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jié)
因為會被人愛著,會被人關(guān)心,冷了熱了都有人擔(dān)憂。 這些話,都是老師教會他的。 那一天,鄭恒沒有挺過來。 天空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下雨了,陽江市處于長期悶熱壓抑的環(huán)境中。 溫浩在走廊里停留了很久。 他只是不斷地往手術(shù)室的方向去看。 病樓外的聲音,漸漸變得不再清晰。 小朋友們一個個圍著老師,用軟軟的聲音問:“鄭恒呢?” 只有溫浩一個人沒有湊上前。 老師搖搖頭,告訴孩子們:“鄭恒去了一個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了,以后我們都不會看見他了。” 其中一個小朋友問:“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是哪里?飛機(jī)也不能坐到嗎?” 老師說:“不能。是遠(yuǎn)到一個連火箭都不能去的地方?!?/br> 溫浩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里,但是那里,真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 遠(yuǎn)到無論怎么想要過去,都無法前往的地步。 可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靈。神靈就是人們的信仰。 老師們讓小朋友們一起保佑鄭恒,說是這樣,鄭恒在那個地方就能過得很開心。 再后來,仍然是下暴雨的一個天氣里,院長和老師們,帶著所有的小朋友聚集在一個屋子里,說是有一個大人物過來,選中了其中一個幸運兒,要將他帶走了。 溫浩從沒想過自己會那么幸運,鄭恒說過的話在他的耳邊回響起來:“只要我們有爸爸,有mama,就會有人去關(guān)心我們,去愛我們,我們也會去愛他們?!?/br> 溫浩當(dāng)時給的回復(fù)是:“你知道什么是愛嗎?” 鄭恒比他要大一些,只是笑了一下,笑得很陽光燦爛:“老師說,愛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情感,我們現(xiàn)在年紀(jì)小,還不懂,但是以后肯定能懂的,大概就是彼此需要吧?!?/br> 彼此需要嗎? 溫浩記住了這個簡單的回答。 他想他肯定是高興的,因為他真的要實現(xiàn)鄭恒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所有的小朋友們都在祝福他。 因為他長得最好,個人資料上面,各項成績也很優(yōu)異。 鄭恒也曾經(jīng)說過:“溫浩,你以后肯定能大有作為的,你想做什么?” 溫浩說:“醫(yī)生?!?/br> 鄭恒問:“為什么?” 溫浩很難得地對著他的這個小伙伴笑了:“這樣我就能想辦法把你治好了?!?/br> 但最終,鄭恒沒等到他長大成為醫(yī)生治好自己的那一天。 溫浩也沒能兌現(xiàn)諾言成為救死扶傷的醫(yī)生。 不僅沒有救死扶傷,甚至…… 那時候的他,可能從來沒有想過僅用一雙手,一個頭腦,就能那么簡單地cao控一個人的生死。 在一個大房子里,溫浩見到了自己的新爸爸。 新爸爸好像對他很冷淡,來接他的時候,都是通過司機(jī)。 溫浩第一次感受到了壓抑感,福利院的老師們,都太溫柔了。 而這個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面容中沒有任何的情感。 他威嚴(yán)肅穆地坐在椅子上,旁邊有服侍他的人,端了一杯茶給他喝。 師從文說:“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你得跟著我姓,到時候改名換姓?!?/br> 可他那時候沒有想好,究竟要叫溫浩什么,就隨便地稱呼他一聲:“暫時就叫師浩吧,到以后決定了再給你換名字。”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師從文并沒有看他一眼。 直到正式賜名的那一天,師從文也沒有真心地將自己的感情,放在他的身上。 有一回師玉軒發(fā)燒感冒,很嚴(yán)重,保姆去和師從文匯報。 他以為生病的自己,會像鄭恒一樣,可能引起大人們的關(guān)注,會獲得像福利院老師給予鄭恒的那樣的溫柔。 但他的希望,一次一次破滅了。 師從文正在忙著雕刻,讓來帶話的保姆下去自己備藥,孩子燒的不嚴(yán)重的情況下,吃點藥睡會兒覺就可以了。 師玉軒沒能等來師從文的關(guān)心,只等來保姆的嘆息:“孩子,吃下這藥吧,睡會兒就好了?!?/br> 藥吃下去并沒有太大的效果,到半夜,師玉軒渾身發(fā)熱,快要被燒得腦袋迷迷糊糊的地步。 師從文終于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師玉軒永遠(yuǎn)忘不掉那一晚師從文盯著他的眼睛。 那么的冷淡,那么的厭棄,好像在看一個麻煩一樣的存在。 他只是想要獲得鄭恒嘴里說的“愛”而已。 為什么就這么困難呢? 是因為他從小活得冷漠,不明白什么是愛嗎? 可他還小,鄭恒說,愛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情感,不明白很正常。 被燒得稀里糊涂的師玉軒,終于被送進(jìn)醫(yī)院里。 看著差點燒出問題的師玉軒,醫(yī)生難免訓(xùn)斥了師從文幾句:“再晚一步,這孩子就危險了,你們做家長的,怎么這么粗心大意?為什么不早一點帶來就醫(yī)?” 半夢半醒的師玉軒,好像聽到師從文冷淡無比地回了醫(yī)生一句:“他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暫時寄住在家里的而已。” 醫(yī)生說:“暫時寄住在家里的也不能這樣,孩子的父母在哪里?” 師玉軒的腳尖幾乎蜷了起來,第一次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但是他哭不出來。 也假裝沒有聽見他們兩個人的對話。 后來,師玉軒終于可以從師從文那里學(xué)到手藝,但師從文一向?qū)λ涞?,沒有多余的交流,也只讓他別高興得太早。 師從文說:“你可以是我的繼承人,但你永遠(yuǎn)不是我的孩子,也成為不了,因為我孩子的位置,只會留給那一個人做?!?/br> 至此,師玉軒才明白,師從文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親生骨rou。 還是在他來到師家以后,師從文有了自己的骨rou。 當(dāng)師從文看著沈欣媛的照片時,才會露出片刻的柔情:“這孩子,眉眼真像我,現(xiàn)在正是長牙的期間,照片不好拍。” “不知道她叫爸爸的樣子是什么?!?/br> “你看啊,這是你的meimei,是不是很可愛?” “以后她回來,你必須要照顧好meimei,要多心疼她一點?!?/br> 只有看到沈欣媛的時候,師從文才能露出發(fā)自肺腑的笑容。 唯獨對他,就不會這樣。 師玉軒明白,他永遠(yuǎn)不是師家的孩子,不是師從文的骨rou,永遠(yuǎn)都不配得到他的關(guān)注,得到他的愛。 師從文對他的要求,非常的嚴(yán)苛,必須要力求完美。 而師從文本人就是一個力爭完美,對自身也高要求的男人。 所以一看到他的成績下滑,或者沒能將事情做到令他最滿意的地步,師從文都會說:“身為師家的男人,不允許出現(xiàn)一點點疏忽,你現(xiàn)在做不好,就是丟人現(xiàn)眼。就你這種樣子,以后還怎么照顧好meimei?” 師玉軒不敢懈怠。 他被罰站過,被罰跪過,被打過手心,被皮鞭抽過。 冬天天寒地凍的情況下,一個人跪在院子里的搓衣板上,雙腿已經(jīng)被凍得僵麻了。 因為貪玩,而不小心打破了顏振羽家的花瓶,師從文就讓他跪在碎掉的花瓶上。 身上大多數(shù)的傷,都是通過這些獲得。 師玉軒從師從文口中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你這種樣子,怎么配做師家的男人,怎么配做她的哥哥?” “真是叫人失望。” “怎么會養(yǎng)了你這樣的孩子。” “什么事都做不好?!?/br> “我現(xiàn)在對你要求高,我都是為你好!” 師玉軒只能去努力再努力,為了師從文口中說的“照顧好meimei”,“做配得上她的好哥哥”,“不會讓沈欣媛失望的好哥哥”。 也許他做好了一切,meimei會很喜歡,很喜歡他吧。 覺得他是她的驕傲,是她的英雄。 他收藏著她的照片,想象著她對他笑的模樣,想象著被人愛,被人相信的模樣。 在那之前,他必須吃下所有的苦,直到迎接她的回歸,去貼身保護(hù)。 這個世界可能是暖的,只是他沒來得及體會,也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曾經(jīng)的名字叫——溫浩。 取溫暖浩瀚之意,擁有大海的寬廣,也將擁有太陽的懷抱。 第199章 番外:甜甜 這是發(fā)生在夏星淳說要穿上女裝, 和“折扇戲美人”見面的時期的故事。 金少濤聽到夏星淳說要穿女裝,激動得不能自已, 并告訴他:“星淳啊, 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很多人覺得穿上女裝的男人是變態(tài), 是娘炮, 但其實,他們可能只是女裝大佬?!?/br> 夏星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