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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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嬈低頭看著他緊抓不放的手,心想大師你這嘴上說的話跟你做的事可不統(tǒng)一啊。 化神期的修士會自行攝取天地元?dú)饣謴?fù)修為,南嬈看他再這樣下去也無法好生恢復(fù),只能安慰道:“你我如今元?dú)夂谋M,萬一應(yīng)則唯派人追來了,我們恐怕無法脫身,你且在此調(diào)息,我去外面布好陣法馬上就回來?!?/br> 寂明的目光追著她的背影直至她離開后,眼底的紅芒又開始克制不住地翻涌起來,他起身扶著道觀三清像前的香案,抬頭看著破舊的三清,慢慢地好似恢復(fù)起一些記憶。 “七佛造業(yè)……道法天地……” “養(yǎng)魂池……” “自辟輪回道……” 混亂的碎片從眼前一一掠過,直至身后的門聲一響,寂明剛想說出口,卻看見月光下,門口投在身側(cè)的人影并非南嬈。 “我記得,道尊曾多次力邀佛者飛升,卻不知佛者,是因何垂戀紅塵?” 寂明閉上眼,一種隱怒在嗓音中浮動:“飛升?以他人性命為養(yǎng)魂池,妄圖篡奪輪回?道尊……錯了?!?/br> “道尊永遠(yuǎn)不會有錯?!睉?yīng)則唯此刻的話語中,帶著一些執(zhí)拗而狂熱的東西。“那一年,道尊仰觀星空,問我若天外沒有天,修士何以踏上這修途?” 如果修仙修到盡頭,發(fā)現(xiàn)盡頭打不破這天外的壁障,就算修為通神也只能留在人間等死,那還會不會有修士放棄長生大道? “修士是為了長生,為了與天地同壽,如果這世上沒有仙神,我們便應(yīng)造一個仙神來——比如,掌握輪回,讓人不死不滅,這個修界就會長存下去?!?/br> “荒唐?!奔琶餮鄣椎难鷿?,“天地自有序,如果陰間不存呢?” 應(yīng)則唯道:“贏,天地同生,敗,世人同淪,如是而已?!?/br> 外面法陣啟動的聲音傳來,寂明至少不想把南嬈牽連進(jìn)來,道:“寂明殘軀,有何值得你親自贅言?” “晚輩想請佛懺主,從此修殺戮道,為修界鎮(zhèn)守一處養(yǎng)魂池?!?/br> 也就是說,要他做這個幫兇。 “我若不愿呢?” “我已失去了一個師尊,不想再失去一個……”應(yīng)則唯說到這兒,轉(zhuǎn)眸望向觀外的那一點(diǎn)暗夜中的紅光,整理了一下措辭,“一個友人。” “……你會殺了她嗎?” “上師可知,道尊為何要將嬈娘許給我?”應(yīng)則唯抬起手,手上浮起半顆殘損的、宛如晶石一般的心臟,“道尊殉道之前曾說,六合道心,赤帝妖心,佛骨禪心,合三道為一,可斬界生天,真正擊破界外壁障。” 他明白了……道尊想把南嬈放在應(yīng)則唯身邊,如果他有朝一日為了飛升起了殺心,隨時可以殺人。 難怪道尊一定要他死,難怪…… “這顆六合道心屬于道尊,尚不完全,縱然我知曉世間的佛修中,上師應(yīng)修有一顆佛骨禪心,但此道希望渺然,故我猶豫多年。所以……請上師為我指點(diǎn),我應(yīng)該選合三心之力自身飛升,還是……” ……南嬈會死。 “好,你答應(yīng)我,不傷她性命?!奔琶鲉÷暤?。 …… 觀外,南嬈甫布下陣法,她盡量讓自己忙起來,好壓下心頭翻涌不休的恨意。 她想到了南頤,想到了敖廣寒,想到了很多人……她也清楚,道生天的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這代表她必須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寂明若能開導(dǎo)開導(dǎo)她就好了。 懷著這樣的心思,南嬈掛著一幅自己都覺得難看的笑,推開了門。 “你關(guān)什么門啊,又不是沒——” 晦暗如妖魔般的三清像下,應(yīng)則唯已等了她多時。 “嬈娘,跟我回去好嗎?”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溯·摧心 “好……很好, 赤帝,龍主,龍母,連道尊也死了。我是小看你了, 你確是長輩們口中古往今來最出類拔萃的弟子?!?/br> “不殺我?只封住我對寂明的記憶……那我是不是該三跪九叩地謝恩?” “所以封住之后你想做什么呢?假裝這些事沒有發(fā)生?不覺得惡心嗎?!?/br> “是,我是不能奈何得了你……但南嬈從非任人擺布之輩?!?/br> “南嬈以三魂七魄,生滅元神獻(xiàn)誓,此生與應(yīng)則唯之間, 誰若交契生情,觸則雷殛加身, 腐骨蝕rou,他日回想父仇, 若我有半分猶豫,則涅槃之火不賦重生,而與妖心同死,于世不存!” …… “玄宰?玄宰?” 靜夜里的道生天, 飄搖的魂河天瀑下,一名道生天的修士正同應(yīng)則唯回報著這段時日追查的要事。 應(yīng)則唯像是甫回過神來, 淡淡道:“繼續(xù)?!?/br> “我們怕是被佛懺主擺了一道, 他入黃泉川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以其九泉中最強(qiáng)之位拉著其余幾獄淪入虛空道, 無法追蹤……目下在我道生天掌控者, 唯有子洲的魂河天瀑與山海禁決的酆泉川。” 應(yīng)則唯嗯了一聲, 道:“上師這是取亡之道,黃泉乃陰司鬼曹之地,生人久居必入邪魔,他怕是再也回不得人間了?!?/br> “可我道生天插手生死輪回之事?” “為道尊大計(jì),諸位長老已耗盡元?dú)猓械纳踔羵皦墼?,如今也好休養(yǎng)一二,這段時日,你派些人,將佛懺主隨其他尊主一道飛升之事坐實(shí),勿留人口舌?!?/br> “是,可逸谷先生和龍主一直在催問玄宰救回來的南芳主……” “不必管,我自有想法?!?/br> 應(yīng)則唯言罷,繼續(xù)出神地看著他面前擺著的酒盅,那酒中溢出一絲熟悉的月曇香氣,仿佛讓人想起某個靜讀的夜晚,窗外有人翻墻而入,在他窗外的庭院中,拔去了他飼育已久的月曇……再見時,又贈他親手釀的酒。 神游間,旁邊的修士愕然地看向他身后,隨后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從竹林的拐角后走出,竟身子一歪從背后抱住了應(yīng)則唯。 清冽的酒香與雷殛腐rou的灼痛同時加身,應(yīng)則唯整個人一僵。 “……我還是循著酒香來的,怎么就找不到你?!蹦蠇苹旎煦玢绲匾性谒笮纳希芸?,便又覺得古怪。 她聽人說,父親破界飛升之后,有天外邪魔入世,鏖戰(zhàn)中,她墜入深海,最后是被應(yīng)則唯撈回道生天養(yǎng)傷的。 只是道生天的藥苦得很,她實(shí)在是不想待了,等到傷愈,想起赤帝得遂飛升大愿的事,很是高興了一陣,縱然沒人陪著,自己就先喝了個過癮,出來之后又覺得不好意思,四處找應(yīng)則唯想道個謝。 ……可這心里莫名泛起的恨苦是從何而來? 她這么想著,便松開手半醉不醉地坐在他手邊的桌子上,拎起他岸上的酒送到眼前,輕輕嗅了嗅,道:“咦?我是什么時候送你的酒?” “……是去年春?!?/br> 南嬈的眼底涌出片刻的迷茫后,又將酒放了回去,隨意道:“這月曇獨(dú)你那兒有,應(yīng)是為你釀的吧?!?/br> “……此酒我甚喜之,不知可有名?” 一瞬間南嬈眼底泛出一股冷意,但總也想不起來是為何如此,道:“這酒,起初是取秋后寒蟬指頭上的露水所釀,故叫‘蟬露悲’,其他的配料都是凡物,現(xiàn)在想想倒是可惜了你院子里的月曇,培起來怕是不易?!?/br> 南嬈說到這兒,才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神色古怪的修士侯著,從桌上跳下來道—— “罷了,叨擾多時,我也該回寅洲處理些庶務(wù),下回等月曇花開,我酒興一起還是要來打劫的,到時你不把我關(guān)在門外就好?!?/br> 旁邊那修士目光微閃,道:“南芳主有心了,子洲與寅洲將來便是一家,南芳主想什么時候來便什么時候來?!?/br> 一家人…… 南嬈這才想起,道尊飛升前是同赤帝關(guān)于她留了一個口頭的婚約,不過看應(yīng)則唯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樣,她也有些索然:“等我化神之后再說吧,告辭?!?/br> “慢走?!?/br> 待南嬈走后,道生天的修士對應(yīng)則唯道:“玄宰還是早些將南芳主娶來子洲較為妥當(dāng),畢竟就算最后賭輸了這世間,道尊也是希望玄宰能聚合三心之力打破界壁……玄宰?你背后這是?” 應(yīng)則唯望著南嬈離去的背影,絲毫不覺后背處被南嬈碰過的地方滲出了大片的血跡,染透一襲青袍。 “那夜,被我封去記憶前,她曾立下血誓詛咒……” 那修士聽見應(yīng)則唯喃喃重復(fù)起南嬈那日的詛咒,不禁臉色微白。 “那玄宰何不推開她?” 是啊,推開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只要遵循道尊的遺囑,成仙成神,不在話下。 只是為什么一想起來要把她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比這雷殛加身、腐骨蝕rou還痛? “她明知我留她一命,是待她有意……她心里比誰都清楚?!睉?yīng)則唯拭去唇邊的血跡,道,“赤帝妖心之事,再緩緩吧?!?/br> …… 尊主飛升后,南嬈這一代的鼎貴子弟大多忙了起來,年輕的新血沖入了化神期的門檻,各自正式接任了一洲之主的位置。 尤其是人口繁盛富庶的辰洲,敖廣寒直忙了一整年,才得空去修煉化神。他與南嬈一樣,都屬于血脈天賦極強(qiáng),躺著就能晉階的那類天驕,在祖龍陵前悟道七個月,一朝化神,出關(guān)后聽說南頤也在化神關(guān)頭,便帶了伴手禮去寅洲找人。 去了寅洲之后,便看見南嬈在南頤閉關(guān)的洞府外,像個待產(chǎn)的家屬一樣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看見點(diǎn)晉神香的侍從從洞府里出來,就揪住他盤問。 “升了嗎?升了嗎?” 侍從嚇得要命:“還沒有,少君才悟道第十天呢。” 南嬈憂心不已:“我化神的時候過心魔關(guān),嘩一下圍上來四十多條壯漢,我就怕逸谷他……” 敖廣寒怒道:“人逸谷心境干干凈凈的,心魔關(guān)才不會有這種鬼東西。你踏馬才應(yīng)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么過心魔關(guān)會有四十多條壯漢好嗎?!” 南嬈沒空跟他拌嘴,長吁短嘆了片刻,南頤閉關(guān)的所在驀然傳出一陣天地元?dú)獾牟▌?,這元?dú)獠⒉环€(wěn)定,震顫不休,使得南嬈臉色微變。 “上次那申洲那誰,化神的時候靈氣走岔致使晉階失敗,躺了三年才回復(fù),逸谷他……” 敖廣寒道:“這才第十天呢,誰化神都有這么一遭,你急有什么用?云太妃呢?” 南嬈道:“太妃來過了,我讓她先回去了。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你看我要不要把妖心釋出來?” 敖廣寒:“你腦殼壞掉了?上次你作那么一回死,半年才恢復(fù)過來,還想作第二回?” 爭執(zhí)間,道生天的修士乘鶴而來,先是向南嬈與敖廣寒行了一禮,隨后說明來意,是玄宰聽聞南頤正渡化神,帶來了道尊的遺寶,可降低心魔關(guān)難度。 “有這好東西,我怎么沒聽說過?”南嬈道。 “道尊對天下大道獨(dú)有所解,所留遺寶中,多為與大道有關(guān),到時南芳主若嫁來我子洲,自可一一了解?!?/br> 道生天仿佛迫切想讓她嫁過去,但南嬈幾次見應(yīng)則唯,他卻絕口不提此事,心中早有困惑,但事關(guān)南頤晉升化神,也不敢耽擱。 那道尊遺寶果然有用,不過數(shù)日功夫,南頤閉關(guān)的所在天地靈氣活躍非常,在第十五日時,洞府上方烈日、濃云、雨雪依次出現(xiàn),最后化作彩虹飛降時,一股化神氣息的波動傳出。 “成了!” 南嬈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待送走道生天的修士后,又看見敖廣寒在一邊面色沉沉,湊到他跟前蹲下來道—— “又怎么了?”