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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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馬上問:“你得到想要的改變了嗎?” 傅澤明沉吟片刻,然后笑了笑,說:“得到了?!?/br> 女孩子被他笑得有點臉紅,轉(zhuǎn)向祝夏提問:“方不方便說一下,你那天為什么會去方導的工作室?” 祝夏不習慣這種場合,所以余琳琳事先教過他哪些話不能說,這個問題沒什么好瞞的,他如實答:“我那天是去看傅澤明試鏡,因為我那會兒在追的姑娘說喜歡他,我不服氣,就想去看看真人?!?/br> 傅澤明還是第一次聽祝夏說起這件事,詫異地看向他。 提問的女孩子沒想到祝夏這么實誠,似乎有點激動,立刻追問:“那天你們見到了嗎?” 祝夏回憶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竟然能想起許多細節(jié),他點點頭,說:“在走廊里見了一面。” 女孩子更激動了,繼續(xù)問:“你們現(xiàn)在關(guān)系好,是不是當時就一見如故?見到傅澤明時有什么想法嗎?” 方戎坐在旁邊表情微妙,盧云波沒什么特別反應(yīng),余琳琳理了理裙裾。 祝夏覺得這些是和電影無關(guān)的小事,這個女孩子執(zhí)著的點也太偏了,但觀眾問了他還是配合地回答:“不是一見如故,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沒說話,他試完鏡就走了,至于想法……”祝夏看向傅澤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我又不瞎,肯定覺得帥,不過當時也只覺得帥,沒想到以后還可以一起拍戲、交上朋友,現(xiàn)在倒是覺得很奇妙,明明只是想見一面,卻好像改變了我以后的人生。” 那女孩子強作鎮(zhèn)定地說:“謝謝,我沒有問題了?!彼言捦步贿€給主持人。 之后還有余琳琳的影迷抽到提問機會,問了余琳琳幾個問題,有一個問題是:“余老師,我一直非常喜歡您,很希望能看到您再次出現(xiàn)在影視作品里,我想知道,這次您為什么不以演員的身份參與《請神》?” 祝夏聽到這個問題,立刻凝神細聽,他也好奇這件事很久了,其實成玉珍這個角色余琳琳可以演,不是說譚萍演得不好,而是余琳琳肯定也能演好。 余琳琳傷感地對那名觀眾笑笑,回答:“謝謝您多年的支持,之前我也考慮過參演,可惜這幾年我身體狀況大不如前,難以負擔拍電影的工作強度。” 這個說法很合理,但祝夏怎么聽怎么不信,余琳琳雖然不經(jīng)常呆在片場,但在劇組時和演員的工作時間也差不了多少,難以負擔工作強度只是個借口。 首映禮結(jié)束,導演和主演接著還要去一個節(jié)目做宣傳,余琳琳不用參加宣傳節(jié)目,祝夏也可以回家,余琳琳就開車帶他一程。 車里很安靜。祝夏在副駕駛正襟危坐,連掏出手機都不敢,覺得是冒犯了余琳琳。他小學有一個班主任是性格嚴肅、氣場強大的女性,祝夏小學實在太調(diào)皮搗蛋,被那位老師教訓了很多次,搞得他現(xiàn)在仍然對這種女性發(fā)怵。 不過他對余琳琳的尊重并不都是來源于怕,也有敬重,余琳琳當年拍過段敏導演的《食日》,她是女主,盧云波是配角,祝夏本來是為了舅舅去看,最后卻被余琳琳的美貌和演技折服。他正在心里猜測余琳琳為什么不拍戲了,忽然聽到對方問:“我聽方戎說,有經(jīng)紀公司找過你?” 祝夏被余琳琳問話,不自覺用報告班主任一樣的語氣回答:“是,不過我沒簽?!彼闪司W(wǎng)紅之后,有兩家小公司和一家大公司的經(jīng)紀人聯(lián)系過他。 余琳林點點頭,語出驚人地問:“考不考慮簽給我?余時雖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規(guī)模還可以,公司里你這個年齡段的藝人還很少,競爭小,你要是簽給我,資源肯定會側(cè)重給你?!?/br> 祝夏愣了一下,余琳琳親自跟他談簽約的事,他覺得受寵若驚,可跟舅舅商量之后,他已經(jīng)決定大學畢業(yè)前不簽經(jīng)記公司。 “北電這兩年有新規(guī)定,本校學生畢業(yè)前不能簽經(jīng)紀約?!弊O睦瓕W校出來拒絕。 “你還沒入學,這個規(guī)定只針對在校生,進校之前簽的合約學校不限制?!庇嗔樟盏男难郾茸O亩鄮装賯€,瞥他一眼就知道這小孩兒在想什么,她好笑地搖搖頭,“你怕我什么?你不簽給我,我也不會把你從車上扔下去,只是你好好想想,我那個年代跑單幫可能會出頭,但現(xiàn)在小紅靠捧大紅靠命,就算你有大紅的命,也得先有人捧你到小紅吧?你不要說你已經(jīng)是小紅,走在街上幾個小時也沒人認得你,算什么紅?你不紅,哪有人找你拍戲?” 前面一大段都不重要,最后一句戳到了祝夏的要害,他沉默片刻,問:“我能不能問您一件事?” 余琳琳看祝夏像在看囊中之物,她妝容精致的臉上掛起親切的微笑:“你問?!?/br> “您現(xiàn)在為什么不拍電影了?”祝夏終于把憋了一路的問題問出來。 余琳琳的笑容淡了一些,她會想簽祝夏,一方面是覺得祝夏的條件出色,另一方面,是覺得這孩子有些像她十來歲的時候,她第一次拍段敏的戲,只比祝夏大一歲,年輕人永遠天真、熱情,有不斷迸發(fā)的靈感。 “拍電影就像場夢,你同意嗎?”余琳琳問。 祝夏當然同意,這是他今晚看完電影的最深體會。 余琳琳已經(jīng)不笑了,她握著方向盤看向前方,讓祝夏想起《食日》中女主將車開入海中的畫面,她說:“導演是造夢的人,演員是做夢的人,觀眾是買夢的人,能做夢也是一種能力,做夢的人不能太清醒,我已經(jīng)不會做夢了。” 第三十五章 余琳琳只說了一句便打住話頭,繼續(xù)和祝夏聊簽約:“你拿不定主意,就回去跟你舅舅商量,我和他這么多年交情,憑他的面子,雖然不能少抽你的成,但也不會虧待你?!?/br> 祝夏低頭想了半天,最后說:“還是算了。” 余琳琳滿臉意外,她有把握盧云波會同意,沒想到祝夏會直接拒絕,挑起眉道:“為什么?” 祝夏像有多動癥一樣,一下下地扒拉安全帶,余琳琳的提議他其實挺心動,但仔細一想覺得不是這么回事,他說:“您剛剛說不紅就沒戲拍,理是這個理,但也分是什么戲,您看我舅舅,我微博現(xiàn)在都有一百多萬粉,他才四十萬,但他一點都不缺戲拍,還有話劇演。” 余琳琳不以為然地笑笑,說:“你和你舅舅比還太早了。” 祝夏知道余琳琳是笑他不自量力,他也笑:“我知道沒法比,我臺詞功底弱、形體也得練、情緒控制差得遠,所以我才去考北電,您現(xiàn)在簽了我,傅澤明說新人合同一般是五年,他還說大一大二都是基本功訓練,課比較滿,您不可能五年里一半時間不怎么給我安排工作吧?” 當然不可能。余琳琳想簽祝夏,除了看他條件好、有點像自己,還有一個考量,前段時間《逃出生天》帶來的熱度尚有余溫,看今天首映式的觀眾和媒體反應(yīng),電影上映后口碑不會差,她借這陣東風推一把祝夏,十拿九穩(wěn)能把他捧起來。 但人氣需要經(jīng)營,尤其是新人更要持續(xù)經(jīng)營,別說一兩年不怎么安排工作,有三個月曝光率不夠,祝夏就能在大眾里查無此人。 而祝夏在旁邊越想越明白,破罐破摔地跟余琳琳攤牌:“我沒想過像傅澤明那么火,傅澤明工作特忙,經(jīng)紀公司還讓他別談戀愛,我受不了人管,也管不住自己,到時候您簽了我,我還給您惹麻煩,那多不好?” 余琳琳似笑非笑地橫他一眼:“喲,你想惹什么麻煩?” 祝夏敢跟方戎吵架,但被余琳琳一看就慫,忙擺手道:“不不,我就是這么一說……”他的五官偏細致秀氣,全靠眉形凜冽和飛揚跳脫把撐起帥氣,現(xiàn)在眉毛耷拉下來,慫兮兮的倒有點可愛,是會討異性喜歡也不容易被同性針對的類型。 余琳琳心里可惜,她有自信能把祝夏捧成一棵搖錢樹,但話說到這份上,是人各有志,大家各從其志,勸也沒用。 車里安靜了兩分鐘,余琳琳忽然說:“你舅舅對你很盡心?!?/br> 祝夏心想這可不是廢話嗎,但面對余琳琳只能干笑著附和:“是啊。” 余琳琳的聲音非常冷靜:“你從小到大過得很順吧?沒真正吃過苦、不被人欺負、你舅也不可能揍你,你想做的事情他會支持,不過他應(yīng)該有適當管制你。” 祝夏聽余琳琳的語氣,知道她說這段話肯定不是為了討論教育。 “所以你體會不到機遇有多重要,得到很容易,放棄就變得更容易?!庇嗔樟盏恼Z氣變得輕蔑,“聽你的意思想走演技派的路,可惜做演技派你也欠野心,和你舅舅一樣就滿足了?盧云波現(xiàn)在的演技,也趕不上當年我在《食日》里的發(fā)揮,你要想把夢做長,總有一天得去找?!?/br> “……找什么?”祝夏愣愣地看著余琳琳的眼睛。 “不能割舍的欲`望?!?/br> 祝夏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余琳琳話里的意思,可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人為什么要考慮遙遠又不確定的將來?但就算抱著這種念頭,回家之后他也躺在床上半宿沒睡著,總是想起《食日》中余琳琳將車開入海中的畫面,那一幕是深藍色的,海水淹過了車頂,車里的女人閉著眼毫不掙扎地向下沉。 祝夏依稀察覺到自己心中有懼意。未來是不可預知的,假使他還沒有膩掉演員這個職業(yè),先喪失了所謂的“做夢的能力”……祝夏不耐煩地嘖了聲,他是真不樂意想這種煩人的事兒。 接下來是沒完沒了的高考復習,但就算天天被家教按著背書刷題,祝夏也要趁家教老師去喝口水、上個廁所的工夫,爭分奪秒地關(guān)注《請神》的票房。 《請神》的成本是六千萬,首日票房三千多萬,這幾年國內(nèi)電影票房突飛猛進,這個成績不算什么,而且同期撞上一部粉絲基礎(chǔ)雄厚的國外大片搶檔期。不過電影的口碑相當不錯,是同期上映的片子里最亮眼的,貓眼、淘票票的評分穩(wěn)定在8.5分—8.7分,豆瓣評分一開始是8.3,后來被競爭對手的水軍刷到7.9,最后被電影的粉絲刷回8.1。 到《請神》下映時,電影的總票房是五億八千萬,不僅收回了成本,還賺了一筆,劇組群里大伙歡天喜地狂發(fā)紅包,跟過年一樣喜慶。 電影上映期間,祝夏白天偷偷摸摸關(guān)注票房,晚上蒙頭在被子里用筆記本刷各大電影論壇和網(wǎng)站上的影評,把評論自己的全部加進收藏夾慢慢看?!墩埳瘛返膭”揪秃芘跣∩?,現(xiàn)在國內(nèi)又小生荒,大多數(shù)影評對他和傅澤明都是夸贊,有一個豆瓣長評叫《雙殺——少年人永遠是犧牲品》,祝夏反反復復看了三遍,每看一次都樂得在床上滾,這個影評人文筆特別好,對劇情的分析極其到位,評價演員表演時把兩個少年拉出來大書特書,說祝夏是“雛鳳清音,一鳴驚人”,說傅澤明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祝夏還發(fā)現(xiàn)微博上有自己的粉絲后援會了,雖然人數(shù)還不是很多,但任意點進一個粉絲的微博,都能發(fā)現(xiàn)幾條對他表演情真意切、激昂澎湃的吹捧。 等祝夏刷完一眾好評,都產(chǎn)生了種錯覺——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能拿金馬、奪金像、抱金球、闖戛納、腳踩梁朝偉、拳打德尼羅、干掉宋康昊…… 美夢總是比較短暫,沒過幾天,因為晚上刷影評睡眠嚴重不足,白天復習時祝夏總打瞌睡。家教心里起疑,把這件事告訴盧云波,盧云波夜襲外甥房間,把刷影評的祝夏逮了個正著,從此每晚一過十二點,他就收走外甥所有電子設(shè)備,直到高考結(jié)束才停止。 北京的春天一向過得很快,南方三月初就能窺見春蹤,北京要到三月底才能見到春信。盧云波好蒔花弄草,祝夏家房前的小院栽有晚櫻、梨花、西府海棠……但只在三月底和四月間熱鬧地開一陣,如云堆錦招蜂引蝶,到五月就葉多花少,六月則不見芳蹤。 六月底,祝夏查到自己的高考成績,五百掛邊,在藝考里算高分,加上他的??汲煽?,閉著眼都能上北電。 這下總算能安心享受快樂暑假,祝夏給傅澤明打電話約他玩,但傅澤明這段時間在參與一個大制作歷史劇,演少年時期的朱棣,他要在劇組里呆一個月,祝夏約了一次又一次,傅澤明總不得空。 傅澤明拒絕了祝夏六七次,眼看暑假一天天過去,不想小弟陪他耗時間,便說:“你去找別人玩。” 祝夏不情不愿地說:“可我就想跟你玩?!?/br> 傅澤明現(xiàn)在還穿著戲服在片場,他其實很擅長拒絕人,但聽到祝夏這么說,心里忽然有點說不出滋味,像被什么輕輕軟軟的東西撞了一下,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最后只能說出:“這個電視劇還要拍十來天?!?/br> 手機那邊的少年滿不在乎地笑道:“沒事,你忙我閑吶,那我不約你了,等你閑了來約我吧,不管你什么時候約我,我都有時間?!?/br> 第三十六章 六月下旬,傅澤明騰出了時間,跟祝夏商量好旅行的地點,兩人便收拾行李一起去了西安。說是商量,其實完全是祝夏的想法,因為祝夏問傅澤明想去哪兒,傅澤明回答:“隨便,你想去哪兒?” 祝夏想了好一陣,問他:“去山里行不行?” 傅澤明當時猜測大概是什么度假景區(qū),無所謂地說:“可以?!?/br> 現(xiàn)在是早上七點,車子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從車窗里向外看,會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遠處的青山在煙云中冒出個尖。開車的是一個看起來頗和氣的中年人,祝夏管他叫“謝叔叔”,是盧云波的朋友。 今天起了個大早,祝夏上車后一直在打瞌睡,傅澤明偏頭看著他,有些無聊地推測到底會去什么地方。傅澤明其實對出來玩沒什么興趣,工作時總是要出門,所以假期他更愿意呆在家里,這次來玩純粹是將就小弟,但祝夏一直對目的地表現(xiàn)得神神秘秘,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明顯不是度假景區(qū),倒讓傅澤明提起些興致。 車子從公路開上土路,道路變得坎坷不平,祝夏隨著車輛的顛簸晃來晃去,頭時不時磕上椅背或者窗戶,終于被磕醒,謝叔叔也踩了剎車,回頭說:“咱們在這里下,之后的路開不了車?!?/br> 這里不算終南山深處,但也已經(jīng)是一般游客不會涉足的地方,前方的土路被一條窄窄的溪流橫穿截斷,眼前依然是連綿不盡的山,山腳地勢較為平坦,房屋零星散落,看起來是個小村莊,只是附近明顯經(jīng)過人工平整的土地上作物寥寥無幾,不像還有人群居在此。 祝夏揉揉眼,看到窗外風景頓時精神起來,他和傅澤明一起下車,去后備箱拿行裝。除了他們自己的裝備,還有一些謝叔叔準備的行李,傅澤明看有防潮墊、應(yīng)急藥品之類的東西,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 三人分好行裝,下車步行趟過溪流,從一條隱蔽的小路往山上爬,十來分鐘后,傅澤明從煙云中望見一座瓦房坐落在半山腰。 祝夏賣了一路關(guān)子,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對傅澤明笑著炫耀:“看到了吧,那就是咱家的大別野!” 大別野其實沒多大,里外就四間屋,外表還很陳舊,但走進去一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完全可以滿足基本生活需求。傅澤明有在山里過夜的經(jīng)驗,是為了拍戲,那時住在一間環(huán)境極差的旅店里,祝夏這棟“別野”屋里白灰刷墻、水泥平地,屋外院子里鋪滿青條石,打了一口井,院子邊栽著幾棵梨子樹,已經(jīng)好過那破旅店數(shù)倍。 謝叔叔幫他們把行李拿進屋子,約好來接人的時間,就走進未消散的晨霧里下山去了。 祝夏把行李往屋子里一扔,興奮地繞著院子走了兩圈,看看水井又摸摸果樹,跟傅澤明感嘆:“我有兩年沒來過這兒了。” 傅澤明站在屋子正門前,也在打量這里,他單手撐在木柱上,摸到一條粗糙的刻痕,他往柱子上一看,這種刻痕不只一道,刻痕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刻痕邊還分別標著數(shù)字,分別是8、10、11、13、14。 傅澤明問:“柱子上刻得是你小時候的身高?” 祝夏一聽就從果樹那邊蹦跶過來,摸摸幾道刻痕,摸完就笑,說:“嗯,我那幾年個子長得很快?!?/br> 傅澤明問:“你小時候常過來住,這是你們家祖屋?” “不是,我們家祖屋早塌了,這屋子以前是本地村民的,我外公是信佛的居士,我八歲那會兒他到山里來隱居,趕上這里的村民遷戶,就把這房子買下自己住?!弊O挠謵巯У孛局?,說,“我小時候常跟舅舅來看他,不過前兩年外公過世了,我就一直沒再過來,老房子沒人住就要垮,幸好謝叔叔時不時來住住,房子才能保持成這樣?!?/br> 傅澤明看著柱子上的刻痕,倒像看見一個小小的祝夏一節(jié)節(jié)地長高,他看過祝夏的相冊,祝夏小時候長得相當可愛。傅澤明心血來潮,就近撿起了塊石頭,說:“過來站著,再給你在柱子上刻一道?!?/br> 祝夏乖乖走過去,背靠柱子站得筆直,叮囑道:“記得要刻年齡。”傅澤明伸出手掌平平推過祝夏的頭頂,在柱子上比出他現(xiàn)有的高度,拿石子在柱子上用力地劃下一道白線,然后在劃痕邊刻下數(shù)字17。 今天不能光玩兒,必須得把房子收拾干凈,之后才能做飯睡覺。兩人先進屋把各自的行李整理好,再拿掃帚把屋子掃了掃,就去院子里打水。 院子里的水井不是老式的吊桶,而是鐵鑄的壓水井,因為長期不用有點生銹,兩人費了老大工夫才把機關(guān)弄活絡(luò)。壓水的是傅澤明,拿盆在出水口接的是祝夏,祝夏看水半天不出來,忍不住湊到出水口拍拍管子,結(jié)果一拍水猛地沖出來,水柱被他的手掌一擋,水花濺了兩人一身! 祝夏比較慘,頭發(fā)和上衣基本濕透,傅澤明則是褲子濕了大半截兒,明明是件倒霉事兒吧,但不知道為什么,倆人看著對方都挺樂的,回房換了干衣服,又出來跟壓水井作戰(zhàn)。 等其它都折騰完,就得開始鋪床。瓦屋里一共四間房,其中兩間是臥室,祝夏和傅澤明一人一間正好。但考慮到山里的夜四季都涼,而且收拾屋子真的好麻煩,兩人還是湊活湊活擠一間,把防潮墊壓在最下面,再從柜子里翻出謝叔叔用真空袋裝好的棉被往床上一鋪,晚上總算能睡人了。 中午為了節(jié)省時間盡快收拾好屋子,兩人午飯將就吃了頓自熱盒飯。到晚上,傅澤明用煤氣灶下了兩碗面,用醬拌了拌,兩人坐在正屋高高的門檻上吃面。 今晚的月亮高且明亮,柏樹和梨樹的影子投在條石地面上,山巒在月光下連綿起伏,延伸至遠處成為深藍色天幕下的一抹痕跡。兩人吃飽飯在院子逛了逛,看見山腳的村落有一間屋子里也有光。 傅澤明問:“村子里還有人住?” 祝夏說:“應(yīng)該也是后來搬過來隱居的人,終南山里特別多隱士,大峪那一片簡直快隱成農(nóng)家樂,這邊人倒是不多,我外公有個朋友住在隔壁山頭,改天我們?nèi)フ艺?,看他還在不在那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