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帶著一堆東西歸心似箭地出了宮，皇帝不禁搖頭笑：“瞧瞧他，連拿東西的這點工夫都要等不及似的，哪里像個統(tǒng)兵的將軍，簡直就是只猴子?！?/br>
    平安在旁笑道：“沈同知年紀也不小了，這喜得嫡長子，自是坐不住的。”

    “是啊——嫡長子……”皇帝嘆了口氣，忽然問道，“那袁氏還在景陽宮？”

    袁勝蓮確實還在景陽宮，而且是關(guān)起門來與袁勝蘭說話。

    “你，你說的是真的？”袁勝蘭臉色煞白，手背上青筋都迸了出來。

    袁勝蓮臉上還有兩道紅痕，是剛才袁勝蘭斥她胡說八道的時候順手打的。虧得她避得快，只被袁勝蘭的指甲帶了一下，若是這一下打?qū)嵙?，到出宮的時候可沒法遮掩。

    臉上有些火辣辣的，袁勝蓮心里暗罵，面上卻微紅著眼圈道：“jiejie若實在是不信，只當我沒說過。”

    袁勝蘭嘴唇顫動，半晌才道：“你說！”

    袁勝蓮心里冷笑了一下，細聲道：“那凈凡道姑說的，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她既敢說這話，我怎么也要來跟jiejie說一聲兒，免得jiejie三不知的著了別人的道兒，如何是好？”

    “凈凡呢？”袁勝蘭咬著牙道，“你怎不帶她進宮來當面與我說？”

    “她如何敢了……”袁勝蓮也沒想到，凈凡回了道觀之后，那道觀竟失火了，將她燒死在凈室之中。這會兒她是沒法把凈凡帶來了，就只能糊弄一下袁勝蘭：“她與我說，說出這話來已是萬死……jiejie怕是還不知道吧，那回給jiejie來診過脈的老太醫(yī)，才不幾日就跌斷了腿，告老回鄉(xiāng)去了。這事兒聽著沒什么，可jiejie想想那時間……”

    若是凈凡當面來跟袁勝蘭說，袁勝蘭倒不一定信，可這會兒說凈凡不敢來，袁勝蘭倒覺得有幾分可信了，再聽袁勝蓮提起此事，不由得又吃了一驚：“只聽說他告老了……”

    的確，那時頭一天太醫(yī)來給她診過脈，說是十日后再來，結(jié)果就換了一個。原先她并沒往心上去，反正都是寧壽宮安排的太醫(yī)，哪個敢不盡心呢？但現(xiàn)在想起來……

    “可，可我確是有孕了，思酸作嘔，不想飲食……”袁勝蘭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凈凡說，有一種假孕之藥……”袁勝蓮細聲道，“她說，若不是因為jiejie被下了藥，前頭吃的那些求子方也都是不錯的方子，怎的就沒動靜呢？”

    “可，可姑母——不，不可能！”袁勝蘭還是不肯相信，“姑母為什么要這么做？”

    袁勝蓮心中一嗤，低低道：“太后，只怕早就是在騙咱們了……”

    第156章 恨意

    袁勝蓮走了很久， 袁勝蘭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耳朵里不停地回響著袁勝蓮說的那些話。

    從前一些她沒想過的事兒， 現(xiàn)在全被袁勝蓮翻了上來，最可怕的是，這樣串起來一想，她竟覺得袁勝蓮說的很有道理！

    太后為何對自己的親侄女那般冷淡？不過是不想袁勝蕊入宮做了犧牲品罷了。

    所以太后才選了她。雖都是姓袁， 她卻只是太后的族侄女。且父兄得力，擇她入宮， 也能安撫父兄， 繼續(xù)讓他們?yōu)樘笮ЯΑ?/br>
    可誰知道，父親和兄長們會被沈家暗害， 滿門凋零。到了此時，太后對她再不必顧忌了， 所以設(shè)計令她假孕，就是想借她來扳倒皇后和賢妃！

    可太后半點都沒想過， 她心里是多盼望有個孩子。若是始終未能懷孕也就罷了，明明以為自己有孕， 卻又失去， 或許這孕事是假的， 可剜在她心上的那把刀， 卻是真的！

    但， 但太后為何不讓她有孕呢？

    袁勝蘭下意識地將手放在小腹上，袁勝蓮的話似乎又在耳邊響了起來：“jiejie瞧瞧自己常用的東西，究竟有誰能下手？皇后娘娘自做了太子妃后， 幾年都不曾有孕，若不是皇上選秀，怕是至今還沒子嗣呢?！?/br>
    “春劍！”袁勝蘭突然出聲，“把太后賞我的那黃芪紅棗茶拿來?！?/br>
    盡管她方才一直在反駁袁勝蓮，可其實，她已經(jīng)把自己常吃常用的東西都一一思考過了，最可疑的，就是太后給她的這黃芪紅棗茶！因為只有這東西，她從未疑心，且時常飲用，每次快要喝完的時候，太后還會著人給她送。

    可是！她守孝的那一年里，太后卻沒給她送這茶！

    對了，的確是這樣！袁勝蘭緊緊握住了雙手。那會兒她終日焦躁，只知道把眼睛盯著皇長子，生怕被皇后先抱養(yǎng)了去，竟沒注意到，太后在那段時間里沒給她送茶！因為那時候皇帝根本不會臨幸她，當然也就不必用什么茶了。

    可是，可是究竟為什么呢？袁勝蘭的腦袋鈍鈍地轉(zhuǎn)動。太后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在她剛進宮不久，就不許她生育？

    袁勝蓮的聲音又在耳朵里響了起來：“太后既要用咱們家，又防著咱們家。若是jiejie生下皇子，母以子貴，這后宮以后只怕就是jiejie做主了，太后又能做什么呢？可若是jiejie沒有親生子，那即使抱養(yǎng)了一個，將來入主東宮，也都要借太后的力。那時候，jiejie便是身居高位，可一樣得倚靠太后、聽從太后的?！?/br>
    “jiejie瞧吧，若是上回假孕之事做成，皇后與賢妃獲罪，那后宮就是誰做主呢？jiejie無子，就只能做個昭儀，難道還能越過太后，管理后宮不成？”

    袁勝蘭不禁抱住了頭?？墒嵌淅镞€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可若是許氏的兒子繼位，對太后又有什么好處？”

    “太后又何曾把皇上的兒子看在眼里，太后一心關(guān)切的只有敬親王。除了敬親王，無論誰能繼位，在太后眼中怕都是一樣的。這也就是太后為何不選自己親侄女的緣故，畢竟若是袁勝蕊，太后未必狠得下心……”

    “昭儀——”春劍拿了剩下的黃芪紅棗茶來，一進殿就看見袁勝蘭雙手抱頭，不由得唬了一跳，“娘娘可是哪里不適？要不要宣太醫(yī)？”

    “不，不必！”袁勝蘭一聽太醫(yī)二字就覺得一陣惡心。景陽宮的太醫(yī)都是太后指定的，當初她以為太后是在保護她，免得給皇后下手暗害的機會，可沒想到——皇后的手沒伸過來，卻是太后這只手一直在將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春劍，你說太后最疼的人是誰？”

    春劍張了張嘴，正要說太后疼愛袁勝蘭，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若是剛?cè)雽m時她說這話，無論是誰都要點頭附和的，可到了這會兒，再做此回答就是自欺欺人了。何況，袁勝蘭要的，怕也不是這個答案。

    春劍猶豫了片刻，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敬親王自小就是太后養(yǎng)大的，這眼看要出宮開府，日后不能再住在宮中，太后自然多疼愛他一些……”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除了敬親王，太后娘娘在宮里的親人就只剩下昭儀了?！奔仁莾H剩的親人，自然也是要親近疼愛的。

    袁勝蘭從喉嚨里呵呵了兩聲，干巴巴的：“是嗎？”在宮里僅剩的親人？可在宮外，袁太后還有承恩公一家子呢。聽說那袁勝蕊在自己入宮之后不久就嫁了人，如今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兒子了，而她呢？

    “自然是的……”春劍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又連忙岔開話題，“娘娘要的黃芪紅棗茶，奴婢已經(jīng)沏來了。只剩這一點了，估摸著太后隔幾天就會著人再送些來?！?/br>
    “不是讓你沏——”袁勝蘭剛要發(fā)怒，轉(zhuǎn)眼卻又像戳破了的皮球一般沮喪了下去，“罷了，你下去罷?！?/br>
    春劍莫名其妙，但巴不得不要在她眼前呆著。自袁勝蓮走后，袁勝蘭這樣子看著就有些可怕，她寧愿躲得遠一點。

    殿內(nèi)又沒了人。那些伺候的宮人內(nèi)侍早都躲得遠遠的，殿內(nèi)靜得像個墳?zāi)挂话悖瑒偬m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杯茶放在那里，從冒著熱氣到漸漸涼下去，變成一杯暗紅色的東西，還飄出一點兒略帶甜膩的香氣，就像冷掉的豬油似的，粘在袁勝蘭的鼻腔里。

    袁勝蘭定定地看了一會，另用一個小杯子倒出了一點茶水。她必須最后驗證一下袁勝蓮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誰害她，她就要誰付出代價……

    沈云殊雖多少能猜到袁勝蓮會對袁勝蘭說什么，但他此刻卻無心去想，而是一路狂奔回了沈府。

    “大哥回來了。”沈云婷已經(jīng)從許家回來，一見沈云殊就笑，“嫂嫂和小侄兒在屋里，都在睡呢?！?/br>
    沈云殊放輕腳步走進去。屋里還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血腥與汗氣混合的味道，但他卻像是絲毫都沒有聞到似的，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床前。

    許碧睡得正沉。雖說路姨娘拿熱手巾給她擦過臉，但頭發(fā)還散著，臉色仍有些蒼白。沈云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幾綹散在她臉上的頭發(fā)撥開理順，才低頭去看枕邊的小小襁褓。

    大紅色的襁褓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紅通通的小皺臉兒來。眉毛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微腫的眼皮緊閉著，實在不能說漂亮，但看在沈云殊眼里卻只覺得可愛。這么點兒的一個孩子，好像他兩只手就能捧得過來，居然是他的兒子，延續(xù)了他的骨血的兒子！

    小孩子當然不知道父親正滿眼熱切地看著他，只管呼呼大睡，偶爾動一動小嘴。沈云殊看得手癢，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在那小臉上戳了一下。

    他自覺已經(jīng)下手很輕，甚至根本就沒敢用勁兒，誰知就戳了這么一下，襁褓里裹著的小東西扁了扁嘴，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許碧迷迷糊糊地一睜眼，就看見沈云殊站在床前，一臉做了壞事被抓包的表情，而耳朵邊上是小孩子嗚哇嗚哇的聲音，哭得理直氣壯。

    “這是怎么了？”許碧哭笑不得，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哎喲——”路姨娘在沈云殊進屋的時候就識趣地守在了外頭，結(jié)果卻聽見孩子大哭起來，連忙趕進來，“怎的哭了？”

    沈云殊干咳一聲：“就——摸了他一下……”他沒敢說是戳了一下，無奈小孩子臉上已經(jīng)有了一小塊紅痕，想藏都藏不住。

    “姑爺——”路姨娘簡直不知說什么好。許碧生了孩子之后，堅持要自己給孩子喂一回奶，這剛剛折騰著喂飽了孩子，母子兩個一起睡下，結(jié)果就被沈云殊折騰醒了。

    “好了好了?！痹S碧笑著拍拍那閉著眼睛干嚎的小家伙，“這是爹，摸你一下怎么了，就哭成這樣?！?/br>
    “孩子臉嫩得很呢……”路姨娘忍不住念叨了兩句，“姑爺千萬小心些?！?/br>
    沈云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了?！?/br>
    路姨娘也是見好就收：“這會兒趕回來，怕是還沒用午飯罷？我這就叫人去傳飯。姑爺也換換衣裳，再來抱孩子?！?/br>
    沈云殊飛速地換了衣裳洗漱一下，再過來的時候小家伙已經(jīng)不哭了，在母親懷里又睡了過去。許碧倚著床頭坐著，看沈云殊逡巡著進來便笑著招手：“來看看咱們兒子?！?/br>
    沈云殊坐到床邊，先握住了許碧的手：“你辛苦了?！彪m然路姨娘說許碧生得很順，但就從屋子里殘存的血腥氣，也知道分娩絕不是什么輕松的事兒。

    “孩子生下來，就覺得都值了?！痹S碧微微一笑，輕輕摸摸小家伙腦袋上那一層軟毛，“其實也還好，產(chǎn)婆都說，頭胎少有這樣順利的?！边@跟她一直堅持鍛煉大有關(guān)系。當然，王太醫(yī)照顧得也很好。當初蘇阮生小公主的時候，也挺順利的。

    “對了！”沈云殊猛地想了起來，“皇上給咱們兒子賜了名，還賞了東西。”

    關(guān)于賜名這事兒，許碧也覺得好生無語。榮耀是挺榮耀的吧，可這做爹娘的樂趣都被剝奪了一塊兒去呢。不過好在皇帝賜的名字還不錯，沈錚，念起來挺順口，意思也不錯，只不過……誰規(guī)定將來沈錚不能學文呢？

    “他是長子，當然要繼承我了?！鄙蛟剖獾故且荒樀睦硭斎唬贸瞿菍τ瘾i來，“玦者，決斷也，將來他也要領(lǐng)軍護邊，臨事決斷?！?/br>
    眼看他就一副打算現(xiàn)在就給孩子制定軍事訓練計劃的模樣，許碧趕緊把話岔開：“名字是挺好的，就是可惜你原來擬好的那些不能用了?！遍L子名錚，那后面再生兒子也差不多是依著這個字往下排了。

    沈云殊也很遺憾：“我想了，不如小名就叫元哥兒?！币矂e讓他白費了一番心思啊，那可是花了好幾個月起的名字。

    “這倒不錯?！痹S碧輕輕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兒，“元哥兒，聽見沒有，你爹給你起名兒了。”

    元哥兒聽沒聽見不知道，但人家很明顯地把小眉頭一皺，一臉不高興被打擾的樣子。沈云殊忍不住笑：“這小子脾氣還真大?！?/br>
    路姨娘在外屋看著丫鬟們擺好了飯菜，剛端了碗雞絲面進來，就看見這夫妻兩個又在打擾孩子睡覺，不由得嘆道：“我的姑奶奶，這么點兒的孩子就是要睡的，你惹得他睡不好，等下就要哭起來。何況這睡不多久就要起來喂奶，你不趁著這會兒也趕緊歇著，等他不想睡了，你想睡都沒得睡?！?/br>
    雖然這話說的是許碧，但剛剛吵醒元哥兒的可是沈云殊，這顯然就是說給沈云殊聽的呢。沈云殊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先去吃飯，你歇著吧。”

    路姨娘看著他出去了，才把面遞給許碧，輕手輕腳地把元哥兒抱到一邊的搖車里去，小聲道：“乳娘都找來了，我瞧著人也不錯，你偏要自己累著。這月子里若是坐不好，可是對身子有損?！?/br>
    許碧抿嘴一笑：“我曉得，平日里自然還要乳娘幫著的。只不過太醫(yī)與我說過，孩子若吃親娘的奶水，對身子也好。”

    “這就好?！甭芬棠镞@才放了心，“姑奶奶自是比我懂得多。只是這月子千萬要坐好，等養(yǎng)好了身子，再給姑爺多生幾個。”

    許碧忍不住好笑：“元哥兒這才落地呢，姨娘就惦記著下一個了？”

    路姨娘眉開眼笑：“這孩子哪有嫌多的。再說姑爺身邊也沒別人，你可不要多給他生幾個嗎？”

    她也是這幾天來了沈家預(yù)備許碧生產(chǎn)才發(fā)現(xiàn)，沈云殊不但是沒妾室，甚至連通房丫鬟都沒一個。知雨還私下里跟她說，許碧有孕這些日子，沈云殊還是歇著她房里的，連前頭的書房都沒住幾天。

    當初許夫人拿許碧去代嫁的時候，路姨娘哪里想得到還會有今天呢？如今許碧又一舉得男，路姨娘簡直高興得想哭，已經(jīng)在暢想許碧日后生了再生，兒女環(huán)繞膝下的場景了。

    “看咱們小少爺生得多好，皇上還給賜了名兒……”這是多大的榮耀啊，還不緊著多生兩個，萬一皇上再給賜個名呢？

    許碧哭笑不得：“姨娘今兒也累了，我也沒什么事，有丫頭們呢，姨娘也去歇歇?！?/br>
    “丫頭們哪兒行，她們又沒生過?！甭芬棠镆呀?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在產(chǎn)房里也緊張得快哭的模樣了，“你只管歇著，姨娘沒事?！?/br>
    許碧剛才醒的時候精神是還不錯，但現(xiàn)在興奮勁兒過了也覺得困倦，吃了一小碗雞絲面就睡下，路姨娘看著她睡熟了，才躡手躡腳地退出來，問外間的丫鬟：“姑爺呢？”

    守在外屋的是蕓草，抿嘴笑道：“大爺還有事，先去書房了，說一會兒就回來。臨走還跟奴婢說，姨娘今兒受累了，叫奴婢好生伺候姨娘?！?/br>
    路姨娘笑道：“好丫頭，你好生伺候你家大奶奶就行了，我那里有竹青呢。你好生守著，聽見動靜就去叫我?！?/br>
    路姨娘滿心歡喜地出了院子，迎面便撞上了香姨娘。

    “香姨娘這是——”路姨娘停下腳步。說起來大家都是妾室，香姨娘是沈家的妾，還有個女兒，路姨娘原該是客客氣氣的?？墒撬猜犞缯f了香姨娘當初鬧出的那些個事，尤其是對許碧多有埋怨，心里自然就不痛快起來，停下腳步客氣地笑了一下，“若是有事找我們姑奶奶，這怕是……”

    路姨娘覺得自己都能猜到香姨娘是要做什么。聽知晴說，香姨娘若是來許碧這院子，無非就是為了沈云婷。可今兒許碧剛剛生產(chǎn)呢，香姨娘再來，可就太不識相了。

    香姨娘腳步本來有些躊躇，被路姨娘這么一問，更是停了下來，勉強笑了一下：“這時候我如何敢打擾大奶奶呢，不過是順腳走到這邊罷了?！?/br>
    路姨娘并不信她這話，不過只要香姨娘別在這時候去打擾許碧就行了。反正許碧坐月子這段時間她都要留在沈家，任誰想去打擾都不行。

    香姨娘扶著百靈的手回了自己院子，關(guān)上門，百靈才道：“姨娘，這怎么辦？”誰知道今天大奶奶就生了呢。這一生孩子，怕是什么都顧不上了。

    香姨娘沉吟了一下：“那我就去見見，看承恩侯府究竟是個什么意思?！?/br>
    百靈嚇了一跳：“不，不跟大奶奶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