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不安心也得安心,連著趕了兩日的路,未休未眠,他現(xiàn)在身體十分疲憊, 徐元嘉昏昏沉沉,不知怎的,竟夢到了一個婚堂,到處紅通通的,魏寧身著新郎官的大紅婚服,一臉喜氣洋洋,他的對面牽著一個新娘子,新娘子個子十分高挑,臉上蓋著蓋頭,一雙天足似乎比尋常女子更大一些,不像是個姑娘,倒像是個男人。 一陣邪風吹過,吹開新嫁娘的蓋頭,然后露出了一張和代王一模一樣,或者說和越王相似的面孔。 徐元嘉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后就看到了在自己身邊的魏寧。 魏寧換下了先前低調(diào)掩人耳目的粗布衣衫,換上了一身十分華貴的衣物,隆重程度堪比當年成婚。 不,就魏寧這精心打扮的樣子,比三年前成婚的時候更加招人。關(guān)鍵是,魏寧這一身還是大紅色的。 魏寧喚他:“元嘉?!?/br> 徐元嘉突然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臉頰捏了一下。 捏到一點軟rou,觸感還挺真實,不是在做夢。 徐元嘉想到那個不大美妙的夢,心情越發(fā)不美妙起來。 “你去哪了,穿成這樣做什么?” 他把揪了魏寧臉頰的手放在鼻翼前輕嗅,還帶著淡淡的香味,魏寧這個大sao包,居然還往臉上抹了香粉! 魏寧把一套衣物和無比精巧的玉冠放在了徐元嘉面前:“換上這個,不然就要錯過吉時了?!?/br> 徐元嘉看著那套衣物,月白色長袍,比起魏寧身上這一套低調(diào)許多。 “要做什么?” 魏寧必須給他一個正大的理由才行,要是,要是魏寧敢告訴他,他要迎娶什么小妾過門,想都別想。 魏寧半蹲下來,和坐在床上的徐元嘉平視:“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徐元嘉的腦袋有一點卡殼,他想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洛神娘娘的,還是觀音老母的生日?” 魏寧看著他搖頭。 不對,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是我們成婚三周年?” 那就更不對了,他們成婚的時候是春夏交接至極,現(xiàn)在夏天都快過完了。先前成婚一周年,魏寧在榮國公府的時候,也沒有大cao大辦啊。 魏寧果然還是搖頭。 徐元嘉報了幾個日子,結(jié)果魏寧一一否定:“都不是?!?/br> “我不猜了?!边@會徐元嘉還有點起床氣,而且看著魏寧身上這一襲十分華美的衣袍,他就更不想配合魏寧了。 魏寧拍了拍徐元嘉的膝蓋:“元嘉,你看我?!?/br> 徐元嘉順著他的話看過來,一雙眼睛好似星辰大海,不過這海,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 魏寧隨便用手把徐元嘉垂下的一頭青絲挽起,然后固定住,他把衣服上放著的玉冠放在徐元嘉頭上:“今天是你的生辰,二十歲的生辰,你成年了,徐元嘉?!?/br>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你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徐元嘉 第106章 “我的生辰?”徐元嘉再度重復了一遍。 魏寧點頭:“是啊, 你的生辰?!?/br> 徐元嘉雖然很有幾分感動,但他還是說:“可是我的生辰應該不是這個日子才對?!?/br> 魏寧再一次提醒他:“徐青奴的生辰不是這個時候, 但徐元嘉的是, 你忘了?” 當初的侍女把自己的小主子交給那對夫妻的時候, 并沒有給出太多東西和信息, 其中就包括徐元嘉真正的生辰八字。 不然的話, 直接按照生辰八字找,小嬰兒很快就能被找出來。 但在燕九回到那個地方之后,他把關(guān)于前朝遺孤的消息全部都給了魏寧和徐元嘉,所以早在兩年多前,徐元嘉就知道了這些訊息。 只是在十七歲之前,徐元嘉的養(yǎng)父母并不會給他過生辰, 而前兩年, 他一直行軍打仗,沒辦法陪在自己的夫人身邊。 今天這個日子,是徐元嘉正兒八經(jīng)的二十歲生辰。 先前那些分別的時日,徐元嘉都記得清清楚楚, 結(jié)果輪到他自己身上,這么重要的日子都想不起來,魏寧都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了。 想想先前徐元嘉還說他記性不好, 算了,看在今兒個是徐元嘉大日子的份上,魏寧打算不拆穿對方。 再說了,生辰這種東西, 和名字一樣,都是別人用的多,徐元嘉記不得也沒多大關(guān)系,他替他記著就好了。 徐元嘉這才認真回想了一番,然后發(fā)現(xiàn)的的確確是今天這個日子。 他張了張嘴,突然就不知道自己這一個下午到底在瞎想些什么了,真是,都怪先前做的那個奇奇怪怪的夢。 魏寧這才說:“時辰也不早了,元嘉快些換上衣服吧,還是說,要我替你穿。” “你出去,我自己穿就好了?!?/br> 這個時候徐元嘉記得自己是個大人了,既然都已經(jīng)成年,就應該有成年人的樣子。 魏寧也不鬧他:“那我先到屏風后頭去,你快一點。” 按祖制,男子二十及冠,家族按照傳統(tǒng)為起舉報冠禮的儀式,完成儀式之后,便意味著這個男子從不事生產(chǎn)的孺子成長為一個能撐得起家業(yè)的成年人。 魏寧生父母早逝,祖父不良于行,為他行冠禮的是他的恩師。當時的王氏把這事情看得非常重,辦的也很隆重。 讀書人,在什么時候都是少數(shù)。民間尋常百姓家,成年就是簡單慶賀一下,不會做得特別隆重。 但徐元嘉嫁入了世子府之后,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子夫人。 世家子弟很重視這一些,即便現(xiàn)在魏寧已經(jīng)是個亂臣賊子了,他也依舊堅持自己的cao守,也不打算放棄這些寶貴的禮儀。 魏寧對自己的成年禮印象深刻,所以想著要給徐元嘉也辦的好一點。反正他現(xiàn)在又沒有什么孩子要養(yǎng),對年紀小的夫人不能太吝嗇。 徐元嘉很快換了衣服出來,魏寧聽得他動靜,轉(zhuǎn)過臉來。 他看著徐元嘉,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徐元嘉難得些不自在,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怎么了,這樣不好看嗎?” 魏寧搖頭:“很好看。” 因為是要緊的日子,穿白色實在不吉利,但他身上穿的是大紅,要是徐元嘉也這個顏色,那看起來就是成婚了。 其他黑沉沉的顏色又同徐元嘉這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不相配,所以精心挑選之后,他選了月白,很溫柔澄凈的顏色。 “太一宰則衣紫及繡。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br> 他身上是日赤,徐元嘉身上是月白,日月交輝,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衣服的樣式看著并不算多華麗,但如果穿在身上,繡娘精巧的繡工和裁剪便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這本是一件帶了仙氣的衣袍,而徐元嘉把這衣服的仙氣發(fā)揮了十成十。 魏寧感嘆說:“元嘉如此,我都有點不敢讓你出去了?!?/br> “為何?”既然覺得他好看,怎么還不讓他出去,他又不是見不得人。 “總覺得下一刻,元嘉就要羽化而登仙,像黃鶴一樣一去不復返,剩下我留在原地,千載空悠悠?!?/br> 還千載空悠悠呢,徐元嘉不同他貧:“你不是說時辰不夠了,那咱們兩個還在這里做什么?” “對,都怪元嘉生得太好看,讓為夫看癡了,差點把正事忘了?!?/br> 魏寧有時候說話真心能氣死人,但唯獨在美這方面,他從來不吝惜自己贊美的言語。 大部分漂亮的東西,都是需要精心呵護的,徐元嘉這樣的美人也一樣。 原本冠禮應該由德高望重的長輩來為徐元嘉舉行,但這里也找不到什么徐元嘉的長輩,出于私心,魏寧主動接過了為徐元嘉加冠的“重活”。 三加,初加冠,先加緇布冠,愿徐元嘉不忘本初。次加皮弁,并添上佩劍。 這把佩劍是魏寧在戰(zhàn)場上得來的戰(zhàn)利品,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寶石作為裝飾,看起來甚至有些樸素無華,但它削鐵如泥,是把極富盛名的名劍。三加爵弁,意味著徐元嘉擁有了祭祀權(quán),這也是皇室和世家子弟中最高的權(quán)力。 魏寧沒有打算把徐元嘉拘在后院,那樣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而接下來的日子,他掙來的每一份榮耀,都會分徐元嘉一半。 加在徐元嘉頭上的爵弁,就是他的決心。 冠禮完成,便是為徐元嘉舉辦的大型宴會。 宴會的地點設(shè)在這座行宮,宴請的賓客,一半徐元嘉相熟,一半他不認識。 在這個地方,徐元嘉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原本跟在皇帝身邊的,仙風道骨的丹辰子。 他真正的榮華富貴還沒有求到,哪里可能真的從富貴圈中消失呢。 徐元嘉問魏寧:“你起初不是同我說你和丹辰子不熟。” 魏寧道:“本來也不是很熟,不過你家夫君我正是缺人的時候,只要是人才,就能用得上,丹辰子的醫(yī)術(shù)和道術(shù)都頗為出色?!?/br> 造反是要造的,百姓的民心也是要得的,對于那些顛沛流離,為戰(zhàn)爭所苦的百姓而言,精神上的撫慰是很重要的事情。 魏寧當然不知道什么精神,但他知道,一個人精氣神好了,做事情也會事半功倍。 戰(zhàn)場上,鼓舞士氣也是同理。他當然不會讓丹辰子用丹毒來危害他的將士,對方于他而言,有其他更重要的作用。 丹辰子來的早,早就知道魏寧要替徐元嘉加冠的事,所以向徐元嘉同魏寧慶賀,還送上了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 禮物是裝在一個十分精美的木盒之中,由丹辰子親手遞上來。 送上來的時候,丹辰子還意有所指地暗示說:“這里頭可都是好東西,夫人不要浪費了我一片心意?!?/br> 除了丹辰子之外,還有其他許多人為徐元嘉送上了禮物。 他本來沒有了嫁妝,一夕之間就窮了下來,但今兒個這場盛宴,又大大的豐富了他的小金庫,總算是給了他一丁點安慰。 算了,橫豎他們還在發(fā)展期,待到哪一日魏寧真的成皇了,他再要一份更為豐厚的嫁妝便好。 冠禮結(jié)束之后,徐元嘉親自一件件地點了自己的東西,拿到丹辰子的禮物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幫著記錄的下人出去,自己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里躺著大大小小,樣式不一的藥玉,里頭還附了一張藥方子,是養(yǎng)這個藥玉的。 丹辰子還正兒八經(jīng)地寫到:男子后庭本非天生承歡之處,理應溫養(yǎng),方能長久。 他精通岐黃之術(shù),對這方面頗有研究,完完全全是本著一顆醫(yī)者之心。 呸,真是不正經(jīng)的東西。徐元嘉面無表情地把盒子給合上,然后順手放在了床頭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