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魏寧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這么一尊大佛杵在他身旁一動不動,他總覺得徐元嘉隨時都能向自個下毒手。 越想越糟糕,他猛地坐起來,然后長臂一攬,把大冰塊緊緊摟在了懷里:“別發(fā)呆了,快睡覺?!?/br> 熱度源源不斷地從男人的身上傳過來,迅速地溫暖了少年的四肢。 徐青奴看著明顯被冷了一下還下意識摟著自己的魏寧:心情復(fù)雜。 鼻翼間都是陌生男人清冽的雪松味,是夜,抱著又軟又暖“抱枕”的魏寧一夜好眠,而徐青奴半宿未眠。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鬼才喜歡我? 徐青奴:你不知道他們都說我是魔鬼嗎 第4章 天剛拂曉,魏寧便醒了,他醒來之后,總覺得好像身邊多了點什么東西,定睛一看,是徐元嘉那張極為秀美的臉。 本來他還有幾分困頓,一個激靈,整個人瞬間就清醒過來。 看著比記憶里青澀許多的面容,他才舒了一口氣。 以后這樣的情景應(yīng)當(dāng)會有很多,他也該快些適應(yīng)才是。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清晨起來便是一片銀裝素裹。 魏寧推開窗,外面便一片白茫茫,映得屋內(nèi)亮堂堂的。 冷風(fēng)從窗戶吹進(jìn)來,直往魏寧的脖子里面灌。 他皺了皺眉,任由凜冽的寒風(fēng)把自己吹得更加清醒,背著手幽幽道:“既然醒了就起來吧?!?/br> 魏寧醒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徐元嘉也跟著醒了,對方是個警惕性子,盡管他刻意的放輕了起身的動作,還是驚醒了窩在他懷里熟睡的人。 明明對方的呼吸都亂了,卻還是閉著眼睛裝睡,也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盤。 裝睡被戳穿,徐青奴便直起身來,昨日魏寧對他說了那一大通話之后,他態(tài)度反倒坦然了許多。 這位年輕的世子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本性他便也不在裝成那副柔弱如菟絲子的樣子,拉緊了魏寧留在床上的厚重大氅,一改昨日的誠惶誠恐,落落大方地反問:“世子爺怎么這么早就醒了?” 對自己裝睡一事,他含混過去,只字不提。 徐青奴在被賣入黑市中的日子似乎也并不好過,即便被解救出來,也改不了他那謹(jǐn)慎性子。 特別是魏寧與他說起來也不過一面之緣,雖說是他救命恩人,也極有可能是未來他名義上的夫君,但徐青奴還是沒有辦法消除對魏寧的戒心。 魏寧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魅力,隨便一兩句話就能把徐元嘉迷得昏頭轉(zhuǎn)向,況且對方能夠保留這份警惕之心,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 他瞥了眼徐青奴的俊俏臉蛋,在雪光的映襯下,徐青奴眼下的一抹烏青尤為明顯,為如斯美人添了一分憔悴。 想著上一世自己曾經(jīng)被徐元嘉氣得心頭火氣,嘴角都起了燎泡,如今看到美人眼下烏青,魏寧心里美滋滋的。 活該徐青奴愛胡思亂想自己給自己添堵,反正睡不著覺,難受的那個人也不是他魏寧。 “既然醒了便快些洗漱更衣,咱們還得快些趕路?!?/br> 昨兒個夜里,魏寧的貼身侍女按照他的要求連夜改了件魏寧的衣物送來,畢竟徐青奴身上的布料太薄了,而且瞧著實在有點有傷風(fēng)化。 魏寧道:“你且換上衣物看看合不合身?!?/br> 他這么直直地看過來,徐青奴白玉一般的面龐難得有幾分臉紅:“你我二人還未成婚,還請世子爺避讓一番,好讓青奴更衣。” 魏寧:“那你快點。” 他張了張嘴,本來想說明明昨兒個是徐青奴自己獻(xiàn)身的,現(xiàn)在卻擺出一副羞澀面容。 最后還是忍住了,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男人心,最善變。 看徐元嘉不開心固然爽,要是惹得這人惱羞成怒就得不償失了,畢竟徐元嘉可是出了名的記仇。 他背過身去:“你快些動作,我不看你便是。” 徐元嘉看著魏寧挺拔的身姿,也知道自己不能得寸進(jìn)尺惹這國公世子不快,很快換好了衣物:“正好合適,有勞世子為我掛心了?!?/br> 其實這是繡娘眼神毒辣,手藝又好,不過若是沒有魏寧吩咐,她們也不會多做這些,總之把好話都往魏寧身上說就是。 這種程度的討好,魏寧坦然受了。 繡娘改的衣服是魏寧挑的,布料是大紅色的,火焰一般的顏色,穿在徐青奴身上倒有幾分出塵之意。 魏寧打量了徐青奴許久,看得后者心里都有點方,臉上笑容都僵了片刻,差點沒忍住去摸摸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有了什么臟污:“世子這般看青奴,可是青奴有什么不妥?” 魏寧收回視線:“沒什么,只是覺得你穿紅色別有一番風(fēng)姿罷了?!?/br> 他記憶里徐元嘉要么著紫色官服,要么就是一襲白衣,好似天上仙人。 如今的徐青奴,穿上紅衣倒比他想的更好看一些,就不知道穿起婚服是什么樣子。 徐青奴微微一笑:“世子風(fēng)姿更為出眾?!?/br> 魏寧道:“這話還用你說,那是自然。” 徐青奴:……榮國公世子果真比他想的更加厚顏無恥,自夸起來真是好不要臉。 魏寧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榮國公世子都起了,底下人自然沒有賴床的道理,懂廚藝的侍女借了客棧的廚房一用,忙中還為為魏寧做了頓簡約而不簡單的早膳。 作為未來的世子夫人,徐青奴自然也沾了光。 他出身雖然卑微,也沒接觸過大人物,勝在性子沉得住氣,又長了張出塵脫俗的臉蛋,不懂的地方就默默觀察,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十分能唬得住人。 一行人匆忙趕路,除非天氣惡劣,期間只停下來采買補(bǔ)充過一次吃食和飲水。 花城距京城甚遠(yuǎn),也只消了不到三日的功夫,便抵達(dá)了京城。 一路上徐青奴都是和魏寧共乘,他期待著那個繁華的京城,但順利進(jìn)了城門,又忍不住緊張,他面上淡定不顯,縮在廣袖下的手早已不知不覺握成了拳。 因為勞作而光禿禿的指甲都掐入掌心,留下兩個深深的月牙。 魏寧看了眼未來的世子夫人:“莫要太緊張,我府上未有妾室,也不曾有通房,你做我的世子夫人,只要不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情,本世子都會為你兜著?!?/br> “那青奴先謝過世子了?!毙烨嗯南孪胫?,過分的事情是什么呢,可惜他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一切依仗魏寧,不然這幾日他鐵定要在魏寧底線的邊沿瘋狂試探。 魏寧道:“你若是要做本世子的世子夫人,便不能再叫青奴這個名字?!?/br> 其實青奴名字并不難聽,但每次他聽徐元嘉這么自稱,都會起全身的雞皮疙瘩。 況且世子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娶的,他雖然不是皇室宗親,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榮國公世子,不能隨便抓個人來娶。 盡管在他那些屬下眼里,他已經(jīng)這么做了,但魏寧又不能解釋,這可是徐元嘉啊。 你現(xiàn)在對人家愛答不理,人家以后就是你高攀不起的丞相大人。 “世子的意思是?” 魏寧微笑道:“青奴為自己想個名字吧,我會為你安排一個庶子的身份?!?/br> 徐青奴動了動嘴唇:“元嘉。” 魏寧有點驚訝:“能告訴我,你娶這個名字是為了什么嗎?” 他可從未在徐青奴面前提徐元嘉這個名字,不曾料想結(jié)局還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徐青奴,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徐元嘉了,他神色淡淡:“只是覺得好聽罷了?!?/br> 把他賣掉的父母并非他親生父母,而是他的養(yǎng)父。他被送到這戶人家的時候,脖子上掛著一個小金鎖,上面記了元嘉二字。 這些都是自己被賣掉之前聽到的秘密。 但這是屬于徐元嘉的秘密,他還不打算告訴魏寧,今后可能也不會告訴。 魏寧沒說話,只突然伸過爪子去,捏了捏徐元嘉的手:“ 元嘉是個好名字,以后我便這么叫你了?!?/br> 車子停了下來,他道:“你跟著十二去徐府,安心等我來接你?!?/br> 徐元嘉應(yīng)允下來,適當(dāng)?shù)姆蛛x有益于感情增進(jìn)。 “世子爺回府了!” 魏寧一回府,丫鬟小廝們便迎上來噓寒問暖,好不熱情。 魏寧沒理會他們,直奔老夫人住處,他請安之后,便示意外人出去,單膝蹲在祖母身側(cè)。 “祖母,孩兒想娶妻。” 老夫人很高興,孫子終于開竅了。 魏寧都二十二,快二十三,他的同齡人,不少已經(jīng)做了父親,只魏寧,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她歡喜問道:“你看上了哪家貴女,祖母替你去提親?!?/br> 魏寧道:“孫兒看上的不是貴女,他是庶出,父親也不過一七品小官?!?/br> 老夫人欣慰的臉僵了下:“罷了,咱們國公府也無需貴女錦上添花,你喜歡便好,庶出便庶出吧,是哪家姑娘?” 魏寧微微一笑,帶了點少年郎的羞澀:“是徐大人剛尋回家的庶子,徐元嘉。” 老夫人腦袋一歪,身子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魏寧及時地托住了她。 老夫人睜了眼,捂住心口:“世子夫人不能是個男人,這婚事,我不同意!” 第5章 魏寧扶著祖母從地上起來,他的態(tài)度比祖母更堅決:“孫兒特地告知祖母,只是知會您一聲,求得個名正言順?!?/br> 老夫人還是愛自己這個孫子的,魏寧以前不懂事,但自從幾年前,被人害得落了水發(fā)了高熱,在生死邊沿走了一遭之后,人便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也越發(fā)出眾。 她是魏寧的嫡親祖母,可也隱隱有些管不住這個孩子。 她年紀(jì)已經(jīng)大了,嫡親的兒子早逝,丈夫臥病在床,年老體衰,偌大個榮國公府,未來還是得倚仗自己的孫兒撐著。 況且魏寧從小到大一直是吃軟不吃硬的,也就這兩年脾氣好了些,但性格還是極為驕縱任性的。 王氏張了張嘴,想起嫡親的孫子吃軟不吃硬,一改先前強(qiáng)硬態(tài)度,軟言道:“不是祖母不肯順你的意,只是你娶了男妻,祖母擔(dān)心你祖父不高興,這爵位便落到那賤人的兒子頭上?!?/br> 橫豎房內(nèi)就她們兩個,魏寧的祖父現(xiàn)在也偏癱在床,她提到魏寧的便宜二叔來,口上半點不留情。 王氏說的是榮國公的庶子,對方的生母是榮國公生母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一個樣貌性子看起來十分溫婉的女子,趁著她懷著魏寧生父的時候爬了床,就成了榮國公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