀害龍?zhí)?,且待查證。賢妃問你,為何在席上不食,你且先回答了再說。”

    這話又不對勁了。倘若與謀害龍?zhí)o關(guān),你管別人食不食呢?再說這話開始的時(shí)候明明是袁勝蘭說的,袁太后卻只提梅若婉,顯然是要挑著梅氏姊妹在前頭了。

    許碧心里盤算著,口中卻道:“如此說來,臣婦食不食,并不與昭儀腹中龍?zhí)ハ喔闪??那,亦不會再有人說昭儀失了龍?zhí)?,是因?yàn)槌紜D與蘇美人席間不食的緣故了吧?”

    袁勝蘭聽她左一個(gè)龍?zhí)?,右一個(gè)龍?zhí)?,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針又一針:“誰知道你有什么陰謀!”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許碧馬上反駁,“臣婦實(shí)不知席間不食能弄出什么陰謀來。若此事不說清楚,日后昭儀倘若再失龍?zhí)?,只要隨便說誰不飲不食,便可栽贓了。畢竟娘娘小產(chǎn)之時(shí),席間伺候的那些宮人內(nèi)侍,也都不曾進(jìn)食,是不是他們皆有罪?若推及京城之中——宮里是否要派出人馬,挨個(gè)查問京中百姓,何人在昭儀小產(chǎn)時(shí)未曾進(jìn)食,一并抓起來審問?”

    “你敢詛咒我!”袁勝蘭只想撲上來把許碧撕碎了,竟然說她日后還要再失龍?zhí)ィ?/br>
    “臣婦只是替宮中諸位娘娘擔(dān)憂,替宮外的夫人們擔(dān)憂,誰知道哪天只是一個(gè)脾胃不適不思飲食,就會落下謀害龍?zhí)サ拇笞锬??”不講理也沒有這樣的。還有梅賢妃,究竟是想做什么?

    袁太后不悅道:“現(xiàn)在說的是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在席間不食,與旁人何干!”

    許碧立刻道:“太后娘娘說的正是,臣婦在席間不食,與旁人何干呢?”

    袁太后頓時(shí)噎了一下,臉色更陰沉了:“你且回答賢妃的問題!難道賢妃還不能問你一句了?”

    許碧越聽就越覺得,這事兒怎么都透著股不對勁!袁勝蘭那是瘋了,就像瘋狗一般,逮著誰就咬誰一口。可梅賢妃就有點(diǎn)奇怪,袁太后就更奇怪了,拿著她不食做文章有什么用?難道還真能把袁勝蘭小產(chǎn)的事兒扣到她不飲不食上不成?

    “臣婦有孕在身,近來脾胃不調(diào),因恐食后作嘔失儀,故而不敢飲食?!?/br>
    袁勝蘭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許碧小腹上。許氏有孕了!她失了腹中的孩兒,許氏卻有孕了?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道!她現(xiàn)在只想撲過去,狠狠往許氏肚子上踢上兩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踢出來才好!

    但她剛站起來,皇帝已經(jīng)提高了聲音:“還不快扶住昭儀?!边@也鬧得實(shí)在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