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每一個鋪子,徐元嘉都是這么做的,先讓其他人閉嘴,他才能好好說話。 他這些天坐在屋內(nèi)看賬本,但其他人卻在幫他打探他需要的消息。 全程下來,魏寧就是個很好用的背景板,翻來覆去得說兩句話——“夫人說的對”,還有“按夫人說的辦。” 一直到結(jié)束,魏寧還是有點懵圈的。 “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按夫人說的辦?!?/br> 這兩句話說的太多,魏寧有點條件反射。 徐元嘉瞥了他一眼,他爬上馬車,朝著魏寧招了招手:“世子可是心悅于我?” 徐元嘉用的是右手,魏寧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夫人說的對?!?/br>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從頭到尾我只說了兩句話 徐元嘉:但是你很重要 第27章 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么, 魏寧面無表情地看了徐元嘉一眼。 對方說不上笑得花枝亂顫,但眉梢眼角俱是愉悅之情, 如冰雪消融。 不就是他下意識地說錯了話, 至于笑成這樣嗎。 罷了, 宰相肚里能撐船, 他大人有大量, 不同徐元嘉這種小人計較,魏寧嘆了一口氣,也跟著上了馬車。 徐元嘉見他上來,也不進(jìn)去,一只手抓住車廂邊沿,半個身子懸空在外。 見魏寧過來, 他湊了過來, 幾乎都擠到魏寧懷里,另外一只空著的手改抓住魏寧肩膀,仰著頭看著魏寧笑:“生氣了?好吧,我方才問錯了, 不是子規(guī)心悅我,是我心悅子規(guī)。” 若是在家里也就算了,偏生這是在外頭, 魏寧便是再厚的臉皮,也不自覺面皮有幾分發(fā)燙。 魏寧板起臉來,把徐元嘉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拿下來:“光天化日之下,別鬧了, 快進(jìn)去!” 徐元嘉反駁他:“光天化日怎么了,我又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他略作停頓,接著說:“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陛下御賜的婚事,還是你八抬大轎娶回來的?!?/br> 魏寧不逼逼了,他直接動手,努力地把自己的世子夫人往車廂里塞了塞。 見他真要惱了,徐元嘉點到為止,當(dāng)真不再鬧他,只是在魏寧動作的時候,他那只被魏寧掰開的手又重新搭在了年輕世子勁瘦有力的腰身上,硬是把魏寧也帶了進(jìn)來。 在魏寧看不到的地方,他朝著某個方向露出一個十分囂張譏諷的笑容。 魏寧本以為徐元嘉會做什么過分的事情,結(jié)果他進(jìn)來之后,徐元嘉倒安分許多,也沒硬要挨著他坐,而是坐到角落里,拿了從書房帶過來的一本策論接著看。 徐元嘉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被關(guān)起來的那段時間,他還是少學(xué)了很多東西。進(jìn)了榮國府之后,他便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學(xué)這些知識。 來年春闈是還有十個月,但在這之前,他還得向京兆尹處投牒自舉,通過考試之后才有參加科考的資格。 為了能夠順利通過之后考試,他便是自詡天資聰穎,也絕不懈怠半分。 不是他多心,就魏寧這藍(lán)顏禍水,身份低微的侍女還好對付,那種世家子弟也不算難,可若是碰到更為棘手的人物,他怕只能指望魏寧的真心。 男人的真心,最是靠不住,他必須爬高一點,才能守住自己的東西。 見徐元嘉認(rèn)真看書,而不是來逗弄自己,魏寧方松了口氣。 拉著馬車的馬兒從慢到快跑了起來,偌大的馬車,也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點。 在最后一間鋪子對面的茶樓里,靠窗的位置,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他的眼力極好,自然看見了那個男人臉上露出的屬于勝利者的笑容,那副得意囂張的樣子,實在可恨之極!若非他投鼠忌器,他一定要讓那個七品小官的兒子好看! 見他把杯子都捏碎,他一旁的小廝驚呼出聲:“少爺,您的手!” 碎了的瓷杯邊緣太過鋒利,即便這些年習(xí)武,左琛的掌心都起了厚厚的繭子,脆弱的皮膚還是被碎片割破了些許。 少年一拍桌子:“閉嘴,吵死了!” 小廝青竹立馬閉上嘴,看自家少爺陰沉著臉,半晌后,他又小心翼翼地試探說:“那我們還要跟上去嗎?” “跟什么跟,回去!” 他站起身來,把一錠銀子丟在桌子上:“結(jié)賬?!?/br> “等一下?!?/br> 店小二忙迎上來,看了眼桌子,忙喊住他:“這位公子等一下?!?/br> 左琛擺擺手:“剩下的錢就當(dāng)做賞銀。” 那小二為難地說:“不是,這銀子,不夠??!” “你當(dāng)我家少爺冤大頭呢,這京城最好的茶水,這銀子也是夠的?!?/br> 那店小二一臉討好地說:“這茶水自然是夠的,添上杯子就不夠了?!?/br> 左琛這種貴公子,喝的是最好的茶,配的杯子也是店里最好的茶具,還是請了大師燒制的,碎了一個,把他賣了也賠不起,要不然他一個沒有什么背景的店小二哪里敢攔呢。 結(jié)果最后事情以左琛抵押了自己的貼身玉佩,讓對方以此憑證到左府拿銀子為結(jié)束。 坐馬車回去的時候,青竹便小聲嘀咕:“少爺,您這又是何苦呢,上次把自己折騰病了,現(xiàn)在又賠了這么大一筆銀子,還搞出血光之災(zāi),我看那魏世子和您犯沖?!?/br> 就算左琛作為嫡幼子深受寵愛,私房頗豐,不缺銀子,那也不能這么奢侈浪費啊。 左琛的聲音帶了幾分惱怒:“你再多嘴,我讓你現(xiàn)在立馬遭受血光之災(zāi)!” 被趕出來的青竹委屈地和車夫擠在一塊,把嘴閉得死死的,不敢再多說話。 魏寧不知道自己害的昔日的好友又損失了一大筆銀子,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替左琛付這筆錢的,他現(xiàn)在可窮著呢! 今兒個徐元嘉的作為,雖說痛快省事,但這段時間他肯定少了不少進(jìn)項,還是得省著花。 馬車走了一半的路,徐元嘉的書卻看完了,他擱下手里的策論,看魏寧雙目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出聲打斷了對方的冥想:“子規(guī)在想什么?” 魏寧道:“我剛剛在算,鋪子換人這些時日的損失,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掙回來。” “你這是不高興我的做法嗎?”以前他在徐府的時候,徐元嘉沒見著魏寧,大多數(shù)時候只能書信交流,對魏寧這個人的性格喜好都不夠了解。 進(jìn)了榮國公府之后,盡管他們相處的世界還不過一旬,可魏寧整個人就變得形象鮮活許多。 其中有一點,魏寧從來沒明說過,但徐元嘉還是感覺得出來,魏寧似乎很在意錢, 不過他也沒覺得多奇怪,誰不喜歡錢呢,至少他絕不會嫌錢多。 魏寧搖頭:“我可沒說過這種話?!?/br> 再風(fēng)光霽月的君子,也怕難纏的小人,不管是徐元嘉還是他,都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盯著鋪子,而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一個人來代管,魏寧這邊一時間也找不出那么多合適的人。 徐元嘉今天一共打發(fā)掉了十五個管事,想要從別的地方挖個能服眾的人,得花高價,而且還容易得罪人。 天子腳下,特別是能夠在繁華路段開鋪子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背景,榮國公府雖然沒有那么多畏懼,可也不想到處樹敵。 說到底,還是缺少商業(yè)方面的人才。 魏寧嘆了口氣:“我只是在想,那么多鋪子沒了管事,一時間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合適人選來管理這些鋪子,我公務(wù)繁重,元嘉又要備考,祖母那邊……今兒個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老人家知道的好?!?/br> 那可不是一個兩個,是十五個啊,其中還有些是大鋪子。 徐元嘉把馬車內(nèi)小桌子上的東西推到一邊,從袖中取了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宣紙。 “十五個鋪子,三個,直接提拔鋪子原本的店員即可,其他的,上下沆瀣一氣,上到管事,下到店員,都要重新招人?!?/br> 魏寧瞥了一眼,用手指點了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幾個,我應(yīng)該能夠找到合適的人選。” “那就只剩下七個,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會把剩下七個鋪子的管事找全。” 找齊了管事,就可以由管事自個招人,伙計的事情,本來也不需要他們cao心。 “那就給你半個月?!?/br> “我可不是子規(guī)的下屬。”魏寧當(dāng)初的時候,說的是讓他來幫忙,可現(xiàn)在徐元嘉的想法變了。 他現(xiàn)在是魏寧的妻子,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就應(yīng)該得到足夠的尊重。 “抱歉,只是習(xí)慣了。” 徐元嘉沒同魏寧多計較,時間還長,他會慢慢讓魏世子在遷潛移默化中養(yǎng)成更好的習(xí)慣的。 在這個時候,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已經(jīng)到了嗎?”魏寧去掀車簾。 一向不愛湊熱鬧的徐元嘉也跟著探出身子:“應(yīng)當(dāng)沒有這么快?!?/br> 正如徐元嘉所言,馬車外頭并不是榮國府朱紅色的大門。 馬車夫拉住韁繩,強(qiáng)行把馬車停了下來:“世子,路好像被人堵住了?!?/br> 堵住路的是看熱鬧的人群,魏寧探出身子,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往下看。 人群中的戲碼常見又無聊,一個又臟又丑的乞丐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世家子弟,然后被人鞭打。 徐元嘉開口說:“去問下什么情況,可以的話,把那個乞丐救下來?!?/br> 魏寧十分驚訝,要知道徐元嘉這人長了一張假仙臉,但內(nèi)里薄情又殘忍,居然會做出這種大發(fā)善心的事情來。 交涉之后,侍衛(wèi)回來說,是那乞丐被人推了一把,弄臟了那富家公子的衣物。 魏寧這邊給了錢,又亮了身份,很容易就把人救了下來,順便還給乞丐買了吃食。 馬車又重新可以動了,魏寧問徐元嘉:“你怎么突然想救個乞丐?” “只是看他有幾分面善,覺得應(yīng)當(dāng)對夫君有點用處吧?!?/br> 魏寧沒作聲,他想不出來乞丐有什么用,一直到回到府上,乞丐被洗刷干凈,露出了本來面孔,他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誰誰誰,雖然瘦得脫了形,但不正是前世那個天下第一商么,就這么輕易被徐元嘉給撿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元嘉:發(fā)動想啥來啥的撿東西技能 魏寧:徐元嘉果然是老天爺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