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冷漠絕情。

    娜塔莎腦子亂亂的，回去后她不再見人，只是躲在房間里偷偷哭，哭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有人來送飯也不應。

    第二天中午星艦從關(guān)隘返回，就在即將離開時，r的艦隊在關(guān)口處遭到埋伏。

    星艦的隱蔽系統(tǒng)被破壞，警報聲不斷，他們的后路也一早被人阻斷。

    幸好他們早就提前做足了準備。主星艦將要側(cè)翻時，星艦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分散到備用艦上往不同方向逃走。

    等到處理得差不多，清點傷亡人數(shù)時，副官才發(fā)現(xiàn)一件重要的事。

    “菲利斯小姐還沒有出來！”

    陸時見蹙眉：“你說什么？”

    這事說起來太湊巧了。負責娜塔莎的有兩撥人，事發(fā)突然時間緊迫，他們沒來得及通信，因此都誤以為是對方負責護送娜塔莎下艦。

    陸時見臉色陰沉。

    副官小心翼翼：“長官……”

    陸時見倒不是多在意娜塔莎，他只是想趁著這次的事徹底與希爾公爵做個了斷，卻不想屢次三番橫生枝節(jié)。

    “你按照計劃繼續(xù)撤退?！标憰r見道。

    副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您要親自去？”

    陸時見不置可否，只讓他去著手準備。

    副官躊躇。剛才的陣仗他們都看到了，陸時見就這樣只身前往實在令人擔憂。

    他提議：“要不然出動小分隊？”

    “讓他們現(xiàn)在去是送死嗎？”陸時見皮笑rou不笑，看他一眼，繼而將目光轉(zhuǎn)向舷窗外。

    不遠處的龐大星艦已側(cè)翻了一半，周圍布滿了追兵，岌岌可危。

    副官不敢再多耽擱。他著手去準備在隔離板停著的小型戰(zhàn)機，勘測各方面無誤后，才交給陸時見。

    陸時見清楚這個新上任的小副官性格遲疑不決，走前他專門同他道：“我一離開你們即刻撤離?！?/br>
    “……不用留下接應嗎？”

    “不用?！标憰r見說完，進入駕駛艙，直接從隔離板離開，頭也不回。

    副官看著小型戰(zhàn)機飛往先前的星艦，清楚耽誤不得，當即下達了撤離的指令。

    另一面，星艦上。

    四面全是蜂鳴器的警報聲，艦板傾側(cè)，周遭空無一人。娜塔莎靠在走廊的盡頭，緊緊握著柵欄，才不至于被巨大的沖擊力撞下去。

    她腦子亂糟糟的，真是禍不單行，她還沒從埃塞爾內(nèi)亂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就陷入目前的局面。

    她看著舷窗外數(shù)不盡的戰(zhàn)艦，燈光四面八方聚攏而來，艦頭的大火也將要蔓延。

    娜塔莎心生絕望。

    她想她應該要死在這里了。

    正在這時二樓的艙門忽然被人打開。她不及細看，只見漫天火光中有人影向著她走來。

    等看清了是誰，娜塔莎瞬間眼淚模糊，她喃喃說了聲“raphael”。

    陸時見不等她再多說什么煽情的話，很有先見之明地直接將她打暈，扛在肩上往外走。

    火光席卷，整個星艦都被溶解掉，星艦往下沉去，已經(jīng)完全倒置過來。

    他把昏厥的娜塔莎扔到戰(zhàn)機上，剛要啟動，身后的星艦終于支撐不住，爆裂一聲，火焰撲起，頃刻間吞噬一切。

    連撤退到安全區(qū)的副官一行人隔著老遠都聽得了這響聲。他們往外看去，只見撤離之前的地方紅光漫天。

    陸時見不知所蹤。

    *

    在據(jù)點的程綃并不清楚這些。她一直沒有得到陸時見的消息，雙雙也沒能聯(lián)系上他們。夜里睡覺，面對著空蕩蕩的另一側(cè)，程綃總有說不出的難過。

    她很想念他。

    連很難體察人類情感的小埋都察覺到她的悲傷。他變著法逗她開心，還給她做在藍星時她最喜歡吃的食物。然而這一切都不能挽回她日益低落的心緒。

    也是關(guān)隘事發(fā)后的第二天，雙雙終于接到副官他們的求救信號，得知指揮官暫時下落不明。

    事關(guān)重大，前線周問他們又正是關(guān)鍵時候，為了避免擾亂軍心，雙雙將這件事壓了下來，只聯(lián)系尚在h719待守的修納德，兩方派人去尋找陸時見。

    然而一連三天都一無所獲。

    雙雙決定親自出動。陸時見出事的消息原先是瞞著程綃的，代雙臨走的前一天卻誤打誤撞走漏了風聲。

    “陸時見……真的出事了？”程綃問她，小心翼翼的，既想要又害怕聽見她的回答。

    代雙明知道現(xiàn)在不是該告訴她的時機，但面對著程綃，她總也沒辦法狠下心去騙她。

    代雙沉默著，程綃已經(jīng)從中得知了答案。

    她強迫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就像過往里無數(shù)次那樣?？墒沁@一次卻失敗了，她冷靜不了，滿腦子都是傳聞中那句，陸時見生死不明。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想要去拿旁邊的水杯，可怎么拿也拿不穩(wěn)，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程綃俯下身去撿，鋒利的碎片割傷了她的手指，她卻渾然不覺，仍沒有停下。最后還是代雙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程綃的手一片冰冷。

    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落在她們交握的手上。雙雙還是頭一次見程綃哭，略有些不知所措。

    程綃擦著淚，卻怎么擦也擦不完，她低聲道：“對不起。”

    雙雙遞給她一張手帕。

    程綃沒有接過，只是怔怔地盯著地上的破杯盞。

    雙雙知道她在想什么，皺了下眉：“這件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不用怪自己?！?/br>
    程綃不說話。

    雙雙替她簡單處理了傷口。

    程綃定下心神，問她：“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天。”

    程綃稍稍停頓了下，問道：“我可以一起去嗎？”

    雙雙直接拒絕：“情況還不明了，那里很危險?！?/br>
    “我不怕。”程綃說道，“我可能幫不了太大的忙，但總歸也不會連累到你們?！?/br>
    雙雙沉默起來，權(quán)衡利弊之后，她勉強同意了程綃的提議。

    第二天程綃隨著雙雙一起離開據(jù)點。

    她強打著精神，盡管現(xiàn)在前途莫測，她也盡量克制著不必流露出多余的情緒，因為這樣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會惹得其他人擔心。

    星艦一啟動立即進入反偵察的隱藏模式。

    雙雙與陸時見的副官碰面。她們從他那里大致得知情況如何，不過礙于程綃也在，副官很體貼地隱去了陸時見是為了返回去救娜塔莎才遇險的細節(jié)。

    “星艦失事的周邊星系都查過了嗎？”雙雙問。

    副官點了點頭：“都查過了，但星艦爆炸的時候周邊還有追兵，如果指揮官大人真的降落在周邊星系，他們很可能比我們更快一步找到?！?/br>
    雙雙緊鎖著眉頭不語。

    陸時見出事的地點太微妙，正好處在埃塞爾的關(guān)隘出，前面有埃塞爾戰(zhàn)亂，后面有敵軍虎視眈眈地圍截，導致搜救工作進度緩慢。

    這倒是個很大的疑點。

    雙雙看向那副官：“為什么偏偏是在那個地方？”

    副官回答：“應該只是湊巧?！?/br>
    “具體什么情況？”

    副官只好耐心地又重復一遍：“當時指揮官接到了先行艦發(fā)來的警報，臨時決定返回，結(jié)果第二天就遭到了埋伏?！?/br>
    “你們的行蹤是怎么被傳出去的？長官的星艦一直設有隱蔽系統(tǒng)，就算是被發(fā)現(xiàn)也不可能這么快部署人手?！彪p雙繼續(xù)追問。

    “事實上隱蔽系統(tǒng)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地隱藏?！备惫俚溃霸蛞粫r半會兒也搞不清，只有等找回星艦殘骸才能下定論?！?/br>
    雙雙神色凝重，沒再問下去。

    等到副官走后，程綃看向雙雙：“你是懷疑……”她沒有說完。

    雙雙會意地點點頭，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如果不出意外，陸時見的近衛(wèi)艦中出了叛徒。

    *

    雙雙預料的沒錯，陸時見帶著娜塔莎迫降到出事地點附近一帶的蠻荒星系。

    星艦爆炸時已有人循著他的定位跟蹤在他們身后，陸時見閃躲著繞了他們整整一圈，直至損壞的戰(zhàn)機撐到極限才就近降落。

    娜塔莎臉上沾滿了灰黑，從戰(zhàn)機里爬出來，看著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茫然失措：“我們是在哪兒？”

    陸時見懶得回答，只取出隨身攜帶的藥劑，替自己注射了一針。

    沒過一分鐘，他的相貌大改，面容毀了一大半，陰森可怖的，與之前判若兩人。

    娜塔莎不經(jīng)意看到了他改變后的臉，稍稍吃驚，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嫌惡。

    陸時見才不管她的看法如何，將東西收起后，他徑直往前面的街鎮(zhèn)去。

    娜塔莎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他走的實在太快，娜塔莎忍不住道：“……我走不動了。”

    陸時見看也不看她：“走不動就留下吧?！?/br>
    娜塔莎不僅沒換來一分一毫的憐惜，反而還得到他的嘲諷。

    她乖乖閉了嘴，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不知不覺中被拉開一段距離。

    他們好不容易進了街鎮(zhèn)，貧民區(qū)里人滿為患，擁擠、骯臟、混亂，連空氣中都充斥著罪惡。與艾拉相比差不到哪里。

    然而不同于程綃的反應，娜塔莎面對著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只有厭惡反感與迫切想要逃離的沖動。身為親王的女兒她自小錦衣玉食慣了，甚至僅僅是一頓早飯的錢都抵得過貧民窟一家人一整年的開銷。

    娜塔莎掩著口鼻，小跑著緊跟在陸時見身邊，生怕被他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